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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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谓希望,不外是能够今天一笑,明天一歌。雪莱

    在娴家里吃晚饭,今天下了开年以来的第一场雨,空气很潮湿,地板上湿漉漉的,我用干拖布来回擦拭过,但是不大功夫,复又湿漉漉的。

    我所正在读的世尊说观无量寿经,约是写在隋唐之后的刘宋时代,彼时西域有一位精通经藏、律藏、论藏的法师,名字叫做畺良耶舍,无量寿经乃是他根据西域梵文翻译写成的。

    经文的开头,是这样说的,世尊所居住的王舍城,有一位太子,名字叫做阿阇世,因为听从了恶友调达的教唆,遂将他的父王频婆娑罗王绑缚,幽禁在一个七重墙包围的密室内,又命令群臣不得近前去探望。

    娴问道,调达是谁?书上有没有介绍?我说,无量经里是没有,不过涅盘经里边倒是提到这个人,说是世尊的堂兄,也即是阿难的亲哥哥,最初是随世尊在阇崛山出家做弟子,后来世尊在菩提树下顿悟得道,受到所有人景仰,尊封为佛,调达因而对世尊心生嫉妒,遂率领五百弟子离开阇崛山,自立僧团去。娴想了想,笑着说道,他做什么要教唆太子囚禁频婆娑罗王?我说道,经上这样写:调达煽动太子说,你父王年纪已老,不堪治国,莫如你将他杀了,自己做新王,我也可以掌握佛教大权,将释迦牟尼佛杀了,自己当新佛,我们共同协作努力,扩大威势,共同享乐。娴笑着说道,看来是为着权势的了,不过用这样阴狠招数,分明是小人。我笑着说道,若是能奏效也是不错的。

    频婆娑罗王的夫人,名字叫做韦希提,她对频婆娑罗王一向恭敬,如今见着太子无礼,将王囚禁,不给饮食,也不准大臣探视,心下就很忧虑,担心王会饿死,于是她沐浴净身过,把酥蜜拌在炒熟的面粉里,抹在自己身上,又在头上戴的璎珞宝冠内,盛上葡萄果浆,秘密的借着探望的机会,供给大王食用。

    娴忍不住大笑,说道,难怪你总是看佛经,原来是因为里边写有这样香艳的场景。我气的笑出来,说道,你心思真是猥琐之极。娴笑着说道,你敢说你看到这样文字,没有觉着它写的很暧昧?我想了想,老实说道,暧昧倒不至于,有些不合逻辑却是真的。娴笑着说道,哪里不合逻辑?我想了想,说道,面粉和蜜涂在身上,吃起来多有不便,而且粘粘的也不舒服,韦希提其实大可把面粉做成面饼,和葡萄果浆一起,放在璎珞宝冠里边的,这样岂非是省事很多?娴哈哈大笑,神情怪异说道,做成面饼,就没有乐趣了。我想了想,瞪了她一眼,说道,你真是色欲熏心,甲冠天下。娴嘻嘻笑道,承蒙夸奖,愧不敢当。

    频婆娑罗王吃了蜜面,饮下葡萄浆,又要来清水漱口,跟着即面向阇崛山方向,礼拜世尊,虔诚的请求道,世尊,您的弟子大目犍连是我的亲戚,愿您发一发慈悲之心,快些派他来解救我,授予我八关斋戒之法。世尊听到国王这番话后,立刻就派大目犍连如雄鹰一般飞翔到关押国王的密室,为他传授八戒之法。如此情形持续了二十一天,国王因为吃到蜜面,又闻到佛法,脸色比以前更加红润,精神也比以前更加欢跃。

    娴笑着说道,频婆娑罗王总也不死,太子有无开始怀疑?我说道,有的,这一天太子来问,父王还活着么?守门人说,国太夫人每天送蜜面果浆来给国王食用,沙门大目犍从空中飞来为国王演说佛法,我们无能禁止,国王现在气色精神都胜过以往,请太子恕罪。娴说道,太子想必愤怒,于是提起宝剑,赶往内宫将韦希提刺死,又在密室四周布上重重铁网,隔绝大目犍入内,不久国王因饥饿绝望而死,太子继位,但因为他犯下杀父杀母罪状,死后落入阿鼻地狱,受尽百般酷刑,最后打入十世轮回,罚转五世饿鬼道,五世畜生道,结局悲惨,本故事教育我们,千万不能起歹心做坏事,否则必定会遭可怕报应。我默不作声,把书放在茶几上,拣了颗青色橄榄,递给娴,说道,要不要吃?她接过来吃了,又眯眯的笑,说道,我说的可对?我看了她一眼,说道,你年初一在普陀寺烧香求愿,菩萨没让你肚痛而死,真是奇迹。她哈哈大笑,说道,估计菩萨彼时忙着享用贡品,没认出我来。

    两个人说笑了阵,我打了个哈欠,准备睡觉,娴忍不住笑着说道,你先不要走,那故事结尾究竟如何?太子有无杀母?我笑着说,你自己看书不就知道了。娴嘻嘻的笑,说道,看书实在是件乏味的事,你就行个好,说给我知道吧。我忍不住笑出来,想了想,说道,太子正要杀母,就有一聪明多智的大臣,名叫月光,还有一贤良的医师,名叫耆婆,两人赶到太子跟前,向他行礼,规劝他说,自从世界开始到现在以来,有各种各样的恶王,为了贪夺王位,杀父的已经有一万八千个,但从来没有听闻过有惨无人道杀母的,如果大王执意要做这样大逆不道的事,就是对王族种姓的侮辱,臣等是决计不忍心有这样恶事发生的,因此即刻就会离开王宫。太子听到两位贤臣这样说话,感到很羞愧,遂忏悔自过,随即丢下宝剑,停止害母行为,但又命令王宫内侍将母亲禁闭在深宫内,不准她再探望频婆娑罗王。娴愣了片刻,笑着说道,就这样?我笑着说,要不然你要怎样?

    娴苦笑,说道,你总得告诉我,这故事说明什么道理吧?我笑了出来,说道,未必一定要说明什么道理才可以的吧,佛经里边的故事,许多也不过是借来做比,不见得个个都有道理在里边的。娴固执说道,这个故事一定有道理在里边的,你说来我听。我苦笑,想了想,笑着说道,好吧,这故事说明,世间尔虞我诈,处处皆是陷阱,要生存下来是件十分困难的事,一定要具备相当的资源才可以。娴苦笑道,有资源也未必能存活。我笑着说道,说的是。娴踌躇了阵,装做漫不经心说道,你对未来有什么希望?我笑了出来,慢慢说道,我当然是希望,未来可以幸福,但我心里很明白,幸福是需要能力的,我不确定自己是否具备那能力,因此唯有希望明天比今天好一些,后天比明天好一些,如此而已。娴叹了口气,说道,要求虽然不高,达到却很困难。我叹了口气,笑着道,谁说不是呢,所以唯有努力过好今天,能笑时候尽量笑,顺便想想明天的歌。娴苦笑道,只得这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