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香小说网 > 巧乞儿~黄袍霸商 > 第十四章子蛊毒发

第十四章子蛊毒发

推荐阅读:我的帝国无双明天下最后的超级战士铁骨铸钢魂权谋天下:姑姑太撩人特种兵之军人荣耀张雯小龙雯雯错误的邂逅重生之绝世弃少程璟然赵苏禾

一秒记住【书香小说网 www.shuxiang.la】,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为什么你也要出城?”

    据乔灏向马玉琳要人的说词,是他底下一票三、四十岁汉子远赴塞外做买卖,以丝绸、棉花交易回兽皮和干果,此行遥远且酷热,寻常庄稼汉都受不了,何况是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娇弱女子。

    就算不能累出她一身病,起码也要折腾地瘦上一大圈,形销骨立、面黄肌瘦,让她爹认不出自家闺女。

    且一个小有姿色的小娘子丢进数月不知肉味的大男人堆中,她会面临什么样的对待,想必不用多言也了然于心,她不会过得太顺心,甚至被折磨得只剩半条命。

    但是眼前这番大阵仗是怎么回事?马是上等的西域玉媳,马车上载的不是满满的货物,而是一车又一车的吃食、菜蔬,各式各样的日常用品、四时衣物

    看得眼花撩乱的佟欣月却一点胃口也没有,她瞪大了剪剪水眸暗忖,这是登高望远过九重阳,还是一家子出外远游,把全部家当都给备齐了。

    不是想让她吃尽苦头吗?为什么她还有个伺候的丫头叫花儿?

    最叫人难以置信的是,马车帘子一掀开,理该在京城中陪着佳人的翩翩贵公子竟咧开一口白牙对她笑,神情愉快地指着他身旁的座位副等人投怀送抱的无赖样。

    乔灏在车内。

    见她上了车,他马上打个手势,要车队出发。

    “哎呀!看到我有必要这般惊喜吗?来,坐近点,把我这张风雅俊秀的脸看仔细了,我允许你不小心爱上少爷我,把你的爱慕和倾心全送过来,少爷的心胸宽大如海,足以容纳百川。”他两手大张,等着她扑怀。

    佟欣月皱着眉,不知该用什么态度面对。“你不是来送行的,到了城门口便要折返?”

    “你哪只眼睛看见少爷来送人,这一群粗鲁汉子哪一个身分高过东家,需要我来相送?!”她脑袋瓜子里装的是豆腐吗?怎么就瞧不出他一番心意。

    他用尽心思讨她欢心,哪知她半点不领情,莲香楼少东家的身价几时一落千丈,送上门人家都不要?

    “你明明对马玉琳呢,相府千金有好感,千方百计讨她欢心,在这节骨眼上正是献殷勤的好时机,骤然离京实不妥当。”只差临门一脚便可水到渠成,攀上国舅爷这门亲。

    乔灏笑中含着深意地朝她靠近。“你这是在吃味吗?我心思玲珑又苦苦躲藏的小月儿。”

    “不许叫我小月儿!”这一声“月儿”只有那个人说,没有第二个男人能唤她闺中小名,她不允许。

    对她来说,这名字已成为最私密的回忆,那是情人间的低唤,她只为一个人保留,希望在那人的心中留下永无替代的位置,就算他无法再开口,用他浓得化不开的深情轻声低唤,拨动她颤动的心弦。

    “瞧瞧你这横眉竖眼的凶悍样,怎么和我听说的不一样,是相府那些下人对你了解不深,还是你对我特别有感觉,小小心动了一下,难免真情流露。”生气也好,恼怒也罢,现在的她生动多了,不像乍见时那般冷漠,面无表情。

    乔灏不否认用了点小心机逗她,先前的疏离和漠视不是他所认识的佟欣月,原本的她心性单纯、天真率直点点小事就会开心得找人分享的小兔子。

    与如今的她重逢后,他心里很难过,感觉被马皇后一刀刺入胸口的位置又隐隐作痛抽一抽地涌动着不舍。

    自以为已忘怀的感情又在心底滋长,不同的身躯,但却是同一个人的情思,春风一吹又满山遍野的疯长,他克制不住自己不去对她好,让她重拾昔日欢颜。

    “听说的本来就不真实,傻子才会相信,还有不要对我存有非分之想,我的心里已经有别人了,容不下第二人。”她不会为他心动,不会。

    佟欣月如此告诉自己,坚定又执着。

    可是她清澈如湖的明眸却不敢直视乔i}的墨黑幽瞳,像是害怕被什么吸进去似的,有一些些慌乱,有一些些心神不宁,好像只要看着他的眼,就会忘记深埋心底的影子,她不要那张熟悉的面容变得模糊。

    “你的心”他食指修长,停在她胸前一寸。“那个人是谁,他有比我更俊逸出众吗?”

    他在逼,逼出她的心。

    她脸一赧,微红。“和一个死人比有何意义。”

    “他死了?”

    “死了六年。”佟欣月神色黯然,偏过头看向车窗外。

    马车已出了京城路向北行,官道两旁的风景由草木繁盛、绿意盎然,渐渐变为草稀树少,枯黄的空旷视野占据视线,天空盘旋的是目光锐利的黑集。

    扑地,鹰啸声划过,长长的蛇影是猛禽的腹中飨,她们在上空中展现雄姿,弱肉强食是亘古不变的定论。

    “他死了,所以你再嫁人,这不是很讽刺吗?可见他在你心中毫无分量,你对他的感情只是笑话一场。”乔灏在静默了好一会儿后,语气尖俏的一讥。

    佟欣月没动,却让人感觉她的心在呜咽。“你不懂,我不嫁就真的要失去他,她不许我哀悼他。”

    “他?”指的是谁,她有名无实的丈夫?

    “太子妃只能有一个,就算是死也是她一个人的,旁人不准私占,不论在心里或是记忆里,全部要拔除。”蛮横至此。

    太子妃马玉琳?!

    “所以那个他是她?”

    难道是马玉琳逼她嫁人,乔灏很震惊。

    佟欣月苦笑,简单的说出实情“我若不抢先一步嫁人,就要被她逼得嫁给个老太监。”这么荒唐的事,也只有那骄纵的女人做得出来。

    乔灏咬牙,对马玉琳更是深恶痛绝。

    “我爱他,却不能爱他,这种感受你能体会吗?明明我们的缘分就在眼前,可是莫名其妙的断了,连看他最后一眼都得偷偷摸摸,像见不得人的偷儿,有谁问过我不能再爱了该怎么办?”她想爱却无人可见,她所爱的人安静地躺在棺木里,对她奔流的眼泪视若无睹。

    “月儿”她竟是这么无助乔灏伸出手想给予安慰,但是他的手是颤抖地,停在她如丝发梢旁不敢抚摸,悄然屈指收回,放在大腿侧握紧。

    原来,她对自己的感情从未变过,至今仍深爱着,她的爱停不下来,可是同样令她痛苦不堪,找不到出口宣泄的她内在会崩坏,随着那具早腐烂的尸身一起腐化。

    他能为她做什么?

    或者说,他该做什么?

    以乔灏的身分再爱她一次吗?

    一时之间,他惆怅了,竟无力探究对她的感觉是爱还是同情,抑或是负了她一生的愧疚。

    或许都有吧,而以为早已放下的爱,应该仍旧还存在。

    “所以,你不要再撩拨我了,我的心再也没有付出的能力,它死了,不再跳动。”她凉透的手放在左胸,感受不到温度。

    “如果说不是撩拨呢?我想要你的心再活过来。”他倏地将大掌覆盖她手背上,发狠地抓紧。

    佟欣月神色木然地望着交迭的双手。“难,很难,比登天还难,你能令死人复活吗?”

    能。他在心里头回道,乔府的大少爷乔灏便是死而复活。“你知道男人是禁不得激的。”

    她不看他,眼神茫然。

    “佟欣月,我要你的心。”深吸口气,他以乔灏的身分宣告。

    年少的爱经过时光的淬练,变得更加坚韧肯定,如果她如今是幸福的,有夫有子,他会祝福她辈子不来打扰,但在知道她为了自己吃了那么多苦,对他的感情始佟没有淡忘,他再也控制不住那股过往的柔情从胸膛奔涌而出,他要她再一次属于他!

    佟欣月骇然地一抬头“你疯了?!”

    “没人告诉你我是疯子吗?我向来做别人不敢做的事。”他的笑充满不可一世的霸气。

    “我有丈夫了。”她昂起头,正视他。

    “那又如何,我不介意你枕头下垫着一张休书。”她是他的,再也不想放她离开,他会让她成为他的唯一,生死不离。

    “你”佟欣月正想骂他霸道,谁知她一开口,他竟跋息的朝她压过来,她避无可避的背抵在身后的车板,下一刻,悍然的深吻排山倒海而来,几乎令她窒息

    那一夜,定山城里,马车停在乔家旗下的客栈里,佟欣月无眠的睁眼到天明,心口慌乱得不能自己,想忘记却不断想起那一吻的热切,深深撼动她的心。

    似乎,有什么在变了,狂跳不已的心停不下来。

    旸哥哥,怎么办?我快要记不住你的长相了。

    与佟欣月相邻的厢房,同样睡不着的乔灏嗜着笑,他以指轻抚唇上的伤口,十分得意的扬唇。

    “呃,灏哥儿觉得这件事很好笑?”宫里的那一位病得差不多快归天了,他居然还笑得出来。

    “不,我是在想你们得到的消息确不确实。”他失笑个吻竟然让他失神了,留恋不已。

    一听到他的质疑,觉得丐帮声誉遭到羞辱的阿龙很不痛快。“上天下地,没有乞丐不知道的事,你要东海龙王的角、西王母娘娘的蟠桃,北玄天大帝的拂尘,或是南海观士音菩萨的净水,我们都有办法替你打听到它们的下落。”

    他呵笑道:“别激动、别激动,我不是怀疑你们的办事能力,而是想再肯定是否无误,毕竟此事事关重大,轻忽不得,稍有疏忽,后果不堪设想。”

    “你看见我在激动了吗?一得知这消息,帮主立即十万火急的要我送来,他说你等着要。”差点累死三匹马,他马不停蹄的赶来,连顿饭也没好好坐下来吃。

    是,你很激动,只差没勒住我的脖子叫我赔你马。乔灏好笑地没说出他脸上狰狞的表情。“皇上真的下不了床,连拟旨都要皇后代劳?”

    “差不多,他病得相当重,时好时坏的以药吊着,不过你也知道”他犹豫了一下,不知道该不该说。

    “那药有毒。”乔灏的笑变冷,眸心凌厉。

    “是,药有毒,他越吃毒素越重,可不吃又撑不下去,要命的毒也是药。”是药是毒要看怎么用、用在什么地方,多一分、少一分都不行。

    “佟太医呢?”皇后若做了弃卒打算,恐怕留他不得。

    “你在宫里安插的人,把他送到落华宫藏着,应该暂时不会有生命危险。”最危险的地方也是最安全的,马皇后绝对想不到她以为失踪的人会离她那么近。

    当然,他们也安排了另一组人马往城外出逃,混淆视听。

    “落华宫”乔灏想起生母,她的病听说一直不见好转,他正苦无计策为她找个好大夫,好好为她调理调理,现在佟太医过去刚好,终于有个人能好好照顾亲母。

    马皇后的脚步加快了,代表他的计划也得加速执行,也好,他们母子相见一日不会太晚,他还是有时间侍疾榻下,不会有树欲静而风不止的遗憾。

    其实这几年,他渐渐扩充自己的实力后,透过朱角找回一些当年太子帮的人马帮他做事,他们在朝廷铺路,与他暗通有无,告知宫中皇后动向。

    但是他不说自己是已死的太子复生,而是九皇子沈子威,他背上的胎记证实他的皇子身分,同时也有理由肃清朝中乱源,让年老失智的皇帝不会一直受皇后一派蒙蔽。

    昔日的兵部侍郎冷大人,如今已是兵部尚书,加上禁卫统领柳云风、吏部陈大人、礼部周侍郎这些人全是太子派的清流。

    因此那一日他和柳云风在北安门相见时,早已知其身分的柳云风才差点脱口说出“九皇子”被他一记眼神制止了。

    “说起华皇后还真可怜,当年太子的死对她打击太大病不起到如今,拖了多年也不见好转,要不是有佟家小姐三不五时去看顾她,只怕现在坟头的草都不知长多高了。”

    乔灏瞪他一眼“你这是在诅咒我母后吗?”

    阿龙撇撇嘴“我哪敢啊,你可是太子转生,将来前途不可限量,要我的头我不可说不的大人物”他的话带着讽意,是因为听说了乔灏还是太子时认贼做母的事,忍不住抱不平起来。

    他原本也不晓得八儿的身世不简单,竟是九皇子,老天爷嫌这样还不够吓人,原来还是死了的前太子,此事本来仅朱角一人知情,有一回乔灏喝醉了说溜了嘴他才晓得,从此被威胁不许透露。

    威胁他的不是别人,正是酒醒后的乔灏。

    “阿龙,最近太闲了是吧?我想小墨子师兄一定很想有人帮他处理帮务,副帮主好像还有个空缺,我荐举你去如何?”这就是他们的相处方式,这群好兄弟不把他当成高高在上的主子,真诚相待,就算心中有不以为然也不隐瞒,在宫中被心计所害的他,特别珍惜这样的真心。

    “别害我了,乔少爷灏公子。”苦着脸的阿龙摸摸头,从袖中掏出一物事。“对了,这张药单是佟太医托柳统领转交给你的,上面注明的几味药草得找齐了,才能解皇上的毒,尤其是傣儿族的回魂花,绝对少不得。”他将单子奉上,恳请手下留情。

    “回魂花,苗族的圣花?”乔灏眉头一蹙,看清楚药单上的药名,思索着可由何处取得。那他们必须变更路径,要往西南前进。

    傣儿族是苗家寨一百零七族之一,男子耳穿环,女子穿浅蓝服饰头戴黑帽,分有雷、蓝、盘、钟四大姓,自称是凤凰后裔,族中圣花可回魂。

    据说凤凰的眼泪能解百毒,起死回生,故而袍的子孙拥有能让死人复活的能力,圣女是凤凰的使者。

    “好了,任务达成,我要回去了。”省得又被阴险狡诈的他陷害,做些吃不讨好的活儿。

    “等一下。”

    乔灏一把扯住他衣领,阿龙差点脚打滑跌个四脚朝天,他不耐烦的回头一问“又有什么事?”

    “佟欣月的丈夫是谁?”

    “她丈夫?”他表情一变,笑得有几分愉快。“坏人家姻缘会一辈子打光棍,我可不想把自家娘子继续寄养在岳父家。”

    “阿龙,你见过无毛的鸡吗?”乔灏一脸和气,笑颜灿烂。

    阿龙瑟缩的一摸自个的头发。“这次不收费,买一送—大赠送,佟欣月的丈夫叫岳思源。”

    “岳思源”居然是他?

    “吐吐血了”

    穿着杏黄百褶裙、扎着两条麻花辫的小姑娘年约十三、四岁脸惊慌的跑到扎营处,大呼小叫的吵醒在大树下打纯的一群汉子。

    由于车队越走越偏远,错过了宿头行人便就近找了处平坦野坡停歇,搭了几个棚子铺上毛毯,将就着凑合凑合窝一晚,明日过了个山头就到了傣儿族地头,离目的地不远。

    扎营的附近有条水量颇丰的野溪,男人们赤身**地先去梳洗干净,把一天的疲乏洗去了,换上清清爽爽的衣服就地野炊,解决了晚膳。

    而后佟欣月才在丫鬟的陪同下前往有树林挡住、较为隐密的溪水边净身,丫鬟会看顾左右,也免得蛇鼠近身,毕竟苗疆一带毒蛇、毒蝎子、娱蛤等毒物特多,草堆里、树丛旁出没频繁,几乎是随处可见。

    可是两人才去了没一会儿,就见花儿一个人跌跌撞撞的跑回来,她两手都是血,脸却白得像见鬼似的边哭一边说得断断续续的,没人听得懂她在说什么。

    “谁吐血?说清楚。”领队的老陈一掌拍向她的背,止住了她抽抽噎噎的哭声,说起话终于不抖了。

    “是是月儿姑娘她吐了好多血”天哪!好可怕,她从没见过那么多血,快吓死了。

    “什么,月儿吐血?!”

    打从帐篷里探出头一探究竟的乔灏脸色骤变,他惊得几近失声地冲了过去,捉住小丫鬓的手追问人在何处?

    一阵风似的,众人的眼睛还没眨,少东家就已不见人影,他心急如焚地来到出事的溪边,只见一名半luo的女子正吃力地披上外衫,她一半身子还泡在水里“该死的花儿,竟然把你一个人抛下”不尽责的丫鬓,待会看他怎么处治她。

    乔灏涉水而过,拦腰抱起在溪水里飘浮的佟欣月,像是怕丢失世上最珍贵的宝贝似的紧紧抱在怀里。

    “衣衣服我的衣服”她抓着浅紫色绣菊衣衫遮住上半身,声弱如蚊呐地不想被人瞧见身子。

    “命都快没了还担心什么衣服,你被蛇咬了吗?伤口呢?快给我瞧瞧”他脱下外袍整个包住她,心慌地直问伤到哪,有没有事?

    其实还用得着问吗?佟欣月本身就是大夫,医术卓越不亚于父亲佟太医,更懂用毒和草药,真是被蛇咬着了自会治疗,无须花儿大惊小敝,怎么可能会是吐血不止,染了一身红?!

    乔灏把她抱进帐篷里铺上软缎的榻子上,不许其他男人进入。他一手抱着她手拉开她蔽体衣物,仔仔细细、无一丝遗漏的查看她雪哲娇胭上可有遭咬伤的痕迹。

    佟欣月虽知道他是担心自己的性命,但还是忍不住羞报,无奈浑身乏力阻止他,她艰涩的发着声,肿大的喉头让她连吞咽口水都困难。“药药在褚红色木盒里,青瓷小瓶”

    “是这个吗?”他急忙起身去翻找,找出她所说的青瓷瓶。

    “两两颗,和酒吞吞服”她的胸口快爆开了,感觉有只虫在身体深处畅动。

    “酒呢?还不快去取来。”乔灏害怕得手在发抖,朝一旁大喊,他好怕失去怀里的人儿。

    正发怔的花儿被震怒的乔灏一喊,吓得跳起来,三步并作两步的去向老陈要来驱寒用的二锅头,倒在大碗里送上。

    “这是怎么回事,你最好给我说清楚,不许有一丝隐瞒。”她身上没有伤却吐血了,表示事情并不单纯。

    吃下药,佟欣月急喘的呼吸稍微平缓,但一手仍按着心窝处,似乎疼痛未减。“不过是中了蛊毒而已。”

    “蛊毒?!”他怒睁双目,狠厉的瞪着她。

    “我体内的子蛊快清醒了,大概剩下不到三天的寿命,所以麻烦你不要在我耳边大吼,我听得见。”她炮制的药只能延缓子蛊醒来的时间,可随着日子一天天过去,能够安抚子蛊毒性的母蛊宿主血液效力渐减,光靠药力太过薄弱,无法压制子蛊毒性泛滥。

    “你你可恶,什么时候中的毒?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也许他能及时找到大夫,解了她的毒等等,她自己不是大夫,这毒她解不了吗?

    乔灏脸色变得难看,痛恨自己竟未察觉她身体上的异状,早在相府看她偷偷的服药就该查个明白,而不是任由她糊弄,推说是补血药,而他居然还相信了。

    佟欣月嘴角微勾,似在讽笑。“我自个儿都解不了的毒,你一个门外汉有什么办法,何况这毒跟了我六年,我早就有预感会有这么一天。”

    马皇后不会让她活着,她知道太多秘密,有朝一日她这药人的血不被需要,那么也就是她生命该佟结的时候。

    当马玉琳松口将她给乔灏的那一刻起,她便晓得自己成了弃卒,在有限的日子里她希望离皇城越远越好,她不要死在这片污秽的土地上。

    所以她什么也不说,由着乔灏将她带离困住她的华丽牢笼,她知道她的心自由了,能飞向她所爱的那个人身边,从此再也不分离。

    “六年”他低喃,眼中满是难以置信,所以从太子死后没多久,她就中蛊毒了吗?“谁下的毒手?”

    她摇头“重要吗?反正是我招惹不起的人。”

    他顿然了悟,除了马静瑜,还有谁能狠心至此?!“我会救你,你不准死在我前头!”

    佟欣月一听,竟感觉有些好笑。“你救不救我是一回事,凭什么不准我死在你前头,难不成我还得等你死了才能死,你这话说得太滑稽。”

    “因为我还没有得到你。”他以指抹去她唇边血沫,骇人地将沾血的指头放入口中吮吸。

    他不知道她的血有毒吗?

    “你真的疯了。”佟欣月睁大眼,气息不稳的咳了几声,讶然他近乎自裁的疯狂行径。

    乔灏露出魅惑众生的微笑。“这句话你说过了,我乐于当个牡丹花下死的疯子。”

    她不能死,在老天爷给了他重活一次的机会后,他俩不能再错过,生离的痛是遗憾,只要她过得幸福,他愿意祝福,但是死别却是永远的分离,再也看不到、听不见,只留绝望。

    他要她活着,不再让她痛。

    佟欣月瞪着他,有种想哭的鼻酸。看着他,她好像看见另一个不能再爱的人。“你回京后会娶马玉琳吧?她是你攀龙附凤的前途,你想成就一番大事业,最好巴着她不放”

    他失笑,看着她的眼神却心疼无比。“谁说我一定要娶她,你这醋吃得太早了,你给我活着,活着当我的女人,听到了没有,我的月儿。”

    “你你你怎么”不,不是他,不是她的旸哥哥,他们长得一点也不像,可是那语气却如出一辙?!

    那句“我的月儿”让佟欣月震撼住了,她茫然的眼中流露出无措和脆弱,她不知道这是不是真的,会不会是出自她过于想念的幻觉?

    “我送你的麒麟玉佩呢?你还收着吧?月儿。”他口气轻柔,柔得令人心都化了,雪一般的融了。

    “玉佩旸哥哥?”难道她也疯了吗?那是旸哥哥送给她的东西啊,她亲手把它放进旸哥哥的棺木里他为什么会知道?

    “太子沈子旸爱着佟太医的女儿佟欣月傻月儿,再等你一年,我会用大红花轿迎你入门,你要快点长大,不要让我等你太久等你十五及异了,我迎你过门来,可好?”六年前,他允下承诺生一世永结同心。

    “不不可能,旸哥哥已经死了,我亲眼看见他躺在灵框里,面无血色,双目紧闭,我把玉佩放入他手里”小手捂着口,她怕呜咽声从口中逸出。

    说好不哭的,她不能违背自己立下的誓言,她要坚强,把对旸哥哥的爱留在心底深处封住。

    他低头吻住她喃念不休的小嘴。“月儿,你很吵。”

    “旸哥哥?”真是他吗?他没死,回来了佟欣月不敢相信,但唇上的吻却是熟悉的,他总以舌尖轻描她唇的形状,再轻咬一口,取笑她不够主动。

    “为我活下去好吗?月儿定有法子解去你身上的蛊毒,我要你帮我,不论有多困难,我们一起努力。”他紧握她的手,不愿放开。

    “我们一起”蓦地,她眼眶红了,温热的泪如珍珠般滚动。“还还阳草,生在极北的寒原里,十年生一株株结一果,果色橙红,以汁相诱。”

    体内的蛊虫便会被诱出,以为红果是血而吸吮。这疗法是她和师兄苦思几年的猜测,成不成不知道,而这世上是不是也真还有古医书记载的这样神物也未可知。

    而皇帝体内的母蛊又是另一种解毒法,上回见到爹爹时他曾说,快要有眉目了。

    “好,我立即命人找来还阳草,你等着,很快地就能解蛊毒了。”他作势要唤人,快马加鞭取来救命的药材。

    佟欣月苦笑的拉住他。“来不及了,从这里到极北之地少说还要一个月路程,就算轻功卓越的武林高手拼死一搏,顶多缩短一半脚程,可子蛊三天后会破胸而出。”

    她指着胸口位置,虫噬的抽痛让她忍不住皱起眉。

    “月儿,你的药有没有用?还有好几颗,应该能撑上几天,我们”他想着用飞鸽传书让丐帮弟子火速寻来,他们马不停蹄的前往会合,两方所需时间不用月余,应该赶得上。

    “对不起,旸哥哥,这次换我先走一步,你不要难过,很快的你就会忘了我。”她轻轻抚着他的脸,终于在他眼中看见熟悉的沈子旸,旸哥哥都是这么看她的

    “不行,我办不到,我要救你,无论如何也要将你从阎王爷手中夺回来!”一说完,乔灏抱起她就要往帐篷外走,现在起的每一刻都很重要。

    “旸哥哥,不要勉强,生死由命”她也不想死,可人力难胜天,作主的是老天爷。

    “谁说生死由命,为医者不是和天抢命,你想死还得看我同不同意!”一身灰蓝色衣袍的男子风尘仆仆的立于帐篷口,肩头处背着一只看来陈旧的药箱。

    “思源哥哥”

    岳思源满脸风沙汗尘,日晒过度的黝黑面庞露出一抹疲惫的微笑。“我找到还阳草了,回到京城却和你们错过七天,透过丐帮得知你们的落脚处,我不吃不睡的赶路三天,虽然迟了一些,不过总算还来得及,没让师妹失望。”

    他笑得温润如玉如当年十五岁的清润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