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赌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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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实人生本就是一场赌注,

    运气好,可以很开心;

    运气不好,伤心自然是在所难免。

    经过大头郭一针见血的分析后,犹如醒醐灌顶猛然让我一阵热血沸腾。

    是啊,我实在是太龟了。

    光是会在那边唉声叹气的,事实上却是什么都没有做。没有跨出第一步,又如何会开花结果呢?

    嗯嗯,积极!要积极!

    我下定决心要做出一点表现,努力争取属于自己的幸福。

    本来是想等期末考后马上展开追求的攻势,然而再怎么精密的计画总还是赶不上瞬息万变的变化。

    最后一天的考试排在周五,因为是重点科目的关系,星期四我当然是不可能去“花样年华”帮老妈顾店,只能留守在“状元及第”里啃那厚厚一迭财经理论。理论就是理论,看了几十遍几百遍都还是死的,真是愈看愈困,愈看愈想滚到床上跟特制加长尺寸的蚕丝被缠绵。

    挣扎了好一会儿,我决定先下楼去“财记煎包”填饱肚子,回头再来考虑要上床和棉被恩爱还是再跟穷极无聊的白痴理论继续搏斗。

    “财记煎包”一向卖得很晚,住在附近的学生常常把他们的煎包当消夜,很难得有煎包做得像“财记”这样不会太油腻的;也因此“财记”的生意实在可以说是好得不得了。

    刚搬来这里的时候,我还一度想过以后要开一间像“财记煎包”的店,搞不好可以白手起家成为台湾新首富也说不定呢。

    当然,这是绝对不会得到老爸老妈的祝福的。我想,应该没有做父母的能够接受辛苦养育大的儿子大学毕业后去卖煎包吧?

    我一边-着一百零一双蓝白脱鞋蹬蹬走出大楼外;外面的空气和室内简直天差地远。今年的冬天还真不是普通的他妈的冷,我把脸瑟缩在温暖牌大衣里,不停来回搓揉双手猛吐热气取暖,心里忖思着明天考试时手会不会冻到没办法写字,此时脚步也刚好挪到了“财记”档口。

    “老板,我要十颗煎包。”天气实在冷得不象话,光是开口说话就像是气功高手在吞云吐雾表演特技。

    “马上好,等等啊。”

    “财记”的老板是个满脸胡渣子的中年汉子,一年三百六十五天总是见他一件白汗衫闯天涯,在天气比较冷的时候他会多加件薄得跟纸没两样的夹克,感觉有穿跟没穿夹克其实是差不多的。

    我一直猜想这老板肯定是在长白山某个原始部落长大的,而那个部落的人天生体质就强壮得像一头熊,他们的毛细孔可以配合空气中温度升降随时开闭,他们的寒毛不单只是排汗作用而已,甚至跟熊身上的毛发具有相同的保暖功效。

    当然,这全是我片面的猜测,未经证实。

    虽然我经常来光顾“财记”买到老板都认得,但我从来就不是那种会跟人随便哈拉混熟的个性,尽管满腹疑问,却始终没有开口问过这疑似熊族人的老板。

    换作是大头郭,早就劈哩啪啦问个没完没了,搞不好没几分钟就跟老板麻吉到买十颗煎包送一颗。

    当我正缩着身子想着下次应该叫大头郭来刺探老板的底细的同时,被冷风吹冻了的左耳因着一道好不熟悉的声音微微抽动起来。

    我的耳朵向来很灵敏,听过一次两次的声音很快就会自动存档记录,尤其是自己正在牵挂着的“她”

    在我还没转过脸去确认前,脑中已经先一步浮现出端木紫的脸孔。

    果真没猜错,真的是她。

    “老板,五颗煎包。”

    “好的,马上好。”老板掀开锅盖,蒸气顿时奔腾而出。

    “今天很冷耶,老板你穿这样不会冷吗?”

    “不会啦!这种天气凉凉的刚好呢,再高几度就很容易流汗了。”

    “老板你很猛耶,该不会你是从小在长白山长大的吧?”

    “呵呵,怎么可能,偶可是道地的台湾人哩。”

    我我真的完全傻住,没想到端木紫想的跟我一样──长白山!全世界有那么多人,要在这么多人当中遇到跟你想的内容完全一样的人,机率应该是微乎其微吧?

    这样微乎其微的机率,居然给我碰上了!在这一刻,我必须承认,我是更加深信自己和端木紫是有缘分的了。

    如果不是有缘分,我们怎么总是有那么多巧合?

    a跟b要在同一时间想到同一件事情,说难不难,说容易却也不是很容易,到底还是要有默契。

    老板嘻嘻扯了个笑,把十颗煎包装进塑胶袋里递向我这边。“同学,阿你的十颗煎包好喽。酱在那边自己加,有甜辣酱跟辣椒酱,我们财记的辣椒酱可是出了名的够辣够味唷。”

    “啊,谢谢。”我的手在掏口袋里的钱,我的眼却不受控制地直视着站在左手边的端木紫。

    “这么巧?”端木紫终于发现我了,表情显得十分震惊。

    其实这附近也就那么一丁点儿大,要遇到认识的人并不算太难,照道理说她没必要如此震惊。

    而她之所以如此震惊,不用猜我都能了解,那是因为她一直在躲着我;一个你拚命在躲着的人突然冒出来,当然是会大吃一惊了。

    她的神情很不自然,急急别过脸,不跟我的双眼相望,这样的表现真真让我有点小沮丧,尽管前一分钟在房里我才下定决心要努力向她展开热烈的追求。

    难道她真的如此讨厌我吗?难道她真的这么不想看到我吗?难道我在她心中竟是这般碍眼吗?我不知道,完全不知道。如果可以,我希望能得到她亲口回答的答案。

    “同学,-的五颗煎包好喽。酱在那边自己加,有甜辣酱跟辣椒酱,我们财记的辣椒酱可是出了名的够辣够味唷。”这个老板很是可爱,不管客人光顾了多少次,他都还是坚持说那几句宣传“财记”辣椒酱的台词。

    “呃谢谢。”端木紫恍若失神地付了钱,脚步一抬,作势就要离开。

    “阿紫,等一下!”

    端木紫顿了顿脚步,低着头,还是没有正眼看我。

    “我我有话要跟-说。”

    端木紫像是听到什么天底下最恐怖的事情,刚顿下的脚步飞快动了起来,头也不回地拚命加速向前走。

    “难道-真的这么讨厌我吗?”我想也没想就奔上前追过去,拉住端木紫的手臂,阻止她继续走。

    “放开,干嘛拉着人家啦!”端木紫使尽力气想甩开我的手,我却是抓得更紧。不晓得为什么,我好怕一放开,她又会一下子就跑不见了。

    “我我只是想问一下,难道我真的那么惹人厌吗?为什么-要一直躲着我?”

    “哪有!我哪有躲着你!放开我啦!”端木紫跺脚咬唇道。

    “好,我放开,可是-不要再跑。我真的有好多话要跟-说,-能不能够先让我把话说完再走?”我轻轻松开紧抓着的右手,内心却是忐忑不安,我真不敢肯定端木紫不会拔腿就跑。

    “很痛耶!”端木紫揉着她的手臂,埋怨地瞪了我一眼,脚步终于完全停了下来。

    “如果-真的没有在躲我的话,为什么都没见-来花样年华和钻石租书坊?”

    “那那期末考到了有很多报告要交啊,我哪有美国时间去呀。”

    “真的吗?真的是这样吗?-敢说-真的没有故意在躲我?”

    “”端木紫没有正面回答,她的眼神再度飘了开去。

    “阿紫,-看着我,我有很重要的话要告诉。”我把端木紫的身体扳向自己,深呼吸一口气。

    “干什么啦!我不想听!不想听啦!”端木紫紧-住双耳,不住左晃右摆地扭动四肢。

    “我喜欢。”

    “别说了,不要再说了!”

    “这句话我上次已经说过了,但是我还是很认真的要再告诉-一遍。我喜欢-,我欧阳墨喜欢-端木紫,我希望-能成为我的女朋友,让我好好疼爱-、照顾。”不知哪冒出来的勇气,我终于把内心的话一古脑儿地全说了出来。

    “为什么?为什么你一定要这样?为什么?”端木紫松开了紧-的双手,扬在半空中,她的表情告诉我,她已经放弃躲避了。

    “阿紫,-真的很讨厌我吗?”

    “不,你很好,我没有讨厌你。”

    “那为什么我喜欢-会让-这样难受?我不懂,真的不懂。如果-不讨厌我,甚至觉得我很好,那为什么当我说出我喜欢-之后-要一直躲着我呢?”

    “黑炭头,你这个人很热心,对朋友也很讲义气,你是个好人,可是你为什么要喜欢上我呢?本来我们当普通朋友不是很好吗?”

    “为什么不?-很漂亮,我很喜欢-给我的感觉,最重要的是我和-真的很有缘分。我喜欢-,希望-能成为我的女朋友,而不只是一般的普通朋友。”

    “女朋友”

    “是的,我希望可以名正言顺成为-端木紫的男朋友,然后向全天下的人幸福地宣布-是我欧阳墨最最疼爱的女朋友。去逛街的时候我可以牵-的手,拍照的时候我可以搂着-一起对镜头甜蜜地笑,吃饭的时候可以点双人情侣套餐和-一块分享”我滔滔不绝地说着,前所未有的兴奋与激动让我的手心都冒汗了。

    “我”

    “难道-不希望寂寞孤单的时候身边有个人可以陪着-吗?”

    “我我不晓得应该怎么说才好”“没关系,-慢慢说,不要急。”

    我有的是时间,可以慢慢听,最怕的是她不肯说,选择消极的躲着我。

    被刻意躲避的感觉真是很糟,就如同大头郭所说的,要死也该是死在战场上,总不能连战袍都没机会披就莎哟娜啦。

    “你知道的,现在的我并没有打算要谈感情的事。”

    “就算-遇到喜欢的对象也是吗?难道-宁愿错过一千次一百次的良缘,也不愿意尝试给自己、也给对方一次机会吗?这样-不会觉得很可惜吗?”

    “谈恋爱很辛苦的,我不想再尝试那种痛苦煎熬的滋味了,我真的不想啊──”

    “我明白,过去的不愉快回忆让-对爱情怯步,可是就像-之前跟我说的,那都是过去式了。做人是要向前看,而不是频频回头望。既然-都决定要抛弃那段感情带给-的阴影,那为什么不敞开心胸接受另一段新感情呢?”

    “我已经很努力了,现在的我真的已经不再为管青伤心或是难过了,but”

    “但是什么呢?”

    “但是我真的很害怕,害怕谈感情之后会再一次受到伤害。你不是我,根本不懂那种恐惧。”端木紫忍不住轻掩面容,眼角兜转着盈盈水气。

    泪,并没有滑落,只是在眼眶里兜兜转转。

    我懂,其实我懂,我懂得-的恐惧与不安。

    我想告诉端木紫,可我终究没有说出这话,我的手缓缓搭上她略颤的肩头。

    “相信我,我不是管青,我绝对不会再让-受到伤害的。”

    这种事情根本没有人可以挂保证的。”

    “不,我不会只是嘴上说说而已,我会用行动证明一切。”

    “证明?”端木紫仰起小脸,她的脸蛋是那么小巧迷你,让人忍不住想要牢牢捧住呵护。

    “我会努力让-知道爱情其实不光是苦涩,它其实也很甜美的。给我一次机会吧。”

    “我”

    我想起大头郭的话,首要之务就是要确定她到底喜不喜欢我。

    深吸一口气,挺直背脊,鼓起所有的勇气,我缓缓开了口:

    “阿紫,我想问-一件事情-喜欢我吗?”

    “黑炭头,不要逼我!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

    端木紫的表情扭曲着,我知道她真的很挣扎。

    管青带给她的那段不愉快回忆,的确对她造成相当大的伤害,即使已经过了这么久,她还是没能摆脱掉那个阴影。

    我以为,端木紫其实对我也是有好感的,直觉第六感如此告诉我。虽然我不是女人,但是我从小到大的第六感都还算满准的,十次有九次总会直觉感应“对了”

    尽管没有直接明确的证据可以证明端木紫也喜欢我,但我相信,在她心中,我应该是和其他男生不大一样的。

    有差别,就代表希望;有希望,就代表我有可能获得佳人的芳心。

    至少她没有在第一时间回答我“不喜欢”

    如果如果她能甩开管青留下的那抹阴影,我相信她一定会接受我对她的感情。

    老实讲,我真的有点恨那个臭管青。如果不是他,端木紫就不会对爱情如此胆怯,就不会封闭自己,迟迟不肯接受新感情。

    不过,没有他,也许到现在我都还没敢向端木紫告白,说到底我还是要谢谢他的。

    严格说起来,我的条件应该不算太差。虽然没有傅文生那么斯文,也没有大头郭那张裹了糖浆的蜜嘴,更没有管青那种会放电的魅力,可我对自己有自信,欧阳墨是独一无二的个体,就算皮肤再黑,都还是会散发光采的。

    况且,我很清楚,我对端木紫是真心真意的。

    真心是无价的,无法比较的。

    “没关系,我不会逼。我只是希望-能够知道我们两人是真的很有缘分就行了。而且,我真的很想告诉-,我始终深信我跟-是有缘的,两个有缘的人不管走到哪里都一定会碰在一块的,不是吗?”

    “缘分?”我想,是端木紫终于感受到了我的真心,她那原本乱糟糟的心总算渐渐安稳了下来。

    “是的,缘分-知道吗,从一开始遇到-,我们之间就一直有很多巧台”

    我娓娓道来每一次跟端木紫之问所发生的巧合。从她跟我同样是复姓开始说起,然后是那本布丁爱月饼,接着是收租金,还有刚刚对煎包老板是不是在长白山长大的疑思。

    整个校区附近并非只有“花样年华”一间咖啡厅,也并不光只有“钻石租书坊”一间租书店,这么多间店可以选择,端木紫却偏偏都选中了跟我们欧阳家有关的。

    如果这不是缘分,那又会是什么呢?

    “这些都只是巧合,巧合并不能代表什么。难道就只为了这些巧合,我就应该要跟你在一起吗?”

    “巧合就是缘分,我跟-真的有缘分,-不相信?”听到端木紫这样一说,我不免急了起来,我以为她应该会跟我一样被这巧之又巧的缘分给打动才是啊。

    “那又如何?全世界有那么多人都可能跟你有缘分,难道每一个跟你有缘分的人你都喜欢吗?”

    “当然不光是缘分而已,还有感觉。感觉是很重要的,我对-有感觉,我很明白这种感觉叫喜欢。全世界那么多女孩子,我却只对-有这种感觉-呢?难道-对我一点感觉都没有吗?”

    “我”端木紫怔着一张冻红的小脸蛋,唇边微微吁着白茫茫的雾气。

    “-回答不出来吗?是不知道答案呢?还是不肯回答?也许也许-其实也是喜欢我的,只是-曾经被爱情伤过,所以-才会胆怯,才会不敢正视-内心真正的想法。事情已经过去很久了,-根本没有必要为过去的不愉快回忆放弃追求幸福的权利;既然爱情都已经站在大门口敲门了,为什么-还要躲起来不去开门呢?”

    “别别逼我”紧紧拽着那袋煎包,端木紫像是被雷触击到那样颤了颤身子。

    “我不是要逼-,我只是想确定-对我的感觉,我很想知道自己在-心中的份量究竟有多少。”

    “我”

    “我知道-现在心里很乱,-不回答我没关系,可是我今天一定要把心里面的话全说清楚。我喜欢-,我也希望-和我喜欢-一样喜欢我,我希望能和-在一起,一起创造属于我们的快乐回忆,一起寻找真正的幸福。”

    “这世界的幸福配额是很少很少的,有些人可以获得很多,有些人则是一辈子都分不到。”

    “-分不到没关系,我会把我的配额全送给-,这样子-就可以拥有幸福了。”我十二万分笃定地道。

    “未来的事情谁能够预料呢?”

    “为什么-一定要这么消极的想呢?换个角度看,我和-之间联系着微妙的缘分,也许我就是上天派来带给-幸福的使者也说不一定哪。如果-愿意给我机会,我一定会努力去达成这项任务的。”

    “好,你一直说缘分缘分,既然你坚信我跟你很有缘,那我们就来赌一赌。”端木紫抿了抿唇,似是终于做出了什么决定的神情。

    “赌什么?”我丈二金钢摸不着头绪,一点弊ゲ坏蕉四咀舷衷谠诖蚴裁粗饕狻

    “期末考后就放寒假了,整个寒假我都不会待在这里,如果我们真的像你说的那么有缘分的话,那应该不管怎么样都会碰到对方不是吗?”

    “呃”我有点懂,也有点不懂。

    端木紫的话十分具禅意,深奥不已。

    “如果在这个寒假里我们能够碰到对方,那我就同意你的想法──我们的确有缘。那”端木紫欲言又止,双颊却微微泛红。

    “-的意思是,如果在这个寒假我跟-很巧的又碰面,那-就愿意当我的女朋友吗?”我一边猜测着接下去说,心里面却是兴奋到心跳狂加速。

    端木紫没有说对还是不对,只是红着脸轻轻点了点头。

    “太好了!真是太棒了!”我忍不住雀跃了起来,这简直比中了乐透彩都还要让人兴奋。

    “你先别高兴得太早,也许也许整个寒假我们都不会碰上一面呢。”

    “不,绝对不会那样的。”

    “不要太铁齿。”

    “我说过,我们有缘。既然我们两人注定有缘,我相信我一定会碰到-的,一定会的!”

    我十二万分笃定的跟端木紫下了这个赌注,眼角眉梢全漾着笑,怎么都收不回。

    很多事情是不能铁齿的,这我当然知道。

    但是,我绝对相信,我跟端木紫一定能在这个寒假里碰面。

    世界是很大没错,碰巧相遇的机率很小也没错,但重点是我们有缘。

    古人不是常说“有缘千里来相会”吗?我有信心,缘分一定会把我们紧紧牵在一块的。

    来吧,寒假尽管放马过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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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期末考总算平安无事结束了,该交的报告都赶在最后期限交出去,该考的-目也还算考得可以,原则上pass应该没问题。

    我带着愉快的心情开始放大假,收拾细软滚回家去过冬。

    老妈的“花样年华”因为放寒假的关系暂时停止营业,而大嫂的“钻石租书坊”则找了一个住在附近专门打寒暑工的高中生,我这个兼差性质的就免费赚到一个欢乐假期,哪也不用去打工了。

    这样happy的事情理应要哈哈大笑的,但我怎么都笑不出来。

    欧阳家第四代终于在阿嬷和老爸老妈千盼万盼之下顺利着床于大嫂的子宫,预计再过八个半月,小生命就要来这个世界报到。为了庆祝这个天大的好消息,准阿公和准阿嬷,也就是我的老爸和老妈,完全一扫平日刻苦节俭的小气形象,大方地掏腰包招待欧阳家的人前往日本渡假。

    大嫂在还没嫁进欧阳家之前是在日商公司上班的,有她日文系毕业高材生的日语程度,我们当然选择行程比较弹性、旅行社搭配好机加酒的自由行,全程由精通日语的大嫂负责带路。

    计画中的行程由大阪关西机场进,再转机到北海道札幌开始展开梦想中的雪国七日游;回程的时候顺道待在繁华的大阪三天两夜,最后才从关西机场飞回桃园中正机场,结束这趟“欢庆欧阳小baby即将诞生之旅”

    能够在寒假里不用花自己一毛钱出国去玩,是很多还没有固定薪资的大学生所渴望的。出国玩不稀奇,这年头连高中生毕业旅行都流行出国了,没人会单为了你能出国而流口水羡慕的。真正了不起、而且可以让人羡慕到口水流满地的是要能免费去玩,自己的荷包始终鼓鼓。

    也就是说,要像我这样lucky,有老爸老妈掏腰包啦!

    不是我夸张,那个大头郭一听到我这么好康不用花钱就能去他毕生最哈的日本玩,那颗大头差点没咚一声从他脖子上掉下来。

    我当然也很兴奋。毕竟日本真的很棒,我一直想存钱从北海道一路玩到九州的,特别是在下雪的北海道泡汤更是一大梦想,光是看图片介绍就已经觉得赞到不能再赞了,更不用说真的到了当地会有多么棒。

    如果说这趟日本行是在其它的寒暑假里,我的的确确会爽到不能再爽。

    问题是,什么时候不去,偏偏挑了这个寒假。该死的!这个寒假对我来说是多么重要啊,它关系着我将来的幸福耶。

    我没忘记,我跟端木紫有个赌注,而这个赌注就在今年的寒假。

    都说好了,如果寒假里我能碰到她的话,那她就答应当我的女朋友。

    天知道欧阳家第四代好死不死在这个时候冒出个影,害老爸老妈开心到这样慷慨要招待全家出国去玩。这下子我人在日本,是要怎么跟端木紫有缘碰到面呢?人在台湾时机率就已经非常小了,更何况跑到老远的日本,这一去就是十天。寒假也才几天而已,扣掉这十天后,要跟她碰面的机率就愈来愈低了。

    好几次,我真想开口跟家人说我不去日本了,自愿留守顾家。问题是,就在我犹豫不决到底应该如何开口的同时,那家子兴奋的动作迅速,早把整个行程全搞定,包括机票和住宿。

    钱都花了,如果我突然间嚷着说不去,肯定是会被大卸八块的。依我对这家子的了解,就算我豁出去说不出国了,他们也不会轻易就让我奸计得逞的,到时候怕是拖币把我给拖上飞机吧。

    天啊地啊,为什么要这样捉弄我?

    我下半辈子的幸福,我的真命天女,我的端木紫啊我一边收拾行李一边仰天长叹,有一种无语问苍天的绝望,-着我那颗装满了端木紫一颦一笑的小心房。

    什么叫悲情?这就叫悲情!而且还是悲到不能再悲的悲情。

    小小的行李箱被厚毛衣跟围巾、手套塞得鼓鼓的,每一寸的鼓胀都在提醒我──你没希望了啦!

    是的,我是坚信自己跟端木紫有缘分,我相信缘分一定会将我们紧紧绑在一块。

    只是缘分是不是真的可以拉那么远,这我就无法挂保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