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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4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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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043章

    清流因为昨夜醉酒,加上之后与云筝和清莲的那一夜荒唐,因此到了次日早课的时间也没爬起来。观内众多弟子久等不到清流便潜一名弟子到这边来探探情况。清流在那名弟子敲他的房门时这才清醒过来,他揉着有些疼的额头,愣了一下才逐渐忆起昨夜的事来。索性当时清莲是带这二人回的他的屋子,因此就算那名弟子推门进清流的房门,也只能以为清流有事外出了。

    那名弟子敲了几下门不见有人应答,便猜清流是不在房间内,于是就离开了。清流此时才稍稍松了一口,他撑起身子欲下床穿衣,便被清莲伸手拉住。只听清莲压低嗓音说道:“既然已经错过了,就再睡一会吧。昨夜你才睡了几个时辰?那人前脚才走你便出现,旁人看了未免觉得可疑。”

    清流犹豫了一下,觉得清莲的话确实在理,便叹了口气又躺了回去。可是多少年来已经习惯早起的清流此时却怎么也睡不着了,心里想的全是观内的事情。可是他又不愿意破坏此时这舒适的气氛,于是只得在床上闭目养神。

    伺候的日子一切如常,不觉就过了数月有余。这一日云筝正在屋内缝制衣物,只见屋外突然一道金光闪过。她心下一惊,之前清风出现时的场景至今仍然是历历在目。云筝慌忙放下手里的活计冲了出去。只见屋外一切如常,唯有清莲一袭银白的广袖长袍立于院内。云筝道了声:“师伯。”之后便觉得有哪里不对劲。

    眼前那人虽与清莲的模样如出一辙,眼波流转间仪态却全然不同。眼前这人未免太超凡脱俗了,全然不似清莲那般放荡不羁。再看那人额间,虽然有头发倾斜下来遮住了,但是隐约间一点六叶莲花的痕迹都看不到。云筝顿时警觉起来,厉声问道:“你是何人,如何能进得我齐云观?”

    那人并不答话,只是痴痴地望着云筝。只见他张了张嘴,最后确实长叹了一口气之后问道:“你你师父或是师伯可在?”那人的声音极其好听,如清澈的泉水般流淌过云筝心头。

    云筝下意识的张口便要回答,幸好话到嘴边即时被她收住了。云筝继续问道:“我再问你话呢,别想岔开话题。”

    那人听后不禁微微一笑,云筝看着他的笑容竟然有些恍惚。这么美的笑容,这么清澈的目光,这样的人,怎么看也不像是坏人吧。与自己那师伯比起来,师伯看上去反倒更加可疑些。那人的声音将云筝的思绪打断,只听他道:“我是来给你送药的,不知你师父或是师伯可有提起过?”

    云筝愣了一下,这才恍然大悟,问道:“你就是师伯说的那个神仙?”见那人含笑点头,云筝这才释怀的一笑,说道:“我就说天底下怎么会有上仙这样的人儿,闹了半天竟真是天上的神仙呢。”云筝说罢,一指院内的石凳说道:“上仙少坐片刻,云筝这就去寻师尊和师伯来。”说完,她便一溜烟的跑开了。那仙人望着云筝离去的背影,嘴角一直挂着一抹淡淡的笑容。

    此时清流定是在研究丹药,因此云筝一路直奔丹房而去。云筝这一次连通报都没有,直接推门而入。却见屋内清莲也在,云筝一推门,就见那二人慌张的分开,清流的衣衫有些不整并且面带愠色。若是往日,云筝此刻一定会有些不高兴,不过如今她却顾不上这些,兴奋的叫道:“师尊、师伯,你们之前说的那个神仙来了。天呀,云筝真是直到今日才知道什么叫做道骨仙风、飘然出尘。”

    清莲与清流对视一眼之后,这才随云筝出了丹房。云筝嫌那二人走的太慢,唯恐那上仙等的不耐烦了离开,便抓起清流的手拖着他快走。一边说道:“师尊快些,让上仙久等可就罪过了。”

    清流则是酸酸的问了句:“筝儿觉得那上仙的相貌不错吧?”

    云筝不觉有异,还用力点头道:“可不是么,虽说跟师伯长得一模一样,那气质可比师伯出挑多了。”

    清莲本不欲多言的,他对那位与自己长得一模一样的神仙一直有着一种说不出的情愫在其中。或许是因为那人有着一张与自己一样的面孔,虽然他也觉得这一切都透着一股子说不出来的诡异感,却并不反感。可是如今听云筝这样一说,心里也不舒服起来,遂附和清流道:“你那宝贝徒弟的性子你还不清楚吗?多此一问。这小东西,如今倒嫌弃上我了,那神仙再好,与你何干啊?”

    “师伯净会胡说,云筝若是真有了那想法才是辱了那上仙呢。”云筝回头,气鼓鼓的对清莲说道。

    “那上仙、那上仙,不过才与他见了一面,张口闭口就都是他了。好歹也是个姑娘家,简直不知──”清莲话还没说完,就被清流凌厉的目光瞪住了。

    清流打断他的话说道:“胡说什么呢,嫌这日子过的太闲了是怎的?”连一向和善的清流,此时的口气都有些不悦。他不愿对云筝说重话,这气也就只能冲着清莲去了。清流想到那时那位神仙看云筝的眼神,心里就又涌上一丝别扭的感觉。他此时是有些担心的,担心那位神仙会告诉云筝一些他和清莲都不知道的事情,担心那故事里只有他和云筝。

    清莲平白受了清流的气,心里也是搓火,却马上想到如果现在发脾气只怕事情会更糟。想到那神仙的模样,清莲此刻也不觉得有什么情愫了,只觉得那家伙顶了一张与自己一模一样的脸,出来四处招摇撞骗。若是他顶着一张饼子一样的脸,就是再怎么有仙气云筝能看上他?清莲冷着一张脸,心不甘情不愿的跟在清流和云筝身后走着。

    等三人回到院中,就见那仙人从容的起身,对着清莲微微颔首,道了声:“怜夙上仙。”

    云筝见状甚是惊诧的抽了一口气,小声问清流道:“这上仙怎的对师伯这样恭敬?”

    “呃”清流对这神秘的仙人也是一无所知,所以一时不知该如何作答,估么着就算是当事人清莲,恐怕此刻也是迷惑着的。

    清莲耳力极佳,因此云筝那小声的问话并没有逃过他的耳朵。听到她这样问,清莲多少有些扬眉吐气的感觉。就算是上仙又如何,还不是一样要对我毕恭毕敬的。他上前对那仙人行了一礼,开门见山的问道:“上仙此次前来,可是解药之事有了着落?”

    那仙人微微一笑,答道:“正是。”说完,他从袖中取出一只掌心大小的木盒子,交给了清流。

    清莲接过盒子打开一看,顿时一股芳香扑鼻而来,沁人心扉。他将盒子轻轻扣上,然后对着那神仙行了一礼,说道:“有劳上仙了。”

    那神仙摆了摆手道:“举手之劳,何足挂齿。”说到这里,他笑了笑又道:“既然事情已经办妥,我也不便久留了,各位多保重。”他的目光扫过清莲、清流,最后落到了云筝脸上。

    云筝闻言不禁一愣,然后问道:“上仙不再多坐一会了吗?”问完之后又觉得有些莽撞,改口道:“那、那上仙以后还会来吗?”

    清莲和清流听了云筝的话,皆是微微皱眉。那神仙似乎是看到了他们的脸色,无奈的一笑说道:“怕是后会无期了,你”他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不过最后还是将到了嘴边的话咽了回去,化作了一声长长的叹息。说道:“你要好好的”

    云筝点了点头,心头不知为何浮现出一丝不舍的感觉来。本来还想说一句:用不用我送上仙一程?可马上想到对方的去处是天上,自己哪里送的了?思及此处,她也轻轻叹了口气。只见那仙人最后又对自己笑了笑,便化作一道金够锷快地消失在天际了。云筝抬头望着那仙人消失的望向,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感觉来。

    此时,清莲看着云筝道:“人都走了,还看什么呢?不过才见了一面,就对人家念念不忘了?”

    云筝费了好一会功夫才收回思绪,对清莲说道:“说不上为什么来,但是云筝对那上仙总有一种此曾相识的感觉。”

    云筝一句话道出了清莲和清流心中最担心的事情,他二人交换了一个颜色之后,清莲才道:“胡说什么,你觉得他熟悉是因为他长了一张和我一模一样的脸罢了。你自己想想,他是一个神仙,怎么会和你相熟。”

    云筝歪着脑袋思考了片刻,又盯着清莲那一张俊脸看了许久,这才将信将疑的点了点头道:“师伯说的确实有理,但是也有说不通的地方啊。看样子,那上仙还认识师伯呢,为何他能认识师伯,就不能认识云筝了?”

    清莲被云筝问的哑口无言,只得到:“你这小东西,这时倒是伶牙俐齿起来了。”

    倒是清流此时替他找了台阶,说道:“那上仙唤你师伯做怜夙上仙,筝儿可见他叫你的名字了?”

    云筝张了张口,最终还是叹了口气说道:“总是你们有理,那师尊又知道那个什么怜夙上仙是何人了?”

    清流道:“他既然唤你师伯做怜夙,怜夙自然就是你师伯了。”

    “那就不能是认错人吗?”云筝问道。

    “如果是认错人,就表明他不认识你师伯,那就更不可能认识筝儿了。我这样说,筝儿觉得可有道理?”清流说道。云筝闻言,撅起小嘴,转身跑出了院子。见她走远,清流这才对清莲道:“没想到她对那位上仙的执念竟然这么深。”

    清莲摆手道:“无妨,那人终究是个神仙。那小东西也就只能想想了,过阵子便好了。”

    清流却道:“师兄可有想过那位上仙究竟是何人,为何唤你怜夙上仙,云筝又为何对他有着这般深的执念?”

    清莲道:“不管究竟是为什么,那也都与咱们无关了。何必去追究那些虚无缥缈的答案呢?”

    清流微微一笑道:“师兄总有些莫名其奥妙的道理,倒是适用的很。”

    且说那厢云筝一口气跑到了后山她一直喜欢去的那块僻静地方,坐在石头上呆呆的望着天上,头脑内思绪烦乱。她总觉得师尊和师伯是瞒了她什么事情的,听上去师伯是与那位上仙相识的,师尊知道的好像也挺多,可是他们却偏偏不愿意将实情告诉自己。她猜想也许自己是与他相识的,不然她不可能对一个陌生人有着那样强烈的感觉。或许她就像是忘记师伯那样将那人忘记了,也许吃了那个解药她就能什么都想起来了。

    此时她才猛然想到那解药还在师伯那里,自己竟然忘记问他要来了。她连忙起身回到观中,结果找了一圈都没找到师尊和师伯。云筝抓住了一名同门问他有没有看到清莲或者清流,一连问了几个人,最后才有个小师妹说看见那二人往后山的方向去了。于是云筝又连忙往后山寻去。

    云筝在后山一通好找,最后在冷泉边上看到了那二人的身影。他们坐在一块石头上,似乎是在说着什么事。云筝唤了一声:“师尊、师伯。”然后快步走了过去。

    清流差异的问道:“筝儿怎么找到此处来了?瞧瞧这一头汗。”说完他站起身,替云筝拭去额头上的汗珠。清莲也随着清流起身,饶有兴趣的望着云筝。

    云筝望着清莲,有些急切的说道:“师伯,那上仙送来的解药呢?快给云筝吃了吧?”

    清莲与清流交换了一个眼神,然后从袖中取出那个盒子,说道:“云筝说的可是这个?”云筝见了那小盒子连忙点头,然后满是期待的看着清莲。那样子就像是等着主人喂食的小狗一样,清莲看了不禁觉得有些好笑,说道:“云筝就那么想知道那些关于我的事?”

    云筝连忙用力点头道:“那是我记忆的一部分啊,怎么会不想知道。师伯快别卖关子了,赶紧给云筝吧。”

    只见清莲打开了那个小盒子,那沁人的香气便又四溢了出来。他伸出手拈起那枚药丸,翻手轻轻一弹,那药丸便落入泉水中消失不见了。云筝傻傻地望着那枚药丸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落入水中,过了许久才反应过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她不敢置信的望着清莲,有些磕巴地说道:“师、师伯是在跟云筝开玩笑的吧?”

    清莲将那个空了的小盒子递给云筝,说道:“确实扔了。”

    云筝里里外外的将那个小盒子翻了个便,确实不见那药丸的影子,又再一次问道:“师伯真的把解药扔了?”

    清莲镇定的点头道:“真的扔了。”

    云筝的双眸瞬间蓄满了泪水,她瞪着清莲,怒道:“师伯就算欺负人也要有个限度吧?云筝再也、再也”说道这里,她又奔向了泉水边上,死死的盯着那湖水,知道确信自己是真的找不到那药丸了,这才颓废的跌坐在泉边,呜呜的哭了起来。

    清莲走过去,握着云筝的胳膊将她搀了起来,刚要开口说话就被云筝用力推开。清莲没有设防,因此被她推得向后踉跄了几步。云筝对着清莲厉声道:“师伯到底想怎么样?和云筝说了往日的种种,此刻却又把唯一的解药扔了,到底想要怎么样啊?耍得云筝团团转就那么有意思吗?”

    对于云筝的反应,清莲并不感到意外,他叹了口气道:“那药丸真的那么重要吗?师伯之前不是也跟你提过过去那些事情吗,只要云筝心里有数,不吃那药丸又有什么区别呢?”

    “有区别,当然有区别!那是我的记忆,你哪里来的权利处置我的记忆?”云筝气的浑身颤抖,说道:“我凭什么相信师伯不是捏造出那些事情来骗我的?现在解药来了,你害怕谎言被戳穿,所以将那药丸扔了是不是?”

    “你就是不信我,还能不相信你师父吗?”清莲缓缓道。

    “师尊肯定是向着师伯的,你们、你们都已经那么亲密了!他一定愿意帮着师伯的。”云筝哭着说道。

    “你若不信我也就罢了,可你师父对你的心你还不明白呢?何故平白的说这些话来伤他的心。”清莲将云筝拉近自己,用手掐着她的下巴,强迫她看着自己。只听他一字一顿的对云筝说道:“云筝,我有一千种、一万种办法来让你想起我、记住我。但是我没有那么做,也只是因为有些伤心的事不想让你想起来罢了。云筝说到底还是个孩子,我舍不得让你承受那些痛苦。”

    云筝用力推开清莲,说道:“我不想你听胡说,我就想要回我的那些记忆!”说完她转身跑开了。

    知道此时,一直沈默着的清流这才长叹了一口气说道:“师兄,你这又是何苦?如今闹到栈镙上可该怎么收场?”

    清莲颓然的坐回了刚才那块石头上,用手指揉了揉眉心说道:“不过是心疼她想起天佑的事难过,对于一个母亲来说,有什么是比失去亲生骨肉更难受的?那绝望的痛苦你我又不是没尝到,更何况云筝她那么在意天佑。当初连请个奶娘她都不乐意,你那徒弟又从来都不是个坚强的人,我是担心她一下想起那么多事接受不了。”

    清流急道:“那你偷偷藏起来,或是不给她就算了,何必当着她的面扔了那药丸!这下可好,想找回来都没处寻了。”

    清莲看了清流一眼,然后轻轻一甩袖子,便有一粒药丸从他袖内滑了出来落入掌心内。他将那药丸递给清流,说道:“我怎么可能扔了,不过是丢了颗珠子出去。你先收着罢。”说罢,他又长长的叹了口气。

    “你──”清流气结,最后他也没接那药丸,只是狠狠道:“真是活该筝儿给你脸色看,我瞧着你根本是自找的。这药丸还是你自己收着吧,那丫头若是来找我哭,我怕是一定会给她的。你自己出的馊主意,你自己收场吧。”

    清莲悠悠道:“你若是真给她吃了,只怕她天天找你哭去,到时你怎么办?”

    “好好好,你这当事人都不着急,我这旁观者瞎操什么心。”清流说完,甩袖离开。

    清莲垂下眼帘,表情复杂。

    且说清流回到观内,本想着找到云筝宽慰一下,可是去了她的房内却没找到她的人影。清流又寻了几处依然未果,便想她此时可能是想安静一下,故意躲着自己呢。他这样想着,就也没多心,此时又到了晚课的时候,便去上晚课去了。

    待到下了晚课,回到院内依然不见云筝,他这才觉得事情也许没自己想的那么简单。清流拉着清莲开始找了起来,观内和后山都被他们找了个遍,也没找见云筝的人。最后在山门口寻门那两个看门的弟子,那两名弟子这才颤巍巍的交代说:“云筝师姐下午的时候就下山了。”

    清流急道:“我是怎么跟你们说的,任何人没有我的同意都不能私自出观,你们就是这么看门的?”

    那两名弟子也是才入门没多久,慌忙跪了下来请罪,又说道:“当时云筝师姐说是您同意了的,我们要看出入门的令牌,云筝师姐瞪了我们一眼说是替您办私事,不方便用令牌。我们看师姐她气势汹汹的,只道您真的有什么急事呢,因此也没赶拦他。我们知错了,求掌门责罚。”

    清流气的半天说不出话来,最后才道:“你二人先去祠堂悔过,我下山去寻你们师姐。此时不可对外人提起,明日早课我若赶不及回来,便叫你们师父带我主持,只对她说有急事要下山便可。你们可听明白了?”

    那二人连忙道:“明白了,这次一定不会再出错了。”说完,他们就急急地回观中领罚去了。

    待那二人走远,清流这才对清莲道:“那孩子怎么那么想不开呀,真是急死我了。她一个女孩子这么晚了在山下若是清风他们还不死心可怎么办?”说到这里他又看了看一直沈默着的始作俑者,气道:“真是没有一个能给我省心的。”

    清莲自知理亏,没敢反驳清流,只道:“还是快些去寻吧。”

    清莲和清流御风来到山下的镇子上,此时已是深夜,家家户户都已经吹灯睡下了。街道上安静极了,此时如果说话的声音稍大一些都显得格外突兀。

    清流从袖中取出一枚精巧的纸鹤,将那纸鹤捧在手心,口中默念咒语。只见那纸鹤扑扇了几下翅膀,便腾空飞了起来。纸鹤在空中旋转了几圈之后,似乎是认定了方向,便不再徘徊,直直的向着目的地飞去。清莲和清流见状,连忙御风跟上。

    纸鹤在镇上唯一的一家客栈周围徘徊了几圈,最后停在了其中一间屋子的窗口处。清莲和清流记下了那窗口的位置,然后隐去身形进了客栈。此时的客栈很安静,大多住客都已经睡下了。清莲在云筝居住的那间客房门口停下,他左手打出一簇火焰,右手则将空气中的水汽凝结成一柄极薄的冰刃。

    清流看了清莲一眼,轻声道:“你倒不怕走火入魔。”

    清莲微微一笑道:“我自有分寸,有劳师弟操心了。”说着他将那极薄的冰刃塞入门缝间,用它轻轻一动着门闩。不一会的功夫只听一声极轻的“吧嗒”声,门闩就被他挑开了。二人轻手轻脚的进门,由于有清莲指尖的火焰照明,因此屋内的事物可以说是一目了然。

    只见云筝此刻缩成一团躺在床上,睡得正熟。屋里进来人了,她却浑然不觉。清流无奈的摇头,一边感叹她警惕性太低,他们没用迷香都这么轻易的进来了。一面庆幸进来的是自己,一面又有些后怕如果进来的是坏人可怎么办。清流走进云筝,只见她一张委屈的小脸上还挂着两道泪痕。见到这样的云筝,清流又没忍住狠狠地剜了清莲一眼。

    只见清莲熄灭了只见的火焰,轻手轻脚的走到云筝身前,然后用手轻轻的捂住了她的口鼻。云筝蓦地从梦中惊醒,就见黑暗中不知何时多出了两个黑影。她吓得开始剧烈挣扎起来,同时开始试图呼救。然后便觉得按在她口鼻上的手压的更紧了,她几乎不能呼吸。

    清莲凑到云筝耳边压低声音道:“别动!不听话的话我们先杀后奸,听话的话先奸后杀,还能让小娘子你爽快一把。”

    发现那个声音是清莲师伯的,云筝这才松了一口气,同时人也松懈下来,停止了挣扎,心头却更加觉得委屈。她翻了一个身,用被对着清莲,无声的抗议起来。清莲却玩心大起,说道:“看样子小娘子是想爽一把了?放心,我们师兄弟定不会小娘子你失望的。”说完,他又吩咐清流道:“师弟,还不快脱了这小娘子的衣服?没瞧见这小娘子等不急了么?”

    清流犹豫了一下,一时不知该作何反应才好。清莲见清流不动,便自己松开了捂着云筝的那只手,然后七手八脚的去脱云筝的衣服。边道:“师弟快点,抓紧时间,你我天亮前还能赶回观内,误不了早课。”

    云筝见清莲办了错事完全不知悔过,反而像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一般这样对自己,她心里更是生气。她猛地坐起身来,一把推开清莲,哭喊道:“师伯最讨厌了!亏得云筝前几日还给师伯做了新衣服。你走!”

    “嘘,小声些。若是惊动了外人,见你房里多出两个大男人来,你可真就是百口莫辩了。”清莲话音一落,就觉得云筝安静了许多。他翻身坐到床上,然后将挣扎不休的云筝强行禁锢到怀中,对清流说道:“我倒是头一次见你这宝贝徒弟发脾气呢,有趣的紧。”

    清流也在床上坐下,说道:“筝儿本就是个好性子的,是师兄你欺负的太厉害了。”

    云筝见清流也坐了下来,便挣扎着想往清流怀里爬。可清莲偏偏死活不放开她,纠缠一番之后云筝很快没了力气,只能任由清莲抱着。见云筝安静下来,清莲这才分出一只手扳过云筝的脸,让她看着自己,问道:“可是受委屈了?”

    云筝闻言,不点头也不摇头,只是眼泪大滴答滴的往下掉。清莲轻叹一声,然后替她擦掉脸上的泪水。他的嗓音此刻有些低沈,说道:“乖,别哭了。是师伯的不是。”清莲话音一落,云筝便“哇”的一声大哭了起来。而清流看着清莲,几乎把眼珠子瞪了出来。

    清莲拍着云筝背,说道:“云筝就这么想回忆起那些忘掉的事情?”云筝在清莲怀中用力的点头,清莲又说道:“那些回忆里面只有我而已,你这小东西不是最讨厌师伯的吗?怎么现在又眼巴巴的想要记起我了,就不怕想起来之后后悔?”虽然嘴上这样说着,但是见云筝这般在意自己,清莲此刻心里还是很开心的。

    云筝抽泣了几声,不好意思承认心里那些小想法,更何况是当着她师尊的面。于是云筝随便找了个借口说道:“云筝怀疑自己认识白日里那位上仙,只是不小心忘记了。也许吃了那解药就能想起来了,师伯又偏生不让云筝吃,更加可疑了。”

    清莲轻轻拍着云筝后背的手瞬间便僵硬了,本来他是已经有些心软的,只想着这小东西说几句好话便将那药丸给她吃了。可如今这么一听,心底的火气是蹭蹭的往上冒,之前的想法顿时烟消云散。他手臂上一用力,便将云筝翻了过来,让她趴在自己腿上,抬起手便在她圆润的臀瓣上重重的打了一巴掌,说道:“你这小东西,一天到晚就知道琢磨这些有的没的。我哪里是那般卑劣之人?且不说你根本就不认识那人,就算真的认识我也不稀罕用这种手段让你忘了那人。不过是为了个陌生人,就开始猜忌气我了?真是白疼了你这小白眼狼。”说完,他又重重的打了云筝一下。

    云筝本来已经渐渐止住的哭声如今又大了起来,说道:“师伯就是做贼心虚!师尊,师伯打得云筝好疼。师尊”

    “呃”清流对这神秘的仙人也是一无所知,所以一时不知该如何作答,估么着就算是当事人清莲,恐怕此刻也是迷惑着的。

    清莲耳力极佳,因此云筝那小声的问话并没有逃过他的耳朵。听到她这样问,清莲多少有些扬眉吐气的感觉。就算是上仙又如何,还不是一样要对我毕恭毕敬的。他上前对那仙人行了一礼,开门见山的问道:“上仙此次前来,可是解药之事有了着落?”

    那仙人微微一笑,答道:“正是。”

    说完,他从袖中取出一只掌心大小的木盒子,交给了清流。

    清莲接过盒子打开一看,顿时一股芳香扑鼻而来,沁人心扉。他将盒子轻轻扣上,然后对着那神仙行了一礼,说道:“有劳上仙了。”

    那神仙摆了摆手道:“举手之劳,何足挂齿。”

    说到这里,他笑了笑又道:“既然事情已经办妥,我也不便久留了,各位多保重。”

    他的目光扫过清莲、清流,最后落到了云筝脸上。

    云筝闻言不禁一愣,然后问道:“上仙不再多坐一会了吗?”

    问完之后又觉得有些莽撞,改口道:“那、那上仙以后还会来吗?”

    清莲和清流听了云筝的话,皆是微微皱眉。那神仙似乎是看到了他们的脸色,无奈的一笑说道:“怕是后会无期了,你”他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不过最后还是将到了嘴边的话咽了回去,化作了一声长长的叹息。说道:“你要好好的”

    云筝点了点头,心头不知为何浮现出一丝不舍的感觉来。本来还想说一句:用不用我送上仙一程?可马上想到对方的去处是天上,自己哪里送的了?思及此处,她也轻轻叹了口气。只见那仙人最后又对自己笑了笑,便化作一道金够锷快地消失在天际了。云筝抬头望着那仙人消失的望向,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感觉来。

    此时,清莲看着云筝道:“人都走了,还看什么呢?不过才见了一面,就对人家念念不忘了?”

    云筝费了好一会功夫才收回思绪,对清莲说道:“说不上为什么来,但是云筝对那上仙总有一种此曾相识的感觉。”

    云筝一句话道出了清莲和清流心中最担心的事情,他二人交换了一个颜色之后,清莲才道:“胡说什么,你觉得他熟悉是因为他长了一张和我一模一样的脸罢了。你自己想想,他是一个神仙,怎么会和你相熟。”

    云筝歪着脑袋思考了片刻,又盯着清莲那一张俊脸看了许久,这才将信将疑的点了点头道:“师伯说的确实有理,但是也有说不通的地方啊。看样子,那上仙还认识师伯呢,为何他能认识师伯,就不能认识云筝了?”

    清莲被云筝问的哑口无言,只得到:“你这小东西,这时倒是伶牙俐齿起来了。”

    倒是清流此时替他找了台阶,说道:“那上仙唤你师伯做怜夙上仙,筝儿可见他叫你的名字了?”

    云筝张了张口,最终还是叹了口气说道:“总是你们有理,那师尊又知道那个什么怜夙上仙是何人了?”

    清流道:“他既然唤你师伯做怜夙,怜夙自然就是你师伯了。”

    “那就不能是认错人吗?”

    云筝问道。

    “如果是认错人,就表明他不认识你师伯,那就更不可能认识筝儿了。我这样说,筝儿觉得可有道理?”

    清流说道。云筝闻言,撅起小嘴,转身跑出了院子。见她走远,清流这才对清莲道:“没想到她对那位上仙的执念竟然这么深。”

    清莲摆手道:“无妨,那人终究是个神仙。那小东西也就只能想想了,过阵子便好了。”

    清流却道:“师兄可有想过那位上仙究竟是何人,为何唤你怜夙上仙,云筝又为何对他有着这般深的执念?”

    清莲道:“不管究竟是为什么,那也都与咱们无关了。何必去追究那些虚无缥缈的答案呢?”

    清流微微一笑道:“师兄总有些莫名其奥妙的道理,倒是适用的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