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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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说什么?”

    “这是全家投票表决的结果,请节哀顺变,我们会在精神上支持你。”

    “等等一下,我想我没听清楚,你们一定在开玩笑吧!这种会出人命的事怎么可能交给我负责?”

    “吸一口气,放轻松,不会有事的,我们对你有信心,加油!”

    “可是”

    “你还给老娘可是什么?要你做件事拖拖拉拉的,难得让我放几天假,享享清福会要了你的命不成。”

    “”面对小妹的幸灾乐祸、大姐的同情眼光,以及老妈的河东狮吼,被赶鸭子上架的赵潆青真有欲哭无泪的感觉。

    望着堆到满的锅碗瓢盆,洗碗精的泡泡流到水糟边,她一双拿手术刀解剖的手泡在冷水里,一遍又一遍地清洗脏污的碗盘。

    为什么会是她?好无言的画面。

    话说,那一天她代替要上班的大姐接母亲回家,照理应该是很平静的一天,孰料到了全家聚会的晚餐时间,居然平白无故的掉下一个大灾难。

    什么时候召开的家庭会议,怎么没人知会她一声?好歹也要问过她这个当事人的意见,不要一拳打得她措手不及,全无招架之力。

    “活该,谁教你忙着谈恋爱,有了男人就乐不思蜀,我们看了眼红,三次通知不到就算缺席,你丧失权益。”赵家小妹吐吐舌,得意又嚣张的宣告。

    问题是谁通知她了?三个女人关起门来自行讨论,只象征性的朝她房门口喊三声,不在家的她自然无法回应,因此拍板定案。

    “才几个碗而已,你到底要洗到什么时候?客人等着吃饭,你再磨磨蹭蹭的,人都走光了。”

    赵妈妈的大嗓门一样宏亮有力,她开口一喊,十条街外的街坊邻居都听见了。

    “洗干净点才卫生,总不能让人吃了拉肚子。”她想念福尔马林的味道,拿来杀菌最适合。

    “怎么,念你一句就给我板起脸色了,也不想想这些年是谁辛辛苦苦拉拔你们姐妹长大,我喊过一声苦、一声累吗?叫你来顾几天店不情不愿的,真要我拖老命来养你们几张嘴”

    “老妈小吃店”就开在住家楼下,空间不大,摆上四、五张桌子就满了,一个移动式摊子贴着墙。

    店里卖的是面食、卤肉饭,还有些小菜和卤味,附近的老邻居十分捧场,用餐时间一到,常把小吃店挤得水泄不通。

    扭伤腿的赵妈妈本来该关店休息,等伤好了再营业,可是吃惯她手艺的老顾客上门抱怨没东西吃,闲不住的她应大家要求,伤了腿也要开门做生意。

    可无法久站的她怎么煮食?

    在三票对一票缺席的表决下,由放“长假”的老二赵潆青回家帮忙,赵妈妈前一天先指导厨艺不错的大女儿做好小菜及卤味,而买菜的事交给老三去跑腿。

    既然老大、老三都分配了工作,剩下来的老二责无旁贷,负责当几天小吃店老板。

    只是,家里的贤妻良母是大姐,从来不是她,一个名副其实的厨房白痴怎么拿汤勺、下面喂猪呃,是煮给客人吃,简直是一大考验。

    “阿珍呀!不要再骂了,你生的三个女儿都很乖啦!你看她还肯来帮你,你作梦都该偷笑了。”奇怪,今天的气象报告是大晴天,怎么他越吃背脊越凉,好像快变天了。

    “你唔甘嫌啦!水鸡伯仔,女儿养大是别人的,没路用,哪天我老得做不动时还要看她们脸色,肯不肯给我一口饭吃拢嗯哉。”她国台语掺杂的和老邻居聊天,嘴上百般数落女儿的不是,可脸上却眉开眼笑的。

    “珍仔婶,你好命了,看看你女儿多勤快,你脚伤不方便还能放下工作帮你做事,你呀!懊知足了。”修车店的年轻老板一边吃着卤肉饭,一边偷瞄人家女儿。

    赵家姐妹花远近驰名,多看两眼好配饭,可是呀!为什么有头“恶犬”虎视眈眈,瞪得人连筷子都拿不稳,一口饭吃到鼻子里?

    “对啦!要感恩,不是每个人都养得出这么好的女儿,不过”米店老板忽然声音一低,一双倒三角眼往煮面的大锅瞧去。“缘投喔!你家快办喜事了吧!喜酒别忘了我一份。”

    “咽啦!咽啦!是朋友,我家青青说他是大公司的大老板,不会喜欢我们这种小家小户。”骗肖仔,都跟这么紧了,还故意强调一点关系也没有,真当她眼睛瞎了呀!

    小家小户?

    黑眸一眯的夏仲夜瞪向装忙的女人,心里冒出一句又一句xx,想把那只缩头乌龟的龟壳瞪出几个洞。

    日进斗金的大老板为什么会屈就厕所大的小吃店,还不是为了她,她居然面不改色的撒谎,说两人只是“朋友”

    那每天晚上睡在他身边的人是谁?把他当抱枕睡的人又是谁?

    “吼!这种朋友多交几个啦,以后你这家店就有人手了,小店变大餐厅”喝!这是什么,他没点“生”鱼片。

    “多交几个?”冷得冻人的低嗓从上头落下,似乎还有雪花片片的画面。

    “呃,那个呵呵,一个就好,太多也吃不消嘛!况且像你这样英俊又体面的男朋友也不多见。”哇!有没有那么奢侈,穿着阿曼尼煮面,他那件染上油污的丝质衬衫要好几万吧!

    一句“男朋友”让夏仲夜的脸色稍缓。“吃面,话少说。”

    “是是是,我吃,马上就吃”啧,让个大老板服务,会不会天打雷劈呀!

    “无异议”通过的表决,就算是赵潆青也不得拒绝,少数服从多数,所以她苦着一张脸,硬着头皮接下大家的“期望”

    可是她的厨艺呀!真的只有一句话足以形容惨不忍睹。

    看不下去的夏仲夜只好跳出来帮忙,先帮她稳住客源,别饭没煮好就砸了锅,让她母亲又借题发挥地数落一番。

    一开始真的只是下碗面而已,他以为小店面不会有什么客人,他来陪着她,以防又有人对她不利,他可以一面盯紧人,一面用电脑连线处理公事。

    谁知面刚捞起,一个又一个的客人接踵而来,而切着粉肠的女人像在办案,一小段一小段的量着要切几公分,他连煮七、八碗面后,二十公分长的粉肠只切到一半。

    他真没看过有人笨到这种程度,拿个碗会滑手、卤肉饭的酱汁淋到自己头发、切菜切到掉满地,给他一份油面下锅还拿起码表计时,面煮糊了,还一脸讶异的问面为什么会变成一坨。

    堂堂大总裁何曾施展手艺,煮东西给别人吃,又有谁敢不要命地要求他下厨,偏偏遇到她,不可能的事全发生了。

    “阿夜,对客人要笑脸迎人,你不懂,我教你,不要摆出欠了你几百万的臭脸吓我的客人。”那张脸是来讨债的呀!也不怕小孩作恶梦。

    “我天生就是这张脸。”笑不出来。

    尤其在他非常火大的时候。

    赵妈妈又忍不住唠叨“没人天生冷冰冰,长得又不丑、人模人样的,如果笑口常开,还不迷死一大票女孩子,像你这样顶着一张死人脸难怪交不到女朋友。”

    一旁洗碗的赵潆青闻言,肩膀明显缩了下。

    “你女儿。”他冷着脸说。

    “我女儿?”她扬起大嗓门,怕人家没听见似的嚷嚷“你说的是哪一个,我有三个女儿,你喜欢红红还是蓝蓝?”

    “青青。”她唯一没唱到名的女儿。

    “青青哟!你是不是搞错了?她可没承认你是她男朋友,你别剃头担子一头热,唬我老妈子。”

    夏仲夜目光一闪地将汤勺往后一搭。“赵潆青,你要不要解释一下,我给你三分钟时间。”

    “三分钟”这是威胁嘛!一把大勺子距离她鼻前不到三公分,热腾腾的汤勺还冒着白烟。

    赵潆青苦笑地转过身,表情僵硬道:“妈,你不要找他麻烦,免费的帮手不好找,除非你想要我煮碗面给你垫垫胃。”

    青青煮面赵妈妈把手往胃的位置一放。她想那碗面一下肚,她也差不多胃穿孔了,等着被送进医院。

    “这不是我要听的话,再给你一次机会。”冷然的声音再扬。

    清亮眸子圆了些,娇嫩粉颊染上嫣红。“你别这个时候给我找事,晚一点没人时,我再私底下”

    “你只剩下一分钟了。”他开始倒数读秒。

    “什么?你还真计时,我败给你了”哪有人这么厚脸皮,纠缠着要正名。

    “赵妈妈、各位养大我们姐妹的衣食父母,这位一表人才、风雅俊逸的掌厨者是我的男呃,朋友,我们正在交往中,请多多指教。”

    成了吧!大老爷,难为情的事她只做一次,绝无下回。

    “什么赵妈妈,我是你妈耶!你当我是客人呀!”没大没小,不伦不类。

    赵潆青把假笑挂着脸上。“也没哪个做妈的逼女儿当众出糗,八卦站站长当久了,连女儿都能卖,好狠心的亲娘呐!”

    “哼!不知好歹,我是帮你澄清,怕你被人指指点点,一个没出嫁的女人身边跟了个男人,传出去多难听,妈的苦心全给你当驴肝肺了。”居然说她是八卦站站长,平常闲来无事和邻居聊聊天有什么不对。

    “还有你呀!我家青青可是清清白白的好女孩,你得认真地对她,要是只想玩一玩,赵妈妈我肯定跟你没完没了。”

    被指着鼻头骂的夏仲夜闷不吭声,一双深潭般的乌瞳柔视颊色绯红的小女人。

    “妈,大老远就听见你的大嗓门,谁又让你指着鼻子教训了。”年纪大了要少发火,才会长命百岁。

    一道风似的身影从外面刮进来,饿死鬼投胎般地先把一枚卤蛋往嘴里塞,再用油腻腻的嘴色往母亲脸上亲。

    “你又回来干什么?一张口无遮拦的嘴惹祸了,老板叫你回家吃自己。”脏死了,她怎么养出一个脏小孩。

    “真是的,妈,你太看不起我了,你女儿是最受老板欢迎的精英,开除我是他的损失。”好饿,她饿得足以吃下一头牛。“我要一碗炸酱面,炸酱多一点,再放三、四片肉,蛋半熟打在上面,再给我一碗豆腐味噌汤,有加虾子的”

    赵漪蓝很忙,忙着点菜。

    “想吃自己煮,我不是你的男佣。”夏仲夜冷眸一睨。

    赵家老么很贼,乌溜溜的大眼一转,双手合十的央求“拜托啦!姐夫,我真的很饿,待会还要赶到南投县采访名人政要,求求你行行好,赏我一口饭吃。”

    一说完,她飞快地奔上楼,换下简单的t恤和牛仔裤,改穿上正式的套装,不同场合要有不同装扮,当记者也需要一点门面来提升身份。

    “姐夫?”听起来满顺耳的。

    夏仲夜嘴角微扬,甚至跟着店内播放的流行音乐一起哼唱,身体有节奏的摆动着,他熟练地下面、搅面,烫熟的虾肉丢入味噌汤

    看得出来,他很适合小市民生活,虽然冷冽的气势和小吃店格格不入,可是仍有种违和的融洽感,让他自然的放松,融入其中。

    “不好意思,请给我一碗刀削面。”

    柔腻中带点娇媚的嗓音如牛奶般清润,轻轻淡淡的划开笑声连连的交谈声,注入一股细波。

    “我们没有刀削面是你?”

    笑意凝结,黑眸骤沉,眼前的粉妆丽人让原本心情不错的夏仲夜变得阴郁。

    “你为什么会到这里来?”

    她不该在小吃店出现,也不该知道他的行踪,就算是暂代他职务的上锦也仅知他有事待办,真正的去处只有他自己最清楚。

    没想到他的保密到家还是有了缝隙,让人探知到下落,登门入室来找他。

    “你好像很意外,你能来,我不能来吗?这家店还满干净的。”她落落大方的打量四下。

    突然跑来个看起来很高雅的日本女人,小吃店里的客人个个好奇得要命,竖起耳朵想偷听他们在说什么,又是什么关系。

    包括赵妈妈在内,一堆人是脖子越拉越长,身子都斜了一大半,半挂在四方桌旁,举动明显得让人想不瞧见都不行。

    “你想做什么?这里的风格不合乎你的品味。”来者不善,善者不来。他不客气地下逐客令。

    她掩唇轻笑,姿态妩媚。“你怎会问我这么好笑的事,当然是来找你,你让我好讶异。”

    那双含笑的眼儿风情万千,但是难掩一闪而过的冷意和嫉妒。

    “回去,以你的身份不应该出现在此。”她该去的是五星级饭店,吃着法国大餐,手执波尔多红酒。

    “那你呢?你就该手持汤勺煮面?我好难想象你在油腻的环境中大展厨艺。”她取出手帕,纤指优雅地想拭去他额上汗滴。

    夏仲夜退了一步,不着痕迹的避开她的碰触。“不要让我再说第二遍,回去你应该待的地方。”

    “呵呵,真有趣,一间不起眼的小吃店有多大的魅力,能让身价百亿的大总裁纡尊降贵,也许我也该来学习学习。”她的视线越过男人的肩头,十分冰冷的看向停下手边工作,回视她的赵潆青。

    “出去,本店不卖刀削面。”他怒喝,身体倏地一移,挡住她不善的目光。

    “那我改吃乌龙面好了,只要是你煮的,我连口汤都不剩,全喝个精光。”她笑得媚人,一副温顺的小女人模样。

    “没有乌龙面。”他将汤碗倒叩,态度冷硬。

    “日式拉面呢?荞麦面、广岛炒面也成,我不挑嘴。”她不以为忤,继续道。

    他冷哼。“这是台式小陛,尽点日式料理,你闹够了吧!”

    “闹”她笑得更灿烂了,宛如盛放的吉野樱。“我刚听见有人喊你姐夫呐!活了二十五年,我还不晓得自己在台湾有个妹妹。”

    敢喊他姐夫,她把她放在哪里了,她的男人几时成了别人的丈夫。

    “羽田晴子,你最好适可而止。”他还肯给她面子就该知进退,别给自己找难堪。

    羽田晴子?背一僵的赵潆青神色复杂,暗自地垂下眼睫。

    她的笑变冷了。“不介绍一下吗?我倒想认识认识新姐妹”

    “不许再闹,你给我出来”他绝不能让里头的女人知道,他是有未婚妻的人。

    夏仲夜面色沉郁地从大锅子后走出,二话不说拉着她往外走。

    两人并未走远,就在巷子口的景观造景旁,店内的人看得见他们面对面交谈,男的较强势,一脸不快地抿着唇,女的娇柔秀气,看似受了不少委屈。

    但是看得到却听不到,让人有一丝丝埋怨,什么事不能摊开来讲,非要远离人群,简直吊人胃口。

    “是你在胡闹还是我逾越了?别忘了你是我的未婚夫,我们年底就要结婚了,我光明正大地来见你有什么不对?”她抬得起头见人,坦坦荡荡。

    “年底是你们私自决定的,我的意思是延一、两年。”他还不急。

    “你同意过的,当时我问你是否可以,你随口应了一句‘随你高兴’。”因此她已经着手婚礼事宜,还在日本订购了价值千万的“白无垢”

    “那是在车祸前。”那时他觉得娶谁都无所谓,他只是履行当年愧对蓝家而应承下来的联姻。

    反正他三十岁了,也该有个继承人,羽田晴子又对他的事业有帮助。

    “车祸前车祸后有何差别?我们的婚约早就订下了,本来就该在今年完成终身大事,若非你出了意外,此时的你我已成夫妻。”一度她差点要放弃了,他昏迷不醒的时间实在过长。

    “差别在我有了爱的女人,我们还有机会修正错误。”他庆幸老天给了他重新选择,及时阻止他毁了自己的人生。

    他作了一个梦,很美很美的梦,美好得他不愿清醒。

    同时也解开他的心结,蓝若雅的自杀是她自己选择的,他不该背负她自杀的罪恶感。

    脸色刷地惨白,羽田晴子难掩痛楚地按胸口。“我爱你不是错误,我比表姐更早爱上你。”

    那年她陪父亲来台洽公,趁空一个人上阳明山赏杜鹃,他躺在花海里休憩,自此一颗少女芳心遗落在他身上。

    当时她曾千方百计地打探他是谁,事先调查他会在哪出现来个不期而遇,好加深他对她的印象。

    谁知她的积极反而引来表姐的注意,表姐一眼认出他是许久不见的邻居大哥,蛮横霸道的不许她再靠近他。

    家中长辈要她退让,说蓝夏两家本来就有联姻之意,加上父亲谈完公事,她就得随他回日本,所以她只得成全表姐,带着破碎的心,告别她的初恋。

    他冷讽道:“若雅已不在人世,提起一个死人有何意义?”

    “至少当初你愿意跟我订婚是为了弥补对她的愧疚,她是我们之间的桥梁。”

    她知道他不爱她,但是由他口中说出,她还是痛彻心扉。

    羽田晴子认为他不爱她没关系,两人婚后再慢慢培养感情,在长时间相处下,他一定会看到她的好。

    “桥断了。”蓝若雅不再是他的心魔,他没有对不起她。

    况且如今他心里住了个人,满满是对她的眷恋,没有办法想象,没有她的日子要怎么过。

    看着店内打翻盐罐的笨女人,他冷硬的心变柔软了,深幽的眸中多了柔情,柔化了他骇人的峻戾。

    他这神情让一直注视他的羽田晴子好不嫉妒,她好恨夺走他目光的女人。

    “断了?”她木然地低喃。

    “是断了,再也修复不了。”他的视线调回她脸上,眼底柔光转为漠然,语带暗示桥断缘也断。

    “你想悔婚?”聪明的她不会听不出他话中之意。

    “是让你选择对的人,你的幸福不在我身上。”他想起蓝若雅,感情是没有办法勉强的,她用死换来的也顶多是他的愧疚,不会再有其他。

    羽田晴子一听慌了,死命地抓紧他手臂。“你就是我的幸福、我的未来,我不要退婚,我要永远跟你在一起。”

    “放手。”他一语双关。

    放开他的手,也放开她的心。

    泪水迅速盈眶,她轻摇脸。“我不会阻止你心有所爱,你喜欢她,我也可以大方成全,男人哪个在外面没有女人,只要你记得回家,我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由着你另筑家庭。”

    夏仲夜冷漠地看了她一会,最后才扳开她紧扣的手。“我不是我父亲。”能周旋两个女人之间而志得意满,毫无愧疚。

    她听懂了,也更加难受。“那你可以亲手煮碗面给我吗?”

    “就一碗面。”他能给她的就这么多了。

    经过疯狂仰慕者的死、车祸、迷离的梦境、梦与现实结合的爱情,夏仲夜终于能成熟地面对感情,慎重地处理。

    他希望羽田晴子能自己想开,以温和的方式分手,别钻进死胡同里,落得亲者痛的下场。

    “嗯!一碗面。”她点头,神色凄楚。

    当小吃店的客人无聊到拿起牙签剔牙时,教人引颈企盼的两个人一前一后地走入店里,他们赶紧拿起空碗,假装吃得津津有味。

    夏仲夜走过赵潆青身边时,轻握她手心一下,以眼神告诉她不要紧张,没事,聊聊而已。

    而她回以干涩的笑,以擦拭碗盘的动作稳住紊乱的心情。

    一坨扁面下到滚水里,长筷搅散,再加入冷水,再用筷子拌开。

    面熟了,捞起,放在碗里。

    小白菜烫熟,往面上一搁,淋上一匙肉酱,撒下一撮葱花,一碗色香味俱全的阳春面送到客人桌上。

    先喝一口汤的羽田晴子掉下一滴泪,再吃一口面的她抽抽鼻子,她一口一口的吃着烫舌的汤面,两眼的视线由模糊变明亮。

    当她喝完最后一口汤时,碗底是干净的,连点渣也没留下。

    她满意了,深深一鞠躬。

    “不愧是我未婚夫煮的面,口味满分,谢谢你们对他的照顾,等我们结婚时,欢迎大家来观礼。”

    匡啷!客人们手中的碗都掉在地下,碎了,每个人一脸呆滞地张大嘴。

    啊!这是怎么回事,赵家老二的男朋友为什么是人家的未来老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