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0章

推荐阅读:宇宙职业选手斗罗大陆V重生唐三万相之王星门剑道第一仙雪中悍刀行剑来一剑独尊临渊行沧元图

一秒记住【书香小说网 www.shuxiang.la】,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第380章

    “辛苦你了,静知。”他忽然莫名其妙的来了一句,静知一愣,旋即明白过来,眉眼之间立刻含满了笑意,她手掌轻轻抚着隆起的小.腹;“那你以后再也不要离开我。”

    “好,我再也不会离开你了。”他下车,一步一步往静园走,月光如洗,铺陈了一地的银色的光晕,他和她一直讲电话讲到手机自动关机,取了车子就调转方向向洛城而去……

    因为惦记着她在等他,一路上将车子开的飞快,比平时早了十分钟就已经上了西洛江上的跨江大桥!江风扑面而来,冷飕飕的凉,他将车窗关上,透过玻璃,桥两侧的路灯耀射出璀璨夺目的光辉,像是天上的琉璃瓦,心中不由得泛起微喜的甜蜜,好似这些日子以来所承受的那些痛苦,都已经烟消云散了一般……

    “苹苹……我怎么总觉着我这心,跳的这么快?”湿发擦干之后,苹苹拿了梳妆台上的那把桃木梳给她梳着头发,静知抬眼看看墙上的壁钟,已经十点钟了,这会儿该过了桥了吧。

    苹苹放了梳子,凑过来看看镜子中的她,双颊晕染着娇羞的红,漆黑的发压.在肩上,衬着两只黑漆漆的眼睛,一张巴掌大的小脸,当真是可人,刘海显的她看起来很小的样子,一点都猜不出她已经过了三十岁,苹苹抿嘴儿一笑,打趣说道:“你和二少都这么多年了,还害羞呀静知姐?”

    静知也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她亮闪闪的眼珠儿一转,伸手去打苹苹:“你还敢来打趣我啦?你和安城那一次不是分开了多久?一个月还是两个月?瞧那某个人哭的呀……”

    “静知姐……”苹苹跺跺脚,扭腰躲开她:“你还说我!我不理你啦,我出去大门口等着二少去,先告你状,说你今天没去医院做产检!”

    “好苹苹……你别说,你说了他又要骂我了,你还不知道他那脾气?把这宝宝看的命.根子一样……”静知站起来想拉住苹苹,孰料苹苹却已经一闪身跑了出去,笑的咯咯咯的:“放心啦,我不会告你状的,我去大门口帮你守着去,知道你着急!”

    静知脸通红的一片,眼看着苹苹跑开了,她不得不转过身来重又进了卧室,头发有些乱了,她拿了梳子,一下一下的梳着及肩的头发,桃木梳齿从乌黑光滑的发丝之间穿过,然后黑发像是流水一样覆在了她光裸的肩上,镜子中的那个人,脸色嫣红,竟像是新嫁娘一般,两只漂亮的眼眸里都含了水光,楚楚动人。

    她不由得微微俯身,对着镜子仔细检视自己的脸,皮肤虽然不如少女那样光洁有性了,眼角微微的有了一点点的鱼尾纹,但整体看来,却依旧是年轻秀丽的,因为怀孕的缘故,胖了一些,两颊也圆润了很多,却看起来气色妩媚而又动人。

    她满意的轻笑,转过脸来看看时间,心里一算计,差不多就要到了,手中的梳子放下来,她一转身预备下楼,肚子里的宝宝却忽然不安的踢了她一下,陡然吃痛,静知的步伐不由的一踉跄,身子撞在梳妆台上,那把放在梳妆台边缘的梳子忽然被她的手肘撞落在了地上,细微的一声断裂声,一下子刺痛了她的耳膜。

    静知整个人都愣怔了,她木然的转过身来,却看到那一把精致的的梳子断成了两截,安静的躺在白色的地毯上。

    她身上腾时出了冷汗,整个人都懵了。

    好端端的一把木梳子,怎么会断开?更何况地上还铺着这样厚厚的地毯,就算是易碎的玻璃杯掉下去也不会碎裂啊!

    她不安的蹲下来,将那两半梳子拾起来,断裂口非常的整齐,就像是被人用什么给切割开了一样,她伸手抚上去,有小小的木刺扎在了指尖上,正是白天被钻石划伤的地方,一滴鲜血,像是小巧的珊瑚珠一样盛放在了她的指尖。

    静知忽然啊的短促尖叫了一声,心口猛然的剧痛起来,她疼的全身直冒冷汗,一下子跌坐在了地毯上,接着整个人都蜷缩着痉.挛的抽搐起来,心脏像是被无形的巨手给掐住了,就连呼吸都是难的,她不知道为什么眼泪止不住的直往下掉,她不知道她为什么会哭,她不知道她为什么哭却没有声音,她只感觉自己的灵魂像是已经脱离了自己的身.体一样,说不出的恐惧和痛,忽然之间铺天盖地的席卷了她的全身,将她压的动弹不得!

    晚上九点五十五分时,安城接到了一个电话,是那家4S店里他安排进去监视小李的人打来的。

    “发生什么事了?”安城微微的皱眉,这个人一向最是吃苦耐劳又老实巴交,不会在他这里出了什么事吧,转念一想到这里,猛地心惊了一下,万一这家伙当真要做什么,那可是再简单不过了!他上班的4S店,是二少固定保养检修车子的地方……如果,如果他真要下手……

    安城一下子惊的全身冰冷,手中的烟蒂被他甩手丢在了地上:“快说,发生什么事了!”

    他的声音中有着说不出的仓皇,把那个人吓了一跳,赶忙说道:“也没什么事,就是那个李顺,他昨天辞职了!”

    “为什么辞职?昨天辞职,为什么今天才告诉我!”

    那人就有些讪讪:“城,城哥,我昨儿没去,今天才知道的,就赶紧告诉你了,店长也不知道他为什么辞职,我派了兄弟们正在找他……”

    安城只觉得全身都在发抖,但他还是强撑住,尽量镇定的询问:“二少这段时间有没有来检修车子?”

    “啊你问这个啊,好像有,大概一个多月前吧,二少最常开的那辆宾利抛锚了送过来修,正是李顺……坏了!城哥,是不是这人动了什么手脚,然后现在溜了,操.他.妈!这个狗东西!别让我逮住他,老子活剥了他!”

    安城整个人都垮了,他一下子跌坐在沙发上,半天都没有说出话来,脑子里纷乱的转动,那些丝丝缕缕的线头,忽然齐齐的聚在了一起。

    孟绍堑用三件事迷惑住了他,这些日子以来,他所有的心思都放在了第三件事上,反而将那些细碎的琐事都给忽及了,他一直在等孟绍堑安排给他的第三件事,却反而不知道,第三件事,早就已经经由他的手开始了……

    他真是个蠢材!真是个混蛋!他怎么就被鬼迷了心窍,怎么就帮这个那个恶魔做了刽子手!

    他不敢再想下去,那个人要的是二少的命,要的是他死,要的是斩草除根!

    只可惜他一步错,步步错,自从他帮孟绍霆第一次之后,他就陷入了这个泥沼之中,再也不可自拔了!

    可是他从来不想让二少受伤害的,他也从来都没想过要他有性命之忧,他们在一起二十多年,是过了命的生死兄弟,二少最信任的人就是他,只要是他说的话,他根本就不会有有一丝丝的怀疑,换句话说,这世上,二少哪怕会相信他亲生父亲害他,都不会相信他安城会害他!

    可是现在他做了什么?他亲手安置过去的人,亲自带着他通往了地狱之路!

    “立刻把手底下人全派出去,从A市到洛城的路上堵截二少的车子,如果二少出事,我们任何一个人,都不用再活过今天!”

    安城一把摔了电话,他踹开门冲到夜色之中,孟绍堑,二少如果有什么不测,我一定亲手,一定亲手宰了你!

    彼时正是晚上十点十分。

    孟绍霆将车子开到了最快的速度。

    所以,当宽敞而又清冷的大桥上忽然斜刺里冲出来一辆车子的时候,所以,当他急打方向盘,然后踩在了突然之间不起作用的刹车上时,所以,在他想要关掉油门的一刻,这世界仿佛忽然静止了,车子像是怒吼咆哮的野马,非但没有停下来,反而速度加到了最大发狂了一般冲向了桥栏……

    只有很短的两三秒钟。

    他的世界,像是彼时的如歌笙箫,像是天宫之中璀璨夺目的琉璃仙瓦,在眼前绽放出五颜六色的光辉,安全气囊没有弹开,无数碎裂的窗玻璃碎片在夜的眼睛中扑入他的瞳孔……

    只有很短的两三秒钟。

    他感觉到自己沉入无边无际冰冷的水中,他感觉到他的灵魂飞出体外,在半空之中悲悯的望住他自己。

    他想要抓住一点什么,却发现掌心中一片的空白,而最后的最后。

    是一片寂寥月色。

    静知……

    他来不及想,来不及喊一声她的名字,来不及,再看她一眼。

    她正依门而立等着他吧,可惜,回家的路,他再也没有办法走完了。

    如果他没有娶了她,如果他没有休弃她,如果他没有爱上.她,如果他没有失了控一样嫉妒的强.占她,如果他们之间没有那些过往,那么……

    此时,他也许只是周.旋在笙歌璀璨之中,锦衣玉食颓废,而她,也许正和绍轩,或者一个普通温和的男人,养儿育女安然度日。

    但现在,他们像是在半空悬崖之中纠.缠在一起的两根藤蔓,而今他突然断裂,她怎么办?

    就算是死了,就算是此刻没了生命,他还是无法放下她,她怎么办?她一个人,怀着孩子怎么办?

    他不愿意奢求更多,他只想将这一段路走完,只想把回家这一程走完,如果有可能,他愿意拖着破败的身子,爬也要爬回家去,他只想再最后看她一眼,只想嘱咐她,要好好的活下去,静知,好好的活下去……

    只是冰冷的水把他缠裹起来,他无力的往最深层淹没,眼睛看到的,是无边的漆黑,绝望的漆黑。

    死亡的脚步很近,他听到了。

    她的脸,在半空之中悬浮着一般,飘飘忽忽,渐渐的远去……

    而他在下沉,双.腿卡在变形的车子里,被拖拽着不停的,下沉……

    静知,这一段路,我走不完了。

    静知,我无法回到你身边了。

    静知,我又食言了。

    可是,静知,这一次你信我,我会等着你,一辈子都,等着你……

    夜色浓的像是化不开的雾,她推开车门,踉跄的扑向江边,到处都是警察,到处都是警戒线,刺耳的警笛声,拉大了嗓门叫喊的声音,她全都听不到,一把撩开撞毁的桥栏边扯.开的警戒线,静知立在那里,被苹苹死死的抓住了手。

    她乖乖的没有动,只是低着头,听江水怒吼着从脚下.流过。

    有机动船轰鸣着来回开过,有人在打捞。

    苹苹哭的泣不成声,她反而转过来,轻轻握住她的手,镇静开口;“哭什么,他还没死,不许哭!”

    苹苹哽咽着拼命忍住,静知的脸在夜色之中淡漠着白,她默默的看着脚下的流水,许久,转过身来,径直走到最近的警察面前,一伸手,扯住了那人的衣襟,她目光平静却又蕴着浓浓烈火,声音轻柔却又斩钉截铁;“不管你们用什么方法,找到他,把他给我找回来!一根头发都不准少的找回来!”

    “小姐,你冷静点,撞成这样,人活不了了……”

    静知一掀眼帘,宛若是一泓明月的目光澄澈逼人:“你是上帝吗?如果你不是,你就没权利说出这么肯定的话,我说他在活着,他就在活着,他不会抛下我不管。”

    她说完,粲然一笑,转身叫了苹苹:“我们回家苹苹,回家等绍霆。”

    七天,整整七天。

    整个洛城的警力全部出动,西洛江沿线所有小城村镇几乎全部劳动力都被征用,只为找到他的尸体。

    静知每天都会去江边,从早一直到晚,到后来,苹苹再没有勇气去,但她照旧换好衣服精神奕奕的去。

    苹苹知道,她夜里从来没有闭过眼,她的枕头从来没有干过,她七天七夜除了输营养液没有吃下一口饭,她如果不是有肚子里孩子撑着,她早就垮了!

    但她却那么坚强,每一个白天,她站在江边,像是雕塑一样,守着她的丈夫回来。

    然后,是她亲眼看着他的车子被打捞上来,撞的严重变形扭曲,已经不成样子,但却依旧不见他。

    她不死心,找不到就有希望,如果有可能,她希望永远,都不要找到。

    她不要看着他的尸体痛哭,她宁愿微笑着相信他在远处某个地方,活的好好的。

    整个西洛江几乎被翻一个底朝天,最后找到的只是他一件衬衣。

    衬衣被送回静知身边,她沉默许久,只对来的警察说了一句话:“活要见人,死要见尸,继续找,哪怕把西洛江水抽干,我也要找到他。”

    来人喏喏的应着,默默离开。

    水淋淋的衬衣,黑色的,他最喜欢的颜色,扭曲成一团铺在她面前的桌子上,她脱了形,瘦的吓人,只剩下一双大眼,黑漆漆的,却再也没有了方才的精神熠熠。

    她哆嗦着,哆嗦着伸出手去,水渍蜿蜒着从桌子上淌下来,滴滴答答落在地上。

    衬衫被激涌的江水冲泡的碎成了一条一条,她托在掌心里,凝着那墨一样的黑。

    一寸一寸,她的手指抚摸着他的

    衣服,就像是在抚摸着他。

    “绍霆,我快撑不下去了,我真的,快要撑不下去了……你在哪?你到底在哪……你回来,回来看我一眼,好不好?”她把脸轻轻的贴上去,冰冷的江水带着潮腥扑入鼻端,她七天都没有掉过的眼泪,忽然泉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