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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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雷电闪窜般的计谋脑海里奔流,柯雪心眉头深锁,就是想不出来究竟要如何才能偷到柏永笑公司里的密码。如果他是将密码记在脑子里,除非是骇客级的电脑高手,否则怎么可能侵入电脑得到设定的资料?既然自己能力不足,那这一步就是死路一条,还是干脆将柏永笑屈打成招?不行呀,意恒他说是要用“偷”的“偷”的就不会是用“抢”的、用“强”的。要是他说——将密码“拿”到手!那事情就好办多了。如果这些方法都行不通,最后只有寄望——他的记性不好,不好到将密码抄在脑子以外的地方。

    柯雪心又凝神支着下巴想,就算他把密码搁在别人纸簿上,但要明天上班以前得到,那更是天方夜谭!时间太短了,柏永笑又对她有种莫名的谨慎,稍微靠近一点,他就全神戒备,更别提对他动手动脚了。明天早上、明天早上,这严苛的要求一再在心中回响,柯雪心重重呼出一口气,深深懊恼自己怕无用,没想到心爱的人第一次交代的任务。自己却一点也使不上劲,实在不知要如何去面对严意恒他责难的脸孔

    就在心灰意冷之际“啪!”地的一声,全办公室的灯光突然暗了下来,眼前紧接着传来此起彼落的惊叫声。

    “啊!天哪!我的资料还没存档,这下子全都毁了!”“我也是!呜呜我花了两个小时,现在又要重打了!呜”

    就在众人的咒骂声中,灯又盏盏亮起,电脑也跟着重新开机,原本还对眼前的灾难无动于衷的柯雪心,脑中忽然灵光一闪,微笑了下,马上叩门进入了身后的办公室。

    柏永笑正哼着歌,悠闲的拉开裤头,想重新整理整理衣服,没想到柯雪心照例不待应准就推门进入,吓得他赶紧坐了下来,发窘地在桌后将衣服给理好,又看她又已将头发束成平日的马尾,也很有自知之明地将钮锃给扣上,才渐渐定下心来问道:“什么事?”

    脸上闪过一瞬的红潮,柯雪心立刻又恢复惯有的冷静。“刚才停电以后,资讯室的人通知硬碟有部分资料损毁。不确定总经理在网路里的设定有没有被消掉,他们想请总经理进入网路看看。”

    “哦”柏永笑开大口点点头,不疑有它,将电脑打开。进入登录画面后,双手开始零零落落地敲下键盘。

    完了!他是记在脑子里的。柯雪心强忍心里的失望,虽然想看清他键入的数字,却一来他已打了一半,二来他的手掌也遮住了一大半。

    就在柯雪心想宣告任务失败之时,突然听见电脑“哔”地一声,发出了错误讯息,柏永笑也瞪着萤幕露出疑惑的神情,聊赖地搔脸颊,才从西装的内袋中掏出一本深褐色的小记事簿。

    紧盯着那本小册子,柯雪心眼神猛然一亮,没错!他一定就记在那里面。只见柏永笑此时双眼谨慎地往上看了下,柯雪心马上翘首他望,装作漠不关心的模样,但仍用余光注意着他的动态,似乎瞥见柏永笑脸上闪过一瞬诡奇的臊红,打开簿子后保持着小心地遮掩,滴滴答答地敲下键盘。

    “没错呀!可以进去。”柏永笑点点头,再将那本簿子收进了西装的内袋之中。

    “那就好,我马上回复资讯室。”嘴角扬起一丝冷笑,柯雪心转身出门的同时,顺手将室内空调的温度调高。

    果然到了中午吃饭的时间,柏永笑仅着衬衫走出了门,看到一身火红的柯雪心,更不自禁扯了扯领口用扇风。“今天什么天气,快要热死了!”

    柯雪心斜眼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待中午吃饭的人潮皆已涌出以后,趁着没人注意,轻手轻脚地闪进了柏永笑的办公室中。

    没错!柏永笑的西装外套正挂在椅背上,但柯雪心并不急着向那走去随手到浴室中拿了块抹布,这样就算待针儿有人闯了进来,也可以解释正在替柏永笑整理环境。就在一手随意抹着桌面、一手向他的内袋探索之时,突然被人猛力一推“砰!”地一声转了开来。

    “雪心,我就猜你在这里,我好不容易忙完,一起出去吃饭吧。”同事笑问着。

    从没当过贼,柯雪心吓得全身一颤,双手抚着胸口,须臾镇定过来,忍着被活逮的羞恼,冷淡地道:“你自己去吃吧,我还要帮总经理打扫办公室。”

    “这样呀,好吧,你不要太认真嘛,留给小妹扫就好了。”说着无趣地关上了门。

    柯雪心看她离去深吸几口气,才发现自己正用抹布捣着胸口,赶紧厌恶地将抹布甩在桌上,心想弄衣服这笔账,以后还要找柏永笑算算!再次重复着擦桌的动作,另一只手又伸进那西装的内袋,往下轻探,那渐渐深入的指尖,已然碰触到那笔记本的边角,柯雪心一阵欣喜,正想用手指将那簿子夹起之时,忽然听到身后传来谈话的声响!

    这次是更剧烈的惊吓,直让柯雪心全身硬如石像,连心脏都只敢跳了一半,身后的玻璃外是十六层的天空,怎么可能有谈话的声音?

    这时全办公室仿佛被一团阴影所遮蔽,顿时让黑暗所笼罩,柯雪心怕得不敢回过头来,似乎还听得到身后两个男声的交谈——

    “都是你!动作不快一点,中午都过了,还有一半要洗,下午不就要忙到天黑?”

    “好啦!下午快一点不就得了。我又没做过这种工作,腿都快软了。”

    不对呀!这不太像是鬼怪的谈话,柯雪心终于鼓起勇气回过了头。只见两个洗窗工人正乘着工作平台渐渐往上,其中一个还微微笑地对她摇了摇手。

    “去死!”

    柯雪心骂得将抹布一丢,把玻璃砸湿了一块,还把其中那个没经验的工人吓得往身后一仰,差点翻出了台外。两个工人重新在摇晃的台上蹲定抓牢之后,才接连指着柯雪心的鼻子大骂。

    没有回话,柯雪心只是用着极冷的眼神一瞪,两个工人顿时一哑,自觉无趣地继续往上,而一待视线里的障碍完全消失,柯雪心心里一横,也不做什么掩饰的动作,就直接伸手往那西装里掏。

    “你在做什么?”

    才要抓起那本笔记,又是一个声音传来,柯雪心顿时怒火中烧。

    “吵死了!”喊完这句一抬起头,只见柏永笑拎着盒凉面走进门来。

    “我”柯雪心一手凝在他的外套之中,哑口无言。

    看她将手放进了外套里,柏永笑用手比了比,以狐疑的眼神继续刚才的问题,而柯雪心却被他瞧得全身发凉,就在悔恨事机败露之际。脑里忽然灵光一闪,干脆一把抓起那件外套,披在自己身上,脸上挤出一丝勉强的微笑。

    “我刚才觉得有点冷,又看你没穿外套,就想来借披一下。”

    “哦”柏永笑点点头,又感到奇怪——我都快热死了。怎么你会觉得冷?而且说冷,怎么还会满头汗?想想无解,撇撇嘴,打开衣柜拿出一件纯白羊毛外套。“这件给你,穿我的西装会让你看起来很矮。”

    才想谢一下他的好意,听到他末尾那句话,柯雪心气得将话缩了回去,恨恨地将外套挂回椅背,接过那件白色毛衣,一声不吭地走出了办公室。

    干嘛!我又惹你了?柏永笑真是搞不懂她情绪的转折,扬扬眉,打开凉面盒准备吃面,又想一想,便将刚才柯雪心披过的西装外套给穿上,嘴角还显露出一丝满足的微笑。

    完了!罢才机会那么好,竟然还被人三番两次打扰!柯雪心沮丧地支着额,眉头锁成了一道,连中餐都没去吃,就只等待着再次来临的机会。没想到柏永笑却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地,一直到下午五点半,才刷地一声拉门出来。眼见他即将离开,柯雪心连忙喊着:“柏永笑!”

    “啊?”柏永笑被她躁急的声音吓得停脚,全办公室的人也一齐冻结了所有的动作,直盯着他们俩。

    “柏不是!我是说总经理,你现在要去哪?”

    “去哪?”柏永笑愣了一下“就去吃饭呀。”

    “我陪你去。”

    柯雪心赶紧提起了皮包,却听他支吾地拒绝。

    “你要跟我吃饭?为什么?不太好吧”柏永笑每说一句,就向后退半步,说完后摇摇头,倏地转身,瞬间就消失在视线之外。

    奇怪?他是不是发觉了?怎么逃得这么快?柯雪心惊慌地想。也不便再穷追不舍,只听有位女同事来到身旁淡淡地说——

    “男人就是这么不负责任,对不对?”说完后叹口气,落寞地走了开来。

    神经病!柯雪心斜了她一眼,又陷入无穷的烦恼

    *

    晚上十点五十分。一个女子就着一屋的黑暗,坐在窗台旁,凝眸注视着不远的路口。她的等待,掺入了无法言述的忧心与无奈,若是旁人见了,还以为是个等待夫婿归来的怨妇。不过她怨是怨了,可是一点都不希望他负责,只要他乖乖的,继续保持那副呆若木鸡的模样,让自己下手偷记事簿的时候能轻松些,那对他的感激已如滔滔江水、绵延不绝了。

    柏永笑将车驶回这宁静的巷道。在大门口将车停下,拉上手刹车,熄了火,轻轻地合上车门,但他并不直接上楼,而是拎了一罐啤酒,走上宿舍对面的坡道,直对着远方二楼,那间并未点灯的窗口坐下,一口一口、轻轻啜饮着那分冷冽与苦涩。

    没关灯,她睡了吗?睡的时候又在想谁呢?柏永笑一直对自己发出没有解答的疑问。这么美貌又如此自负的一个女人,她喜欢的人,一定是才貌出众。男人中的男人吧!而能让她日思夜想,那更是天下最幸福的人了!没敢奢望自己可以去争取这个福分,柏永笑只是羡慕世上这些才色超群的人中龙凤,而他们存在的世界,却是自己一直摸不着边际的

    饮完最后一口酒,柏永笑长吐口气,用酒瓶敲敲自己的脑袋,站起身来的同时,似乎见到那窗有个白影一闪,心想是眼花了吧,没再深思,就漫步进入了宿舍大门之中。

    柯雪心轻抚着胸,蹲坐在窗台之下,刚才一直想等他上楼,没想到他竟走到对面,并且还一直向着这里突窥望。忍了好久没动静,才想探出头来看看,没想到他的眼光却不曾稍离。急忙再缩了下来,过了一会儿,听见楼下大门开合的声响,接着一阵刻意的脚步声,缓缓地向上走去

    再等了十分钟,柯雪心心想,是时候了!将上台北时母亲自己求来的平安符合在掌心默祈了下,摸了摸长裤后袋里的器材,才毅然地步出房门。

    “叮咚!叮咚!”柏永笑才冲完澡,穿上睡衣,打开做了一半的模型,就吸见一阵门铃声,心里很是疑惑,夜里十一点多,在这个“女生”宿舍里,会是谁来串门子?拖着脚步来到门边,只希望来的人并没要紧的事,讲完两句话就快滚。拉长貅、拉开门,正准备演出练习已久的威严——

    “什”看了眼前的人,他随即一怔,脸上的表情全部走样,隔半晌才又嗫嚅地说:“么事?”

    柯雪心眼神闪烁地一笑“你不请我进去吗?”

    “为什么要进来?”柏永笑身子向后仰些,稍离她逼近的脸庞,但双手仍是扶在了门框,似乎生怕她会窜进来,而直觉告诉他,那将会发生一些“不幸”的事

    “我没有电视,能到你这里看一下吗?”以着楚楚动人的眼波,说出这种撒娇央求的话,还真让柯雪心自己也打个冷颤。

    “哦”柏永笑想想倒也可怜,又看她一身休闲衣裤,不像是有特别的“企图”还顺手带上了门。

    真谢谢你的招待呀!柯雪心自嘲着,却没时间计较,随手打开电视,眼光同时锐利地向四处寻找,寻找是否有那本深褐色的记事簿的,或是他今天穿着的西装外套。但在这偌大的客厅里四处搜遍,这两者的影子却一点都没见着。

    那一定在卧房里了!柯雪心难免有些失望,但之前已有这般的预感,便不算太意外,牙一咬,心一横,来到他的房间门前,默默求着菩萨以及意恒的保佑,深吸了口气,就抬手敲了下去——

    柏永笑正以无比难得的专注力,小心地要将屋顶盖上,却被这意外的声响惊得他手一抖,才黏好的房子又脱了窗,顿时欲哭无泪,皱着八字眉来开了门。

    “你在做什么?”柯雪心抢先说道,随即脸上柔腻地一笑。

    这笑容霎时震得柏永笑心神一漾,表情又恢复了呆滞,心中只想——她今天怎么了?整天都不对劲!不由得又惊退了一大步。

    “在做模型呀?”

    柯雪心踏进门来,见到在房内唯一亮着的桌灯之下,散放了零零落落的塑胶零件,而就在椅背上挂着他今天穿着的西装外套。心中一喜,马上思索着偷窃的方法。柏永笑却觉得与她独处在这一无旁人的小室之中,呼吸有点困难,将大灯打开后,闪避着坐回椅子,强镇定下心,要把刚才的步骤做完。

    死柏永笑!又不理我,还压住我要的东西。柯雪心暗中咬了咬牙,来到他身旁,佯作柔声地询问:“你做的是什么模型呀?”

    “农——农舍的。”柏永笑咽了下口水,差点噎到。

    “哦,为什么要做农舍呢?”柯雪心看着他的背脊,正紧紧贴在那西装之上。听得这问话,柏永笑精神一振,眼神里透露出兴奋的光。

    “我计划以后能去买一块山坡地,种一些菜,养一些鸡,一个人很自在地住在像这样的农舍里。”

    柯雪心在他左侧弯下纤腰,那粉柔的脸颊已快与他的贴上。“为什么要一个人,不是很孤单吗?”

    听到这番问话、闻着她身上的芬芳,柏永笑顿时血脉突张、心跳狂乱,不禁将脸闪开了些。“我我比较喜欢自己一个。”眼见他这一侧身反而更贴紧了西装左侧,又俯下了身轻笑地问:“做农夫有什么好?”

    柏永笑被她的亲近搅得心头大乱,又要回答这个没人会认同的的想法,声音便如蚊鸣一般。“我我觉得有钱人来做农夫是最适合不过了,生活可以很简单、很很有意思,然后——然后又不怕天灾人祸会没有收入,这样的日子最自由了”

    虽然因为他的闪避,使得西装与他的背之间空下了一指的缝隙,但这还不足以拿走记事簿,却又不能让柏永笑察觉。柯雪心站起身来,在他身后烦躁地揉了揉眉头,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没听见她接焉的回答,柏永笑想是自己说的话太无趣了吧。一阵失落,使他保持缄默地继续手头上的工作,反正这个说法,从来没有人支持过

    看着他的背影,柯雪心灵光一闪,却也马上湿了眼眶,在心中致下了最深、也是最无奈的歉意——意恒,你要原谅我!此时她将那白洁的手膀,环绕住柏永笑的颈项,同时贴上了他的温热的脸颊,向前轻轻地摇晃。

    “你那么喜欢自由吗?”就在说完话的刹那,柯雪心已吊出在那内袋里的记事簿,同时一颗泪珠从脸上滑落。

    她粉柔的脸颊传来的温热、吐气如兰,令柏永笑顿时觉得血气上涌、脑中晕眩,喉中咕咕作响。一个女人在深夜里来到了自己的房间,又做出这般亲密的举动,再怎么不正常的人,也会变成正常人。就在意识模糊之际,低头看着她皎白的臂肘,仿若一盆冷水浇下了头,直觉得自己万不可能会有这种福分的,心念一转,将那柔滑的手膀拉了开来,站起身来口气严正地说:“我不知道你今天怎么了,希望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要看电视的话,就别待在这里了。”

    从没看过他这般正气凛然,柯雪心心震之余,更是一阵温暖和感激,就凭她适才的举动,柏永笑要对她上下其手为所欲为,都只能算是她咎由自取,却没想到他会放过自己。

    “我要走了,不过借一下厕所好吗?”柯雪心赶紧说了这句话,连忙溜进浴室。在关进了浴室之后,她从口袋里掏出电子相机,一张张翻拍他记事簿中的内容,但在这看似冷静行动的同时,眼睛却是一串串地垂落

    拍完后,在镜前收拾好了泪痕,柯雪心又回到他的房内,看柏永笑那不同于以往的脸庞,神情专注地搭着农舍的围篱,在他身后小心地放回了记事簿,手才离开,忽然听得他说:“你最好别再对不喜欢的人做刚才的动作,幸好你遇上的是我这种正人君子,不然别人会对你我怎样,那我就不敢保证了。”说到后来,口气又恢复了以往的浮夸与骄傲,一副得理不饶人的模样。

    柯雪心不禁露出一丝温暖的微笑,轻声说道:“是呀,幸好。”

    柏永笑没听见她的低喃,只在她关上大门之后,将睡衣的两襟紧紧拉牢,拍了拍胸口道:“幸好、幸好”

    星期六早晨,一名男子隐身在街角窥探,眼见柯雪心和其他女子搭专车走了,五分钟后,柏永笑眼眶发黑,打着呵欠出门,忽然一脚踩空,整个人扑倒在地面上,起身后指着台阶咒骂了几句,才揉着鼻子不甘心地驾驶那台t四离开。严意恒冷静而悠闲地走到宿舍大门,从那露出牛皮纸袋的信箱一抽,再吹着口哨,若无其事般的,驾车来到了小寺药厂——

    冷风的实验室内,试管、烧杯、仪器,以著外人无法理解的次序堆满了整个灰白的房间。一个全身白袍的男子,无意识地启动分离机,眼看十数个试管在机器内飞转,炫成一圈白光;那看似亮眼却实际是机械的单调情形,正像自己的生命。发际已然泰半银白的中年人,拿下眼镜揉了揉眉心,此时便要长叹一句,却也显得费力。

    “叩叩叩!”忽然身后的下班窗传来敲门声,中年男子回头一望,只见一个高大的身影背光而立,惊忙地奔到了窗边,拉开锁,让那人跨了进来。

    “厂长房间钥匙,弄到手了吗?”严意恒整理整理服装,说完后,嘴角扬起一丝诡异的笑容。

    “弄——弄到了,我是弄到了。可是陈先生,你你要做什么呢?”中年男子一脸的惶恐不安。

    严意恒四顾张望了下,假意地扯了扯领口,一副气闷的模样。

    “刘主任,待在这么小间的品管室里,空气还真不好呀!苞你同期的都升厂长、研发部主任,办公室就在你的头上,难道你不想给他们一点颜色瞧瞧吗?”

    刘主任无措地搓着双手。“事实上我跟他们没什么大仇,只不过他们向来瞧——瞧不起我,我只想找个机会嘲笑一下,也不希望——真的弄出什么大事来。”

    严意恒拍了拍他的肩。“你放心,我更是跟他们一点仇都没有,难道会做出什么吗?只不过开个玩笑罢了。走吧,带我去他的办公室。”

    干渴的咽下口口水,刘主任先拿件白袍给严意恒穿上,再确定走廊空无一人,才小心翼翼地带他到了楼上厂长的办公室门口。

    “厂长昨天才出国研修,要去一个礼拜,现在是不会有人来。不过我看陈先生你还是最好别乱动他的东西——”

    “打开!”严意恒开始对他失去耐性。

    刘主任掏出复制好的钥匙,抖抖索索地开了门,还想再交代几句,却被严意恒以凌厉的眼光吓得噤声。

    “哪!”严意恒塞给他一个饱饱的信封袋。

    “这是什么?”刘主任一掀开袋口,就看见里面一叠满满的钞票,心头一惊,忙道:“陈先生,我还是不——”“拿去!”严意恒威严地沉喝一声,音量不大,却已足够吓得刘主任赶忙把信封往口袋一塞,一道冷汗从额头滑落。

    看着他战栗的模样,严意恒轻哼一声。“你走吧!下一步的指示,到时候会通知你的。”心想这家公司还真是因材适用,看出这人绝不适合当上重要主管。他将双手戴上外科用薄膜手套,门锁好,不再搭理那极易摆布的木偶。

    舒服地坐在这牛皮椅子上,再次将怀中的牛皮纸袋打开,端详了下里面已看过的字条,上面有着柯雪心笔划纵横的字迹——意恒,密码记在柏永笑的记事簿内,我已将所有有写过的内页翻拍下来,共有二十一张,可是检索之后,却没发现相关的记录。我确定他是记在其中的,希望你能够解读出来。

    “考我?”严意恒冷哼一声,露出轻蔑的眼神,不想再责怪柯雪心办事不力,只想将柏永笑的密码解答出来后,给予他致命的一击。打开桌上的电脑,同时仔细观看着那相机液晶萤幕上的张张画面。

    的确是没有。严意恒一翻看完,便开始搜索任何不起眼的英文及数字,而就在最后一页中,有着一支电话号码,以及一个奇怪的句子——

    雨光漫画——xx68272依旧气死,无意思。

    奇怪!会是电话号码吗?那登录的名称是什么呢?严意恒有一丝不解。试着键入wolight-xx68272,但唯一的回应就是错误讯息,再看着那画面沉思,发觉似乎在怪句的上头有着三个隐约的黑点,放大观看,在这解析度不高的画面中,依稀可以辨认出是三个英文字——ksh。

    “如果这是登录名称的话,那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依旧气死,无意思依旧气死,无意思”

    严意恒低声沉吟,忽然脑中闪过了一组数字——五一四——顿时心中一阵狂喜,连忙双手火速敲入键盘ksh,只见画面一闪,进入了榔头企业的网络系统。

    严意恒狂喜地张口邪笑。

    “柏永知!真谢谢你的密码,让我可以用最高级的手段,修改你们公司的资料。等着吧!等着你的公司就这样玩弄在我的手掌心,哈哈哈”******

    当天傍晚,柯雪心捺不住忧急的心,直接拨了电话给严意恒,向他询问密码的情形。

    “你那么急着要密码,到底是为了什么事情?”一方面不明了他的意图,一方面又怕事机败露,要是柏永笑比表面上还精明些,那马上就会追查到自己这里。

    “反正你就等着看吧,到时候就会知道了。”严意恒故作神秘地说,对于完成了这个计划的第一步骤,心中还存在一股得意的狂喜。

    “怎么样?你有找到吗?我实在看不懂他是记在哪里。”柯雪心说着,心中又感到一分歉意。

    严意恒冷笑了声“有,再明显不过了。你有看到他在电话栏那页,不是有个怪句吗?”

    “我有看到。但就是不懂,什么依旧气死,无意思的。”柯雪心总觉得这句没有意义的话,大概也只有柏永知这种怪人才写得出来,哪里知道却是解谜的关键。

    “那句话要用念的,依旧气死,无意思——一九七四五一四,事实上那就是密码了,大概是某人的生日吧。”每每想到就这样轻轻松松在破解了柏永笑暗藏的谜题,严意恒总不禁感叹彼此之间智商的差距。

    听得这串数字,柯雪心霎时心头一惊,半晌说不出话来,怎么会是这个号码?她实在不敢对严意恒说——那是我的生日,一九七四年、五月十四号。心里更是不明,柏永笑以这组数字作为密码,是一个凑巧,还是因为她的关系?

    “你偷拍他的记事簿,没被他发觉吗?”严意恒心想要完成今后全盘的计划,还真不能缺少柯雪心这颗棋,更不能因为她被柏永笑发觉,而让柏永笑产生了戒心,破坏自己预设的种种计谋。

    柯雪心听得心头一惊。“没有我想应该没有。”

    “那好,两个礼拜后,你就可以等着看好戏。”

    柯雪心还想问清楚是什么好戏,却已经听到电话切断的声音。

    意恒,你到底做了些什么?柯雪心眉头深锁,忧心忡忡地。回想往日追求梦想、单纯无虑的时光,不禁又将衣柜的抽屉拉开,手往底部深探着,拿出了那小心珍藏换钻盒,缓缓地在床旁坐下。

    打开盒盖,那只钻戒便莹莹地折射出光芒。柯雪心小心地将它拿了出来,对于这份婚约的信物,心中是又爱又怜。失神中,已慢慢将那指环往手指套去,却就在碰触到指尖之际,那手指又不忍心地缩了回来。实在数不清有多少次,在这样孤单的夜里,很想将这份依靠带上,但最后总是强忍住了。因为她想应该为意恒保留这份权利的。而只有他亲手套上指环,也才具有那分意义。柯雪心心中一阵隐隐作疼,又将戒指收入盒内,小心地盖上。

    什么时候才能脱离这种生活?柯雪心失落地想着。这一场变故,不只延后了两人感情婚姻的发展,也让严意恒变了一个样;从前的他风趣温雅,现在却是那么诡异冷漠难以捉摸。柯雪心抚着那盒上短短的蓝绒,心中映起他求婚的那晚,他那自信却不迫人的脸庞,是多么地令人恋往。又回忆起六年来的种种,柯雪心握着那戒盒,心中充满着无限的怀念

    ****

    应该没有发现吧?柯雪心看柏永笑这些日子以来,似乎一点未曾察觉自己所做的事,才正渐渐感到心安,一直到了三个礼拜后的星期一,她才体会到因为自己所做的事,使得这公司发生了怎么样大事——

    星期一,柯雪心才跨进办公室,眼前所见的,就是一股严肃而沉重异常的气氛。这点还不打紧,更令人惊讶地是,当她走近自己的位置,却发现柏永笑竟然比她还早到,正一脸严肃地接听电话。这点才真正令人感到不安!此时全公司的高级主管,鱼贯地走进他的办公室,个个心事重重,面色凝重,最后一人还将门锁上,窗叶拉下,顿时让柯雪心脸上写满了疑惑,正想向别人询问发生了什么状况?只见同事递补给她份报纸“忧头结脸”地指着社会版上的头条。

    柯雪心一看到那份标题,脸上的血色立时褪去,全身再也不存一丝暖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