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香小说网 > 追寻 > 第23章

第23章

推荐阅读:我和离婚的阿姨圣水旅馆淫荡学姐坏心机在会所碰到女友之后一支红杏出墙来情动天下小西的美母教师凄子配合我滛凄对妈妈的情欲那一汪肥水的流淌

一秒记住【书香小说网 www.shuxiang.la】,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婚礼之后的一周,新人搬入别邸。

    因为安排妥当,搬迁过程一片平顺,几乎没有任何差池,除了其中不为人知的一点小骚动。

    随着时间迄动,枫叶不断色转,越发耀眼灿烂。不经意一望而去,才发觉四周里已是遍地深红。

    枫情万种,秋描深刻,鲜艳的茜色,浓深的赤红,锦华般的唐红花色,片片深浅有别,端的绮丽非常。

    叶儿也不一,牡丹枫自许比美,羽扇枫不让于前,各相争筹,互不逊色,更添秋景之致。

    绚丽迷人的红叶,起伏交迭,参差翻飞,象征秋意浓厚似地一一绵延开来。

    彷佛染上了火焰的颜色,枫红灼眼,灿生无比,在淡淡云空下看来,犹如一团炽烈燃烧的火球。

    如伞披散的枫木,偶尔垂落檐下,那一簇簇丹红,鲜艳似血滴,美得叫人刻骨铭心,终生难忘其怀。

    跨出车外,来人眼中见到的正是此一盛况。

    偌长的游廊上,两个身影一前一后地走着。

    引领在前的是个女人,那端正的背影挑不出任何毛病。一段距离外,男人跟随其后。

    因为家丧,男人及肩的长发已然剪短,其它举止却一如从前,流露出原来那种漫不经心的神气。

    依旧一身吊带衬衫,男人袖口不修边幅地挽起。他提着医疗用的手提包,步伐看似一派悠闲。

    长廊曲折,一一环绕在庭院周围。撤去了遮蔽暑热的竹帘,其外景致尽览无遗。

    遍地锦红如火,秋景越发动人。

    一片澄澈的天光下,男人微微瞇起眼,眺望远处灿烂的枫色。

    穿过几重院,游廊长得似乎没有尽头。随着角度的不同,庭院也展现出各色绝景,其中不变的唯有嫣染红叶。

    转入最后一座小苑之前,经过中庭,围绕在其中的是几株茂盛的银杏与鬼红枫。

    日光底下,红透的枫叶在枝上摇曳,衬上一旁嫩黄的扇杏,彼此迭映出一团鲜艳绚烂的奇景。叶儿不时随风飘落,在空中舞动缤纷色彩。

    男人极为着迷地看着眼前,嘴角不自觉地挂着微笑。这样美好的时刻,雅兴的景色,让人真想就地坐下来,好好地饮一杯

    只可惜他却是来替别人看病的,男人想着就忍不住叹气。

    女人无声地拉开前方和门,动作熟练而利落。

    “已经到了,彻少爷请进。”

    室内采光极佳,令人不由得眼前一亮。

    这专为赏景而设的空间,多门相通,观窗半启,装潢极为雅致。

    墙壁床之间上,瓷瓶中的荻花盛放,一串串垂落犹似蝴蝶。旁边摆置的素色屏帘,缀流明黄,其上字迹遒劲有力。

    这般幽雅的和室,却不知为何弥漫着一股沉闷氛围,而显得有些死气沉沉。面向庭园的门边,正坐着西园寺彻遇过最难缠的病人。

    彷佛对来人视而不见,男人一动也不动,目光定定地凝视门外。淡淡光影下,那背影流露出极度忧郁的色调,彷佛是一种无言的抗议。

    西园寺彻不觉露出苦笑,打开手提包,他开始作例行的检查。

    整个检查过程中,男人看也不看他一眼,如同他完全不存在似地。不过比起最初的激烈抗拒,西园寺彻倒觉得这样还好得多。

    他仔细地触诊男人左臂,感觉骨头断裂的部位开始愈合,四周的瘀血也逐渐退散,显示治疗已经慢慢见效。

    一边将更换的绷带缠上,夹好固定的木板,西园寺彻转向身旁的和津。

    “目前看来,复原情况大致良好,接下来就是注意不要让他乱动,至于药的用法和上次一样,若是特别痛的话就多吃半颗。”

    说着的同时,他又探了下男人的额头。

    “还是有些发烧的样子。热度看起来不高,可以用些忍冬来降低体温。但是如果一直都没有退烧的话,可能就有点严重,要通知我一声,我会再过来。”看诊完毕,西园寺彻一边将听诊器收入手提包,随口问道。

    “和津,泉在吗?”

    女人微一颔首示礼。

    “少爷一早就出门去了,您若有事可于书斋稍候。”她顿了下“同行的森少爷说过,他们会在午时之前回来。”

    意外地听见那个名字,西园寺彻脸上不由得一怔,但随即又恢复到本来散漫的表情,他随便地应了声。

    “那,我就等一下好了,”他沉吟了会儿“你先去忙自己的事吧,我知道书斋怎么走,顺便也想看看风景,一个人过去就可以了。”女人迟疑了一下,之后便答应离去。和门阖上的同时,空气彷佛也随之凝滞,室内显得一片寂静。

    手中收拾着器具,西园寺彻却显得有些心不在焉,似乎在想着什么心事。他烦躁地叹了口气,习惯性地向肩后一拨,拨空之际,他才想起头发早已剪去。

    西园寺彻好气又好笑地对自己摇头,提起手提包正要离去,一瞬间的眼角余光里,他瞥见前方的男人。

    一身素色和服,男人依旧静静地坐着,从他进门到现在,除了诊疗过程外,男人连一根指头都没有动过。

    望着那凝然背影,西园寺彻忽地想起有关男人的传闻。

    据说这个支那男人是破获津港事件的重要诱饵,不但枪法神准,逮捕时极为费力,面对审问更是倔强异常。但这只是表面上的说法,他知道的不止如此,这个男人其实是泉从支那带回来的爱人。

    第一次见到男人,西园寺彻不否认自己感到讶异。一身晒得黝黑的皮肤,流露个人气质的五官,就一般标准看来,男人虽不至于普通到毫不起眼,却也不具备使人一见倾心的外表魅力。那时真正令他体会深刻的,反倒是传说中那倔强不驯的性格。

    西园寺彻从来不曾见过那种僵持的场面。蜷缩在墙角,激烈地拒绝一切碰触、不让任何人靠近的男人,宛如一只受伤的野兽,狼狈而危险。后来他才知道男人之所以会折断臂骨,是因为企图逃跑的惩罚。

    之后由于受创的虚弱,渐渐地男人已不再抵抗,似乎是放弃了一切,男人变得甚为消沉。总是默默地望着门外,那落寞的背影里,彷佛可以窥见男人被硬生生剥除防备的内心,脆弱得不堪一击。

    西园寺彻有次目光不经意地对上男人。那深不见底的黑瞳彷佛死去的深潭,仔细一看,才发现那静止的眼眸中隐约有簇火焰,绿磷般幽弱微小,却灼灼闪动着决不妥协的倨傲!那一瞬间里他才明嘹男人从未屈服,除了本身的意志之外,谁也不能使这个男人俯首认输!

    见到那双慑人的眸子之后,他开始有些了解泉对男人的执着,就像是越得不到的东西,就会越想要

    室内依旧一片默然,偶尔秋风吹过庭园,不住翻飞的枝叶发出沙沙声响。

    天色射入屋檐,一片迷蒙光线下,男人身影显得单薄异常,彷佛一经碰触就会粉碎消失。莫名地被眼前景象吸引,西园寺彻走到对方身旁。

    不知是没有察觉到他,还是刻意地忽略,男人漠然表情不改,那眺着远方的眸底只一片空白,他似乎在看着某个东西,又似乎不是。

    西园寺彻也没有言语,只默默地望着对方沉郁的侧面。一不经意,目光落到男人颈间,他不由得一怔。

    从耳垂后方开始,男人露出的颈项上布满了一连串深色淤痕,并一径绵延至衣襟内。那些明显得像在昭告世人,这个男人只属于自己的深刻印记。

    凝视片刻,西园寺彻着了迷似地伸出手。甫碰触的一瞬间,男人倏地转过头来,迅速的动作与刚才大为迥异。

    被那墨黑眼眸盯着,西园寺彻尴尬之余,却又不禁为之心神动摇。两人彼此互视,室内唯有风声回荡不已。

    “把手拿开。”

    男人的嗓音听来低沉又暗哑,似乎曾历经一番竭力嘶喊。

    西园寺彻一呆,眼光又转回男人颈上。明明已浑身伤痕,这个男人为何却还是如此倔强?

    见他没有反应,男人抽身欲走。

    接下来就是一团惊天动地的混乱。西园寺彻发誓他最初怎么也没有想到事态会如此发展,他只是不想让男人离开罢了。或许是因为男人外表与内心之间的强烈落差让他感到迷惑了吧。

    扯落,翻滚,抗拒,挣扎,牢牢地制住那扭动的身躯,剧烈心跳在耳中萦绕不已,西园寺彻有点虚脱地看着被他压在榻上的男人。

    与适才的冷淡全然不同,那双眼眸里怒火狂炽,男人恶狠狠地瞪着他,脸上写满了恼恨、怨毒、甚至是泫然的表情。

    不住激烈挣扎下,男人衣襟凌乱开散,情事痕迹隐约可见,那灼热的肌肤表面飘散出一股转染的香气。

    发现无法挣脱,男人不再抗拒,他紧咬住嘴唇,视线颤抖地瞥开。

    看着男人彷若困兽般绝望无助的表情,西园寺彻心里也感到不好受,就像是将某个不该暴露的私密突然放到光线下审视的感觉。

    他一边好言安慰,企图让对方平静下来。

    “你别这么害怕,我只是想看看”

    话还没说完,西园寺彻眼角忽地瞥见,无声拉开的和门旁,正站着另一个男人。

    男人也沿着目光看去,发见来人时,他浑身一僵,整张脸瞬间惨白得没有血色,随即又满涨得通红。他用力推开身上的西园寺彻,抓紧衣襟消失在另一扇门后。

    静谧的室内,只剩下说不出话的西园寺彻,还有面无表情的伊藤泉一郎。

    翌日,赏景间一侧的内室。

    薄被掩住一丝未着的躯体,褥上的男人半阖着眼,他神情恍惚,看来似睡非睡。

    “几天内就尽量保持这个姿势,不要再让他乱动。”一边裹紧男人的手臂,西园寺彻有点心虚地说着,他脸颊上那道掌掴的痕迹宛然。

    “彻少爷,还有其它吩咐吗?”

    似完全没注意对方的异样,和津在一旁面无表情地问着。

    “没有了”西园寺彻才刚说着,忽地想起之前女侍端出去的盆中,男人擦浴净身后的水,一片枫色般的染红

    他不禁有些迟疑地“我再开一些止痛药,如果他有什么地方痛得厉害的话,可以配合服用,但注意不要超过应有的剂量。”说话的同时,西园寺彻目光没有离开过床上。男人露在被外的锁骨上,吻痕多得不忍卒睹,从那鲜艳异常的色泽,可以想见交合过程的激烈。

    “泉,他昨天还好吧?”

    有些不忍地转开眼,西园寺彻回头问着和津。总角以交,他不曾看过泉似昨日那般情绪起伏。

    “直到今天早晨,少爷都没有离开过这里。”

    和津答非所问,却一语了然。

    怔怔地听完,西园寺彻不觉轻叹,目光望向褥上的男人。

    “看来,那个冷淡的优等生,是真的对你着了迷了”对方却没有在听,男人眼帘阖起,似乎已沉沉睡去。

    沉默室内,仅残留下一股无法形诸言语的惆怅,在看不见的人心深处,幽幽回荡不已

    骄阳普照,凉风四拂,延续着上一季的好天气,却又不似本来闷溽的暑热,这般美好,唯有秋日得见。

    透过茂密满布的枝干,金色阳光从窗外斜射,在室内洒下耀眼的光芒,地毯上、墙壁间光影交错,状如一道道切割过的碎片。

    微风不住吹拂,一阵接着一阵,凉爽宜人。树影摇动之际,蝉鸣隐约传来,没有了以往的聒噪,听来悦耳许多。

    偌大书房里,正是一派悠闲的午后。

    “所以你还是决定回支那?”

    日光映照在黑木桌上闪闪发亮,一侧椅上的人问着。

    “我只是请假回来成婚的,时间一到,自然要回去。”桌后的软椅上,优雅地交迭着双腿,男人一脸淡然地回答。

    “是吗?”西园寺彻彷佛有些怅然若失,他看着面无表情的伊藤“我本来以为你会留下来的”

    “不过你回去也好,”他沉重地叹了口气“议会现在糟得可以,圣战贯彻之后,早成了无党派状态,代议士连一点风骨都不剩,不敢对政策提出疑问,完全听任政府的指令,就算加入党政也没意思,选择离开或许才是上策”“那你呢?”

    没有对他的感叹表示可否,沉默好一片刻,伊藤才缓缓开口。

    “我?”

    西园寺彻一楞,他习惯性地一拨头发,却突然惊觉什么似地手停在半空,最后才尴尬地放下来。他微微露出苦笑。

    “我想就和以前一样,乖乖地当个军医吧”“不去山村当驻地医生了?”

    微挑起眉,伊藤看着他。

    “泉,你就别调侃人了吧,”西园寺彻脸上写满无奈“这种时刻,军队比村里更需要医生吧?执意要下乡去的话,岂不是太矫情了”顿了下,他又继续“更何况,当初想要下乡,一方面也是为了对老头子证明,就算没有他的庇荫,我自己也可以活得很好,可是现在看来,似乎已经没有这个必要了”

    室内一阵默然,伊藤望向对方。

    “西园寺公最后还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