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推荐阅读:我的帝国无双明天下最后的超级战士铁骨铸钢魂权谋天下:姑姑太撩人特种兵之军人荣耀张雯小龙雯雯错误的邂逅重生之绝世弃少程璟然赵苏禾

一秒记住【书香小说网 www.shuxiang.la】,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砰砰砰砰砰咚咚咚咚咚”

    放学回来,书包一丢,倪玛雅马上冲到工具室。

    不管置身在哪位雇主家,从她懂事以来,只要从学校回来,她第一件做的事不是写作业或温习功课,而是马上到工具室去拿抹布、水桶,主动为她阿姨分担繁杂的工作。

    趴在三楼的走道尽头,她开始擦起地板。

    “南来北往走西东,看得浮生总是空:天也空,地也空,人生杳杳在其中;日也空,月也空,来来往往有何功:田也空,地也空,换来多少主人翁”

    住进张家第二天,她适应力强、反应力快,已经摸清楚张家每一个地方,晓得哪里是禁区,哪里不是禁区,也搞清楚张家每一项规矩,晓得什么事是可以做,什么事是不可以做,唯一至今她尚未弄清楚的是,张家那两对双胞胎的性情。

    下午五点多这时刻,一如往昔,张家夫妇仍待在公司工作,两对双胞胎一对在练习场打高尔夫球:一对在武道馆练空手道,至于前阵子不小心跌倒,待在家中修养的张老夫人,则在后侧的佛堂内诵念经文。

    空荡荡的主屋,除了在三楼擦地的倪玛雅外,尚有在厨房准备晚餐的李婶,以及忙完屋内事,现在在庭院打扫落叶的阿姨和郑百鸣。

    “金也空,银也空,死后何曾在手中:妻也空,子也空,黄泉路上不相逢大藏经中空是色:般若经中色是空;朝走西来暮走东,人生恰似采花蜂”

    以为三楼没有人,起劲擦着地板的倪玛雅不自觉的提高音量,愈念愈顺口。

    一向不喜欢噪音的张承恩,不悦的皱着眉头定上楼,最后停在楼梯口处,板着一张俊脸瞪视堵在走道上挡住他去路的倪玛雅。

    “采得百花成蜜后,到头辛苦一场空:深夜听了三更鼓,翻身不觉五更钟”

    倪玛雅边擦边后退,并不忘移动水桶,完全没注意有人走上楼来,直到背部撞上张承恩的腿,她才发现后头站了个人。

    “从头仔细思量看”

    “你念完了没?”他打断她的话,目光冰冷的看着她,警告意味非常明显。

    倪玛雅吓了一跳,差点打翻拉近身边的水桶,她倏地抬起头,十分惊讶的望着不知何时出现在她背后的他。

    他是张承恩,还是张承德?

    不管是谁,她可以确定的是,他是那一对大她八岁,阴阳怪气的双胞胎之一。

    “便是南柯一梦中。”在目瞪口呆的错愕中,她仍不忘将醒世歌念完。

    张承恩眯起眼,投给她一个严厉的眼神,很生气她把他的话当成耳边风,不过他更生气她敢挑战他的权威。

    “让开!”他毫无预警的移动双脚,踹了她一下。

    “砰!”倪玛雅没料到他会动粗,身子顿时失去平衡的往旁边倒去,扑翻水桶倾卧在脏水中,模样狼狈且凄惨的叫了声。

    看她跌得狗吃屎,一脸震惊的表情,张承恩很满意自己的杰作,扯动嘴角冷笑一声,再睥睨她一眼后才转身走开。

    耙藐视他的权威,这就是惹怒他的下场!

    倪玛雅呆怔的趴在湿地上,简直无法相信她被踹了,就只因为她挡住他的路!

    “张承恩!”她认出他,对着他的背大喊“你太过分了!”

    打从娘胎出生以来,她第一次碰到行为如此恶劣的家伙!

    气愤的爬起身,她握紧拳头要他向她道歉。

    张承恩置若罔闻,直往走道尽头走去,态度不仅嚣张傲慢且盛气凌人。

    “张承恩”

    没反应。

    倪玛雅再也克制不住怒火,失去理智的抓起地上的抹布,没考虑后果的用力朝他丢掷过去。

    “咱嗒”一声,吸饱满水的湿抹布准确无误的命中目标打到他的后脑勺,停留约莫两秒钟后才掉下来。

    抹布落地的同时,倪玛雅脑袋“轰”的一响,霎时清醒过来,在意识到自己做出什么愚蠢的事来时,她倒抽一口气,圆睁双眼,微启小嘴呆住了。

    她闯祸了!

    张承恩停下脚步,他没有马上转过身,身体僵硬的立在原地动也不动,似乎很诧异她敢拿东西砸他。

    倪玛雅不敢逃跑,两眼大睁盯住他的背,一边不停自责自己鲁莽的冲动,一边手心冒汗的站在那,屏息等待他的反应,却见他全身肌肉绷紧,拳头握起,不停深呼吸,努力的在克制体内奔窜的怒火。

    她大概难逃被修理的命运。

    此刻的她,懊悔得恨不得剁掉自己那只爱惹事的手。

    “你”张承恩以慢得教人心脏病发的速度转过身来,目光凶恶的瞪住她,可怕的眼神仿佛她毁坏了他最珍贵的东西。

    迎上他锐利的视线,害怕他会控制不住冲动,冲过来揍她一顿,倪玛雅忍不住扶着楼梯手把后退了步。

    “我”她吞了吞口水“我不是故意的。”

    佣人守则第一条,面对雇主,只能吃亏不能讲理。

    在这么不景气的时候,想保住饭碗就必须要有“千错万错都是佣人的错”的认知,就算自己没有错也要认错,如此才不会被开除,毕竟尊严不能换饭吃,骨气不能换钱用。

    不想再害阿姨失去工作,她记取教训的把脾气放一旁,委屈摆中间,非常不甘愿低头向他赔不是。

    张承恩没说话,狠狠的注视她片刻后,才迈开步伐走向她,难看的表情看不出他究竟是要骂人,还是要揍人。

    “我不是故意的!”以为他没听见,她提高音量,忍气吞声再次向他道歉。

    他仍旧沉默不语,没停下脚步的继续朝她前进。

    见他杀气腾腾的走来,倪玛雅忍不住又后退了步。

    “我刚才是我不对!我太冲动了,我向你道歉!”为平息他的怒火,她低声下气的再度向他赔不是。

    张承恩照样不发一言,阴沉着一张俊脸步步向她逼近。

    听说过太多富家少爷脾气发作时会殴打下人泄愤的传闻,加上自己也曾亲身体验过,倪玛雅忍不住的再后退了步。

    “对不起!”她朝他大喊“我知道错了!我不应该拿东西丢你,我保证以后绝对不会再发生了!”

    他还是抿紧双唇,表情吓人的向她走来。

    扶着楼梯手把退到楼梯口,倪玛雅有一度想转身逃跑的念头,但随即想到会连累阿姨和表哥遂作罢,更何况躲得了一时躲不了永远,她迟早都得接受处分,既然横竖都死定了,她也不逃避了,做好可能被挨揍的心理准备,她勇敢的仰起下巴,誓死如归的站在原地,迎接他的怒气。

    张承恩来到她面前,目不转睛的瞪着她,依然没开口说半个字。

    深刻的记取上次的教训,倪玛雅这次有所警惕,不敢再意气用事,让事情演变到不可收拾的地步。

    反正伸头是一刀,缩头也是;刀,结局都要被杀头,不如早死早超生。

    “好啦!你要揍就揍吧!我不会还手的。”她豁出去了,不在乎身上再多添几处新的伤口。

    张承恩眯起眼,目光闪了一下,直觉的把她从头到脚仔细看一遍,发现她的脸颊有个巴掌印,痕迹不清晰,不认真看还看不太出来。

    “谁打你?”他终于开口说话,不是咆哮的咒骂,也不是抓狂的责备,而是咬牙的质询。

    他盯着她的脸,愈瞧她脸上的掌印,他愈火大。

    倪玛雅没有马上回答,反射性的摸了下自己的左脸颊,原本浮肿的红掌印已完全消褪。

    “谁打你?”张承恩再问一次,声音霎时冰冷到极点。

    “咦?你怎么知道有人打我?”倪玛雅眼睛突然睁大,感到非常的讶异“我脸上的红肿不是消掉了吗?”

    她困惑的又摸了摸脸,猜不透他是如何得知的,也想不通他为何执意要知道是谁打她。

    “回答我。”他严厉的看着她,要她说实话。

    佣人守则第二条,面对雇主,必须有问必答。

    “是前任的雇主马太太。”不敢隐瞒实情,她老实的招了。

    在古代,主子凌虐下人是天经地义的事,几乎无法可管;在现代,雇主凌虐佣人是天地不容的事,几乎都会吃上官司。

    为了某种因素,她阿姨选择息事宁人,和对方达成和解,不告对方蓄意伤人,对方也不向她们索取医葯费,双方最后以理性的方式和平收场。

    张承恩直视着她,眼尖的又发现她手臂有好几条鞭印,颜色已变淡,同样不仔细瞧还瞧不太出来。

    “你的手臂怎么了?”他眸底进出危险光芒,脸突然蒙上一层冰霜。

    倪玛雅吓了一跳,以为手臂沾到什么脏东西,马上抬起手臂左右内外彻底的检查一逼。

    “我的手臂没怎么样啊!”她纳闷的瞅着他,怀疑他是不是有严重的洁癖。

    从她懂事以来,前前后俊苞着阿姨到过不少富有人家帮佣,其中遇到过一、二位拥有超级洁癖的少爷,非但自己爱乾净、爱清洁、爱整齐,连带的也要求下人必须和他一样,若是达不到他限定的标准,隔天就准备包袱款款,等着被炒鱿鱼。

    张承恩皱眉瞪她,愠怒的表情有快抓狂的前兆,他生平最受不了的就是反应迟钝的笨蛋,尤其是神经大条的呆子。

    他大约猜得出是谁“也是她打的?”

    倪玛雅恍然的点头“嗯。”眸中的困惑再加深一分,不懂他为何这么在乎前任雇主马太太打她的事。

    照道理,他应该气的是她拿抹布丢他的事,而不是她被人鞭打的事,她实在搞不懂他在想什么。

    “她为什么打你?”张承恩令人震慑的表情,只要不是盲人都看得出他正隐抑着一股怒气。

    他这算是在替她打抱不平吗?

    倪玛雅眼睛愈睁愈大,像看稀有动物般的看着他,原先以为他跟那些嚣张跋扈的富家少爷没什么不同,一样爱欺负下人,结果她发觉自己误会他了,他应该是个刀子嘴、豆腐心的人,对他的坏印象全在这一秒改观。

    “妈马太太,”惊觉说错话,她马上改口:“她儿子跌下楼,她以为是我推的,所以很生气的掴我一巴掌。”

    “你没向她解释原因?”张承恩愠怒的神情,一副要找马太太算帐的模样。

    倪玛雅注意着他脸上变化的表情,更加确定一件事。他虽然会欺负人,但绝对不会殴打人。

    “我有跟她说明事情的经过,但是她听不进耳,硬说是我在狡辩,结果又被她拿鸡毛掸子打一顿。”没解释不打紧,愈解释愈糟糕,多挨了一顿打。

    “你叫什么名字?”他忘记了,依稀记得是个不文雅的名字。

    “倪、玛、雅。”不想让人误解她在骂人,她一个字、一个宇慢慢的念,字正腔圆的报出自己的名字。

    “你今年几岁了?”一改刚才要杀人的凶狠表情,张承恩这会儿脸色变得异常的严肃。

    “十五岁。”不知道是她缺乏营养,还是她劳动过度影响发育,她的身材看起来比实际年龄小很多。

    “很好,玛雅。”张承恩深吸一口气“我现在问你一个问题,我要你老实的回答我,不能有所隐瞒。”

    “好,你问。”冲着他关心她伤势这一点,她愿意高度配合,毫不保留的提供她所知道的一切。

    “刚才你认得出我,是不是瞎猜的?”二分之一的机率,张承恩相信她只是运气好,不小心蒙中。

    倪玛雅没有马上回答,两眼若有所思的瞅着他。在特殊环境里长大,她除了学会刻苦耐劳、忍气吞声外,还学会察言观色。她可以从雇主眉宇间的变化,来判断雇主的心情好坏。

    “我的回答对你很重要吗?”由他的反应,她能够感受到事态的严重性。

    只不过辨别得出他和张承德,会是一件严重的事?她蹙起眉心,觉得有点离谱、有点奇怪,又有点诡异。

    住进张家两天了,她怀疑自己是不是有漏掉什么小道消息没打听到。

    嗯,愈想愈有可能,等一下她得记得去问问管家李婶才行。

    张承恩下颚绷紧,极力的控制自己的脾气。他发现这个雇大送小的小佣人一点都不怕他,而且有个坏习惯,喜欢挑战他的权威,问东问西就是不回答他的话。

    “废话!”他不悦的瞪她“不重要我会要你老实的回答我?”

    “如果我说,我认不出你,我会怎么样?”吃了那么多闷亏,她学聪明了,晓得凡事三思而后行,保证就能平安无事活到一百二十岁。

    “不会怎么样。”他会烧香礼佛,感谢上苍保佑。

    “那如果我说,我认得出你,我又会怎么样?”倪玛雅打的如意算盘是先把后果通通问清楚,再来决定要怎么做。

    张承恩突然倾身靠近她,没笨到不晓得她在玩什么把戏,脸色难看得如同听到噩耗。

    “你的意思是说,你认得出我?”他难以置信的语气里充满不可思议的惊愕。

    两人靠得很近,近得几乎鼻子碰鼻子、脸贴脸,从刚才一直觉得有股压迫感,压得她胸口闷得快喘不过气来,现在又在他锐利的眼神盯视下,频频感到连呼吸都有困难。

    “我”迎上他那噬人的黑眸,她吞吞吐吐的开口“其实我”

    张承恩目光凌厉的注视她,一副她要是说出不合他意的话,她就准备等着被人收尸。

    倪玛雅停顿一下,露齿对他微笑,笑得很勉强,似乎在犹豫要不要撒谎。

    “其实”她嗫嚅启齿“其实我是乱猜的。”

    衡量得失,再评估后果,思前想后,她考虑采取保守的策略。安全第一嘛!没事干什么找死冒那么大的风险呢!

    张承恩牢牢的瞅住她,没想到年纪小小的她,已是个投机主义者。

    听到期待的答案,他脸色没好看到哪去,反倒多添几分愤怒,气这个上工不到两天的小佣人,居然敢明目张胆的欺骗他!

    “是吗?”他质疑的眯起眼,周遭的温度瞬间下降十度。

    “呃”情势不对,她马上见风转舵“也也不完全是乱猜的,其实我嗯好像可以”

    “给我说实话!”他厉声斥喝打断她的话。

    头顶突然响起打雷声,倪玛雅吓了一大跳,以为他要打她,下意识抱住脑袋蹲下身。

    她的举动让张承恩以为发生地震,十分镇定的抬头望了望天花板,再看了看四周的摆设,当然一切毫无动静。

    “有地震吗?”他皱起眉头,不明白她为何蜷成一团缩在角落。

    “没没有。”她护住头背对他,怯怯的回答,双眸紧闭等待他拳头落下。

    “没有地震,你抱头蹲在那做什么?”他咬牙进出声,真的受够了这个行为脱轨的小佣人。

    左等右等拳头都没有落下来,倪玛雅讶异的睁开眼,微微的抬起头,不安的偷觑了下他的表情,发现自己反应过度了,他没有生气,只是不高兴而已。

    再三确定没有危机之后,她才慢吞吞的放下手,慢吞吞的站起身,慢吞吞的面对他。

    “我以为”她尴尬的朝他一笑“我以为你要打我。”

    张承恩楞了下,有片刻反应不过来,等到听清楚她的话后,随即脸部肌肉开始抽搐,双眼喷出火焰来。

    “你说什么!”他穷凶恶极的瞪她,没有大吼,狰狞的面孔却很恐怖。

    话一出口,倪玛雅就后悔了,尤其在看到他受辱的表情时,她更是悔恨得直想咬掉自己的舌头。

    “我误会了。”她赶紧澄清,设法补救“你不要生气!我刚才会那样,只不过是自然的反应,真的是自然的呃反应。”

    啊!完了,他的脸愈来愈黑了!她是不是又说错话了?

    张承恩气得一张俊脸都扭曲了。她居然把他和人渣归类在一起!

    没受过比这更教人生气的侮辱,他狂怒得想大发雷霆。

    “你认为我会打你吗?”他没注意到一向引以为傲的冷静,打从和她有所交集的那一刻起,已经被她破坏殆尽了。

    “不不会。”她摇头,就算认为会也不敢讲。

    “既然你认为我不会打你,你那是什么表情?”他指控,颈部紧绷的线条更加僵硬,完全没有软化的迹象,额上的青筋清晰可见的剧烈在浮动。

    “什么表情也没有!”她大声否认到底。

    怕自己失控掐死她,张承恩深呼吸了下,稳住情忻瘁才要她听仔细。

    “我从来不会打下人。”他破例向她说明“以前不会,现在也不会,不过你要是再露出怀疑的表情,我保证你会是第一个。”

    知道他不是在开玩笑,倪玛雅正经八百的学管家李婶板起脸孔,模仿她的面无表情。

    “这样可以吗?”她装模作样得很成功,可惜稚气的脸蛋少了点威严,多了份青涩。

    张承恩瞪她,被她画虎不成反类犬的滑稽样,气得怒火顿时消去一半。

    “哈啾!”着凉了,她打了个喷嚏,苦心费力装好的黑面将军脸,瞬间瓦解分崩离析。

    张承恩哑然,眼睛愈瞪愈大。生平第一次,他感到又好气又好笑,彻底拿她没辙。

    “喂”她揉了揉发痒的鼻子“我可不可以问你一个问题?”

    “我有名有姓。”他的脸霎时又沉了下来。

    “喔,张承恩”

    “叫少爷!”他不悦的打断她的话。

    倪玛雅怔了下,抬头看他一眼,发现他翻脸比翻书还快,简直和其他的富家少爷没什么不同,一样半斤八两,脾气是时好时坏、反覆无常,情绪是晴时多云偶阵雨,变化万千。

    凭她过去丰富的经验,她敢断定,他是个不好相处的人!

    “好吧,少爷,我可不可以问你一个问题?”拧了拧湿透的衣服,她又打个喷嚏。

    “不可以!”险些被喷到,张承恩恼怒的瞪她一眼,闪身后退一步。

    “我就知道”她咕哝了声。

    张承恩耳尖听到了。

    “倪玛雅!你骂我什么?”他黑眸喷火的怒视她。

    “没有啊!我有开口说话吗?”她装胡涂、扮无辜的眨眨眼。

    张承恩狠狠的瞪住她,发现自己太低估这个小佣人,她不仅转移话题的功夫一流,见风转舵的本事一流,前倨后恭的技术一流,连装聋作哑的能力也一流。

    “我明明听到了!”他勃然大怒,失去理智的朝她大吼。佣人守则第三条,面对突发状况,必须处变不惊、临危不乱。

    耳膜差点被震破,倪玛雅仍眉头皱也没皱的看着他。

    “听到什么?”她露出莫名其妙的表情来,装傻的程度已达炉火纯青阶段。

    “你骂我骗子!”他记得一清二楚“说我的话能信,狗屎就能吃!”

    他愈吼愈大声,愤怒得完全失控。

    耳鸣了、耳鸣了!倪玛雅忍不住了,紧闭双目,捣住耳朵,蹙眉扁嘴小脸皱成一团。

    惊逃诏地的咆哮声响彻整栋宅邸,拿瓶矿泉水,缓步定上楼的张承德,忽地停下来,有些愕然的抬头往上看,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一向没什么情绪,个性冷漠得像机械人,被家中长辈质疑是否有人性的大哥,居然会发脾气?

    这种事从未有过!他很好奇,到底是谁有如此厉害的本领,能够惹得大哥火冒三丈?

    冲进厨房找食物的张承浩、张承瀚,目瞪口呆的看着对方,怀疑天是不是要下红雨了,不然喜怒哀乐于无形的冰人,为何会发飘?

    下班回来的张氏夫妇在门口怔住,怀疑今天太阳是不是打从西边出来,否则一直以来都不会大声说话的大儿子,怎么会咆哮的和人在吵架?

    其余各司其职的下人,则全部傻眼,尤其以资深的下人最为夸张,瞠目得下巴差点掉下来,他们难以置信泰山崩于前也面不改色的太少爷,竟然会失去冷静的在大发雷霆。

    奇迹了!

    “少爷,你讲话太粗鲁了!我才十五岁,是个小孩子,你在我面前讲这么没教养的话,你知不知道会影响我的心灵发展?”做贼的喊捉贼,她颠倒是非反咬他一口,振振有辞的教训他一顿。

    张承恩被她数落得一张俊脸瞬间铁青得发黑了。

    倪玛雅视而不见,继续把话说完。

    “这一次我就看在你是初犯,不跟你计较,下一次不对!是以后,你要记住,讲话要文雅一点!”慷慨激昂的发表完毕,她略拾下颊,摆出一副大人不计小人过的模样来。

    这可气煞张承恩。

    “你”反了、反了!下人撒野爬到主人头顶上嚣张!他气到差点得内伤。

    “我刚才没有骂你喔。”她转动眼珠,画蛇添足的再补充“我只是说你的话不能信而已。”

    以为他要指控她撒谎,她赶紧澄清,死不承认的把不堪入耳的话,稍加修正一下,不料无意中又引爆他的怒火。

    “我的话不能信?”他沉默两秒钟,平静的声音才响起,听起来却比吼叫更让人觉得头皮发麻。

    第二次被侮辱,他快发飙了!

    注意到他身体变得又僵硬又紧绷,知道他在隐忍怒气,倪玛雅仍不怕死的勇敢提出疑惑。

    “嗯。”她用力一点头“你说你不会打人,可是你刚才有踹我!”

    害她跌个狗吃屎,弄湿衣服,这又该如何解释?

    他的保证根本很矛盾。

    她大声的指责他的恶行,只差没明讲他是个言行不一的人!张承恩气得血乖旗爆掉了。

    “那是推,不是踹。”两人认知不同,他纠正她的说法。

    “一样啦,你害我受伤了。”她揉了揉发痒的鼻子,又拧了拧湿透的衣服,表示证据在此。

    张承恩手指关节握得咯咯响。生平第一次,他有股想掐死人的冲动!

    “随便你解释。”他懒得再跟她辩“总之,我说不会打人就是不会打人。”

    他投给她一个严厉的眼神,警告她最好别怀疑他的话,否则就要她好看。

    倪玛雅很识相,懂得见好就收的道理,她适可而止不敢再放肆。

    “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你能不能分辨得出我和张承德?”他将话题导回原点,不容她再模糊焦点。

    看她直视他的眼睛,张承恩有片刻天要塌下来的错觉,霎时不安笼罩住心头,他烦躁的爬了下头发,说服自己要乐观些,倒楣的事绝对不会先发生在他身上。

    可惜事与愿违,上天跟他开了个大玩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