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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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笨女人笨女人他怎么就记不得我的名字夏桔梗?”夏桔梗受伤地咬着指甲,再揉揉可怜的小**。还疼着呢!

    她在街上漫无目的地游荡,过了家门也不进。

    对了!落腮胡说她的脑袋装的是豆腐渣,这是什么意思?刚巧经过卖豆腐的贩子,她走过去。

    “姑娘,吃豆腐吗?这边坐。”年轻的小贩热心招呼,见她虽然脏脏的,却是个美人,有点心喜。

    她抬起可怜兮兮的脸,沮丧地问:“小扮,这豆腐白嫩嫩的,看起来好像很好吃。”

    “好吃,当然好吃,我阿二卖的豆腐远近驰名,小姑娘,你一定要尝当的。”

    “被人形容成豆腐,是好事吗?”夏桔梗突然问,柳眉轻蹙,十足小可怜。

    “当然是好事,尤其是小姑娘。”阿二瞧了瞧那标致的模样,笑道:

    “我懂,是有人拿豆腐来形容你吹弹可破的皮肤吧!”

    夏桔梗摇摇头。

    阿二继续猜“那是形容你心地皎洁,柔软婉约得像白豆腐?”

    她又摇摇头“是用来形容我的脑袋。”见阿二不懂,她再说明:“他说我的脑袋装豆腐渣,怎么?这样很不好吗?”

    阿二狠狠地怔了半晌,嘴角抽搐,见她一脸期待他解释,他不敢伤害这么可爱的小姑娘,忽闻远处传来小孩的读书声,他灵机一动,安慰她:

    “你听见小孩的读书声了吗?你口中的那人是好意,他希望你多读点书,脑袋灵活。”安慰美人,功德一件。

    黯眸乍亮“原来他是好心要我奋发向上,真糟!我方才误会他,还偷偷骂他呢!小扮,谢谢你,我知道怎么做了,祝你生意兴隆。”

    “谢谢、谢谢。”阿二哈腰称谢,目光随她离去,讷闷。

    她不是来光顾他的店的吗?

    夏桔梗自镂花的窗口望进去,一群七、八岁的小萝卜头正摇头晃脑地读书,她不懂他们念些什么,但那声韵起伏的读书声,真是好听。

    爹早逝,娘靠着织布活儿养家,生活拮据,那些读过书的小孩,老是骄傲得像公鸡,炫耀他们读过书,而她没有。

    她对读书有一份渴望,要是她读很多书,她便不会被人取笑。

    离开一下课,回家作业记得要做。”台上的老师对小萝卜头说,拿着书本就夏桔梗认为这是个好机会,偷溜进门,那些收拾书本的小孩见到她,个个拿大眼睛望住她。

    “你是谁呀?,,一个小孩定过来,一身好看的华丽锦服,俨然是标准的富家少爷。

    “咦?这是我织的布耶!”夏桔梗好奇地欲摸摸他那身华服,四季月坊的人来收货,明明常抱怨她的货只能卖给穷人家,因此价钱压得很低呀!

    富家少爷嫌恶地打掉她的手“你的手很脏,别碰我。说,你是来做什么的?”

    他的问话令她把方才的疑惑全抛诸脑后,她把手往衣服抹了抹,笑说:

    “小少爷,你看起来好聪明。”

    “你认识我吗?”独生子季鸿图,

    四季月坊?她眼珠子一溜,那他是她的小老板-?

    “久仰大名。”她先捧捧他,再道:“你那么聪明,一定会写我的名字。”

    富少爷眯眼打量她.她说这话,是因为她的名字太难写要考考他,或是她根本目不识丁?

    “说来听听。”富少爷走到大理石椅坐下,旁边立刻有小萝卜头为他斟茶、为他槌背。

    “夏桔梗。桔梗是很漂亮的紫红花,还可以入药的那种。”夏桔梗好兴奋,终于终于,她有机会习得她的名字,啊!此生无憾。

    “备纸笔墨砚。”富少爷觑了她一眼,很快的,文房四宝齐了,他写了三个字,将纸竖在她眼前,促狭问道:“知不知道这是什么字?”

    夏桔梗如获至宝地将纸捧过来,兴奋大叫:“我的名字!”

    富少爷回头望了同学一眼,同时爆笑出声。他笑得腹部疼痛,一边捧腹一边说:“对对对,那是你的名字.你回去练习个百遍,就能写得像我一般好。”

    夏桔梗小心地将自己的名字收好,又是鞠躬又是大声说谢。感动得眼泪快飙出来了,走到门口,还是不断谢谢谢谢地说,直到不见人影。

    私塾内每个同学都哄然大笑。

    “那个笨蛋把傻白丁乙当作她的名字了好好笑哦!”富少爷捉弄了人,心情大好,呼朋引伴去吃东西了。

    一灯如豆,烛火明灭,月色的柔白银光静默地移进小斗室,照映一地揉过的纸团。

    纸团快淹没她的莲足,她动了动脚,将几个覆盖玉足的纸团踢开。夜风凉如水,她有些冷,放下劣等毛笔起身,步至床边,将薄被当披风,覆于纤肩,回座,继续奋斗。

    “这个“夏”字怎这么难写呀?‘’她柳眉打了数十道结,为了写她的姓,她的纸就快用完了,但是怎么写都写不好、写不漂亮。

    “我从来不知道自己有个笔划那么复杂的姓氏,爹,你害惨你女儿了。”

    她抱怨归抱怨。还是强打起精神,每每要打哈欠,总是压抑住,免得还没学会写她的姓就睡着。

    “可恶的夏字,我跟你拼了!这许多年来,你不识我,我也不识你,但人人都喊你当我,我怎能辜负咱相连却不相识的缘分呢!写写写,会写名字还怕落腮胡说我是豆腐渣做的脑袋吗?我要给他大大的惊喜,也不枉费他一番鼓励我向上的心意。”她笑得明媚。

    原来他是个刀子口、豆腐心的男人,明明想鼓励她,却又碍于不好意思说出口,用拐弯抹角的方式,害她差点误会他。

    她好感动好感动哦!明天,明天她的努力会呈现在他面前,他会夸她吧!

    夏桔梗等到快睡着了,怎么落腮胡还不出现呢?

    她站起来,看看天色。哇塞!饼午了耶!而且还起风了,是要下雨了吗?

    突然听见有声响,她惊喜,一颗心提得高高的。希望是落腮胡,那个刀子口、豆腐心的男人。

    嘻嘻嘻三块破砖头摇摇摇,她才不管。勇敢站上去,手勾着墙沿,想像着万里哥教的轻功秘诀,一跃而上。

    睁大美眸,掩嘴惊呼,她看到什么了?

    落腮胡luo着上半身,铜色皮肤精健壮硕,毫无赘肉,线条每一分每一勾勒,全是最完美,最好看的。

    他正在飞阁外舞刀,刀气震得树枝颤抖、树叶飘零。好赞的武功!她也瞧过万里哥要剑,但没有他好看,气势也没有他强。

    急急收住刀势,解索衡怒目转了过来,一见又是她,又惊又怒。

    “又是你!”

    “又是我。”夏桔梗笑得灿烂可爱,正要跳下去,突地想到,怎么跳?

    万里哥没教她呀!

    “怎么?不敢下来?不如我帮你。”解索衡怒火在胸,忍住,迈大步定近她。

    “你要帮我?好吧!我跳下去,你要抱啊”她才做好要跳的动作,哪知道他手一伸,以刀柄向她,轻轻自她额上一推,她便往后倒栽葱。

    “别再来烦我了,笨女人!”练舞的兴致被扰,他转身回紫焱阁内,大口灌酒。

    “我不是笨女人!”围墙外摔得狼狈的笨女人大叫“我叫夏桔梗,我会写自己的名字了!”

    解索衡嘲弄笑道:“长这么大才懂写自己的名字,你丢不丢脸?”

    “不会、不会!”声音自墙上传来,夏桔梗笑嘻嘻地爬上墙“学海无涯,只要开始,就不怕迟。而且,我才用一个晚上的时间就把自己的名字学好了。”

    她忙着献宝,在怀里找了一会儿,找到了,一得意忘形,砰!又摔下去,滚了三圈半,不多不少。

    解索衡蹲在她旁边。怎么这个女人不长脑袋吗?三番两次摔下来,摔上瘾了是吗?

    “这是我的名字。”脸又黑了一半,她笑咪咪地将名字递给他,爬起来,忍不住一边跟他抱怨:“没想到我的姓那么难写,就为了它,花掉我大半夜的时间,你仔细瞧瞧,看我写得好不好。”她一脸兴奋,眼巴巴地等他赞美。

    解索衡瞪住她开心的笑容,她眼下那圈暗影,证明她真的花了大半夜,就为了学自己的名字。

    目光移上皱皱的纸,怔住,他皱眉看她。

    “你叫”

    “夏桔梗,我写得好吗?”她咬咬下唇,手心渗汗,有些紧张。解索衡不知她打哪里学来的,那纸上歪七扭八的字,分明是在骂她自己是个傻白丁。

    “写得好不好?我跟你说,这可是四季月坊的小少爷教我的,我终于不负他的期望,把名字学好了,还会默写哦!”她找来一截枯枝,蹲下来,在泥上上一笔一划认真写下她学来的姓名,写完了,还得意地仰首对着他笑。

    “以后人家要问我的名字,我一定要用写的给对方看,这样对方就会记得,不会像你一样老是忘了。还有还有,我一定要好好谢谢四季月坊的小少爷,是他教会我写名字,这份大恩大德,我没齿难忘。等我发达了,当了你的凤凰,我会好好酬谢他的。”

    他一脸肃容,望住她的眼神很怪,夏桔梗失望地笑了笑“一定是我写得太丑,你怕伤我的心,所以沉默了。哎呀!也难怪啦!我本来就不是读书的料,但是努力是可以改变的,我会加紧努”皎白素手忽地被握住,她惊诧睇着他性格的脸庞问:“咦?你干什么?”

    天!他握住她的手耶!热热暖暖的,一阵麻酥感自他手心传递过来,教她脸红心跳不已。

    解索衡不看她的眼,牵引她的手,在地上一笔一划地写下“夏桔梗”蓦然,他松手站起。

    他做什么发善心软她呀?

    她仰起无辜又迷惑的眼望住他,低头,再瞧瞧泥地上的字,再对照自己乱七八糟的字,脸红了。

    “你你的字好漂亮!”接着,她指着“夏桔梗”逐字念道:“落腮胡,原来落腮胡这么写的呀!我们的名字并排在一块儿,你是不是在暗示什么?”她越说越小声,越说头越低。

    原来有些不自在的解索衡,脸越听越黑,咆哮道:“说你笨你还不承认,那才是你的名字,你被耍了!”

    “嗄?那那小少爷写给我的是什么?”

    解索衡那一点点的同情心被她的笨给磨平了,他将那张写着傻白丁的纸丢在风里,毫不避讳地说:“傻白丁。”

    傻白丁?她怔然,僵硬地望着地上她写的字,以及被风吹起、她练了一整夜的纸。

    心涩涩的,她写那三个字时,心里想的是爹、是娘、是落腮胡,她为了他们而努力,她想证明她是爹和娘的聪明女儿,证明即使没钱上私塾念书,她还是能学会自己的姓名。

    风起了,空气里带了点湿气,层层灰云以龟速渐渐笼罩她头上那片天空。

    半晌,她的心是空的,仿佛又回到娘去世那时候,孤单无援,又让隔壁小孩取笑她克爹又克娘心好冷,但那时候她一直想着娘的话,就是去找救命恩人。她很乖很听话,强打起精神,救命恩人是她当时活下来的动力,而今,他就在眼前。

    她笑了,笑容里饱含凄迷,情深望住他,细声道:“我不是一人,我会坚强活下去。”

    “你没事吧?”解索衡见那秀逗的笨女人不见了,换上一个委屈的可怜姑娘,真不习惯!

    “没事!”她豪气千云地说,又恢复往日神采,开骂:“死小孩,敢骗我,改日找他算帐。”

    接着她蹲下来,珍惜地摸着他牵引她的手写下的名字,念道:“夏桔梗,爹,娘,我一定会把姓名写法正确地记下来。”她抬头讨好地笑说:

    “落腮胡,这片泥土可以让我挖回去吗?”

    “不行!”

    将军府的大厅,檀香袅袅,气氛诡异,大厅上方站着一位神情肃穆、发色灰白的中年男人,手背于后,不怒而威,瞪着大厅下方的人。

    “昨日进宫,六王爷又向爹提起你和恭郡主的亲事,所有的人皆看好这一门亲事,二王爷和四王爷全都向爹提前道贺,只差一个黄道吉日到王爷府下聘。”解铅城冷眼瞅着儿子,完全是独断的口气。“你做做准备。”

    解索衡厌烦地对住案亲的眼,看到父亲的坚决,但,他也有他的坚决。

    “爹,孩儿目前尚无娶妻打算。”隐忍住满腔不悦不满,解索衡道。

    他在父亲面前像颗棋子,父亲说的话,与皇上的旨意没两样。前几次他提过与恭郡主的婚事,他全敷衍了事,父亲虽然怒火难掩,却也不强逼,反正是迟早的事,父亲不怕他逃。但今天解索衡心烦,他显得没有耐性,不想谈论这个话题。

    解铅城眉心不悦地打了数结,威严的目光流连在儿子身上,身旁垂手而立的奴仆个个心惊胆颤,怕少爷再顶撞老爷,便家法伺候啧啧,那痛,连他们这些皮粗肉厚的奴仆都不敢领教!

    解铅城深吸口气,不若往常发怒,口气还算温和:“索衡,你不是一直想做一番丰功伟业给世人瞧瞧、给爹瞧瞧吗?你不想证明给你娘看,你是有本事的吗?别闹别扭了,这是难得的大好机会,有了六王爷的撑腰,你只会更上一层楼。”解铅城好言相劝,但一旁的奴仆们个个噤若寒蝉,冷汗仍然流不停。

    解索衡低头,鄙夷冷笑。父亲会好言好语劝说,无非是想与六王爷攀上关系,那么,他在当朝的元帅地位,便会固若金汤。

    他看穿父亲可鄙的心思,但,他偏偏不顺父亲的意。他不会娶一个女人进门,然后再冷落在一旁,像娘一样凄惨。

    “爹,我的本事、我的实力,不需要六王爷撑腰,我唾弃用女人的权势来巩固自己的地位。”他无视于爹铁青难看的神色,再撂下一句:“我讨厌女人,无法与女人生活在一起。”

    厅外突然狂风大吹,一阵湿冷的风扑进厅里来,冻结厅上僵持的气氛。

    解铅城拍桌怒斥:“还想狡辩!你分明想忤逆我,故意让我在六王爷面前难堪,六王爷心里会怎么猜?说我们父子得了便宜还卖乖,在他六王爷面前还敢拿乔!”

    解索衡满腔的火气也街上脑门,下颚绷紧,眼恨红地瞪着父亲。

    “在六王爷面前,你像个要糖吃的小孩,巴结奉承都来不及,六王爷怎会如是想?爹,要是你再年轻二十岁,想娶恭郡主的人,会是你吧!”他心烦气躁,不想与爹再做争论,这回,他绝对不会让步。

    蓦地,他转身离开大厅,解铅城气得怒火攻心,差点站不住脚。是二边的家仆扶住了他,他才稳住,扶着桌子,甩开家仆的扶持。

    “逆子,站住!”他怒吼。解索街头也不回,走得更快,那些心烦的事,像鬼魅一样阴魂不散,就算离开了大厅,烦燥的感觉还是挥之不去。

    步进紫焱阁内,灰暗的厚云里,似有人也同他们父子一样在相互叫骂,或低鸣,或是大声咆哮。

    取来一坛酒,他神情郁结,四肢百骸像着火般,一路烧呀烧到心窝,真想找个人发泄发泄。

    仰首饮酒,不由自它地瞥向老是有人摔下来的那堵围墙,仿佛看到她明媚的甜笑,厚着脸皮打招呼.然后狼狈摔下

    心突然又烦躁起来。大口灌酒,他步上二楼,再步上顶楼。

    这里视野良好,晴天明朗时,可以眺看皇宫的雄发殿,掖廷宫等等,但今天风大云低,不时闪电雷鸣、密云不雨。极目而望,是灰蒙蒙一片,只能望见近处的房舍。

    那个笨女人半个月来,日日报到。他曾怀疑她是否时时都睡在墙外,为何只要他一进紫焱阁,她立刻知道,然后像猫儿般溜进来,对他叽叽喳喳,他快被她烦死了。

    然而,连着两日,不见她翻墙进来、不再有她叽叽喳喳的说话声,这个紫焱阁突然沉闷了。

    以前紫焱阁就是他一人的,哪有什么沉不沉闷!?是她来了,交吵了,现在她不来,紫焱阁只是恢复原来的模样。

    胸腔还是闷着,饮酒,入喉的热,烧灼着他的心。一干烦愁都滚蛋吧!

    他是怎么了?竟想喝酒浇愁!?酒入愁肠只会更愁不是吗?

    他不懂愁烦何处来、为何而来,但脑海竟想着那个笨女人。

    “够了!别再来烦我,我够烦了!”摔了酒坛子,他咬牙怒咆。对谁生气?

    一阵狂风扫过来,打得树叶沙沙作响,他猛然抬头,那里空无一人,只有风和不懂人心的落叶。

    忽地,黑眸一眯,闪电一闪而逝,在刹那光芒间,他看到一个青衣倩影,在狂风大作、滂沱大雨蓄势待发之际,笨手笨脚地爬上一低矮房舍的屋顶。

    光芒隐去,昏暗的天空下,她娇弱的青色背影仿佛是虚幻,只见暗青色在屋顶上七手八脚地干活儿。

    她究竟在做什么?在这种恶劣的天气之下,那个笨蛋在玩命吗?

    雷声低鸣,然后轰隆巨响,吓得她险些跌下去,一眨眼,大雨粗暴狂倾,瞬间打湿她的脸、她的衣服。

    解索衡往后退一步避雨,雨势凶猛,连阁里也在短瞬间湿了。

    他冷眸瞅着那忙碌的身影,心仿佛有人掐着,有些发疼发烫,感觉很怪。

    猝然睁眸,见那青衣滑动,失衡地往后坠。

    “桔梗!”他睁眸大喊,心狂跳。

    她老是在他面前摔跌,将军府的墙不够高,摔不死她,那屋顶呢?

    夏桔梗只想快些把破屋瓦补好,别让狂风大雨有机会在她家造反。她拒绝家里淹大水,何况这个破瓦之下,可是爹娘的牌位,这可开不得玩笑!

    补好是补好了,得意忘形之际,脚一滑,身体失去重心,她尖叫出声,闭眼受死

    大雨打得她好疼呀!待会摔下去,**一定会开花啦!呜呜痛痛痛会痛死人的!

    只是,等了又等,等着**开花、等着向爹娘狂哭诉苦、等着怪哉!大雨湿冷,但她有一半身体是暖的,她往暖处戳了戳,见鬼了!还戳得到奇怪的东西呢!

    娇眸微睁,从她这个角度望去,是一片黑色毛发

    “落腮胡!”夏桔梗惊喜地大叫,心像是要承受不住幸福般,甜得腻得快融化。

    在雨中,一男一女痴痴对望,女的几乎感动落泪,而男的

    解索衡脸色铁青,他讨厌甚至憎恶大雨!小时候,爹常利用大雨时数他习武,搞得他快被操死,再累都得撑过去,生病也不敢说,否则只会被操得更惨。

    他讨厌大雨,但此刻,他仰首,让雨打在他脸上,看能不能打醒他。他是疯了,才会不假思索地狂飞过来,并及时接住她下坠的身子。

    “落腮胡,进屋吧!好冷耶!”夏桔梗不计形象,打了一个大喷嚏。

    解索衡大皱眉头,松手,夏桔梗尖叫一声,跌下泥地,沾了满身的泥巴,她欲发声抗议,落腮胡已经走入她屋里去。

    他第一次来她住的地方耶!不管全身泥巴,夏桔梗跟着欢天喜地进屋去。

    她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出来,顺道拿了一套女装,搁在矮桌上。

    “你穿这个。”心热脸红,她羞怯地垂下头,偶尔偷觑他。

    瞪着桌上那套粗俗难看的女装。他声线略高问:“你叫我穿这个?”

    “嗯。”“你疯了,我是大男人。”他撇过脸,不去看那个白痴女人,目光打量她住的地方。

    好狭小!夏桔梗人娇小,在这个屋子里来去看不出屋子小,但挤进他一个大男人,屋子突然小了一倍有余。

    活该她住这么小的房子。以她笨到连蝼蚁都不如的头脑,她是找不到什么好差事养活自己的,说不定她以抬荒维生,才会每次见她都脏兮兮的。

    “可是你全身湿答答,会很不舒服的。”

    他瞪了她一眼,冷冷说:“我马上要走。”

    “不行,我爹娘还没看够你昵!你等一等,我叫我爹娘。”她起身。

    叫她爹娘?她的爹娘不是已经死了?

    解索衡正迷惑,只见她拈香而来,给了他三炷香,他脸一黑,声音低沉僵硬的问:“干什么?,,

    “来祭拜我爹娘。”她拉着他高壮的身体。

    “我为什么要拜你爹娘?”天!他一刻也待不下去。

    “过来,做人要有礼貌。你不必说话,我来说就好。”夏桔梗清了清喉咙,娇嗲地喊了声爹娘,接着羞赧地瞄了落腮胡一眼,道:“他就是解将军,我的救命恩人。十年前蒙他搭救,女儿得以续命,寻寻觅觅,我终于找到他,也喂!你做什么?只见落腮胡把香插上香炉,她也赶紧拜一拜,插香。

    “我浑身不舒服,回去了。”他深蹙眉头,将对她的不满隐忍住。

    “等等等等我我沏茶,你再坐一会儿。”她转身,找了找,怔住,才想到家里哪有钱买茶叶呀!

    他看得出她的窘境,再道:“我不喝茶,这屋子太小,小得我像被关在笼子里。”

    夏桔梗连忙安抚他,一心想留他下来。“不会啦!屋子小有小的长处,我打扫起来快。”

    解索衡不以为然地挑眉,眼睛溜一圈,再嫌:“一下雨,屋里净是霉味,想毒死人吗?

    “不会不会,我有薄荷叶!”她取出随身带着的薄荷叶,笑嘻嘻地给他两片“闻闻,没有霉味的。”

    他隔开她的手,不领情,目光再溜到屋子角落,打算再嫌她,蓦地黑眸微眯,好奇的走近置放在角落的老旧纺织机。

    纺织机上还有织到一半的布疋,他的脚旁则堆着一些织好的,他弯身瞧瞧,眼睛骤亮。

    “这些布是你织的?”他转头,不可思议地问。

    “对呀!但卖不到好价钱的。”她耸耸肩,脑袋还在想着用什么理由留住他。

    解索衡挺起身,认真严肃地望住她。

    “你的货都交给谁?”

    “四季月坊啊!这两日四季月坊催得紧,我日夜织布,都没空去找你玩,真想丢着活儿不干,但不干活我会饿死,饿死了就看不到你,做不了你的夫人,想想,牺牲见你的少少时间,换取以后一辈子跟你在一起的时间,很划算。”没人问那么多,但她一见到他,就有满腔的话想告诉他。

    “四季月坊说你的布卖不到好价钱?”准是人家唬她。

    “嗯,但季老板还不错,愿意帮我买五色线,再从我薪饷里扣掉成本,因为季老板的体谅,我才能做到现在。”

    “笨蛋!”解索衡用手指戳了她额头一下。

    他仔细瞧过那些布疋,全是四季月坊销路最好的,许多达官显贵对四季月坊的绫罗绸缎赞不绝口,有人甚至珍藏难以见到的花色,通常指名要的,便是夏桔梗所织的手法。看来四季月坊根本是靠夏桔梗赚进大把大把花不完的银两,却唬弄她她的布卖不到好价钱。

    卑鄙的大奸商!

    “落腮胡,没有茶叶,你就白开水将就喝着吧!好不好?”夏桔梗想来想去,实在想不出什么好东西可以留住他。

    “淡而无味,你自己留着喝。”他也不知怎么会如此发火,瞪了她无辜的脸一眼后,更是火大。“天下人全骗你,把你耍得团团转,你却像个没事人似的,喝着这这个白开水!”

    他凶猛地瞪住她,她只是茫然不懂地眨着亮亮的眼。

    蠢人!他气得转身离开,奔人大雨之中,头也不回。

    “在气什么呀?”她端起杯子,喝下白开水。“不难喝嘛!白开水跟你有仇吗?气成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