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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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经过月余的劳苦奔波,马车终于在京畿里的一幢大宅前停了下来。

    门前数名执戟护卫一看见夏侯戈从马车下来,立刻排成两列在大门前迎接。

    紧接着紧阖的红铜大门缓缓向两旁移开,众多家仆婢女们夹道恭候夏侯戈的归来。

    “将军大人,您回来了!”头发略微发白的夏府总管事花老爹走上前,激动得几乎快哭出来。

    将军大人一走就是个把月,把府里的事务全交代给他,但是这差事可真不是人干的,这么大的夏府家业,除了管理众多的奴仆不说,外头还有钱庄、布店、酒楼等的生意要他打理但这都不算什么!最倒霉的是连上门来找麻烦的都得应付害他短短两个月的时间里,头发又白了许多。

    唉!自己怎么那么可怜啊!

    瞧!现在那个“麻烦”可不就又出现了!

    可怜的花老爹,连夏侯戈的身边都还没靠近,就让打斜里窜出的白衣男人给推了开来。

    “叶将军,你你你”他还来不及向主子抱怨,就先让叶祈给夺去了先机。

    天理何在啊!花老爹狼狈的往后退,只能站在一旁恨恨的抹着眼泪。

    “我亲爱的三哥,你到底上哪去了?小弟我等得你好心急瞧瞧!我的思念有多深──为了你,我已华发早生,相思无处寄着了!”一向自诩为世间少有玉树临风之美男子的叶祈,夸张的拉着自己一撮头发,睁大眼睛哀哀的对着夏侯戈哭诉。

    唉!这间大到不行的夏府,简直是可以把人闷死的鬼屋瞧瞧!那些奴仆每一个都战战兢兢,连应个一声也不肯嗤!难怪他会被气得早生华发,连脸上都多了好几条皱纹。

    唉!无聊,真是无聊透了!

    “谁让他进来的?我不是说不准让闲杂人等进入夏府的吗?”没理会叶祈的装模作样,夏侯戈一巴掌推开他那张过分逼近的俊脸,眼神凌厉的转头质问花老爹。

    “大人,不是我”花老爹百口莫辩,不知该怎么解释清楚。

    他是有嘱人不让叶将军进来啊!没想到这年头竟有人如此厚脸皮,不但从外头翻墙强行进入,还大摇大摆的找间客房就这么住下,赖着不走了!

    对方是将军,又身怀绝世武功,他们要如何请他走呢?他也是欲哭无泪啊!

    “唉,三哥,你也别怪花老爹,虽然他整天忙得要命,没时间招呼我,但小弟我一点也不介意,我这个人最大的长处就是随遇而安。”叶祈好似没看到夏侯戈冰冷如刀的眼神,更加放肆的将手搭了上去。

    “滚开!”夏侯戈脸皮暗暗抽动了下,跟着很快就回复平静无波的状态。

    他闪过叶祈,转头走向停在一旁的马车。

    “怎么?装病休假几个月,回来后就不认得兄弟了啊!”叶祈嬉皮笑脸的跟了上去,不怕死的揶揄他。

    “我是告假还乡!”夏侯戈冷冷的丢来这句,抬头要夏云桢将马车上的甜儿带下。

    不理会叶祈仍在一旁叨念个没完,他径自掀起另一辆马车的布帘,将虚弱的沈含笑扯了下来。

    “笑儿姊姊,-没事吧?”甜儿挣开夏云桢,跑了过来。

    因为夏侯戈不许她再喊沈含笑小姐,甜儿就干脆喊她姊姊,存心要气死夏侯戈。

    “她死不了的,不用-多事!”夏侯戈冷冷的拉过沈含笑,脸色难看的紧。

    “不要碰她,你没瞧见她不舒服吗?你们谁快请个大夫来!”甜儿扶着沈含笑,心慌的看着她频频呕着。

    “甜儿,我没事-别管我。”一坐上车就开始吐的沈含笑,此刻什么都吐不出来了,她面色苍白,勉强露出个笑容。

    “都是你害的!含笑姊姊都变成这样了,你为什么还不肯饶过她?我讨厌你,讨厌透了!”甜儿气极的扑向夏侯戈。

    “够了!蜜儿,-给我停下!”夏侯戈像拎小鸡一样的抓起甜儿娇小的身子,同往常一样的把她丢给夏云桢。

    “我不是蜜儿,我叫甜儿!只要你一天不改变,我就不承认自己是蜜儿、不承认你是我兄长,你听到没有──”甜儿挣扎的大叫。

    “随-!”夏侯戈不为所动的狠扯过沈含笑,让她踉跄的险些没扑跌在地。

    “三哥!啧啧!”正在一旁观戏的叶祈,不以为然的摇摇头。“对姑娘可不能这么粗鲁,尤其是如花似玉又楚楚可怜的姑娘,你这样待她叫小弟我看了都觉得好心疼呢!”他多事的上前干涉。

    “滚开,少来烦我!”当了这么多年的义兄弟,夏侯戈哪会不知道叶祈心里在想什么。

    他神色如冰的拖着沈含笑进入夏府。

    叶祈不以为意,笑嘻嘻的追上,眼神肆无忌惮的打量沈含笑。

    “你看够了没?”夏侯戈停了下来,用力将沈含笑拉到自己身后。

    “三哥!我又不是在看你”叶祈一脸故意。

    “滚!这女人是我的仇人,我要留着她给夏家做牛做马,你最好别给我碰她!”夏侯戈打掉叶祈不规矩的手,拉着沈含笑继续向前。

    “仇人?”叶祈若有所思的-着眼,停下了脚步,跟着露出个诡异至极的笑容。

    沈含笑被夏侯戈一路拽着往前走,好几次都险些摔倒。

    夏侯戈带着她来到大宅后头的偏僻院落,挑了间摆满柴火和杂物的屋子。

    “以后-就住这!”他一脚踹开破旧的木门,将沈含笑推进去,让她狠狠的摔在稻草堆上。

    “这屋子”沈含笑怔了下,望着破旧的木屋和糊着泥巴的土墙,有些不敢置信。

    这屋里连张可坐的椅子都没,他竟然要她住这种地方?

    “怎么?这屋子很破烂,比乞丐窝还不如是吧!”夏侯戈锐眼一瞟,一眼看穿她心里所想的事。

    他蹲下身,恶意的抬起沈含笑的下巴,仔细打量她脸上的表情。

    “-不满意这样的安排?”他冷笑。

    “我”沈含笑悄悄的低下头,咬着唇逼自己不许哭出声来。

    她还能说什么?因为爹亲所犯的错,在他面前,她早永世不得翻身了。

    只是一想到当初的痴心妄想──想抚平他脸上的伤痛、想带给他幸福和快乐,如今却困在一个毫无退路的死巷里,心碎的眼泪就忍不住又要掉下来!

    “不说话是什么意思?”夏侯戈不悦的抬起她的脸蛋。

    他讨厌她默不吭声、楚楚可怜的模样!

    “嫌这里不好?”他使劲的将她的纤弱下巴捏在手里。

    “不是”沈含笑牵强的应了声。

    “说谎!”夏侯戈暴戾的低喝,手劲加重了许多。

    “我爹死了、家毁了,你还冀望我说些什么?”沈含笑露出个凄然苦笑,眼泪也在瞬间掉了下来。

    他总是有本事让她心碎流泪。

    “终于会回嘴了!我还以为-已经认命的接受这一切,准备替-爹做牛做马来偿债了!”夏侯戈冷冷的嘲讽道,冰寒的目光停在她消瘦的面容上。

    “我若替你们夏家做牛做马,我爹欠夏家的就可以一笔勾销吗?”明知道他的响应定会再次将她刺得伤痕累累,但沈含笑仍抱着最后的希望开口。

    “不可能!我到死都不会原谅-爹的所作所为,更别想我会看-可怜放-走!从今以后-的命就是我的,这辈子我们注定要这么纠缠下去,到死方休!”

    夏侯戈单手-起她的下颔,恨恨的俯下脸在她颈项留下一个殷红咬痕。

    他不会放过她的!永远不会

    从夏侯戈在众人面前宣告她是夏家的仇人那一刻起,沈含笑的日子就一天比一天难过。

    “-这么慢吞吞的干什么?动作快一点,提完水把这堆衣服洗一洗,没洗完不准吃饭。”夏家管理所有婢女的陈大娘,一手插着腰,另一只手忙着指使其它人将收来的脏衣服,一盆一盆的往沈含笑跟前摆。

    站在水井边的沈含笑抬起头,费力的将木桶往井里丢,动作笨拙的打着水。

    “我在跟-说话-听到没?”不满沈含笑的无动于衷,陈大娘走上前,在她纤细的手臂上捏了一把。

    沈含笑吃痛的松开手,手里的木桶掉了下去。

    她回过头,眼神清冷的望着陈大娘。

    没有任何愠怒的情绪反应,让陈大娘和一旁等着看戏的婢女怔住了。

    那冷然无生气的瞳眸,和苍白如鬼的面色,让陈大娘下意识的止住了原本要挥出去的手。

    不知道她们是不是做得太过分了?原本奉主子的指示虐待沈含笑,将所有的粗活丢给她做时,心里还有些犹疑,但发现主子瞧见她的处境却一句制止的话也没说时,她就益发故意的虐待沈含笑。

    但她竟然这么能忍,一句话也不说,甚至连反击都不会,每次只会睁着一双眼,任自己在她身上拧出一块又一块的瘀青。

    这么逆来顺受的女人,搞得所有人到最后心里都有些毛毛的。有如此一双清澈无害眼睛的女人,怎么会是害主子家破人亡的凶手?只是,主子不说,也没人敢问,她们只好把这个疑问摆在心里,硬着头皮一天过一天的欺负着她。

    陈大娘摇摇头,不敢再多想,只怕自己会越想越愧疚,违背了主子的命令。

    “还不快洗!如果-想吃饭,就在天黑前把这堆衣裳洗完,不然就等着挨饿吧,听到没有?!”陈大娘装出恶狠狠的口气说完后,不再多作停留的准备走人。

    “大娘,-有女儿吗?”沈含笑忽然开口问着。

    “-问这做什么?”没料到她会开口说话,陈大娘一惊,只能装出凶恶的语气来掩饰自己的心虚。

    “如果我也有娘,那该有多好。”没管她的惊讶,沈含笑眼神空洞的喃喃自语。

    虽然陈大娘总是让她做一大堆的事、老是骂她,可她就是知道她是好人,就算外表再凶恶,但里头那颗心却是有温度的。

    事实上她非常清楚,每次在她被处罚不许吃饭时,甜儿都会捧着一盘热腾腾的包子或饭菜出现在柴房门口,对此,甜儿总推说是自己从灶房偷来的。但她知道,若非陈大娘的允许,谁有本事拿到她挂在腰间的灶房钥匙呢?

    谁都知道夏侯戈治下森严,入夜之后,除了主子吩咐,否则没人敢冒着危险在夏府穿梭来去的,更遑论潜入灶房偷食物若没那串钥匙,任凭甜儿再厉害也开不了灶房门前的铁锁的。

    所以陈大娘应该是个好人,会这么对她肯定也是夏侯戈的吩咐吧?!

    她纤弱的身子晃了晃,想到夏侯戈,眼泪还是不争气的流了下来。

    “-我可不是-娘,-别对着我哭,快别哭了!”没料到沈含笑会突然掉眼泪,陈大娘有些慌了手脚。

    沈含笑难堪的转过身去,让止不住的眼泪悉数滴入井中。

    望着井里头自己憔悴苍白的面容,她紧紧的咬着唇命自己不许哭。

    不能再哭、不许再为那个人流一滴泪沈含笑在心里这么告诉自己,但泪水却流得更凶。

    她咬牙将装满水的木桶往上拉,眼前已一片迷蒙。

    泪眼婆娑之际,许久未曾进食和安眠的身子,这会再也撑不下了。

    她缓缓闭起眼,身躯左右晃了晃,整个人直挺挺的跌入了水井里

    “-给我醒来沈含笑,我命令-醒来!”从未失控的夏侯戈,此刻五官因怒气而纠结在一起。

    他没想到这女人真的敢这么做,竟然想寻死来摆脱他的报复!

    若不是叶祈刚好逛到后园,她哪能这么好运捡回一条烂命!只是,她胆敢用这种方法来逃开他,就要有胆量接受他更严厉的处罚。

    “你干什么?不许你再碰她一根寒毛!”坐在床畔的甜儿,火大的挡下他欲靠向前的庞大身躯。

    “滚开!再不闪远点,我连-一起处置。”夏侯戈脾气一来,顾不得还有其它人在场,他推开甜儿,一个箭步走到床前,将昏迷的沈含笑拉了起来。

    “你快放开含笑姊姊,这些日子她让你折磨的还不够吗?现在连命都险些没了,你还想怎样?”甜儿的眼泪流了下来,不管夏云桢的拦阻,对着夏侯戈拳打脚踢的质问着。

    “-说够了没!”夏侯戈老羞成怒的正想一掌劈昏甜儿,夏云桢连忙拉回甜儿,将她护在身后。

    “放开我!我要替含笑姊姊好好教训这个混蛋,如果不是他,含笑姊姊怎么会被逼成这样,还、还要带着肚子里的孩子去投井!”

    方才大夫诊断出沈含笑怀有三个月身孕,想到她居然不顾一切的一心寻死,甜儿当场大哭了起来。

    “甜儿!别哭了,我们先出去,等人醒了再过来。”夏云桢望着一脸铁青的夏侯戈,眼看一场狂风暴雨就要到来,他只能强拖着甜儿离开。

    “沈含笑,如果-想留下这孩子,就立刻给我起来!我要听到-亲口向我哀求,求我留下他的命!-要是再不起来,我就马上叫回大夫,让他开药弄掉这孩子,-听到没?马上给我醒来!”夏侯戈面色冰寒,激烈的抓着沈含笑的肩头猛摇。

    他恨她这个模样,他受不了恨一个人却得不到响应的感觉!他要她张开眼睛看他!

    “喂!大夫不是说她身子太虚,若要勉强打掉孩子,只怕会连她的一条小命也一起送掉”站在一旁纳凉看戏的叶祈,此刻皱着眉头,非常不以为然的出声提醒他。

    “这是夏家的事,你少管!”夏侯戈狠狠的瞪他一眼,再次对着昏睡的沈含笑大吼。“你再这么摇晃她,恐怕不用等到大夫出现,她就先让你给摇散了骨头,提早回姥姥家报到!”叶祈在桌前坐下,悠哉的替自己倒了杯茶,一副准备看戏看到底的架式。

    “我有让你坐吗?你以为这是什么地方,你的将军府吗?”夏侯戈满腹的怒气眼看就要淹没他了,这下刚好找到对象发泄。

    他将沈含笑放回床上,转头一掌劈向叶祈。

    “夏侯戈!你疯了不成,我好歹也是你的义兄弟,你就这么狠心待我”叶祈嘴上虽这么说,脸上却一点埋怨也没,轻易的闪过他挥来的掌。

    “我说三哥,人家好歹也给你怀上了娃儿,再怎么样一个是你的骨肉,一个是你孩儿的娘,难道你当真两个都不要?”叶祈仍然笑——的道。

    “住口!我一辈子都不会承认她肚子里的孩子。那个小表身上有沈青的血,别想我会留下他,我不会留下沈家的任何一个人在这世上!”夏侯戈一掌劈过去,面前的木桌顿时断成两半。

    就在碎裂的巨大响声里,叶祈突然静止不动,脸上的笑意亦消失不见。

    顺着叶祈的视线,夏侯戈回头看见了泪流满面的沈含笑。

    她怔怔的望着夏侯戈,神情凄苦而绝望。

    不是不知道自己身体的变化,这些日子来每闻到食物的味道就吐得一塌糊涂,就算再愚昧,她也猜到这是怀孕的症状。

    她傻傻的守着这个秘密,努力的想要留住肚里的孩子,因为这是唯一能证明自己爱过他的证据。

    只是,当她在朦胧中听见他无情的话语,她的心冻结成冰她发誓再也不要爱,要开始好好恨他了!

    “-听到了?”夏侯戈冷冷的走上前。

    不能解释,也不愿多想自己此刻的感受,夏侯戈沉着声,定定的望进沈含笑流泪的眼瞳里。

    “想留下-的孩子?”夏侯戈再问,声音里开始有种连自己都不确定的晃荡不安,逐渐蔓延开来。

    他等着她开口求他。

    没有说一句话,沈含笑摇摇头,脸上浮现突兀的笑,汩汩眼泪流了下来。

    不知为何,一看到她的反应,夏侯戈脸一沉,怒气瞬间扬升。

    “为什么?”忍着想掐死她的冲动,他冷着脸再问。

    “你说沈家的人一个都不能留在这世上,那你会让我和这孩子好好的离开吧!”沈含笑眼神空洞的笑了起来,等着他给予最后的允诺。

    不许活,那总可以选择死吧!

    只要别留肚子里无辜的孩儿在这世上受苦,就算死后要下地狱,她也无所谓。只要孩子还在她身体里,她就可以永远护着他,不受任何人的伤害。

    她睁着眼想看清楚他的脸。

    “-”夏侯戈气闷的握起拳头,费了好大的力气才忍着没有出手劈死她。

    若他应允了,那这该死的女人不就能从此摆脱他了?

    不!办不到,要死一起死,他绝不容许这女人如此轻易的脱身离开。

    “-作梦!-不要这孩子,我就偏要留,我要他好好活着,长大了给夏家为奴为仆,为夏家将来的子孙屈膝卖命!”他几近疯狂的宣示,让沈含笑错愕不已。

    望着他癫狂的神色好一会,她喃喃的开口说了两个字──

    “疯了!”

    这男人真的是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