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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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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次日清晨,他们再度相遇在那座长廊上,不约而同地停下脚步,远远相望着,时空仿佛就停止在这一刻。“我听说明王爷来了。”君印微笑地开口说道,太过平和的神色,使人看不出来,她正处于手足无措的状态。

    “他来接我回去。”昕岑依然站在远处,细细地品味君印的气息。

    他不敢走近,亦不敢靠得太近,害怕他的出现,对君印而言就是一种压力。

    “!”君印却再无语,只能无助地任难堪的沉默滑入他们之间。沉默了半刻钟后,君印才深吸了口气,缓缓牵动嘴角,说出话来。

    “我一直想问你,为什么愿意将寿命分给我?明知成功的机率只有一成,为什么你仍愿意试?你不曾后悔吗?尚且年轻的你,二十年后,仍算是英年早逝啊”君印逐渐激动,身子也在无意间倾向前去。

    “与其在没有你的世界中长寿,不如舍去自身寿命。”昕岑答得坚定,对于此事,他从未后悔过。

    知道他不曾有悔,君印忽地软下身子,愁然地倚柱而站。如果他曾后悔过,或许她就可以下定决心同他别离,但

    “这三天里我想了很多”她细细的声音,在长廊上回荡着,柔细的语调中,似有了另一种决心。“从我们最初的相识、皇宫中的再遇、在小庙里的那天、你说过的话、你在大殿中逼我杀你的那刻,还有我听到你为了我,舍去自身寿命的事,想着想着,我不得不承认一件事,我一直是爱你的,只是我没有勇气去坦诚,亦没有接纳的坚强。然后我哭了,敞开心扉地哭了一夜。”

    开口的同时,她闭起双眼,昕岑原以为她会哭泣,没想到再睁开的眸子,却是无比的坚定,似乎下定某种决心。

    “你仍不打算和我回宫吗?”昕岑皱起眉心,不能理解她究竟想说什么。

    “我想起师太说过的话,这已是来生,我要怎么样都可以。我想怎么做,生命都只有二十年。”她没理会昕岑的询问,细声地述说下去。

    “所以我想,我们能不能重新开始,重新相遇,重新互相爱恋。过往的一切,就当作没有发生过。”

    说出口后,君印的心一阵狠狠的疼痛,仿佛她所有的爱恋,终于从压抑中被释放出。可她仍是笑着,似是不想让昕岑发现她正忍受似无尽头的痛楚。昕岑讶然地瞪视着她,她居然想将一切淡忘,竟和铭徽说的一样。

    “我们的过去,真的只有错误,没有美好吗?”

    “如果我们之间,就停止在最初的相会,那么我今生都会记得你,记得那瞬间的心旌意动。”

    昕岑静默了,这番话铭徽对他说过,而今君印又再度要求他,他真该接受吗?二十年虽然不短,但若君印一直不接纳他,那么有这二十年和那这二十年,又有什么差别?

    “给我一个期限好吗?二十年虽然不短,但也并不长啊!”最后,他同意君印的提议,但仍要君印傍他一个期限。

    “到明年秋天好吗?回到我们初识的那个季节,就当作我们不曾相识过,你偶然出现在庵中,我巧遇上你。然后,我对你有了不寻常的心动,最后在师太的同意下,嫁给你为妃妾。”她柔情似水地笑着,编织起未来的美景。如果他们能这样相知相识,或许就不会有今日的痛楚了。

    看着君印漾开笑颜,昕岑先是怔了怔。在宫中时,君印从未对他展露的柔美,竟在此时绽放。

    “我能来看你吗?就算不是秋天,我也能来看你吗?”他不安地问,难道在入秋前,他就只能苦苦相思,不能来见她。

    君印没有回答,只是点头微笑。她期待与他的相遇。

    “君印,或许你真能当作一切都没有发生过,可是对我而言,不管有多痛苦,那些都是我们之间的回忆,如果没有那些事,也许就不会有日后的相依。”昕岑一个箭步向前,有些激动地说道。

    “我等你。”她没回答他的话,只是凝视着他的身形,心口漫开的疼,似乎就是她对他的依恋。

    “这个给你。”昕岑从怀中再度拿出那柄匕首,可神情却没了从前的戾气。他小心地将匕首放在身前的地板上,落地前犹紧握了一会儿,似想将什么印入其中一般,久久之后才放手。

    “不是再要你有一天拿它来杀我,只是一个信物,我会永远爱你的信物”

    君印没有再张口出声,看似垂蟣uo仄鸬难郏凳撬惨膊凰驳乜醋咆笆祝羧欢錾瘛?br />

    直到昕岑转身走远了,空气中再也没有他的气息了,她才慢然地靠近匕首。爱怜地将它抱在胸前,自嘲地笑道:“这可不行,他才刚走而已,你怎么就开始思念他了。”

    说着,泪又由面颊上滑下,在放开心后,她才发现她原来爱他那么的多。

    好不容易挨过了冬天,年节的到来,亦为定国庵的清静,带来了另一种气氛。

    昕岑走了之后,君印再度回复从前的生活。每日随着五更钟苏醒,随着师太师姊们诵经、洒扫。

    可每到午后,师太总会让她一人独自静默,任她自己胡思乱想。就像今天一般,众人皆聚在正殿中诵经,只有她一人悄悄坐在温泉旁。

    她轻手轻脚地褪下衣物后,轻轻吁了声,滑入水中。

    小时候她就发现山中有这座温泉,亦奇怪为何不曾有人到此,这儿明明离山路并不远。但曾到过这儿的,似乎只有她和昕岑。不知为何,自他离去后,君印忽然发现她想念他。

    看着映在水面上的面容,她轻声将想对昕岑说的话,一句句地说了出口。“你好吗?我不好。因为人想念你,所以我不好。”

    她低着头,看着水面的涟漪,深深地被孤独包围。她好想他,说过今生只爱她的昕岑,却不曾再出现于庵中。可数数日子,自入冬至今,他离开才不到一个月,而她却觉得似有一年那么久。

    “我也不好,因为太想你,却又无法来见你,所以我不好。”从她身后响起的声音,带着藏不住的愉悦笑意,可笑意的背后,却异常地满是悲愁。

    盼了、望了、想了、又念了,那么久的情感,终于开花结果,终于得到君印真心的此时,他却不得不面临另一场仗。

    “你”君印急忙回过身去,又惊又喜的情绪,使她拼凑不出完整的话。

    “我们好像就是在这里相遇的。”他带着笑意的面庞,没了往时的戾气。

    为了她,昕岑开始收敛性子,不过短短敷十日,改变之大,连他自己都讶异。

    “你要去哪里吗?”君印瞥见他身上的镗甲后,不安地询问。

    “北方边境有乱事,接连派了数名将领都败下阵来,我打算亲自上战场。士兵就在山脚下等着,我不见你一面,没法放心地去。”他说得干净,变得黯然的眸子,不经意地泄漏了他的迷乱。

    就是这场乱事,使他无法来看君印,现在边境情况又十分危急,他也不敢保证自己能否活着回来,心里唯一放不下的牵挂,只有她一个。

    “你会回来吧?”君印察觉了他的不定,急切地问。

    昕岑没有点头亦没有摇头。

    隔了良久,他才带笑地抬头,试图让君印安心。

    “会的,师太不是说我们还有二十年可活吗?活不到二十年,我是绝对不会死去的。”

    “是吗?”她不信他的话,黑眸仍是闪烁着不安。

    “在我打算把命给你的那刻,我一直想着一句话,‘生相守死相随’,这才是人间至美的情爱,我一定会活着回来,和你相守的。”就是这六个字,让他爱得义无反顾。

    “我还不知道我能爱你多少,我又爱你多少,但是我知道一件事,我也想和你相守,我会在庵中等你。”沉吟了片刻,君印闭起双瞳,轻声道出她一直不肯承认的事。

    君印本想跃出水面,紧紧地拥着昕岑,给他一份保证,亦让自己安心。可不知为什么,她迟迟无法行动,数度挣扎后,她放弃地低垂下头,一股怅然若失的苦涩漫了开来。

    昕岑先是愣了下,才淡淡一笑。他是明白人,看着君印的举动,他知道君印于他,仍有距离,虽已不似相别当日的远,却也不是伸手可及的范围。她是多爱他一些,可仍不足以和他相守。

    他闭上眼,轻叹一声。开始埋怨自己为何要看得那么清楚,就这么相信了君印的话,带着希望到战场上不好吗?

    “我走了。”

    他依恋地贪看君印的面容,将每一分每一寸,一次次地印在心底。然后,转身走得坚决,不敢回头,怕再回眸,他会走不开。

    “昕岑!”讶然昕岑的突然离去,君印陡地叫唤,而他却没有回头。

    而她,竟不敢去追,也没有再唤一声的勇气,就这样看着昕岑远去。让心跳得几乎停摆,可她仍没有主动走近他的气力。

    是夜,君印哭了又哭,想着白天的事,又抓不着心底真正的思绪。

    她可以笃定地说,昕岑绝对会回来见她,他们之间,绝对会有美好的结局。那么,她为什么还哭?为什么在他出现时,仍不敢走近他身畔

    她趴在被上低位着,忽地,暗夜亮起一盏光芒,方圆师太温暖的身影就在其中。

    “师太。”君印惊诧地坐起,意识到面上的泪痕,她急忙地擦去。

    “皇上今天来过了,你怎么在哭呢?应该高兴才对。”师太温和地看着君印泪湿的脸。

    听着师太的话,她停止了动作,一忆起白天里昕岑决然的背影,眼眶又积满了泪。

    “我不知道。”君印摇着头,摇落一地的无措。

    “君印,你可曾想过什么是相守一世?”师太叹了口气,在君印身旁坐下来。

    今早皇上在临走前,数度想对她提起君印的事,却仍未说出口。就步上战场。她思虑再三,才决定来和君印谈,唉!已过了近一个月,君印仍是没变多少。

    “不就是相爱相知,两人永远相守吗?”难道并非如此?

    “如果你真认同这些,那当然是,可你似乎并不认同啊——”师太爱怜地看着君印,君印则因她的话苍白了脸,手足无措。

    “我”她提不出反驳的话,只能咬着下唇沉默。

    “为师的并不是说你不对,只是你在想他的同时,是否想过坚定自己的心意。朝中大臣的反对,不会因着你的想法而改变。但和他相守一世,另一层的意思,就代表着你将成为一国之母,或许日后,你会生下将来的皇帝。

    “从前因为你考虑到这些事,所以不敢放肆地爱皇上。现在的你却因为爱着皇上,又不敢去思索这些事。君印,你不去想,心底却仍没有忘;如果不能克服这些事,你们如何相守相恋?”

    想着师太的话,君印的脸再度苍白了。难道就真如师太所言,她无法走近他的理由,仍是那些事?

    “君印,我本来一直反对你和他在一起,所以才会将你留在庵中,答应先皇让你出家。可是我每次看见你哭得像泪人儿似的,仿佛这世上,就只有一个皇上值得你在乎,而皇上也待你极好,我也不再反对了;正确的说,我是希望将你交付给皇上。”方圆师太感伤地说道。

    “你自幼就不是个坚强的孩子,有什么事你要不就躲得远远的,要不就压抑在心底,让我不得不多对你注意些,多疼惜你一些。可是为师的我我的天命就要到了,你还是这个样子,我实在放心不下。”话声虽止了下,师太仍决定要将此事说出口。但看着君印呆然不敢置信的脸,她忽地有些后悔。

    “本来为师是想等你天寿尽终后,和你一道走的。可这次施行的法术,已伤及元神,我不能再保住这凡胎肉身,时候到了,我也只好舍得。所以”最后的语句,师太没法说出,虽然神已无凡人的爱恨欲望,但仍是有情。尤其她和君印特别有缘,更是难舍。

    听着方圆师太的话,君印只觉脑中一阵晕眩,什么都无法思考。自幼将她养大的师太,就要圆寂了!

    “生老病死原就是人之常情。”师太温笑着,试图抚平君印的情绪。

    “可您不是天神下凡吗?难道也不能免死?”君印急切地问道,怎么也不能接受这个事实。

    “不管灵魂怎么样,这身体终究是凡胎肉体,既曾被生出,当然也会死去。”师太答得平和,死亡不是她所惧怕的,此时此刻她只放不下君印。

    “不会的!”君印不敢置信地看着师太,蓦地视线被泪水淹成了海。

    “别哭了,哭不能帮你解决事情。”师太安祥地为君印拭去泪痕。

    “君印,还有件事,我想你早已知晓了吧——所以我才常在早课时放你去睡,午后也不让你劳动。”

    君印摇着头,全然不知师太在说些什么。

    “你肚子里已经有两个月的身孕,我想应该是皇上的吧!我没料到你会那么快怀孕,更没想到经过那么多事,孩子还能存活下来。”她从没想到君印都已自尽身亡过了,她腹中的胎儿还能继续存活。

    “不会的,若真的有孩子,那么我怎么一点感觉也没有。”君印下意识地抚着平坦如昔的小肮,怎么也想像不出生命已在发芽。

    “相信我,那个孩子应是下任帝王。”方圆师太笃定的眸光,让君印不得不信。若真是有了两个月,那就是在小庙中的那一夜思及此,她失笑了,没想到那个可怕的记忆,竟会让她得到一个小小的生命。一瞬间,她分不出是该喜还是该愁。

    “君印!”她的失神再度被师太的声音唤回,只见师太的眸光是从未有过的严。

    “你可以在皇上身后,躲着朝臣们一辈子,你可以只依靠着皇上的眷爱,过完这一生。可以永远都不走近他身侧,让你和他远远相隔。可是孩子呢?他不是你,他不能如此。”师太柔和的话声中伴着无比的坚定。

    “你好好想想吧——皇上必然会从战场上回来,因为这个孩子,你将有被迎入宫的一天,想不想得通,你都是非走不可了。只是我希望你走得好、走得稳。”方圆师太缓缓起身,流连在君印身上的目光,柔柔地带着眷恋。

    “师太,还会再见到你吗?”君印抓着她的衣角,语中带泣地问。

    她隐隐觉得,今夜就是师太圆寂之日,若不是如此,师太没道理一下子就把所有的事都向她交代,更用了平常不曾有过的严厉口吻。

    “就算今生见不着又如何?来生再来生,若有缘自然会再相遇。”

    “师太”知道已是最后一面了,君印有好多好多话想说,却都梗在喉中,化为一声呜咽。

    “别说了,你想说的我都明白。只要有缘,我们总会相见的。”说着,她衣摆飘动如风,一晃眼就消失在君印眼前。

    君印无言地向着师太消失的方向,再三拜了拜,算是报答她多年的养育之恩。

    她知道,师太是真的走了。

    没多久,她就听见庵中乱成一团,丧钟亦庄严地被敲响,而师太早已消失无踪,瞬息前还在庵中的遗体,也如蒸散于空气中般,再也看不见。

    君印抬头看了看顶上的圆月,再以手轻拨水面。水中冉冉上升的雾气,十分诱人地向她招着手。她向四周再三观察后,又沉吟了一会儿,才轻解罗衫,缓缓步入水中。

    感受到水里适中的温度,她不禁放松地轻吁口气,在常坐的大石上,坐了下来。

    师太的死讯及连日来的奔波,全都快得让君印措手不及。

    她听了师太的话,拿出勇气面对朝臣们。在张力恒的穿针引线下,她见了不少重要的大臣。也不知是师太保佑,或是因为其他的因素,最后他们竟都认可她的存在。甚至张伯伯还和数位高官数度商量后,主动将她的待罪之身平反,说她当年仍然幼小,且长住爆中,对于此事应是全然无关的。一切底定后,现下就只等着昕岑由边界回来,让他俩完婚。

    那之后,早已习惯为待罪之身的君印,再度有人随身保护伺候着。

    虽不曾限制她的行动,但也无法像以往一般自由。这些太过突然的转变,让她一直无法好好的思考,这样真的好吗?

    她并非不爱昕岑,也不是不想和他厮守,从前困扰她的那些问题,现今也都消失了,但心底的迷惑却一直没有淡去。现在的她真的可以站在昕岑身后,就这样和他相守一生一世吗?

    那原本栓着她,让她只能压抑自己的问题,全都消失后,不知为什么她非但没有应有的放松平静,反而觉得无尽空虚。对于昕岑和她的事,也越加迷惘。

    “这样真的好吗真的”不自觉中,她喃喃道了出声。

    手指则轻点水面,看着那一圈圈往外泛开的涟漪,似如她的烦恼般,又更加扩大了。

    “唉——”她轻叹口气,烦乱地轻拍水面,将涟漪都打散了。

    忽地腹中传来一阵未曾有过的震动。君印先是一愣!才低头看着自己微微隆起的小肮。不可思议地看到有一小处不平整的凸起。她呆呆地抚着那处,那感觉与其说是惊诧,不如说是欣喜。

    她都忘了她的腹中还有一个小小的他,都忘了她的腹中正孕育着一个小生命而还没有人知道

    想着这个生命,她忽地又忆起了“他”那个一直撼动她生命的男子,想着他的温柔,他的愤怒,他的悲切蓦地她陡然哭了出声。

    她还在迷惘什么?明明所有的一切都已底定,等他回来后,她将是他的妻、他的后一种释放后的感动在心底慢开。

    “昕岑昕岑”她喃喃念着他的名字,但他却不可能会出现在她身畔。她还留在这里,而昕岑早已离去,可她竟没有追上去的勇气

    “王爷,封小姐在后厅等着见您呢”管事必恭必敬地唤醒熟睡中的铭徽,欲言又止的模样,让铭微不禁生疑。

    “君印是怎么了吗?”铭徽一面由十人服侍穿上衣物,神情紧张地问道。

    “小的也不知道,但封小姐哭得厉害”管事疑惑地答道,他实在不明白,这封小姐可算是苦尽笆来了,怎么会突然哭着来找王爷呢?

    “哭?”铭徽惊疑地重复这个字眼后,快速地奔到前厅。

    好不容易君印和昕岑才有了好结果,现下就等昕岑回来完婚,可别在这时候出什么乱子才好。

    他才到了前厅,就见君印呆然地坐在梨花木椅中。一眨眸,泪珠就大摘大滴地落,可那样子又不像出了什么大事。

    “君印”他疑惑地看着哭成泪人儿的君印,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君印见着铭徽的出现,并没起身,只抬起头来,泪眼婆娑地看着他。

    “怎么了?”铭徽焦急地问,若君印出了什么问题,昕岑大概又会抓狂。

    “我想他,我想见他。”出声的瞬间,豆大的泪滴落如雷雨,须臾间就占满了君印的面庞。

    “怎么了?为什么突然这么说?”他在君印的脸上寻不到不安定的情绪,反而更觉得不对劲。

    “我好想见到他,好想他”所有的不安定和迷惘,都在胎动的刹那消失无踪,剩下的只有她对他的切切思念。

    “昕岑现在关外,军营每天驻扎的地方都不一样,你去太危险了。”

    昕岑传回消息说他想巡视一下边境,数个月之内不会回来,此后昕岑几乎每天扎营停留的地方都不同。而他又要守在宫中代昕岑管理政务,自不可能陪君印到边关找昕岑。

    “我想见他。”她坚定地看着铭徽,泪水依然不争气地落下。

    “君印”他不知道要怎么才能劝动君印,只好无奈地叹息。

    “若不见他,我难以安心啊——”君印激动地叫道。

    听着她的话,和那双带着水气的眸子,铭徽心中一凛,无言地同意她的话。

    “我派人带你去,可是我不能保证你一定见得到他。如果两个月内你都找不到他,那就得回来,可以吗?”昕岑所带的军旅,移动的速度十分快,到底去了之后能不能见到昕岑,他也没有把握。

    “好。”君印欣然点头,抬手拭去泪滴,轻轻一笑。

    她相信,只要能到关外,她必能见到昕岑。

    数日后,她在铭徽相送下,离开了京城,往那片有昕岑的荒漠行去。原需月余的路途,仅花了十余日就到达。且如君印所预定般,他们很顺利地问到昕岑的所在。

    然后就向着他行去。

    荒漠的天空湛蓝如水,总是会让她想起在水边的邂逅,和后来的种种。来到这里后,她的心越来越澄澈。更能看清从前的坚持是多大的错误。

    对他与日俱增的思念,让她更有心和他长相厮守。他们还有二十年,不长也不太短,之后就一起走向来世,或许来世他们还会再相遇,再相爱,无论她是谁而他又是谁。

    “封小姐,前面就到了,已经可以看到营帐了。”侍从官指着远方的一角,兴高采烈地向她说道。

    “能再快一点吗?”她定定地看着前方的车座,望眼欲穿地等着昕岑出现在她眼前。

    “好。”侍从官应喝一声,向车队打了个手势,车队立即奔了出去。

    知道速度加快了,君印微微扬起笑颜,在心里再三地念着他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