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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家有儿初长成五六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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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五、

    婆婆爱干净,尽管照看孩子很累,可屋里依然打扫的干干净净,被子叠的见棱见角,炊具擦得锃光瓦亮,所以无形中影响了梦。

    周六,我们把他从婆婆那里接回家,晚上睡觉时,他只要看到卧室被子叠的不齐整,说什么也不上床,嘴里一个劲嘟囔:乱七八糟的,乱七八糟的。我只好把被子叠成棱角分明,他看着顺眼了,才让我把被子打开铺好,然后上床睡觉,洁净僻已初见端倪。

    一次,我把外婆接到家里小住。周六,梦从奶奶那里回来,表面对外婆很有礼貌。晚上睡觉时,我让外婆先洗漱。梦却急忙跑到卫生间:太太,我先洗,我先洗。要知道平时让他洗漱可难了,每次他爸爸都是左请右叫的。

    外婆笑着让他先洗。

    外婆洗时,他却指着洗脚盆说:太太,你用这个洗脸吧。

    不到两岁的孩子做事怎么如此尖刻?我生气了,呵斥道:大梦,不许这样对太太,你为什么不用脚盆洗脸?

    外婆笑了:孩子小时候都有这么一个过程。我问外婆:我小时侯这样吗?外婆摇摇头:你是个傻孩子,忒实在。

    是的,我小时候,看到一个女同学没穿棉衣,冻得打哆嗦时,毫不犹豫地把自己的棉猴披到她身上,看到一个女同学双手冻裂了时,我把外婆给我做的花棉手套套在她手上,送给了她。这些事外婆全知道,老师也知道,多次在班里表扬我。我的孩子为什么不随我呢?

    我想是自己平时没有注意他品德方面的培养吧,可他这么小,品德怎么才能培养起来呢?但愿向外婆说的那样,孩子从小都有一个自私的过程。

    于是我开始注意给他讲一些孝道和仁义之君的故事。

    那天,我给他讲孔融让梨的故事,谁知我刚一讲完,还没向他提问题,他的小脸就拉耷起来:孔融不好,我把孔融打死了。

    言传失败。

    一天,我正在厨房做饭时,梦突然走进来,手里拿着一棵鲜灵的大葱递到我手上。我一看不是自家的大葱,就问:梦,你从哪里拿的?他把房门打开,指着对门邻居放在门口的大葱:李大大家的。

    啊——这还了得,开始拿人家东西了吗?我吓得一激灵。菜都顾不得炒了,赶紧教育他:梦,不可以拿别人家的东西,知道吗?他却振振有辞地说:妈妈也拿了。我被气晕了:妈妈什么时候拿人家东西了?

    刚才——他气鼓鼓地说。

    我恍然大悟,想起了刚才把梦接回来时,顺手拿了楼下小q家的白菜。

    事情是这样的。小q老公有了外遇,小q一气之下和他离婚,搬回娘家。临走时,把她家过冬的白菜送给我。所以,刚才拿了她送的白菜。事先没和孩子交代,他就学我的样子拿人家东西,看来责任在我啊。我只好实话实说,把真实情况告诉梦,好在他能听明白。最后我对他说:梦,把葱放回大大家。

    他立即拿起大葱放回原处。

    看来身教重于言传啊,父母真的是孩子的启蒙老师,身体力行胜过无数说教。

    于是我有意识的引导他了。

    每次去看婆婆,我都在路上问他:我们给奶奶买什么好吃的呢?然后带着他到商场给婆婆买许多好吃的东西。辉总说:妈那里什么都有。我不听他那套,该买什么买什么。

    平时只要做了稀有好吃的,我就带着梦给邻居的孩子送去。辉笑我:都什么年代了,你还这样?邻居来我家串门,我必把瓜果梨桃拿出来,非让人吃掉一个不可。

    俗话说:榜样的力量是无穷的。梦在我的影响下,果然变的实在起来。每次去奶奶那里,他会主动提醒我:妈妈,给奶奶买好吃的。对来家里的邻居,他比我还实在。一次,辉蒸了一大锅包子,很好吃。正赶上邻居来家找我帮忙。梦立即拿起一个大包子:阿姨,吃包包。看阿姨推辞,他不答应,一个劲说:好吃,尝尝。我也说:快尝尝辉的手艺。阿姨这才接过来,品尝起来。

    不仅如此,梦还经常把一块玩耍的小朋友领到家里,让他们和我们一道吃饭。

    梦,终于变成一个实在人。这也是为什么他长大后身边聚集着一群朋友的缘故。每次学校号召向灾区捐款,他一准捐。去年向灾区捐款时,他回来对辉说:爸,今天我捐了30元。辉说:你哪里来那么多钱?

    是我的零花钱——

    辉不高兴了:要量力而行,你挣钱了吗?捐这么多。梦感觉委屈,大声叫我:妈妈您过来。

    我正躺在床上养神,听他叫,只好爬起来。到客厅一看,梦委屈的泪花闪烁呢,小白脸气得更白了。

    我毫不犹豫站在梦一边:你做的对,妈妈支持你。你的零花钱属于你支配,这是献爱心啊。他的小脸这才由阴转晴。

    我明白辉也有他的道理。但此时我只能维护孩子的善举!

    六、

    梦在幼儿园的淘气逐渐明显,经常和班里一个淘气大王晨晨干仗。晨晨长的虎头虎脑,聪明,但不怎么可爱,一天不欺负小朋友都是不可能的。他年龄在班里最大,比梦大1岁多。仗着个子高,身体壮,每每把小朋友打的哭咧咧。老师对他头疼的要命。梦开始和他相处的还不错,可晨晨性格反复无常,没多少日子就和梦打起来。

    梦别看外表文气,可打起架来真不含糊。那天,辉把梦从幼儿园接回来,我看他小脸上挂了彩,有些心疼:老师怎么看孩子的?

    第二天,送梦进幼儿园后,我问他的小老师:梦脸上挂了彩,是怎么回事?老师说:只要我稍微离开一会,晨晨就欺负小朋友。当他把所有小朋友都打过后,就把小手伸向大梦。说完,她把晨晨叫过来。我一看晨晨的小脸都是抓痕,不用问,一准是梦的杰作。

    我决定和晨晨家长沟通一下。周六接孩子时,我早早来到幼儿园,大门刚一打开,第一个走进教室,等着晨晨家长。一会,只见一个满脸沧桑、黑不溜秋、30岁左右的男人来接晨晨。我立即上前打招呼:你是晨晨爸爸?他点头称是。

    我和他一起带着孩子向外走,边走边聊,我说:梦和晨晨总打架,你看这两个小家伙怎么跟冤家似的?他憨笑道:我真是一点办法没有,每次接他,老师都向我告状,许多家长都找我,我打也打了,骂也骂了,可就是管不了他,真没辙了。晨晨爸爸一脸痛苦的表情。

    我摸着晨晨的脑袋和颜悦色地说:晨晨,你喜欢打架对吗?他摇着大脑袋说:不喜欢。

    ——那为什么总和小朋友打架呢?

    孩子低下头,不言声。

    好孩子,以后和小朋友不要打架了好不好?别让爸爸为你难过好不好?我轻声细语地说。孩子点点头,眼睛似乎有泪花闪动。看来说教成功了。于是我对梦说:和晨晨拉拉手,以后你们就是好朋友了,要互相帮助,不要再打架。

    梦拉住晨晨的手说:我们是好朋友,不打架。

    打那以后,晨晨老实了一段时间,可没多久,又把其他小朋友打了。

    后来听老师说,晨晨父母已经离异,他判给了父亲。哦,怪不得没见晨晨笑过,总忧郁着一张小脸。

    可能他看到其他小朋友都是爸爸妈妈轮流接送,只有他是爸爸一个人接送,气不顺,把气发泄到小朋友身上吧?好心重的孩子。

    有意思的是他上小学时,竟然和梦是同一学校同一年级。后来这孩子在学校不怎么打架了,变的非常沉闷,长的愈加象他父亲。

    梦不仅在幼儿园打架,和院里的孩子也打。一次,我眼看着他把一个大他1岁多的孩子打哭了,院里几个男街坊都用赞叹的眼神望着梦。我赶紧走过去抱起被打的孩子,哄人家。梦在幼儿园学会了打架,并且把它发扬光大,打到院里。看来不管不行了。我哄完那孩子后,对梦教训道:你怎么回事,会欺负人了?是不是想让妈妈打你啊?

    他却阵阵有词地说:他抢我玩具,把我玩具弄坏了。说完把掉了翅膀的小飞机展示给我。我依然板着脸说:那也不许打人,小飞机坏了,它不知疼,可你打别人,人家会疼的,知道吗?

    梦说出了一句惊天动地的话,把我问住了:妈妈,小飞机坏了,我疼,我心疼。

    这孩子,总有一副歪理,有时辩论起来真不是他的对手。

    他5岁多时,心智与6岁多的孩子不相上下,甚至还要高些,于是我决定让他早上学。把学前班免了,直接进入小学,当然托了大人物(某副市长)说情。学校答应了,说:只要他入学考试达到80分就可以上。那天,辉送孩子参加入学考试,回来后告诉我:梦掰着小胖手,摇头晃脑地算算术,把监考老师都逗乐了,两眼总看他了。考试结果还不错,96分。

    9月1日,我的大梦迈进了学校大门,把他高兴的啊,小嘴更合不上了。梦是个爱笑的孩子,笑起来格外动人好看。

    上学没几天,老师就对辉说:梦的汉语拼音跟不上进度。因为别的孩子都在学前班学过,所以老师讲的快,或者说是一带而过。

    我想这有什么难的,我来教。于是我用一个晚上就把汉语拼音让梦认熟了。

    可能是我一直教梦认字绘画的缘故,所以梦对我的教法理解的快,接受的快。

    七、

    第一个学期期末考试,梦得了双百,被评为优秀生,全家都挺高兴,奶奶让梦去她那里过寒假。那天,我把梦送到奶奶那里,我买了鸡鸭鱼肉一堆东西,然后从包里拿出500元,让梦交给奶奶。

    没过几天,我在单位就接到梦的电话,哭着让我去接他,原来他和奶奶打架了,理直气壮地告奶奶的状。我一边批评他,一边哄他。然后赶紧给辉打电话,让他下班开车直接去奶奶那里,看看是怎么回事。

    晚上,辉从奶奶那里回来,上来就质问我:谁让你告诉梦给奶奶500元了,他打架时对奶奶说:我不在你家了,把我妈给你的500块钱还给我。

    我一听,气乐了:是我让他把钱交给奶奶的,所以他知道啊。大梦真会计较,怎么和你那么象呢?我笑嬉嬉地气辉。

    因为每次遇到事,辉不问三七二十一总先指责我,可从来不教育自己的孩子。我们夫妻二人形象有些换位,我倒象个严父,而他则象慈母,他对梦的宠爱已经到了另人难堪的地步。比如,我教训梦时,梦哭他也掉眼泪;我要打梦时,他抱起孩子东躲西躲,就是不让我打,好象我是后妈一样。一次,梦逃出圈了,欺负一个女孩子,女孩妈妈上家来告状。开始,我还是用嘴批评他,可他不服气,振振有辞的顶,气得我扬手要打他。辉一个箭步冲过来,抱起了梦。把我气的脸色大变,大骂辉:护犊子,将来没有好结果。辉看我气得不善,走到我面前说:你要是不出气,就打我两下好了。我连想都没想,照准他前胸、后背就是几拳。然后转身到卧室,委屈得直哭。因为我生的是儿子,又这么淘气,如果不严加管教,我怕他聪明反被聪明误,将来不成器啊。如果辉是个严厉的父亲,那么我会轻松些,可辉真的溺爱孩子,所以我感到心力交瘁,每每气得肝疼。

    这也不能全怪辉,因为婆婆就很疼爱孩子,从来不批评孩子,也不打孩子,辉是从蜜罐里长大的。而且婆婆总结出一个好经验:疼爱孩子,孩子长的就舒展,会越长越漂亮。想一想,婆婆说得真有道理啊。怪不得辉越长越英俊,而我越长越难看呢,原来如此。

    可梦是我的儿子,关键是他的性格完全不象辉。辉属于不善言辞,做事稳重之人,可梦不是。梦太活泼,脑瓜反映出气的快,主意也大,且性格暴烈。如果引导好了,是个人才,引导不好真是不敢想象啊,梦将来是个什么样的孩子呢?我心里一点谱儿都没有。

    北京电视台招聘小主持时,我带着他去报名竞争小主持。在200多个报名的孩子里,选出8名,与少儿节目主持人一起轮流主持节目。幸运的是梦被选上了,在8位小主持里他是年龄最小的一个。

    我带着梦第一次走进摄影棚,所有的灯光都聚焦在梦和漂亮的女主持身上。梦一点也不害怕,表情自然,模样可爱,与主持配合默契,二人一问一答,顺利地完成了第一期主持。

    梦上二年级时,学校组织管乐团。报名之前,我和辉商量,让梦学黑管。可辉带梦报名时,军乐团的一个英俊军官看到梦后,一把拉过来,让梦跟他学习长号,说梦个子高,模样好,学长号最适合。没办法,只好改成学长号了。每周六辉都陪着梦在学校学长号。

    开始学时,我怕梦掌握不好五线谱,就让辉带上小录音机,回家后让梦继续复习。

    辉每次回来都说,老师喜欢梦,说梦学得最快,吹得也最好。而且,每次梦吹完一曲时,老师都要掐梦的小脸蛋以示鼓励,有一次把梦掐疼了,梦大怒,冲老师瞪眼睛。这个老师立即宣布:这是我干儿子,以后谁要是敢欺负他,我可不答应。结果,梦的瞪眼变成了笑眼。

    老师30多岁还没结婚,却这么喜欢梦。一次。他跟辉聊天,想让梦考军艺。梦可没这想法,回来对我说:妈妈,我不考这个,我就是业余爱好。我说:不考也行,你要好好学习,将来上重点大学。梦答应了。

    那天,辉出差,我陪梦吹号。老师一看到我立即眉开眼笑地说:我说梦长的不怎么象他爸爸呢,原来象妈妈。

    我一边听老师教孩子们吹号,一边写单位材料。一会儿,就听他大声呵斥一个胖孩子:你带脑子没有,这半天了,别人都会吹了,就你什么都不会。你属猪的啊?

    胖孩子爸爸一声不吭,就这么看着自己的孩子被数落,我的心有点不是滋味。这个胖孩子由于脑筋慢,经常被老师呵斥,当家长的颜面全被自己的孩子丢尽了。所以,母以子贵,还是有道理的。

    梦,妈妈多想以你为荣啊,可你上学后从来没让我省过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