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推荐阅读:我的帝国无双明天下最后的超级战士铁骨铸钢魂权谋天下:姑姑太撩人特种兵之军人荣耀张雯小龙雯雯错误的邂逅重生之绝世弃少程璟然赵苏禾

一秒记住【书香小说网 www.shuxiang.la】,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池款冬的长篇大论还没发表完,就被吃完粥,刚戴上眼镜,更显得斯文俊逸有加的阳陵泉打断。

    “好的,池小姐,我做好心理准备了。那么,明天见,晚安!”阳陵泉抛下这句话,把碗递给她,唇边牵起了个足以迷倒下自八岁、上至八十岁的女性同胞的俊逸微笑之后,就翩然地转身离去了。

    呃?刚被他好看得过分的笑容闪瞎眼的池款冬过了许久才反应过来。

    明天见?明天见?!这是说他明天还要来的意思吗?

    是有没有这么勤奋的病人啊?她、她又不是中医师,他听不懂吗?!

    怎么会这样?池款冬瞪不到那个已经消失不见的背影,忽然怒极地瞪着床上那排抛弃式针灸针——

    “你你你,就是你害的,没事掉什么掉?!好歹也选蚌表里如一的人捡吧?”

    哎哟!怎么会这样?她虽然已经不是那么想跟阳陵泉划清界线了,但也不想这样没完没了地牵扯下去啊!他该不会是打定主意每晚都要来找她针灸吧?

    好吧!明天!

    明天一定要郑重地告诉阳陵泉,叫他好好地去找个口碑好的中医师看诊,好好地把宿疾治一治!一定!

    “池小姐。”

    当池款冬结束了一天的工作,在自家楼下被阳陵泉叫住时,她是带着雷霆万钧的气势转过身的。

    “我今天打电话问我爸台北有哪些靠得住的中医师,我爸给了我几个中医师的电话,我上网查了一下他们的地址跟看诊时间,口碑很好而且我爸有挂保证,我可以随时帮你打电话挂号!”一口气说完,又快又清楚,还将今天努力做好的笔记塞到阳陵泉眼前。

    阳陵泉连一眼都没看那本被举高到他脸前的小本子。

    “哪一间诊所开到晚上十点半?”他优雅地抬手看了看腕表,语调不疾不徐,眼神中照旧带着几分温柔与笑意,慢条斯理地问池款冬。

    “呃?你可以找一天休假日”阳陵泉一身西装笔挺,显然是刚从工作岗位上下来,脸上还有着工作一整天的疲态与倦容但是!绝对不要对他心软!

    明明就这么告诫自己一百次了,为什么池款冬又觉得自己气势输人,莫名心虚?

    “总经理没有假日。”阳陵泉脸上的微笑更温柔了,平淡的口吻中却是不容拒绝的坚定。“走吧,池小姐,时间晚了,再拖下去,我恐怕又会睡在你屋里,你打算今晚留我过夜吗?”

    又睡着?还要过夜?听见这几个关键字的池款冬猛然呆住。

    开、开什么玩笑!她才不要留他过夜!为他针灸顶多半小时,半小时就半小时,她一定会用生平最快的速度打发他!

    “上楼吧。”池款冬几乎是以一个逃命似的速度飞奔上楼的。

    阳陵泉望着池款冬匆匆忙忙的背影,不禁哑然失笑。

    任何人为他的手足无措,他总是享受的,尤其是池款冬,他从迁怒她的那一刻开始,就没有打算太轻易放过她

    “会痛吗?头会晕吗?”才几分钟光景,阳陵泉又半luo地坐在她身前,池款冬照惯例地问他,明明想尽快打发他,却还特地为他把了脉。

    “你为什么总问会不会头晕?”昨天也这么问,其实他只有在针灸针刚下去的那一刹那感觉到酸软,没有更多不适了。

    “有的人会晕针,情况糟糕一点的还会吐呢!你算运气好的。”池款冬起身,把针灸针的塑胶包装拿去垃圾桶丢。

    “那为什么不吃药就好?”像安眠药一样,一颗就解决问题,迅速又有效,阳陵泉支着下巴问她。

    “药就是药,不管是中药还是西药,既然有药性,就一定有它的毒性或副作用,能拿来救人的就一定能拿来杀人,药是最后一道关口,不到必要,我不喜欢用。”池款冬说得平缓,静静地望着阳陵泉总是深邃且看不出喜怒的眼。

    真有趣,她一聊到中医,切换成专业模式之后,整个人就散发着脱俗又耀眼的光芒,眼神说不出的澄净,似乎什么都要涤清,总有种令他莫名想耽溺的宁静与宽广。

    “你听起来像快得道了,所以隐居在花莲?”想掩饰内心因她而起的波动,于是总忍不住要出言调侃。

    “你总是喜欢用这么温柔的语气,这么尖酸刻薄地挖苦人吗?”池款冬没好气地瞪阳陵泉一眼,他又来了。

    “我是真心诚意。”阳陵泉微微一笑,眸中的笑意似乎比平常还多。

    算了!不跟他计较!聊正事!

    “昨晚有睡得比较好吗?”池款冬问道。

    “感觉不出来,好像有,又好像没有。”仔细回想起来,昨天在这里睡的那一觉似乎还比较沉。

    “凌晨又醒了?”

    “是。”

    池款冬忽而望着阳陵泉,一脸欲言又止。

    “你说不要紧。”他很自动地将她的面有难色解读成是怕他生气。

    池款冬盯着他,犹豫了片刻,似乎确定了他不会又像昨天一样乱吻她一通之后才缓缓开口——

    “总经理,我昨天有跟你说,你心事太多、太压抑,你记得吗?”她刚刚把了他的脉,就如同她想的,他连脾胃都不太好,食欲一定很差简而言之,他再不好好保养,很快就要整组坏光光了。

    “嗯。”阳陵泉轻应了声,眼中不见波澜。

    “那个我们现在在做的事情,或针、或药,都是治标,要治本的话,你的生活习惯还是要改一改,三餐正常、饮食清淡、凡事看开一点、心胸开阔一点,快乐一点——”

    “你现在像在传道了。”阳陵泉伸出手刮了刮眼前他一直想触碰的脸颊,语气沉稳,眸中仍有几分戏谑的光彩。

    池款冬这次没有瞪他,反而轻轻浅浅地叹了口气。

    “总经理,生命好短的,你让自己放个长假好好休息吧!如果不知道要去哪儿,就来花莲找我,心病治好了,你一定会睡得很好、很好的,知道吗?”

    她口吻中的无奈,和眸中难掩的不舍与心疼,居然令阳陵泉心中倏地涌上了几分难言酸涩。

    她便是如此看待他的吗?

    不是含着金汤匙出生的企业家第几代,不是哪个集团的继承人,不是长相俊秀斯文的什么黄金单身汉,只是一个压抑的、不开心的、好可怜失眠的总经理?

    她周遭没有利益,没有纷争,她不关心东急百货的股权流向,更不在意他在商场上的输赢,她只要他保重身体,只希望他过得开心。

    她的一视同仁,竟然令他觉得好安心。

    安心到足够让他以为,他很平凡,没有背负任何人的期待,没有辜负了、也不会辜负谁好像真的可以,一夜安眠

    想在池款冬身边多待一会儿的心思居然如此强烈,阳陵泉沉默了半晌,终于缓缓开口:“我想吃昨天你煮的那种粥。”

    “啊?可是我今天忘了买米耶!”昨天她已经用光最后一杯米。

    “等等我们出去吃,我今天自己开车来。”

    池款冬犹豫地望着他,明天也是晚班,晚睡是不要紧但是这么晚跟总经理两人单独出去好像怪怪的啊!算了,反正他们两人现在共处一室也没好到哪儿去,而且,难得他这个脾胃不好的人有此胃口

    “好,那针灸完了一起出去,我先去洗澡,你等我。”反正针灸还要二十分钟,这段空档就善加利用一下吧,等等吃完消夜回来就可以睡了。

    “嗯。”阳陵泉轻应了声,没发现自己的心情居然在听见她答应时,显得如此愉悦。

    于是他们来到复兴南路一间极负盛名,有上、下两层楼,卖清粥小菜的店家。

    接近午夜十二点的台北城依旧喧嚣繁华,点好了菜,阳陵泉选了靠窗的座位坐下,静静凝望着在这样的环境里似乎不甚自在的池款冬。

    池款冬环顾店内几近满座的客人,望着玻璃窗下仍不少的车流,淡淡地说道:“台北真的好热闹,好像大家都不用睡似的。”

    “花莲人都很早睡?”阳陵泉有到花莲东急百货视察过几次,不过通常都是当天往返,对花莲的了解不深。

    整个花莲地区只有花莲东急一间百货公司,是一间营收差强人意,却也稳赚不赔的在地百货,不是值得他特别关注的焦点,他并没有多花心思在那上头。

    “是呀!花莲有些店家八点就关门了,晚上十一点路上就没人,周围更是静悄悄的。没别的事做,当然早睡,而且,花莲没光害没噪音,好睡得很,不像台北,声光效果太多,娱乐活动太多太复杂,即便想睡也睡不好。”

    池款冬向端粥上来的店员轻声道谢之后,动手为两人舀好两碗热腾腾的地瓜粥,推了一碗到阳陵泉眼前。

    “你对台北很不满?被台北的客人欺负吗?”阳陵泉轻轻笑了,她难道没发现自己的局促,甚至一直望着窗外拧眉头吗?

    直到此时,他才真正意识到她与台北的格格不入。她不是台北人,不想且不愿融入。

    “我没有不满,只是不习惯。”池款冬挟了一口菜脯蛋送进嘴里,好咸!就连台北的重口味她都吃不惯。

    “不好吃?”阳陵泉扬高了一道眉毛问她。

    “很咸。”配了口地瓜粥,又喝了口水。

    也是,跟她昨碗那晚姜末白糖粥比起来,这算是口味特重的了。但是,这间清粥小菜已经是阳陵泉在台北的夜生活里所能想到最清淡的了。

    “什么时候回花莲?”他问。

    “下个月五号。”跟阳陵泉难得的好胃口比起来,一向大食量的池款冬反而吃得有一搭没一搭的。

    五号?这么快?阳陵泉拿筷子的手突然顿住,为自己忽而冒上来的心思吓了一跳,他居然希望池款冬能在台北待久一点,他是怎么了?昨天明明还很讨厌她的不是?

    池款冬忽然停下来看他。

    “总经理,那个阳鑫,是你的亲戚?”今天上班时,无意间听魏文雅提起的。

    既然是亲戚,为什么这么不共戴天?明明不想管,却有一股不知从何而来的念头驱策她开口。

    “阳鑫是我伯父,我父亲的大哥。”没料到她会如此问的阳陵泉愣了一愣之后,神色旋即恢复镇定,回答得很简洁。

    “喔。”池款冬怪异地瞅了他一眼,然后默默地吃起别道菜。

    “喔?就这样?”阳陵泉放下筷子,很有兴味地开口,小花莲终于对他感兴趣了?“你想问我为什么讨厌他吗?”

    有点想问,又不太想问池款冬很认真的犹豫了会儿,举棋不定的神情居然有股娇憨。

    “没有,你不要跟我说,我不想听。”还是撇清关系好了,她终于做出决定。

    她没兴趣,那何必要提?

    问了又说她不想听,明明不是很有心机的欲擒故纵,却惹得他失笑,极想掏心掏肺看看她的反应。

    “东急百货目前绝大部分的股权在我和阳鑫两个人手上,原本阳鑫是负责集团下的另一支子企业,我们与他井水不犯河水。但自从我父亲因身体不好,近年来逐渐淡出商场之后,阳鑫开始野心勃勃,想接收我们几个孩子手上的事业版图,而我的东急百货很荣幸地雀屏中选为他的第一个目标。”阳陵泉轻描淡写,精简扼要地用池款冬听得懂的简单文字报告。他的父亲在东急百货里早已没有实权,阳鑫把矛头指向他也是正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