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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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每年圣诞,金琉真的父亲总会把家里装饰得犹如梦幻乐园一般,满是气球、彩带及礼物,为的就是要她开心。

    “爸爸,抱我上去,我要许愿,我要许愿!”琉真努力跳跃著短胖的腿,拉著父亲的衣角,迫不及待想将圣诞树顶端的星星挂上,许下愿望。

    “好好好,琉真乖,爸爸现在就抱你上去把圣诞树的许愿星星挂上。”

    金育明抱高七岁大的女儿,坐稳肩头,拉开她的手臂,在原地旋转飞舞。

    “哈!再转、再转,我要飞得更快更高。”琉真像是旋舞在空中的蝴蝶,快乐无比。

    “好,要飞得更快更高罗!”金育明笑道。

    琉真心想,这就是她最亲爱的父亲,一个爱家、爱妈妈、爱她的好男生,是全天下最棒的父亲。

    “好了、好了,别玩得太疯,不然琉真到了晚上睡觉梦话都会说个不停。”李心怡停下编织毛衣的动作,望着心爱的丈夫及女儿,漾开窝心笑容。

    “好好好,不转了、不转了!琉真,今年你要许什么愿望啊?”金育明倾身向前,到琉真伸手可以挂上圣诞星星的位置。

    “我希望我永远不要长大,这样就能一直坐在爸爸的肩膀上转圈圈;希望和爸爸、妈妈永远在一起,每天都这么快乐:希望隔壁班的强强不要再拉我的头发:希望幼稚园每天都有巧克力牛奶可以喝;希望”挂上圣诞树顶端的许愿星星,琉真双手交握,虔诚地向上天祈祷。

    “琉真好贪心,一次许这么多的心愿,圣诞老公公会来不及记的。”女儿童稚的言语惹得李心怡莞尔一笑。

    “琉真,爸爸和妈妈会一直陪在你身边,每天快乐在一起,这个愿望爸爸保证会实现。”金育明搂住妻子和女儿,在她们的脸颊上各印下亲吻,甜蜜的情爱随之传递心间。

    “哎呀,爸爸的胡碴刺得我好痒喔!我还希望爸爸以后不要长胡子,不必每天刮它,也不会刺得我好难受,真不知道妈妈怎么受得了。”琉真缩著脖子,被父亲的胡碴搔得好痒,不停发笑。

    “因为妈妈喜欢爸爸呀!而且妈妈也喜欢爸爸留胡子的成熟感觉。”金育明望向妻子,彼此眼眸交流著无限深情。

    “我也喜欢爸爸,那我也要忍下来。来吧!爸爸,你尽量磨我的脸好了。”琉真昂起小脸,天真而正经地露出决意忍受刺痒的神情。

    “琉真的脸这么细嫩,不怕被爸爸磨伤呀?”李心怡捏捏女儿丰嫩的脸颊,她知道女儿一向爱漂亮。

    “这个嘛”这可教琉真苦恼了,她喜欢和父亲亲近,但又不希望父亲的胡碴磨伤她可爱的脸蛋。

    “琉真不必伤脑筋,爸爸为了要亲琉真的脸,现在就去把胡子全部刮掉。”金育明起身,准备到浴室拿取蔽胡刀。

    “爸爸,不要啦!”琉真看向母亲,小脑袋瓜跟著灵活的大眼转了转。

    “妈妈喜欢爸爸留胡子,我不能因为自己不喜欢就要爸爸刮掉,不然这样好了,爸爸只刮一边,以后就用有胡子的一边亲妈妈,没胡子的一边亲我!”

    她得意地噘起嘴,觉得自己好聪明。

    闻言,金育明和妻子相视,同时绽开甜心的微笑。

    “叮咚!叮咚!”门铃声急促地响起,在宁静的夜里,听来格外教人感到刺耳。

    “我去开门!”琉真兴高采烈地冲至玄关,她猜想一定是隔壁的陈婶婶,她说过会送来一份特地为她烘烤的草莓派。

    打开门,一群穿著黑色风衣、戴著黑色墨镜、身材精壮魁梧的男子像是恶魔伫立在门前,吓得琉真惊慌大叫,惶惧地躲在父母身后。

    推开大门走进的黑衣男子排成两列,空出走道,不一会儿有人进来,首先出现的是名年约十五岁、五官俊俏的少年。

    少年穿著黑色西装,身材虽然不似黑衣男子们魁梧,但走路站立的架式却更慑人。他没有死板沉肃的感觉,却多了份傲视群伦的霸气,和其他黑衣男子不同的还有他直挺鼻梁上架的是绚丽的银橘色墨镜,有著点轻浮和邪佞的气息,再加上一头抢眼怪异的褐黄色头发,在在显示出他不羁的个性。

    琉真盯著外形奇特的少年,好奇地想看透他银橘色墨镜下的眼眸为何,是否和他嘴角微勾的冷笑一样,有著不干己事的漠然。

    “总裁,就是这里。”黑衣男子们向接著走入的人行礼。

    这是一名年纪莫约五十左右、一头白发的老者,老人脸上深沉的法令纹更衬托出他的威严及严厉,如同他给人的感觉,浑身充满骇人的霸势及冷妇,这是您没有办法改变的事实。”金育明拉著妻小起身,走向父亲,坚决的气势震慑了在场所有的人。

    “就为了一个女人,你敢跟我这么大声说话,狂费我尽心尽力养育你、栽培你,到头来你只会忤逆我、背叛我!”他辛苦养育成人的儿子竟为了一个女人和他作对,甚至不惜舍弃父子之情在婚礼前夕逃离,让一向叱咤风云的他成了商界的笑柄,这口愤恨、怨气教他金天宇如何咽下。

    “那根本不是养育、栽培,那是操控、剥夺!我不是没有思想的傀儡,我不要成为企业联姻下的牺牲品,我有我的自由、我的选择!”金育明激动地说著,但在看见父亲苍老的脸庞闪现一抹悲怆神情时,他的口气转缓下来“爸,请您尊重我,也请求您给我追求幸福的权利。”

    “废话少说!来人,把少爷给我带回去!”金天宇除去一丝心软,再用拐杖敲打地板,板起睑冷酷命令。

    收到命令,最为高壮的两名黑衣男子架起金育明,将他挣扎的双臂箝制背后,教他不得动弹。

    “放开我!我不要回去,要我回去,我宁愿死!”金育明奋力抵抗,得来的只是更加紧箝的制伏。

    “爸,求求您,不要带走育明,不要拆散我们”李心怡抓住金天宇的腿,哭著跪地请求。

    “走开!不要碰我!”金天宇狠狠踹开苦苦哀求的李心恰。都是这个女人害得他们父子反目成仇,形同陌路,他永远无法原谅她。

    “心怡,小心!”见妻子被父亲恶狠地踹至一旁,撞到沙发一角,金育明吓得神经差点绷裂。

    “坏人!你是坏人!我咬死你!”琉真气愤地冲向金天宇,连踢了好几下,大力从他大腿咬去。

    “走开!小杂种。”金天宇像对待野狗一般踹开小孩。

    琉真被金天宇使劲的一踹直往墙角撞去。

    “琉真!”金育明死命想要挣脱箝制,无奈还是徒劳无功,只能眼睁睁看着女儿被父亲踹至一旁,他痛苦得近乎崩溃。

    突地,一个颀长的身影抢在李心怡之前以胸膛护住险些撞上墙的琉真。

    惊慌下,琉真紧闭著眼,她直觉撞上墙会相当疼痛,怎知却意外柔软,还有一种安全的温暖感觉。

    惊险的画面教金天宇被愤懑取代的理智霎时恢复,对方才失控伤害李心怡及小孩的举动感到错愕及愧疚,不过他硬是将这份愕然及歉疚压制下来。

    身下的温热安抚了琉真极度惶悚的心,她缓缓张开眼,看向罩在她上头的黑影,特写在她眼底的是那名少年的脸。

    好帅喔!近距离下,她能透过墨镜看见他的眼眸,那眼眸跟她想像的一样深邃迷人,仿佛释放出的电力能将人击毙。

    一瞬间的悸动,震撼著琉真幼小的心灵,他彷佛是童话故事中勇闯恶魔古堡拯救公主且奋不顾身保卫的黑夜骑士。

    对于琉真迷恋的眼神,少年并没有多大的反应,反倒因她身子散发出的独特淡淡薰衣草香而心悸了下。

    “琉真,你有没有怎么样?”

    金育明和李心怡同时惊喊,后者急忙跑过来查看女儿的伤势。

    少年见女孩母亲过来,便将怀中的琉真推离,走回门口一角位置,从容不迫的态度,俨然像是没有发生过任何事情一般。

    “没事,爸爸,妈咪,我没事”琉真惊魂未定,摇摇头,眼神直追著少年,双臂还残留著他扶护时所传递过来的体温。

    “真的没事?”李心怡抚著琉真额头,仔细察看,担心女儿受到惊吓,受到撞伤。

    “没事”琉真望向父母,给父母一个放心的眼神。

    见女儿并无受到伤害,夫妇俩紧揪的心这才放松下来。

    同样的,金天宇也是,涌现的愧疚跟著降下。

    “好了,别再浪费时间,把少爷带回去。”金天宇转身离去,不想再看到李心怡对他由敬畏转为怨怒的眼神,以轻咳的声音作为命令,指示属卜采取必要的制伏举动。

    “放开我!我不走”金育明在极力挣扎的瞬时,颈部突然遭受重力劈击,昏厥过去。

    “坏人!你竟然打爸爸,你这个坏人,我要打死你!”眼见父亲被身材最壮硕的黑衣男子以手刀劈昏,琉真愤怒得想要街向前去捶打男子,为父亲报仇。

    “琉真,不要过去”李心怡拉住女儿,害怕黑衣男子不慎伤害女儿,现在的她已经不能再承受任何打击。

    “我要爸爸!把我的爸爸还我”琉真急得放声大哭,她好气自己没有能力可以反抗。

    琉真悲凄的哭声牵动少年嘴角一阵怜惜的抽动,但他随即以冷冽掩饰。

    另一名黑衣男子将昏迷的金育明扛出屋子。

    “育明,你不能丢下我们母女俩呀”李心怡疾步追上,想要再度哀求金天宇,却被其他黑衣男子拦下。

    “警告你们,别想追上来,否则受到什么伤害,可别怪我们心狠无情。”最后一名黑衣男子冷声交代后,即尾随众人离去。

    “妈妈,他们为什么要打爸爸?为什么要把爸爸带走?”琉真好想追回父亲,却又被母亲拉回。

    “放心,爸爸很快就会回来了很快”李心怡知道不管她再怎么哀求,再怎么抵抗,金天宇也不可能妥协,她只能抱著女儿痛哭。

    “妈妈,我要爸爸赶快回来”琉真紧抱著母亲,小小的身体因哽咽而不断抽搐著。

    “会的,爸爸很快就会回来,会的”李心怡为了安抚女儿,不停重复说著,但在她心里,她知道这是不会实现的事。

    “啊!不要——”

    琉真大声尖叫,猛地从床上弹坐起身,紧抓被褥的双手颤抖著,额上冷汗不断流下,滑过她因惊吓过度而苍白的脸颊,滑至急喘起伏的胸口。

    那个梦,那个她想忘也忘不了的恶梦又再在她的脑海上演

    案亲和爷爷之间火爆的叫骂,以及黑衣男子们的激烈拉扯,还有母亲悲痛无助的哀求最后父亲被人重击昏厥、强行带走,母亲承受不住打击而崩溃痛哭,最后也昏厥过去

    这些残酷的画面像是烧得红烫的铁块恶狠狠地烙印在她心中,也成了她永远挥之不去的梦魇

    转眼已过了十二个年头,七岁那年平安夜夜晚发生的事情,每个片段每个情景都还深刻且残忍的印记在她心里。

    案亲被人强行带走之后就再也不曾回来,如同平空消失似的,就此断了音讯。

    母亲多次带著她北上至纪氏企业寻找父亲,皆被挡拒在外,甚至被轰离,还被黑道人士逼迫搬离原本居住的地方,恐吓不得再出现纠缠。

    母亲仍不死心,到处委托查寻父亲下落,直到一日,在国内社会及商业版头条上终于出现父亲的报导,然而却是不幸的消息,父亲在美国被不法歹徒绑架勒索,歹徒在收到三千万的赎款后,枪杀灭口肉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