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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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尕妹有名字,可大家都不叫,身边人更多时称她为尕妹,时间长了,连刘妈也跟着叫起。

    刘妈问慢慢长大的尕妹:“将来你要什么?”尕妹天真地说:“温饱”刘妈流着眼泪说:“不,你要幸福,妈妈要给你幸福,玉镯一定将带给你幸福。”

    刘妈老是哭着、笑着讲一些在尕妹听来有些神奇的事。特别关于玉镯,刘妈问:“咱们有件传家宝贝,你知道吗?”尕妹点点头,刘妈伤感地说:“为了它,咱们家族历代死了不少人,听你奶奶说,明末曾有人为得到它,出价百两黄金。”尕妹不解地说:“妈妈,玉镯这么值钱,为什么不卖掉,咱们多穷!”这时的刘妈已经泪不成器:“玉镯不能卖,在穷出也不能卖,它是幸福,你,包括你的后裔永久的福音。”刘妈接着说:“要是卖了,你父亲、爷爷岂不白死。知道你爷爷是怎么死的吗?”尕妹回:“被土匪打死的。”刘妈又问:“你父亲哪?”尕妹说:“病死的”“错,是被打死、讽死、骂死、批死的”每次说到这里,刘妈都是肝肠寸断。

    尕妹慢慢地长大,从小时的可爱长成出入漂亮的姑娘,但对玉镯的事,从来都手口如瓶。尕妹记得很清楚,小时总有些孩子,说是大人让问的“你家的玉镯放在那里?”甚至有些大人,直接堵住放学回家的自己,每次都是妈妈急时出现,疯狂回击才化险为夷。

    到了尕妹谈婚论娶的年龄,上门说媒的人更是挤断了门槛,尕妹知道他们,小半人为爱情,多半人为玉镯。

    从来没哭过的尕妹,不知不觉间哭了。

    镇子上的人,一向对刘妈毕恭毕敬,刘妈的回应是,不屑一顾、嗤之以鼻。自从尕妹要说亲,刘妈病倒在床后,他们变的更加殷勤。

    刘妈恹恹地躺在床上,但不闭上眼睛,她在咬牙坚持,她在等待。“尕妹,还记得妈妈在你小时说过的话吗?”说这句时刘妈已经声竭力颤、气如游丝。尕妹泪流如柱说:“你要幸福,妈妈要给你幸福,玉镯一定将带给你幸福。”刘妈微笑着、颤巍着点起头。

    刘妈交待尕妹在上门说亲的小伙中,挑一个喜欢的,在试着先和他交往。

    尕妹很快就找到一位,并把他带到刘妈面前。

    刘妈强挤着说:“你住下,玉镯放在墙角砖头后。”

    第二天,小伙子不见了,墙角被撬了个大洞,玉镯也不见了。

    刘妈平静地对快要哭泣地尕妹说:“随他去吧。”

    ]刘妈让尕妹再去挑一个喜欢的。

    尕妹领回的青年,在入住后的第二天,又和玉镯一起消失了。

    尕妹哭了,哭的无比伤心、凄惨。刘妈却少有的笑了。

    渐渐地人海似的上门说媒的人稀了。他们骂刘妈太过心机,剩下的,就是当初纯粹为爱情的小半人。

    这时的刘妈已经从恹恹变成了奄奄。尕妹这回选的人,在刘妈病重期间的几个月都在,墙角的玉镯依就完好无损。在刘妈感觉真的要去的前一刻,把女儿、女婿叫到身边,她说:“他就是幸福,妈妈要给你幸福,玉镯一定将带给你幸福。玉镯以后属于你们,把它好好地传下去。”

    转眼二十多年过去了,尕妹家依然与富裕无缘,她像嫁给丈夫的第一天那样,靠在他的肩上,她感到,虽然没有得到温饱,但她得到幸福。

    尕妹从年青的少女变成发福的中年妇女,而女儿从囡囡出落成当初自己一般的漂亮姑娘,再到人生的婚姻大事。此时的尕妹恍然大悟,玉镯或许只是一个符号,它猜人性,透彻人性,必要时还吃人性。所以她并不为女儿的婚事犯难。

    2006-4-2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