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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97西陵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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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冬珠公主前来请见二公子——”

    “冬珠公主?”嬴穹闻言稍稍有些意外。

    前几日不是听说这位公主跟兄长应王子闹了矛盾,离营出走了吗?

    晋起却无过多意外,只起了身道:“那晚辈先行告辞。”

    “”嬴穹看了他一眼,踌躇了片刻后,到底也没有再说什么,只点了头道:“去吧,此事回京之时若是晋公问起,我自会从中说明,能周旋的便也尽力周旋一二。”

    只是要想化解,却远非他的能力所能办到了的。

    可这‘尽力’二字,却已经足够让晋起意外。

    他今日来这一趟,本只是为了消除昨夜嬴穹心中的积怒,不至于来日关系过于僵硬罢了。

    却是没想到,嬴穹竟会因此愿意‘出手相助’。

    虽然或许起不了什么作用,但单凭这份心意,却让晋起无法不感激。

    “晚辈在此谢过。”晋起深一揖礼,是比起初进帐之时赔罪的动作,显得还要认真上几分。

    “谢就不必了纵然我仍旧不赞同二公子昨晚的做法,但事实毕竟是大公子有错失在先”嬴穹沉沉地叹了口气,看着晋起,忽然口气悠远地说道:“当年二公子的父亲储公子在世之时于我嬴家有大恩,然而苍天无眼,储公子英年早逝,却是连个报恩的机会也未能留下”

    说到最后,声音已经低至不可闻。

    晋起微有些诧异。

    父亲曾于嬴家有恩?

    这段往事。倒是他前世不曾得知的。

    或是因为前世的他仗着祖父和二叔的‘宠信’,行事疏狂,争强好胜,从不将他人放在眼中的自己,不曾入得嬴将军眼的缘故罢。

    但此时细想,纵然如此,前世的嬴将军也的确没少帮衬过他。

    前世的他只当是因为自己身份‘尊贵’的缘故。

    知道真相之后,便以为他是受了祖父和二叔的暗示。

    晋起又行一礼,虽是无言,神色却格外诚恳。

    这一礼。谢的是前世所受到的关照。

    嬴将军望着面前躬身的少年郎。有一刹那,仿佛又见着了恩公昔日的影子。

    父子二人虽是从到由内到外的气质以及接人待物的方式皆全然不同,但仍时常能让他感到分外神似。

    嬴穹似欣慰又似遗憾地轻叹了一口气,做了个虚扶的手势。对晋起说道:“二公子还是莫要让冬珠公主久等的好。快些去吧”

    冬珠忽然回营。晋起不必问也知原因。

    “人受伤了?怎么受的伤?”

    “是晋觅那混蛋干的?”

    “伤势重不重?”

    冬珠喋喋不休的问着,晋起偶尔选上一两个不那么没有必要的回答她。

    “真是畜生不如!”冬珠怒气冲天,若非是宋元驹在一旁小心注意着相拦。又阐明了晋觅现下不容乐观的情况,只怕她极有可能要冲到晋觅帐中亲手补上几刀。

    宋元驹有些想笑。

    晋觅当自己身份尊贵,尽可以为所欲为,纵然是犯了大错也没人敢真的拿他怎么着,可不巧的是,他身边这几个主儿,偏生都是不怕事、没什么‘客观利益观念’的人

    是真触到底线,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的人。

    冬珠一路骂骂咧咧着,连西陵话都抖了出来,是比自己先前跟晋觅动手打架那次还要气愤上许多。

    嘴里说着难听话,心中也在不停的‘盘算’着,倘若昨夜的刑罚没能断了晋觅的腿,那她也不介意再补上一遭。

    除此之外,更多的便是在担忧江樱的情况了。

    伤的究竟重不重?

    有没有受到惊吓?

    作为一位好闺蜜,冬珠着急忙慌地跟在晋起后头来到了江樱所在的帐营之中。

    可却没能瞧见想象中江樱躺在床上因受惊而蒙被颤抖的情形。

    “人呢?”冬珠半点儿也稳不住,生怕江樱是被晋觅的人给掳了去一样。

    “华姑娘来了,带着江姑娘外出散步去了。”

    守在外间的一名丫头也不知是石青打哪里找过来的,年纪轻轻,却已是一副十分稳重老成的样子,临时负责照料着江樱的起居。

    “散步?”冬珠脸色微变,未免觉得这跟自己想象中的情形差之甚远。

    但能有心思散步,想来至少没受什么太大的惊吓?

    “去哪里散步去了?”她又问道。

    “往南面去了——”丫头笑着往帐外指了个方向。

    冬珠刚要往外间走去,却听得立在帐外守着的宋元驹忽地笑着说道:“江姑娘好像回来了——”

    刚欲在外间椅上坐下等人的晋起闻言转头望去。

    果然一眼就瞧见了正远远走来的江樱,由华常静陪着,怀里还抱着个东西。

    宋元驹笑着往前迎了两步,待看清江樱怀中抱着的东西之后,口气里的笑意越发浓了:“江姑娘捉鱼去了?”

    捉鱼?

    晋起闻言额头坠下一道又一道黑线。

    伤没好,还捉鱼去了?!

    晋起快步走了出来。

    “是啊。”江樱正冲着宋元驹点头,而后又看向自己身后,笑眯眯地说道:“我倒没动手,都是这位大叔捉来送我的。”

    宋元驹这才注意到江樱身后还跟着一个西陵人。

    见宋元驹朝着自己望过来,搓澡大叔一改方才面对江樱时的和颜悦色,有说有笑,脸色一凝,正经了起来。

    宋元驹脸上的笑意也顿时僵在了唇边这大叔看着怎么有些眼熟?

    像是在哪里见过

    是在哪里来着?

    宋元驹正努力的回想之际,晋起已然自帐内行了出来。冬珠亦紧跟其后。

    “晋大哥——”江樱冲晋起晃了晃手里的鱼篓,一脸的笑。

    晋起来不及对她投去责备的目光。

    因为他也瞧见了站在江樱身边的那位高大的西陵人。

    四目相对,对方上下打量了晋起一番过后,微微露了些笑,从容自若地点了点头,忽然开口说道:“又长高了些。”

    晋起:“”他还没过长个子的年纪吗?

    晋起皱起眉,不解地问道:“您怎么来了?”

    “这是什么反应?此处又非刀山油锅,我如何不能来?”面对如此淡定冷静的少年,搓澡大叔有些不满意了。

    江樱与华常静不解地互看了一眼。

    这位被西陵王派遣而来的信使竟还认得晋大哥?

    宋元驹却忽然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来。

    继而,便被震惊所取代。

    这位怎么亲自来了!?

    “阿樱。我来看你了!”

    从内间步出的冬珠信手撩开半开的帐帘。头刚抬起,还没来得及看清眼前的情景,头顶便挨了一记爆栗。

    “谁打我!”

    吃痛的冬珠瞪圆眼睛抬起头来。

    “臭丫头!”搓澡大叔低头看着她,满脸不悦地喝问道:“在外头玩野了。连家也不愿意回了?”

    听得这熟悉的声音。和面前这张熟悉的大长脸。冬珠整个人都呆掉了。

    “父、父王?!”

    搓澡大叔继续瞪着她。

    “父王怎么来了?”冬珠忧喜参半,意外的同时既是高兴又是失措,各种表情纠结在一起。一张脸上写满了哭笑不得。

    江樱也傻掉了,愣愣地看着搓澡大叔高大的背影。

    冬珠喊他父王?

    冬珠的父王那不就是,西陵王吗?

    还说自己是什么信使!

    哪有信使会在河里洗澡的?

    诶?

    这都是什么跟什么?

    越分析越糊涂了。

    江樱理了理乱掉的思绪,对自己的智商无力地叹了口气,最后还是将目光放回了鱼篓里。

    搓澡大叔,也就是西陵王,被好生地安置在了与江樱相邻的一个营帐中。

    接到消息的江浪,很快赶了回来。

    “义父,您过来之前怎么也没有说一声?”江浪行礼过后,语气无奈地问道。

    他不久前跟江樱所说的那件需要‘查证’的事情,便是西陵王来了风国、并且意外与下属走散一事。

    怪不得一直没听到有回信的消息,原来竟是人亲自过来了!

    当真也是出人意料的厉害

    “你当义父看了你的信,当真还能坐得住吗?”重新洗漱收拾了一遍的西陵王面上一派肃然之色,乌黑的头发结成一条条细小的发辫在头顶,用一顶镶着蓝宝石的鎏金发冠固定住。

    这么一收拾,就连脸上原本杂乱的络腮胡,也被捯饬的整齐又干净,并显出了几分威严之意来。

    冬珠站在他身边,紧紧抓着衣袖,欲言又止,很是不安的样子。

    江浪闻言微微垂首道:“劳义父挂心了”

    西陵王看了他一眼,挥手屏退了帐内守着的士兵。

    “冬珠,你也出去。”

    “父王”冬珠站着不肯动弹。

    “出去等着——”西陵王看向她,口气不容置喙。

    冬珠是他唯一的掌上明珠,素来宠的厉害,但他的这种宠爱,却从来都不是盲目的。

    该宠的时候宠,该严厉的时候自然还得严厉。

    故而在他面前,冬珠素来懂得看眼色,知道什么时候能闹,什么时候不能闹。

    “是”她怏怏不乐地应下来,虽然不甘心,却还是听从地退了下去。

    西陵王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帐帘后,方开口讲道:“当初冬珠一意要跟你过来,谁也劝不住,想着她这不达目的不罢休的性子,为了不误正事,故而才由着她跟了过来——可这孩子素来不守规矩,来了这礼节繁多,条条框框的风国,这段时日想必是没少给你惹麻烦吧?”

    “起初是有些胡闹,可得了些教训之后,义父又派了人过来,想是不愿回去,于是便也安分多了。”江浪微微笑着说道。

    “她这孩子的确是”西陵王摇头,话到一半并未说完。

    江浪也未再多说。

    二人沉默了片刻后,西陵王方看着他问道:“当真都记起来了?”

    江浪就此事早已给他去过信,在信上明言了一切以及自己日后的打算。

    “是。都记起来了。”江浪答着。

    “听你信上说,你亲生父母都已不在,家中只余下了一个妹妹?”

    “母亲早逝,父亲前几年因病过世,彼时我初至西陵,未能在身边尽孝。”谈到此处,江浪未免有些自责:“妹妹孤身一人,也受了族中的叔伯不少欺负,好在总算平安无事。”

    西陵王闻言点了点头,安慰了他两句,便又道:“此事我与你母后也谈过了我们的意思是,你既已无父母长辈需要赡养,又已习惯了西陵的生活,不若就带你妹妹一同回西陵吧?”

    “这”江浪怔住了。

    “你且放心,我跟你母后既然这么决定了,必定是会将她当做亲生女儿来看待的,日后也必定不会亏待于她。”西陵王说道。

    “我妹妹”江浪咳了两声,道:“她如今已值婚嫁之龄,怕是不宜迁去如此遥远陌生之处”

    “这有何妨?咱们西陵的国土虽远远不如风国辽阔,但配得上你妹妹的好男儿,断还是能找得到的——”

    “可她已有心上人。”

    而且就是您唯一的亲外甥!

    虽然这一点,江浪自己也不愿承认

    “棒打鸳鸯倒是使不得的”西陵王犯了难,沉吟了片刻后,却还是说道:“那此事先暂缓吧,日后再行商谈,你也不必急着做决定。”

    说到底,还是不舍得江浪。

    虽然当初早有约定——江浪一旦恢复记忆,不管他是走是留,他都不会干涉他的决定。

    但真当看见了江浪传回的书信之后,夫妻二人还是无法接受,养了好几年的义子,就要这么离开了。

    纵然江浪考虑得当,主动要求要等辅助他完成与晋起的计划之后再行‘归还’应王子之位。

    “义父”江浪岂能体会不了他的心思,又因父子二人久未相见,一时也说不出‘煞风景’的话来。

    “我此次过来一来是因为你的事情,二来便是想亲自瞧瞧然之这边进度如何了——”西陵王转开了话题。

    立在帐外竖耳偷听的冬珠,神色逐渐地垮了下来。

    他果然还是想回去

    一阵冷风吹来,失神的冬珠打了个冷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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