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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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蛮不会让低落情绪持续太久。他们不让她去,她就乖乖的听话吗?

    才不呢!江山末改,她仍然是大宋的阿蛮公主,没有人可以命令她。

    元昊和小溜子一大早出门,阿蛮便俏俏的跟随在后。

    走了几步路,元昊就察觉出阿蛮跟在他们后面。

    “别跟了,出来吧!”

    阿蛮从一棵大树后走出来:“好巧哦,我们竟然走同一条路。”

    “好巧哦,你正好和我们一样要去百花楼。”小溜子学她的口吻说话。

    她白了小溜子一眼。“我把话说在前头,你们去你们的、我走我的,彼此互不

    干涉。”

    “阿蛮姑娘,我了解你担心小小的心情,可是百花楼不是像你这种女子去的地方。”元昊好言相劝。

    “难道百花楼比皇宫还了不起吗?”阿蛮嗤道。

    “对男人来说,那-可是一个神仙窝,是皇宫比不上的。”小溜子暧昧的说。

    “既然是神仙窝,那一定是很好玩的地方,我更是非去不可。”阿蛮坚持著。

    “阿蛮姑娘,别胡闹了。”元昊继续劝道。

    “胡子大哥,别再和她耗时间了?救小小要紧。”小溜子心系小小,催促著元昊。

    两人继续向前走,但阿蛮仍不死心跟在后面,蓦地,元昊的身影风快的朝她走去,并在她身上点了一下。

    阿蛮发现身体动弹不得,惊道:“大胡子,你对我做了什么?”

    “别担心,我不过给你点了穴道,-个时辰之俊穴道会自动解开。”元昊让她靠著树干坐下来。

    小溜子对元晕竖起大拇指,并转对阿蛮说:“阿蛮姑娘,我老实告诉你,白花楼是妓院,在-面的女人都是妓女,现在你懂了吧?”

    阿銮脸色苍白,颤声“妓女”

    “小溜子,我们走吧。”元昊和小溜子渐行渐远。

    “喂,你们不能把我一个丢在这-呀!”阿蛮大声喊著。

    元昊和小溜子来到百花楼外,只见两扇红门紧闭。

    “小溜子,门怎么会关著?”元昊不明白的问。

    “当然是关的,有谁大白天的会来上妓院找乐子?”小溜子说话的口气彷佛在笑元昊问了一个笨问题。“胡子大哥,别说你没有上过妓院。”

    “我不需要。”这是实话,因为他身边始终不缺女人主动上门来服侍他,期盼能得到他的青睐,成为西夏王子妃。

    不过小溜子却会错意“不会吧!只要是男人就有需要,没想到你还是纯情男

    元昊摇头,不以为然的说:“小溜子,你才多大呀,别老是装出一副世故的样子。”

    “在江湖混,不世故是要吃大亏的。”

    小溜子上前敲门,不久一位老头前来开门“客倌,门口的红灯点上时再来。”门房曹老头说完便要阖上门时,却被小溜子又推开。

    “我们有事找百花楼的媚娘。”

    “你们和她预约好了?”

    “对不起,事情紧急,没有预约。”元昊拱手有礼的说“老伯,请您去通报一声,我们在这-等著?”

    “两位请回吧,她白天不见客的。”

    “胡子大哥,不必跟一个看门老狗太客气。喂,老头,我们是给她送银子来的,她现在就算躺在床上作噩梦,听到这个消息也会笑醒过来的。”小溜子说着,

    一脚已经大剌剌的踩进百花楼,并转头对元昊说:“进来吧。”

    元昊也跟著踏进去。

    “你们”曹老头见阻挡不了,于是大声呼叫:“快来人呀——”

    “他妈的,一大早谁在鬼叫?”一位男子臭著一张脸走出来,曹老头慌张的上前报告。

    “鼠爷,他们要见媚娘。”

    鼠爷瞅了他们一眼。“有何贵干?”

    “我们想带小小回家。”元昊开门见山的说明来意。

    “我们带银子来了,快叫老板娘下来把这笔帐算一算,然后把小小的卖身契拿出来。”小溜子赶紧解释清楚。

    鼠爷冷哼一声“不必媚娘,我就可以回答你们,程家那个小丫头万花楼是不会放的,你们快滚吧。”

    “今天没有见到小小,我们是不会走的。”小镏子嚷道:“小小,你在哪-?小镏哥来接你回家了。小小”

    “臭小子,百花楼不是你撒野的地方。”鼠爷一拳朝小溜子打去,他机伶的闪到元昊身后,结果挥过来的这一拳被元昊接住。

    “有话好好说,不必对小孩子动手吧?”事情至此,元昊仍表现出谦谦君子的样子。

    “废话少说。”鼠爷右腿扫向元昊,他身一斜,右腿一个回旋踢,正中鼠爷的腹部。

    在两人打斗的时候,曹老头跑进去通报,接著十几位保镖纷涌而出,将元昊团团围住。

    元昊扫了众人一眼,然后抬手理一理、顺一顺他心爱的大胡子,众人皆楞著看这一幕。

    “胡子大哥,你留胡子的样子看起来很潇洒,很有男子汉的味道。”小溜子称赞的说。

    元昊冲著小溜子一笑。“谢了,我也很喜欢我的胡子。”

    “你们还楞在那-做什么?”鼠爷捧著发疼的肚子,指著元昊愤恨的说:“快

    给我狠狠的打,把他的胡子一根根拔下来。”

    “胡子大哥,小心哪,可别让人像拔鸡毛一样把你的胡子拔光了。”小溜子戏谵的说,心-却是替他担忧。

    “小溜子,你比喻错了,我胡子可媲美狮鬃,所以应该说在雄狮面前”元昊话才说了半,众人群起围攻,他急忙一闪,接著说:“要打也得让我把话说完再打也不迟。”

    元昊有一臂抵十人、一脚踢百人的能耐,他纵身飞起,身子在半空中如蛟龙翻腾,双脚藉力使力的将围上来的人头如践踏杂草一般踩著,凡被踩踏的人均倒落在地。

    这时彪形大汉抓住元昊的右脚,他心一惊,迅速的用左脚扫了他的脸,那人猝不及防,左脸顿觉辣痛,元昊趁机挣脱出右脚,再一个后空翻,然后平稳著地,目光向四周一瞧,只见哀鸿遍地。

    元吴抱拳,谦逊的说:“承让了。”

    小溜子在一旁拍手叫好“大胡子,好俊的功大!”他瞅著一脸恨意的鼠爷,

    得意的说:“这叫做在狮子脸上拔狮毛,不知死活。”

    鼠爷恨痒痒的道:“你们是木头啊,还杵在那里干什么?再给我打!”

    众人心存畏惧,而鼠爷的话又不能不从,于是进一步、退一步半,只是虚张声势的绕着元昊进进退退。

    “吵吵闹闹的在干什么呀?”这下倒是把百花楼的媚娘给吵出来了?她半露酥胸的矫躯微倚在阁楼栏杆上。

    “对不起,吵醒你了。”鼠爷指著元昊和小溜子两人说:“他们说要带走程家那个小丫头。”

    “是吗?”帽娘往下朝两人看一眼,娇懒的随口问“你们是小小的什么人?”

    “我是小小最信任的小溜哥,小小一定在等我带她回家!”小溜子抬头大声喊着。

    媚娘不屑的撇撇嘴“原来是两小无猜啊。”

    “我们带银子来了。”元昊从怀里掏出锦袋,高高的捧起让楼上的媚娘看清楚。“这里面有五百两银子,足够偿付小小三百两银子的卖身契。请你高抬贵手,

    别毁掉一个小女孩清白的一生。”

    “清白的一生?”媚娘呸了一声“我这-女孩的清白可是你们男人糟蹋的,怎么会是我呢?”

    元昊一时语塞,而小溜子却反击回去“对呀,你也是被糟蹋的其中一位,那么你更应该感同身受,不应该相煎煎”

    “相煎何太急。”元昊接著说,他读过三国时代才子曹子健的文章。“同为女人,你怎么忍心将这些无辜女孩推入火坑呢?”

    “放屁!臭男人,晚上来百花楼寻欢,白天就装清高,来百花楼唱起高调来了。”媚娘气得直翻白眼“没人去报官吗?老曹,老曹,死到哪里去了?”

    “来了。”老曹领来一群官爷,手指著元昊和小溜子、“就是这两个人一大早来百花楼闹事。”

    其中一位官差认出汴京小混混小溜子。

    “好啊,小溜子,原来是你,这回可是当场捉获,罪证确凿,看你还有什么话说?”官爷直接下命令,来呀,把人捉起来。”

    “爷,有话好说。”小溜子退到元昊身后“胡子大哥,民不与官斗,快闪!”

    几名衙役加上百花楼保镖齐向两人围击,元昊碍于自己西夏王子的身份,若是被衙门的人捉去,可能会惹出不必要的风波,他随手接了几招,飞身一跳来到高墙上,轻易摆脱众人的纠缠,可是小溜子却没有这本事,很快就被捉起来了。

    “小溜子,我来救你。”元昊着急的想跳下去救人,却被小溜子制止。

    “胡子大哥,你快走,别管我,我们两个人不能同时被捉走。”

    “可是”

    “别让那个有胡子的男人给逃了。”鼠爷大声命令。

    “快走,我不会有事的。”大溜于催促。

    元昊见下面的人正叠罗汉的要爬上来,于是对小溜子说:“小溜子,我会想办法救你的。”

    说完,元昊纵身一跃,众人只见有一条黑影从眼前跃过,不过-眨眼的工夫已不见踪影。

    小溜子被衙门的人捉走了,百花楼又恢复平日早上的宁静。

    媚娘扭身回房。

    “媚娘,发生什么事?”胭脂郎斜躺在床上看着坐在镜前理云鬓的媚娘。

    “还不是为了我刚买来的小丫头。”媚娘拿超胭脂纸放到嘴-,两片唇瓣轻抿一下“哼!我媚娘看上的丫头,就算金山银山搬到我面前,我也不会放人。”

    “那个丫头有这么好?”

    “我不会看走眼的,再过几年,那个丫头长大一定是个人美人,准会把全天下男人迷得神魂颠倒。”

    “再美的女人,也比不上百花楼的媚娘。”困脂郎谄娟的说。

    “我?再过几年我就年老色衰,没有男人会再多看我一眼了。”

    胭脂郎下床,从身段抱住她。“还有我啊?”

    “你?那我还不如趁这几年努力调教小小,后半辈子靠她比靠你来得踏实些。”媚娘唇角冷冷一扯,挖苦的道:“胭脂郎,你肚子-那点心思我还不明白吗?你一心想攀上一门大户千金做人家的乘龙快婿,哪会安份跟我做一对平凡大妻。”

    胭脂郎怔了-下,脑海-浮现出阿蛮的影像。

    媚娘自镜-冷眼觎他。“是不是又发现新的猎物了?是哪一户千金大小姐?”

    “媚娘,别把我说得这么势利,我对你可是一片真心。”

    “男人的真心是一回事,现实又是”

    胭脂郎低头吻住地红唇。

    “别把我的唇膏给吃了。”她用手把他的脸别开,他趁机抱起她的身体,将她放回那张芙蓉大床上。

    “我不仅要吃你的胭脂,我还要吃你”他将脸埋在她起伏的酥胸上,炽热的唇遍吻她的肌肤。

    “嗯你真是我的短命鬼”媚娘敞开衣襟迎合他。

    元昊回来之后,被阿蛮奚落-番。

    “两个人出门接人,回来也应该是三个人,怎么会只有你-个人回来呢?

    “这都是我不好。”元昊自责的说

    “当然是你不好,”阿蛮还在为他点她的穴生气。“如果我也在的话,绝对不会发生这样离谱的事,人不仅没有带回来,竟然还丢掉一个人,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阿蛮姑娘,你不要再责怪元大侠了,这事不怪他。”李氏站出来为元昊说话。

    “大娘,我对不起您。”元昊保证道:“不过您放心,我一定会想办法把小溜子救回来。”

    “大胡子,你打算怎么救?他是被衙门的人抓起来关,莫非你想劫狱?”

    “我”元昊第一次有挫败的感觉。

    “衙门是有是非的地方,不会不分青红皂白的胡乱把人关起来。”阿蛮倒是对大宋狱治有信心。

    “阿蛮姑娘说的对,元大侠,你不用替小溜子担心,他不会有事的。也许县太爷只关他几天,就会把他放出来了。”李氏安慰元昊,不让他太自责。

    阿蛮心想这个小溜子的娘倒是满有见识的,说超话来条理分明,不像一般无知

    的村妇,难怪那个没规矩的小溜子对她如此的尊敬。

    夜-,阿蛮睡不惯这个简陋的茅屋,辗转反侧,木床吱吱轧轧的,她再也睡不著了,便轻悄下床,蹑手蹑脚的走出房间。

    凑巧,她看见一人鬼祟的从小溜子的房间出来。

    “有贼”阿蛮张口惊叫出声,元昊急忙捣住她的嘴。

    “别叫,是我。”元昊压低声音说。

    “大胡子,是你?!吓了我一大跳。”阿蛮惊魂甫定之后,颇有微词的问:“你晚上不睡觉,鬼鬼祟祟的想当贼吗?”

    “你还不是一样。”元昊轻声开门走出屋外。

    阿蛮跟著定出去。“这间破屋让我睡不安稳。”

    “你这个人说话怎么这么不知好歹?大娘好心收留,你反倒嫌弃人家家-破,这若让大娘听到了,她不知道会有多难过。”

    “我不过是诚实说出来,没有任何嫌弃的意思,你干么要曲解我的话?”阿蛮忍不住大声嚷起来。

    “你小声点,让大娘听到了,我倒替你不好意思起来了。”

    “不必,大娘才不像你会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大言不惭,任何好话从你嘴巴-说出来都成了恶毒的话,很伤人。”

    “什么意思?”

    “你自己想。”说完元昊又补上一句“我想从来没有人提醒你吧!”

    阿蛮哑然。她从来没有想过自己的话有什么不对。她贵为公主,说的话旁人只有言听计从,可是这个大胡子却时常挑她的毛病,存心气她。

    对了,他是西夏来的野蛮人,什么都不懂才会这么说,一定是这样。

    元昊仰看月亮躲进云层-,只有几点星子照光,很适合夜间行动。

    阿蛮见他推开竹篱笆,急忙问:“大胡子,你要去哪-?”

    “百花楼。”

    “你不要脸!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兴致去找女人。”她一脸幸然。

    月亮露脸,月光照出阿蛮的表情,元昊手指著她的脸,取笑的说:“你这是什么表情啊?!吃醋了?不过现在这个样子,你好像是我的妻子似的。”

    “你竟敢讨我的便宜!”乍闻之下,像是怒骂,实际则是娇嗔?

    “是你胡思乱想,占我的便宜、”很奇怪,每次和她说话,他就忍不住想逗她,看她生气。笑容能让女人加倍美丽不稀奇,生气使女人的韵味发酵而醇美,令人再三回味,并不多见,她是目前仅有。

    他等著她像以前一样斜吊起一对美丽的凤眼对他发火,等了片刘,她还是沉默不语,颤抖的唇紧闭发白,白皙脸庞藉着月光这出阴阴淡淡的光,我见犹。

    她的反应和他预期的不一样,安静中带点受伤的痛楚,这令他吃惊。

    “对不起,我只是在和你开玩笑的,你”“不,你说对了。”事实就是如此,她无法责怪他。”我总是表错情,自以为是,总认为我要嫁的男人也一定会娶我,结果我不过是自取其辱罢了。

    “阿蛮姑娘?”像她这样自视甚高的女孩,竟然会说出这种丧志的话。“你若是愿意的话,就跟我聊一聊,我想你一定没有倾诉的对象吧?”

    她默默的注视他。

    “你放心,我这个人对别人说的话一向是听过就忘。”

    “我曾经喜欢过一个人。”才开头说完第一句,她顿了一会儿又说下去,只是走到门口前那颗大石头上坐下来。

    元昊静静的等著,因他知道最困难的第一句都说出来了,后面更容易说出口,她只是需要一点时间来酝酿。

    阿蛮轻吐一口气之后,接续的说:“我抛开女孩应有的矜持主动向他示好,没想到他竟然是他说他已有互订终身的人,拒绝我的婚事,这对我来说是何等的耻辱,更讨厌的是周遭施以同情的眼光,于是我就决定离家出走,寻找一个爱我的人,否则我绝不回去。”她说的虽然和事实有些许的差距,但也不远矣。

    “我相信你可以的。”元昊低沉的声音,仿佛是星夜呢喃,催眠著她作一场好梦。“而且我认为那个男子一定不是你的最爱,他若是你的最爱,你绝对不会轻易放弃他而成全别人。”

    “不是我的最爱”这样的说法令阿蛮觉得很震惊,她只想过它被羞辱和欺骗,却没有这种想法:

    “没错,我认为能放弃的爱情就不是真爱?”他在她面前蹲下来,紧握著她双

    手,诚恳的说:“我相信有一天你一定能找到真爱,然后高高兴兴的上花轿。”

    她若有所思的凝视著他。“真不可思议,以前我身边虽然围著好多人,却没有一个可以谈心解闷的对象,可是你却让我轻易的敞开胸怀,说出心中的伤痕,为什么?”

    “我呀,一生下来就有倾听,包容天下万民烦恼的能耐。”这话说得一点也不假,父王从小就告诫他要学著倾听人民的声音。

    “那真是前途堪虑呀,这话若被朝廷的人听到,小心人头落地。”阿蛮半威胁、半开玩笑地说,两人相视而笑。

    阿蛮掩下笑意,而他仍然爽飒大笑,她望着他黑亮的眸子,感觉像被吸进去了。

    她突然脱口而出“我好想看你的脸哦。”

    “咦?”他也顿了一下“你刚才说想看什么?”

    “没什么。”她抽回自己的手“对了,你不是要去百花楼吗?快去吧,别让我坏了你的兴致。”

    “老实告诉你好了,我去百花楼不是找女人寻欢作乐,而是想打听小小的消息,这样才能减轻我对小溜子的愧疚。”

    “我也要去。”说著,她紧拉著他的衣角,一副天涯海角也要跟的神情。“这次不许你再点我的穴。”

    元昊沉吟一会便答应“不过你要听我的话,不可以态意妄为,擅自行动。”

    “好。”

    并行的身影隐没在黑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