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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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吸着hotel里过冷的冷气,姚雪睁着一双如钻石般晶亮的眼睛,躺在床上瞪着天花板。

    现在已是凌晨五点钟,经过一番“风雨”冲刷洗礼的现在,照理说她早该拍**走人才对。

    可是她却违背理智留下来了,且出乎意料的心甘情愿。

    “我是不是疯了?”早在进入房间的那一刻起,姚雪已自问过千万遍。今天的所有行为反常得可以,除了“发神经”三字以外,她实在想不出自己究竟为什么要这么做。

    先是莫名其妙的把一个陌生男人灌醉再拖他上床,然后像是禁欲了一辈子似的老和尚,**沸腾地与一个同样心急却摸不着窍门的老处男在床上翻云覆雨,一发不可收拾。最后当两人终于尝尽一遍又一遍的激情**之后,累得筋疲力竭的同时,一旁的品泽早已入睡,她却依恋地不想离开。

    今晚有太多不可思议的事发生。

    尤其是当她发现自己竟不是长年所想的性冷感时,她有多震惊、多讶异!

    品泽发烫的手掌像是导电体,经由他的手传送一波接一波的电流送进姚雪的肌肤,所到之处,皆让她起痉挛;电流在姚雪体内乱窜且引发共鸣,将她激得又渴又热,像头野兽般狂野起来,昏乱的她什么也不管,主导着进行更亲密的接触。

    她让品泽和自己尝到最美好的一次**,即使她技巧生涩,品泽笨拙迟疑,但他们就像是在一起过无数次的情人般,自然又十分契合,温热的肌肤之亲变得既美好又完美得教人想喜极而泣。

    一次又一次地,品泽像是个需索无度的贪婪小孩般,伸出手抚摸她且很快地进入亢奋状态;姚雪则蜷缩在他的领域之下,任由他施放魔力,承接他激起一次又一次的高潮,直到再受不了地感动啜泣。

    “为什么哭?”品泽曾如此怜惜地抚着她。

    但姚雪自己也不清楚为什么。是为自己终于有所感?还是今生有幸能尝到男女之爱最棒的一部分呢?她不知道,只是任由泪水滑落。

    人生总是缺乏可以荒唐的借口,但不受限的人却能轻易找到理由。

    “也许这一切都该怪该死的寂寞、该死的二十五岁生日吧。”枕在品泽臂上,姚雪已恢复原有的冷静。

    她开始以严厉的眼光审视品泽,心中不断勾勒两人交往的可能性与后续发展是否会顺利。基本上品泽是个很好的对象,这样有责任的男人,会选择对她或他的未婚妻负责任呢?

    一个是有深厚感情作基础,又已论及婚嫁的未婚妻,一个只是陌生、却跟他有最亲密接触的女人。他会做出怎样的选择?

    这点不仅让姚雪好奇,亦令她期待。其实她早预见多数男人会做出的选择便是一脚踢开她,重新回到他所属的世界去过他原本该过的生活;但她对品泽是另眼相待的,她不认为他会如此卑劣。是以她等待,想看看清醒后的他会作何反应。

    留下来的另一原因,是她在犹豫是否要放开这世上唯一只用眼光便能勾起她无限遐思的男人,能让她不再冷感,而又能教她热情如火的男人。

    热情!是她生命中欠缺的一项东西,她渴望却始终得不到的,现在好不容易寻获,她不甘心只能浅尝这么一次,否则她会遗憾一辈子,如果她从此不再触及的话。

    排除是否真能留住他的可能。但留住他以后呢?她又想制造什么样的混乱呢?毕竟她完全不懂爱情这玩意儿,也不知道自己受不受得了跟品泽正经八百地过活。

    唉,单是一个贞操问题便能教他消沉至极,她肯定有千万个缺点让品泽挑剔个没完。这些又是她能忍受的吗?

    想着想着,姚雪整个人烦躁得慌。反观品泽,一副甜美安心的睡容,看来就有气,索性用力摇晃他,将他唤醒。姚雪才不想一个人承担所有事,她喜欢让所有事皆变得现实。编织美梦、大肆幻想不是她会做的事。

    品泽悠然醒转,初时仍是蒙眬得不知所以,待再数秒钟后,姚雪一脸美丽的微笑与她背后陌生的场景,才像针一般刺得他整个人跳了起来,慌忙地跌落床底。

    冰凉的空气袭身,他蓦然发觉——他竟赤luo着。

    随手抓件散落一地的不知名衣物遮住重要部位,面色惨白的站起身,一股来势汹汹的作呕感随即让他捂着嘴,慌张地寻找一吐为快的地点。

    “浴厕在你背后。”姚雪憋着笑,轻松地指点他。

    不顾仪态和礼貌,品泽匆匆离去,边吐边将浴室门踢上。

    姚雪终于大笑出声,欢愉的声音却像是两个火辣辣的巴掌,更惨的是当他终于吐光胃里的东西、清洗完自己后,这才发现适才他情急抓来遮蔽重要部位的衣物竟是姚雪的贴身衬衣。

    “噢!”品泽难过的站在莲蓬头下冲着水,想藉水流冲刷掉他的难堪与羞赧,然后昨夜放荡的种种画面统统回笼,他呻吟地捶着墙,一拳又一拳,为自己的酒后乱性生气,更气自己侮辱了姚雪陪他喝酒的一片好意。

    门无声地被打开,姚雪光着身子来到品泽身后;她轻触着他的身体,柔美的女性曲线覆在品泽刚毅的男性线条上,动人的画面有着诱人的气味,由品泽紧绷的肌肉研判,此时此刻,他绝对是亢奋的。

    “对”

    “别说话,我只想感受清醒的你该有的温柔。”姚雪阻止地说,然后轻咬着他的背,痛痒的感觉促使品泽血液逆流心跳加速,但他紧守住分寸,不让理智被**攻陷。

    “我”

    “一直在想,没喝醉的你是不是一样粗暴狂野,你看看我脖子上的红斑瘀青,全是昨晚你烙下的痕迹。”姚雪娇叹地半转过品泽的身体。

    粗壮的躯体似有若无、不小心地碰触到姚雪那副酥软的魔鬼身材,品泽整个人都傻掉了,又惊又慌想逃开,但却如梦似幻地痴站着。他快疯了!

    “我”

    “别再躲了,你不想尝尝我的甜蜜、我的柔美吗?我的味道有多好,昨晚你不全尝遍了吗?”姚雪大胆地搂住他的脖子,按住他的头往下压,微启的丰唇像是一朵甜腻多汁的花朵,吸引着饥渴的蜜蜂采蜜。

    “姚噢!天啊!”两唇一密贴,排山倒海而来的是那从未有过的情愫和欲念,如海啸亦如漩涡,霎时间将两个人吞没殆尽。所有的理智、拘谨、该或不该全抛诸脑后,渴望在他们身上攀升,激情在他们身上作崇,水从他们头上往下冲,密布的水敏感地刷过他们滚烫的身体,却完全感受不到水的温度。

    热吻配合著手的抚触,气息粗浊混乱的两人再也按捺不住,跌跌撞撞地想回到床上,走了两步,品泽再受不了地一把抱住她,大跨步往床走去,将姚雪往床上一放,裹住被单,迫不及待地覆住她

    愉悦的**像是吗啡,凡人一沾上即离不开了。

    品泽与姚雪交缠纠扯得难舍难分,如火舌般极欲吞噬对方似狂热烧着的欲火,那么狂野、放肆,却又坦然真实全盘释放出来,热情得教人难以置信。

    天色由宝蓝转为淡紫,逐渐射出金黄色的光线穿透半边天,太阳的脸探出头,激情的一夜却未结束,仍持续引爆中

    男人终究是男人,美色当前谁又能拒绝诱惑呢?

    即使正直、老实一如品泽也逃不过啊。

    当一切平息,贴近的灵肉相亲再无法让酒醉一词作借口时,姚雪等着听他的解释。

    她就是要置品泽于万劫不复的地步,所以才会在他清醒的时候勾引他,这是她残忍的地方。

    就是要他清醒,没有任何借口,这样他说的话才真实,即使是拒绝,也必是痛下决心的实话吧?

    “我应该要对你负责,但现在的我有未婚妻,根本没资格对你负责。”很容易便能听出品泽声音里的愧疚、自责,但显然没有懊悔的成分。

    “她提出分手了不是吗?”姚雪无聊的研究手上那只tiffany白金六爪单钻戒指。在此紧要时刻,她的心竟突然变得如镜般明亮无波痕,连温度都降至摄氏十度左右。

    “她是提出分手,但并不代表我接受。”品泽吸了一口气,适才的狂热已降温,不灵光的脑袋也恢复正常了,但他仍未将姚雪推开。对他,让他初尝**的姚雪是特别的、应该珍视的女人。

    男人也许没有处男情结,但只要是人都无法忘怀第一次性经验的对象。而对正直的品泽而言,新的看法和陌生情愫早已不自禁地萌芽,只是不知是为情还是为性。

    总之,在还没将一切厘清之前,他不预备放开姚雪。

    但——孤傲的姚雪岂是一般女流之辈呢?又岂是品泽掌控得住的女人。

    她是风,想飘到哪儿就到哪儿,任凭男人辛苦用力去抓攫,无情的风仍会自指缝间溜走,自在地悠游天地间。她想停留,但风只会吹乱一池宁静,吹落一地嫩蕊。温柔的风可以平息躁郁,喜怒无常的风却不可能总是以一种面目示人。

    有时她是冬日酷寒里的强风,吹得人直颤抖,身心皆龟裂;多数时候,她会是那弥平天地万物的龙卷风,强暴的怒气无情地将男人的真心撕裂成千万,扫了一个又一个,强劲的暴风圈丝毫不曾减弱,反而变本加厉。

    但来得快去也快,没有任何征兆,龙卷风可能会在下一秒钟又变成温驯的和风。

    姚雪才是掌控大局的那个人。与她初交手的品泽根本还摸不清状况,她是个百变女郎,千面女神。

    “你到底想说什么?既‘应该’对我负责,又无法放弃她,你想脚踏两条船?还是认为我天生是个情妇命?应该逆来顺受地接受你的无奈,安心委身当地下夫人?”

    没有笑容、没有任何表情的姚雪透在光晕中,显得好详静,但却使品泽毛骨悚然。

    “不,我只是要求你给我一点时间”

    “何必呢?我不过是个陌生人,不小心跟你发生关系罢了。况且我不是处女,你不必对我负任何道义责任不是吗?就当它只是一夜情,见光——便死的恋情。”

    答案已很明显了不是吗?卑劣的他竟只想享齐人之福,这想法令姚雪作呕,但同样让她心伤,因为她终究比不过品泽心中的那个她。

    特别的他竟仍落入俗套,污浊了。

    姚雪宁可听到品泽斩钉截铁地对她说“不”这才是她心中所期待的好男人该有的担当。

    “我根本不在乎你是不是处女。你很坦诚,这令我舒服,不同于淑雅,她的欺瞒是对我的不信任和恶意诓骗,所以得知真相后,我才会痛苦不堪。”品泽笨拙地想解释,却是十分乏力。

    “很高兴我不是处女的身分令你舒服、松一口气。”姚雪冷嗤。

    “别这样贬损自己,我珍惜和你这次相遇,你是我的第一个女人,一夜夫妻百日恩,你对于我绝对意义不同,我绝不是无情的男人,所以才不能一下子便决定选择谁,你们都令我无法立即割舍。”

    姚雪缓缓坐直身体,皮笑肉不笑地说:“你说得对,你绝不是个无情的男人,但你却是个滥情的男人。你以为你的有情是对我或她的一种恩典?狗屁!你未免太过自抬身价了吧?跟你有过一夜缘并不代表我就必须承受你的任何滥情代价,你不必为我负责,我压根儿不在乎。”

    优雅地一一捡起衣物,姚雪慢条斯理地穿衣,嘴角那抹笑是失望的。

    轻易纵情的结果竟是如此不堪。哼。

    早知道便不叫醒他,迳自离去,至少还保有一丝如真似幻的回忆。

    “你!”虽然自报章杂志知悉一夜情这字眼,却从不曾相信它会降临自己身上,如今真教他遇上了,他不禁傻眼地低喊着。

    “我不相信昨晚的激情竟只为一晚而激发的廉价性行为,它是这么美好、这么神圣,你不能说它并没有什么,因为我不会相信,更不能接受。”

    “你只是个会死读书的呆子,还是个老处男,对于性,你懂得有我多吗?”

    翻脸比翻书还快的她,心思里缠的究竟是什么,还真没人懂得。

    “不要不要把自己说得如此不堪。”品泽额头上的皱纹陷得更深,眉头亦蹙得死紧。

    “我只是在陈述事实,你便受不了,如何自在地大谈对我负责任的话?告诉我,你负责任的态度便是娶我吗?”一句话堵得品泽哑口无言。以他的道德标准判断,姚雪绝对会被判十个死刑。他怎么可能会娶她?!

    虽然姚雪不洁的事实令他心痛,但他确实想对她负责,只是方式尚未拟好罢了。

    “品泽,我喜欢你,这是我之所以与你上床的原因,我想的只是留住一个回忆,不想让感情与许多顾忌变成一个包袱挂在我们身上,压迫我们一辈子。我想得很开,也希望你也把一切抛开,我们没有交集,这就是事实。”

    就像当初她曾想的:没有性,她仍会活得好好的,不愿做“性”的奴隶,虽然曾经心动,可是时势如何她比谁都清楚。

    想为人妻,被爱的懦弱情怀在破除了性的迷思之后全数被掩埋,姚雪太清楚她自己有多难驯服。她太自私了,自私得不想为了任何人放弃自我,单为这点,她就不够格去挑剔品泽。

    “如果我们之间横梗的东西除了你的未婚妻和那堆情深意重的感情以外,没有其他,也许事情便容易解决;问题是你不可能要一个睡过n个男人的我来当妻子。你不喜欢我抽烟、不喜欢我穿着大胆暴露、不喜欢我太多太多,基本上便已将整个我推翻掉,却因为有过亲密关系才勉强接纳我,但——你又能忍受多久?忍受多少?”

    “我”没错,事实上品泽根本就不喜欢作风大胆、穿着暴露的女人,他总觉得这类女人多数没有羞耻心、行为不检点。也许他就像姚雪所说的,因为有过亲密接触,便压抑自己不去讨厌,可是他不愿这么想。

    “回去未婚妻身边吧,想想她让你喜欢、在乎的地方吧,如果她真能教你爱到论及婚嫁,必是个好女人,别为她曾作过的事而怪罪。现在你们站的起点已是平等,贞操问题你肯定再无资格挑剔,回到她身边认真过日子,我们有缘在一起一夜,就是种幸福了,奢求太多反而有害。”

    姚雪平平静静,嘴角扬起的笑凄艳却轻松,站在阳光照射不到的阴暗角落里,仿佛是那吸血女伯爵,有点苍白,随时可能在阳光的威力下蒸发。

    “不,我无法蒙蔽自己,我的生命毕竟已因你的介入而起转变,我不能骗自己这件事从未发生或不曾认识你,然后像你所讲的回到淑雅身边,娶了她生一大堆孩子,我不能,因为我的心已被你部分占有了。”

    品泽沉着脸色,大步走过去攫住姚雪,闻着一辈子都忘不了的撩人芳香。

    “别逼我作出任何不友善的回应,我希望我们之间好聚好散,彼此留有好回忆。”姚雪摇晃着头,不赞成的。

    品泽没有回应,反而紧紧抱住她,下巴在她秀发上厮磨,既不舍又害怕。

    这种感情是强烈而陌生的。他知道理智要他快快放掉她,彼此归位,仍旧过活;但是有条情丝却硬是缠住他们不放,他抗拒不了那股情感,对于自己既荒唐又不轨的行为,反而冒出刺激且回味无穷的兴味,仿佛这一刻他才整个苏活过来,尝到生命该有的滋味。

    “没有用,我的感情是空的、虚无的,我不会感动、没有罪恶感,活了二十五年,我唯一有过最不平凡的激动便是昨夜,但那些东西曾活过来却又枯死掉了,不可能再复活。所以,放开我吧,这对你我都好。”

    姚雪冷漠地想推开他,手指触及他温暖厚实的胸膛,像电一般的东西又袭上她的身,姚雪微微吃惊地放开,整个人又混乱起来。

    “除非让我厘清这一切,不然我不会放开你。”

    “难道你不怕我直接找上你的未婚妻,将我们的事告诉她?”

    “不怕,因为等一下我便要约她出来,开诚布公告诉她事情的经过,我不准备对她隐瞒任何事。”

    “你不担心倘若将来你仍旧选择她时,你们心中会存芥蒂?”

    “如果大家预备重新开始,便要有雅量容忍许多事,包括这一件。”品泽斩钉截铁的说,他也是个十分顽固的人。

    “你的意思是,你不接受我或她对你说出任何‘不’字?只能被动地等待被选择?”好个大男人主义!扬起下巴,姚雪闪着怒气的眼睛美丽且深沉。

    “如果你一定要将它解释成这样,那么,是的。”品泽迎视姚雪的目光如此坦然磊落。

    “哈,才刚学会骑马,便妄想驾驭驯服野马,你也未免太看得起自己了吧?”姚雪小心不再让自己的手去触碰到他,但隔着丝绸般柔软的衣物,薄薄的布料传来品泽暖暖的体温,她整个人又变得十分敏感。

    “不,我是初生之犊不畏虎。”品泽温柔的笑脸看在姚雪眼里是斯文中带着性感,成熟中带着强硬,多出色啊!

    “不畏并不代表就不失败,落在我手中,可是比终结生命更惨。放弃吧,去过你正常的生活,别来蹚浑水,免得两头都空。”姚雪强自镇定,但她的膝头发软,嘴硬心不硬。

    “我是书呆子,成天就是研究学问、钻研真理,为了搞清疑惑,我可以三天三夜不吃不喝不睡,破斧沉舟去做是我一向的行事准则,也许我的固执会让我们三败俱伤,两头落空,但我仍是要做。”

    品泽铿锵有力的话像是夏日里沁心凉的一杯可口可乐,对一个渴了一辈子的人来说,是如何的吸引人哪。

    “事情没有你想的那么简单容易。就算她被你逐出局,但我们之间也无法有结果的,毕竟我绝不可能为一个男人而改变、委屈自己,你会被我的叛逆刺得浑身是伤。”

    姚雪拚命想控制自己蠢动的欲念,又要绞尽脑汁想出理由来劝服他,实在是痛苦。

    “你是吗啡、海洛因,尝了一口,即便是下地狱一趟,我也走得心甘情愿。”品泽腻人的柔情由他的眼、手、身体,发光的流向姚雪,将她的理智、她的尖锐全数淹没。

    “对于她,难道你没有愧疚?为什么你不干脆放开她,既然你已如此迷恋我?”

    “不,我对她的感情不是你能想像的,但是我对她仍有许多疑惑和不谅解。就像你所说的,我不再够资格质询她不是处女这件事,可是对于两人结婚及婚后生活却抱更大的质疑,因此有件事我必须证实它,而我必须坦然告诉你。”

    与其瞒骗,倒不如全然公开,这是品泽希望作为往后三角习题里唯一不变的公式。

    “什么?”姚雪的声音柔弱得一如她的神智。

    “我必须跟她上一次床。”

    “什么?!”所有的理智全被吓醒,姚雪愕然地瞪大眼。

    “我必须搞清楚发生在我们之间不可思议的热情与契合是不是只是唯一的。”品泽十分冷静。他单纯只是这么想,不为已尝腥便想搅乱桌上所有食物,他绝不是那种人。

    “我建议你多尝几个,确认答案的准确度。”姚雪啼笑皆非地嘲弄他。难道她真的看走眼?品泽竟是个披羊皮的狼?

    “不,一个便够了,而且只需一次。你知道,在你之前我从未有过女人,所以我无从比较。如果以常理推断,我跟淑雅之间应该更契合,毕竟我们之间有深厚感情作基础,但常理”

    姚雪很快地打断品泽正经且有条理的分析:“等等!你选择我跟她的标准究竟是什么?性生活的协调吗?”

    她究竟是惹上一个什么样的男人啊?他的脑筋究竟正不正常?竟然噢!天哪!

    “当然是,以目前的条件来说,我跟淑雅有爱无性,跟你有性无爱,培养爱情花费时间较久,但发生性关系反而快,我认为只要将性与爱结合,我便能正确研判我究竟要谁了。”

    此时此刻,品泽完全像是一个老学究,讲得头头是道。

    “没想到我这么荒谬的人竟被你给打败,彻彻底底。”

    “啪”!清脆的响声附带火辣辣的痛,品泽左颊上出现鲜明的掌印。

    品泽呆呆地看着她,生平头一遭被打。

    “你把女人当作什么了?你又把爱情看成什么东西啊?我很后悔勾引你、跟你发生关系,原本以为你是个重情义的男人,但你只是个下流的猪!”

    说完又赏了他一巴掌,然后怒气冲冲地离开他的掌握,奔出房间。

    “我不会放弃的,你放心。”

    碍于观瞻,品泽没敢追出去,但他坚决的声音刺人地扎进姚雪的耳中,久久无法散去。

    手端一杯泰廷爵香槟,半躺在玻璃落地窗前的贵妃椅上,身着一件由珍珠串起的肩带丝质内衣式长裙,珠珍白的身影映照在玻璃窗上,投射在漆黑无助的夜空中,像是一张静态的黑白相片,唯一突兀的便是姚雪手中那杯拥有金黄色的透明液体了。

    全身酸痛、体力透支,但却一肚子火的姚雪绷着脸“面壁思过”虽然睡了一整天,才做这晚到的忏悔,可是那股闷仍真真实实地存在着。

    把身体和美好回忆赠予一个正人君子和赠给表面道貌岸然、实际肮脏龌龊的人,感觉是截然不同的。姚雪想了大半夜,就是不知道究竟错在哪里。

    明明品泽这个人看起来又正直又老实,怎么会讲出一堆屁话呢?匪夷所思的竟然是他将这件事、将她跟另一个女人全视若粪土,这是最令她难堪的。

    跟七年前发生的事几乎一样,不同的是她对那个男同学完全无反应,像条死鱼般静躺在床上,任他发泄,不像跟品泽交缠得死去活来。

    她甚至不记得那个男同学的名字和长相,只记得当初找上他表明心迹时他有多震撼惊喜,以为一向被戏封为冰山美人的校花对他破例动了真情,甚至爱到不惜以身相许的地步。

    男同学——姑且称之为x好了。x感动得无以复加,拼命地表现想讨好她,但姚雪表面冷,骨子里更冷,无动于衷的她仿佛在无意间显露出的鄙夷让他发急直冒冷汗,越是心急越发笨拙,而姚雪的鄙夷更甚,使他越发气馁,几度想弃械而逃。

    虽然最后草草完事,但是姚雪的贞洁无瑕令他欣喜若狂。x捧着姚雪的手心又揉又吻地,只差没有跪下来膜拜。他完全不经思考,傻呼呼地直嚷要对她负责,要照顾她一辈子等语。

    随着他每一句肺腑真言出口,姚雪的脸益发沉重低凝,像是雪女一般,高贵又冷酷无情,一言不发地抽回手穿上衣服。

    “你有女朋友。”一句不像指责,倒似在指认事实的话,不痛不痒地从姚雪口中冒出。其实姚雪早就对他了解得非常透彻。她要的人,绝对要条件非常好的上乘男人。

    英俊、聪明、四肢发达,同时又能在身高方面匹配上她的,非x同学莫属,其他的她全看不上眼。

    姚雪本非只为测试自己是否真是性冷感而已,她也曾考虑过后续问题,当然那得是自己不是性冷感且对他十分满意为先决条件,是以她将x同学调查得非常清楚。从他的家世背影、交友状况、各种喜好,皆无一遗漏,才能确保他能让她喜欢,甚至可能爱上他。

    基本上姚雪心中存的并不只为破处子之身,亦在寻求一段爱。

    很可惜,姚雪终究只是个性冷感的女人,那时候的她太年轻了,年轻到未曾考虑到对方只是个年轻生涩的青少年。也许技巧不纯熟,再加上紧张,才提不起她的兴趣,如果姚雪肯再给他一次机会,或者再另觅他人为伴,情况也许便会有所不同。

    但,在当时,那个结果便已代表一切。

    “我立即跟她分手。”x同学不顾一切地说,却被姚雪覆霜的鄙视面容逼视得僵在原地,那张脸——绝对的美丽,绝对的森冷,也绝对的无情。

    “不必,因为我绝不考虑跟你交往。”姚雪甚至连牵动半抹笑容也不愿意。当时的她被事实毁了半颗尚存温暖的心,她震怒、不信、身陷在缺憾当中不可自拔,那时候她根本就不会想到其他。

    “为什么?”x同学瞪着眼,不知道自己究竟哪里做错了,除非

    “事实很明显地摆在眼前了不是吗?”姚雪沉痛地指出症结——她是性冷感的女人。

    x同学脸色大变,苍白得像鬼,脑筋嗡嗡作响,所有正常思绪停摆,全部集中在——“因为我无能?”

    阴错阳差的事情竟然错误地发生,姚雪头也不回地离开,因为莫名的羞耻;而x同学不再追问甚至有跟随的举动,让她以为男孩了解且认同她的想识,不打算与她进一步交往。

    从那天开始,x同学便不曾再在她眼前出现过,甚至是记忆中,亦不曾有过,彻彻底底地消失在她生命中。

    x从校园里隐退,从此没有消息。对姚雪而言,一件不见了的工具,既没有实质性的用途,遗失反而比杵在面前碍眼要好。当然,她根本不知道x为什么要休学,就像她根本不了解x心中会有至今仍背负的包袱。

    就像今晚一样,姚雪只让讨人厌的事烦她一晚;黎明的光束乍现,便是结束烦乱的时刻,所有的事物正式跨向过去式,不再对她产生干扰。

    没有人、没有事可以在她心中荡出波痕,从没有人能够。

    她依旧我行我素,依旧骄傲孤高。男人从来就不是她在乎的,尤其是像品泽与x同学这种轻易为一位陌生女子而阵脚大乱、抛妻弃子的男人更不可能让她多瞧一眼。虽然敢爱敢恨是她所欣赏,但她却又自踩尾巴的不喜欢男人见异思迁,这是多莫名其妙的一种情绪啊!

    唉,感情事实在太难理出头绪,于是她干脆都不理,只要避得够远,闪得够精灵,她一样能在男人堆中吃香地混下去。

    她可以不要男人的感情,却不能没有男人无聊的陪伴。人生实在太漫长了,没有调剂的生活绝对会把她已冷至摄氏五度的心降温至零下,届时噢,想想多可怕哪。

    反正她要的只是打发时间、尽量快乐过活,既不愚弄也不玩弄男人,所以她死后绝不够资格下地狱的吧?!

    一口饮尽手中的酒,就是昭告完苍天,一切属于愧疚、怨怒各种情绪亦在此刻打住。站起身,姚雪依旧是姚雪,那个属于暗黑的女神,永远冷感的黑夜精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