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烂板凳传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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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烂板凳有什么好说的?有,要不然就不叫做传奇,既然叫传奇就有故事好说。

    忽想起桃花扇传奇序言:桃花扇者何奇乎,其不奇而奇者,扇面之桃花也;桃花者,丽人之血痕也,血痕者

    烂板凳传奇以此格式序:烂板凳者何奇乎,其不奇而奇者,板凳之板面也;板凳者,凳面之出处也;出处者

    望文可以生义,烂板凳便是坏了的板凳,而且是坏得很厉害了的板凳。是的,都快六十年了,修了坏、坏了修,还是舍不得扔掉。为什么?因为那是祖传,是能带来好运道的一件“吉祥物”

    倒回六十年前他老爷子年青时。斗争完“臭地主”分完了老地主的浮财,什么也没了,只剩下一副楠木棺材板,那时候叫做“寿材”

    那寿材是老地主的爷爷的爷爷留下的,他爷爷的爷爷舍不得自己享用,留下话,要等哪一代当了官才能享用,一直存放在他姥姥家老屋的门廊里。

    哪料到随着十月革命的一声炮响又接着“一声炮响”老地主的爷爷的爷爷梦幻成烟。就一副木料,有人说留给人家算了,也不好怎么分。

    农会主席说:“老地主几代人剥削压迫穷人,还留给他家享用,保佑他的后代?屁,没这样的事,留给他?抓女孩儿割鸡鸡不成!

    有人出主意,楠木是好东西,结实,也还能给人带来好运气,不如一家分一小块。于是“咝咝飒飒”把它锯成了一小块又一小块,各家都得一块。

    那时候他老爷子是农会干部,也只得了一小块。那会儿没有多吃多占的习惯,更没有贪污受贿的风气,什么都讲究平等,现在看来简直是“绝对平均主义”

    可惜当时交通不便,山村的羊肠小道曲里拐弯,没法送去城里卖,又缺乏市场意识,如果送去城里卖,一家可以多分好几个钱。

    那么小小的一块,做什么用呢?他捉摸来捉摸去,还是拿它做个小板凳吧,七弄八折腾,果然成了个像模像样的小板凳。

    一天,他正坐在小板凳上,一块瓦片从窗外飞进来从头顶上呼啸而过。幸好那板凳比其它凳子矮了几寸!哇,真险!他想,这楠木果然能保平安,要是坐其它凳子,自己的脑袋一定开了花。那时的阶级斗争观念没那么强,还没想到是“阶级斗争新动向”

    又一次在晒谷场搭的戏台子下面看戏,一盏汽灯掉下来。他又坐得矮没砸着,让坐高凳子的人挡住了。汽灯是他自己端端正正挂在舞台上的,当然不可能是“阶级斗争新动向”于是他更坚定的认为,这楠木真是块吉祥物,能保平安。

    他要儿子常常坐小板凳。儿子常坐在上面做功课,果然成绩不赖,身体也健康平安。他又想,一定是那楠木板凳保佑。

    儿子听话,一直把那小板凳带在身边。果然一帆风顺,保护他上大学时成绩斐然,大学毕业后又分了个好单位和好工作。

    儿子工作后,小板凳虽然已经不成样子,也还留在身边。小板凳简直一路福星高照,保佑了他工作优异,官运亨通,事事如意,万事顺利。

    老爷子常来看他,千叮嘱万叮嘱要他坐那小板凳,不能嫌它,不要图一时舒适。他把烂板凳靠在墙上,或靠在沙发边上坐着还是挺稳稳当当的。反正他从小惯了,坚决不违父意。

    只是再后来升了官,上司或下级来家里时显得不雅,想丢掉又怕父亲生气。再说万一真把运气丢了岂不后悔。于是,放在一旁,父亲来时才做做样子。

    他太太觉得好玩也要坐坐看,看看是不是也能带来好运气。哪知,她分量重,才挨上,便叭哒一声又噗嗤一声,先是板凳腿折了,后来是他的太太一大摊堆在了锃亮的大理石地板上。

    虎气十足的太太虎目圆瞪、虎眉倒竖、虎威大发、虎吼一声:“这样的烂板凳留着做什么?”顾不得老爷子的千叮万嘱,叫小保姆哗啦一声,把个保吉祥平安的板凳扔到垃吸堆里;胖太太出了恶口气。

    老爷子听说后,气得连饭也不肯吃,提起行李就走,回乡下老屋去。一捡垃圾的人瞄中了,拿去顶替那块坑坑洼洼了的砧板。

    欲知后事如何,请凭自己想象。或者捡垃圾的闻着“砧板”有异味,便把它重新丢回垃圾堆里去了,或者或者

    老爷子的儿子运气没有变,照样一路福星高照,事事如意,万事亨通。所以老爷子也就没再责怪他们,照样常常走动。

    其实,我不是宣传什么吉祥物不吉祥物,要说的是别信这信那的,不要听这听那的,还是信自己的听自己的好。你看地震、沉船、屋倒、桥塌、爆炸、车祸,突然离去的人,难道个个都因为没有带吉祥物?别说是老地主的爷爷的爷爷的寿材,便是几千年前皇帝老子的寿材做了板凳,也帮不了自己。

    说句玩笑话,或许正是老地主没了那副楠木棺材心里难过,耿耿于怀,时时刻刻寻找机会报复,于是伸出暴着青筋的手,拽了那板凳一把,这才让胖太太叭哒、噗嗤那么一下的。

    故事当然是人家编出来逗趣的,哪有这样的事。不过话说回来,生活里近似的事确实有,听后如果能“当头一棒”猛然觉醒是会有裨益的。

    看过这样一幅漫画:一人弯腰驼背雕着菩萨像,一雕完便噗地跪地顶礼膜拜。菩萨还是他辛辛苦苦造出来的呢,没有他的汗水,哪来那尊菩萨?

    “能工巧匠”造出“神”来,然后供在大堂上自己顶礼膜拜,这样的事并不稀奇。

    有人就曾经几十年辛辛苦苦造“神”不仅自己拜倒在神位下,还要千千万万人一起顶礼膜拜。结果呢,把神竖得越高便越害了自己“神”把自己赶入了地狱。所以有人说,糊涂蛋造神,害人害己,还害后代。

    中国历史悠久,文化源远流长,几千年的文明史中,造神雕神的糊涂蛋者不少。有些虽然没有害自己,也会加害自己的子孙。呜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