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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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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月夕一连发了一个礼拜的高烧,谷贯中连忙将她从家里转到大医院,寸步不离的照顾她,帮她拧毛巾、擦汗,梦呓时安抚她,甚至连擦澡这种事都不假手他人。

    她虽然长高了些,但身材依然停留在十二岁时,如此平板又皮包骨的身子,会勾起男人的邪念才怪。

    他就是抱持着这种想法,在月夕意识不清时帮她擦澡的,事实上,此刻的月夕的确无法引起他的任何一丝欲念。

    至于谷彻,他还有公司得管,只有在下班时才会抽空来这里看看。

    他也已经去调查于家的事了,应该很快就会有结果。

    月夕有时会醒过来,她似乎知道谷贯中是谁,常会看了他好一会儿后。才又在紧握住他的手的情况下,沉沉睡去。

    凝望着她沉睡的脸,谷贯中就会觉得有股轻轻酸酸的怜惜,缓缓的在心里蔓延开来。

    她到底发生什么事了?这个疑问随着怜惜的加深而扩大。

    老实说,早在五年前离开台湾后,他就忘了与她的约定,他一次也没回来过,满心想让谷彻自己去应付她,毕竟她在暑假的那两个月,总像个影子似的黏着谷彻,比起老是大声咒骂她的自己,也许他不回来还比较好。

    久了,他也就忘记她了。

    看来,她在这五年里过得比他想像的还要差。

    他叹了口气,拿起搁在小矮柜上的彩色笔,倾身在红色胎记上涂鸦。

    近日来,这几乎已成了他闲来无事时的消遣了。

    说他不怕这胎记上什么“恶鬼烙印”的诅咒,倒不如说他压根儿没信过。

    如果真有那种恶鬼祸害,那他也许是恶鬼的克星吧,因为他五年前就在这胎记上作过画,这五年来还不是活得好好的,还长得身强体壮,一点毛病也没有。

    这种“恶鬼烙印”的把戏,只有鲁钝的乡下人才搞得出来。

    晚上七点,谷彻带着一个厚厚的资料袋到来。

    比贯中接过,拿出里头约五公分厚的报告书。

    “这些年来于家所发生的事,都在这里头了。”谷彻疲惫的誽,将西装外套脱下。

    他来到病床边,伸手摸了下月夕的额头,也瞥见了她又被画成小红花的胎记,正确的说,是她的胎记已经成了凯蒂猫头上的那朱红花了。

    “她怎样?”他忍着笑问。没想谷贯中还有这么幼稚的一面。

    “退烧了。”谷贾中敷衍的应道。

    他整副的注意力全放在手中的报告书上,略过之前的家族史和他已知的资料,直接跳到五年前他们离开后,所发生的事情上。

    五年前,他和谷彻离开后,在几个礼拜后的中秋节晚上,于家的木屋被祝融烧的面目全非,虽然事后经过调查,失火的原因是因为小孩玩的冲天炮射入于家厨房的木柴堆里所引起的,但村人和陈淑妹全相信是当年年仅十二岁的于月夕放的火,之后,于家便搬离了小村庄。

    陈淑妹典当了一条价值不菲的红宝石金项炼后,一家人在于陆上班的公司附近租了间公寓,过了堪称平静的两年。

    比贯中做了个深呼吸,原来他给月夕的那条项炼被卖掉了,难怪她的颈子上会空无一物。他接着往下看。

    两年后,于陆带着妻儿一同参加公司所举办的健行活动,途中,为了救跑到马路上的小儿子于沆,不幸被一个酒醉的货车驾驶给当场辗毙。

    据目击者叙述,于沆是为了抢回姐姐月夕因掉落而滚至马路上的十元铜板,才会跑到马路上,而于陆则是为救儿子,才不幸酿成这起悲剧。

    颈上有着血红胎记“恶鬼烙印”的于月夕,自然的便又成了众矢之的。

    之后,常有人因长时间听到陈淑妹抽打咒骂于月夕的声音而报警处理,一个月后,陈淑妹便带着于陆公司所发放的抚慰金与保险金、肇事司机支付的赔偿金约六十五万元,离开了所居住的公寓,搬到一间更小的公寓。

    离开公寓后,陈淑妹的言行举止已在在显示她抛弃了于月夕,这点可由她常屈身睡在上下楼梯间,有时还得靠邻人接济才得以温饱的凄惨情形看得出来。

    同样的情形持续了两年,直到陈淑妹结识了鱼贩林富勇。

    为了博取林富男的好感,陈叔妹在不得已之下,只有重新接纳于月夕,也正式与林富勇同居。

    半年后,林富另在收摊后回家的路上,遭一名身分不明的歹徒用利刃刺伤,抢走现金两万余元。

    在林富勇受伤住院的同时,十岁的于沆突然生了重病,为了两人的医葯费,陈淑妹几乎花光了积蓄,但于沆的病情仍未见起色。

    陈淑妹认为这一切祸害全是于月夕招来的,回到家后,便将于月夕给赶出了门。

    于月夕也未再踏入家门一步*****

    “这真是荒谬!世上居然有陈淑妺这种母亲!”谷贯中、咒骂边找寻着月夕被赶出门时的日期。

    他找到了,就在距他撞倒她的一个半月之前。

    “她居然在外面流浪了一个多月!难怪她会瘦得像人干,她不会自己去找吃的吗?她是不是存心找死呀?”谷贯中怒火狂炽。

    世上再也找不出像她那么笨的人了,他真不知道是该揍她还是心疼的抱紧她。

    比彻对他嘘了声“小声点。”谷彻细心的将被子拉高,直到能覆住月夕的肩。

    他轻轻拉过一张椅子坐下。

    “现在怎么办?”谷贯中的黑眸里闪着冷酷。

    “如果你要我说的话,我会先去找陈淑姀,管她是不是女人,先痛扁她一顿再说。”他咬牙道“然后这小表出院后,让她住在我家,我会亲自照顾她。”“她已经十七岁了,不是当年那个小女生了。”男女授受不亲呀。

    “那又怎样?除了长高了些,她跟五年前根本没什么两样。”“我不是担心你,我是担心她。”谷彻说。

    比贯中瞪大眼睛“干么?我对她又没兴趣。”“现在她营养失调又虚弱,你当然没兴趣,等过了一段时间,她经过休息调养后,慢慢的丰润起来,便会像朵含苞待放的玫瑰色少女,到时候你敢说你不会动心?”谷彻斜睨着他。

    “那也得等到她长成那样子后再说呀,不过照她现在这模样,要长成含苞待放的玫瑰色少女,我看很困难。”看着病床上苍白又干瘪的月夕,谷贯中不乐观的摇摇头。

    “我还是不放心,她出院,,还是由我带她回我家照顾好了,你只有一个人,又将大部分的时间花在泡妞上,一定无法照顾她,我家好歹有佣人,有什么事也能马上反应给我知道。”“说来说去你就是要跟我抢她就对了。”谷贯中终于看穿了谷彻的企图“我是个很有责任心的男人,说要照顾她就会照顾她。不会再去泡妞的。”他说,像是下了很大决心似的痛苦。

    他虽然不是个纵欲者,但一下子要从美女的圈子里跳脱出来,还是会有些不习惯。

    包诡异的是,他为什么要为一个加加减减也不过才相处不到三个月的营养不良小表,下这个痛苦不堪的决定?

    包可恨的是他还是莫名其妙的拚命想将这个大包袱给揽到自己身上。

    “你还是算了吧,月夕虽然外表柔弱,但个性却是很刚强的,她不会愿意你拿叔叔、婶婶的钱养她的。”谷彻又说。

    “我会回公司工作。”谷贯中的声音是从齿缝里挤出来的。

    “这样你就不能照顾她了呀,还是让我来吧”“我会搬回家里。”他握紧了拳头“这样你满意了吧?说什么关心她,说来说去还不是想激我回家和到公司上班,谷彻,你真是有够狡猾的,世人都被你这张脸皮给骗了!”“你也不能否认我所说的不是吗?如果你不愿意,我说的再多你也会不为所动的。”谷彻微笑的拍了下他的肩膀。

    的确是如此。了解自己的谷贯中,更为自己的抉择感到恼怒了。

    忽地,谷彻悠悠的叹了口气。

    “只怕月夕是身上的伤易治,心里的伤难医呀。”谷贯中闻言皱起眉。

    “什么意思?”“你别忘了,她只身在外流浪了一个半月,不吃不喝,把自己饿成皮包骨,这是明显的慢性自杀倾向,她会有这种倾向并不难理解,因为房子失火是她的错、父亲横死是她的错、林富勇被杀伤是她的错,还有她弟弟柒了重病也是她错。”“你在说什么鬼话?”谷贯中又忍不住咆吼了起来,旋即望了月夕一眼后又压低了音量“房子失火明明就是几个小表玩冲天炮的结果,她父亲会被撞死是为了要救他儿子,关她什么事?再扯上林富勇就更无聊了,又不是她叫抢匪去杀伤他的,她弟弟染了重病包不关她的事了,谁不会生病呀?莫名其妙!”“我们都知道事情是怎么回事,问题是,她并不这么想呀,她从小听的、看的,就是她是个拥有‘恶鬼烙印’,会招来祸害的女孩,她连菩萨项炼都不敢戴在身上,而送给你了不是吗?”“那我还给她。”谷贯中作势要拿下银项炼。

    比彻拉下他的手。

    “不要,现在让她看到项炼只会让她想到她父亲,在她心里的伤还没复元之前,别让她看到项炼。”谷贯中颓然的放下手。

    “可恶,我干么要为她的事烦心呀?”他翻了个白眼“我应该怎么做?”谷彻笑了笑。

    “等她好了以后就带她回你家,月夕很乖巧,叔叔、婶婶一定会很喜欢她的,我想她现在最需要的,应该是温暖的关怀,至于其他的,就慢慢来吧。”他所说的“其他”指的是月夕的心伤。

    比贯中真的很想给他一拳。

    难怪他刚才会拿月夕的照顾权逼他回家、回公司上班,如此一来,只要月夕一到他的老家,老爸、老妈一定会张开双臂欢迎她,因为她是让他这不肖子“改邪归正”的大功臣。

    “你早就计画好了对不对?”他眯着眼睛问道。

    “当然,谁教我比你聪明。”谷彻一副理所当然的表情。

    “去你的。”谷贯中啐了声“你这不叫聪明。叫老奸巨猾。”“你还不是中了计。”*****

    月夕醒来时,看到的就是谷贯中那张望着自己的脸庞。

    在她烧得迷迷糊糊时,这张古铜色的漂亮脸庞也曾多次出现在她的梦里。

    “发什么呆呀?你要敢说‘你是谁,我会揍你的。”对牠的沉默感到不耐烦,谷贯中低声威胁道。他只是吓吓她,当然不会真的出手打她。

    “谷大哥呢?”她虚弱的出声问道。

    比贯中猛地离开床边“奇蒙子”非常恶劣。

    “你搞什么鬼?这几天不眠不休照顾你的人可是我耶,你这没长进的小表居然一醒来就想找谷彻,你什么意思呀?”他咆吼的抒发心里的不满。

    没想到月夕居然笑了起来。

    “你跟以前一模一样,谷哥哥。”她柔柔的声音,轻轻的牵动了谷贯中的心,让他的气也生不下去了。

    他瞪着她“算你转得快,看来你真的已经治好你的结巴了。”他伸手将滑落在她颊边的发丝放回耳后。

    “我再结巴你会不回来的。”“笨蛋,知道就好。”他说,抽了张面纸,拭去她滑落眼角的泪水。

    “我以为我再也见不到你们了。”“现在不是见到了吗?”他心疼的抚摩她凹陷的脸颊“等你身体好了以后,我会带你回家,然后慢慢把你养胖,你现在这样,真是难看死了。”他嫌弃的说。

    听他说要带自己回家,月夕瑟缩了下。

    “我不去你家我不吉祥,会害了你们。”她细小的声音里隐含着沉重的悲戚与惶恐。

    比彻果然没错,她还真笨得将所有的事全揽到自己头上来了。

    “少跟我说这种无聊话,过去发生的事都不是你的错,你有什么好不吉利的?

    就凭你脖子上那一小朱红花就想置人于死地,你简直比我还要自大。”他斥责道“不过,如果你愿意将事情经过告诉我,我会听的。”在他坦荡的注视下,月夕垂下了眼睑。也连带的婉拒了他的好意。

    久等不到她开口,谷贯中知道她又缩回自己的壳里去了。

    也许他太急了。他想着,吁口气站起身来。

    “你不想说就算了。对了,我跟医院订了稀饭,你可得把它吃完,这几天我餐餐都帮你吃稀饭,吃得都快吐了。”他往房门走去。

    “你去哪里?”见他要离开,月夕惊慌的喊。

    比贯中停下脚步,回过身。她的在意让他觉得很高兴,这几天的辛劳总算没有白费。

    “下楼去包个便当回来,陪你一起吃午饭。放心,我不会走的。”他对她露齿一笑后,转身离开病房。

    虽然他这么说了,但月夕仍然感觉到强烈的不安,这种不安全感一直持续到谷贯中买了便当回到病房后才消失。

    吃过午饭,大病初愈的她便又疲倦的沉沉睡去。

    晚饭过后,谷彻来了。

    看到月夕开心的模样,谷贯中只是待在一旁,冷冷的板了一整晚的脸。

    *****

    “我自己吃。”月夕靠躺在病床上,尴尬的想拿过叉子。

    比贯中拿开叉子,让她拿不到。

    “为你服务你还嫌呀?多少女人奢望我为她们这么做都求不到,你还嫌,真是不知天高地厚。嘴巴张开!”他又叉了一小块哈密瓜送到月夕嘴边。

    月夕红着脸,张嘴吃下。

    从没人对她这么好过,这让她觉得感动,却也非常不自在。

    “你有很多女朋友吗?你一直待在我这里,她们不会误会吗?”月夕问道。

    她一点也不怀疑谷哥哥的话,他真的长得很好看,从护士小姐常常进出她的病房这点就可看得出来了,她们的目光大多时候都停留在他身上,而不是她这个病人。

    “有什么好误会的?我跟她们又没有关系。”他无情的撇清,又送了块哈密瓜到她嘴边。

    月夕张口吃下。

    “我们也没有关系”她嗫嚅的说。也许有一天,他会在别的女孩面前。对她重复这句话。想到这里,她的胸口就不自主的发痛。

    比贯中敲了她的额头一下。

    “谁说没有关系呀?谷彻把你当成妹妹,你当然也就是我的妹妺呀,笨!”月夕摇摇头,神情认真“我不想要有哥哥。”“来不及了。”谷贯中说。这小表,还真懂得伤人家的心呀。

    月夕黯下了脸色。她的心情是矛盾的,对如同弃儿的她来说,她真的很想跟他们在一起,但一想到自己是如此不祥,便又希望能离他们远远的,她不愿他们受到任何伤害,尤其是因为她。

    “医生说你已经好得差不多了,明天就可以出院了,今晚得将东西整理整理。”谷贯中将吃完的哈密瓜空盒丢进垃圾筒里,站起身来“要不要趁这最后机会,告诉我你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他边走进洗手间时边问。

    他已经一连问了三天了,她也沉默了三天,显然的,她并不愿去回想这件事。

    比贾中可以体会她的心情,但是愈想去逃避已发生的事,愈不健康,所以他才一直逼问她。

    月夕轻咬下唇。也许她说了,对带她回他家这件事,他便不会再坚持了。

    他洗完手出来,坐回病床边的椅子上,不发一语的等着她开口。

    她做了个深呼吸,脸色因忆起往事,而显得更加苍白。

    “妈妈从医院里回来的那天,我看到她的脸色,就知道她会对我说什么了。”月夕慢慢的说“她看起来好苍老,整个人瘦了一圈,而且非常疲倦,为了照顾林富勇和小沆,我想她已经用尽了气力,而我连说出想去帮忙的勇气都没有,那天她回家后,没有对我打或骂,只是坐在椅子里流眼泪。”谷贸中抽了张面纸,擦去她不停落出眼眶的水液。

    “她说了什么?”她停顿了一会“你为什么不去死?为什么还要活在我眼前?你害死了你父亲还不够,现在还要从我身边夺走小沆你这个怪物,怎么不死怎么不死?”谷贯中心痛的将哭得肝肠寸断的月夕搂进怀里。

    “居然对自己的亲生女儿说出这么恶毒的话!她简直不配当一个母亲。”他恨恨的咒骂着。

    月夕摇摇头,轻轻的推开他。

    “不,妈妈说的没错,我是个怪物,我害死了我爸爸,小沆也是因为我才生病的。”“那婆娘这么说已经很可恨了,怎么连你也这么想?你父亲的事是意外,该怪的是那个喝醉酒的货车司机,你弟弟又不是神仙,小孩子生场大病有什么好大惊小敝的?我小时候还得过癞痢头,谷彻还被狗咬过哩。”谷贯中气极了,不惜抖出自己的糗事,连谷彻也一并出卖。

    月夕还是摇头。

    “你不懂还有林富勇,他会被杀伤,也是因为我。”她屈起膝盖,浑身打了一阵寒颤。

    他皱起眉“你可别告诉我,那个抢匪真是你买通去杀他的,我不会相信的。”“不是。”她说,谷贾中还没来得及得意,她就又低喃“不过,也差不多了。”他愣了愣“什么意思?”月夕想着两个月前的那一晚,将自己环抱得更紧了。

    “两个月前的一个晚上,妈妈带小沆出去吃宵夜,只留我还有林富勇在家。”她的话、她紧张畏惧的模样,马上让谷贯中联想到了某件事,一阵急怒攻心。

    他握住她的肩膀“他欺负你了?”月夕悲戚的看了他一眼后,便自觉污秽的垂下头。

    “我醒来时,看到他坐在我的床边,正在解我身上的钮?我吓了一跳,拚命挣扎,可是他的力气好大,他压在我身上我动也没办法动后来,我跟他说碰了我的人都会出事,他要是真碰了我,我脖子上的‘恶鬼烙印’不会放过他的”“后来呢?”谷贯中急急的问。

    “他放开我了,像看到鬼一样,逃出了我的房间,隔天,他就被杀伤了。”月少将自己缩成一团。

    “他活该被杀!如果他在对你做了那种事后还安然无恙,那才真叫没天理。”虽然不应该,但他从没这么感谢一名抢匪过。

    “不!是我!”月夕突然尖叫起来“那晚我一直不敢闭上眼睛,一直在心里析梼他不要再出现在我面前,不要再让我看到他,我一直这么想着,一定是附在我身上的恶鬼听到了我心里的话,才会让林富勇遭遇血光之灾,是我做的,是我”她趴在膝上痛哭失声。

    比贯中任由她去哭。

    “哭够了吗?”十分钟后,他冷淡的开口。

    累积在心头上的压力得到纾解后,月夕觉得舒服多了。

    “你讨厌我了吗?”她吸吸鼻子,怯怯的说,感觉到了他的冷淡。

    他冷睨着她。

    “没错,我讨厌你,因为你这人连不想让人讨厌都难。”她的心口仿佛被人狠踹了一脚般的难受,泪水又不自禁的流了下来。

    他继续说道:“我还记得你父亲是个正直有礼,明辨善恶的人,怎么会教养出你这么一个是非不分的女儿?”月夕的头垂得更低了。听到因她的过错而死的父亲被他责骂,她觉得又生气又难过,但对他的话又无法反驳。

    “你还真以为你是鬼呀?在心里诅咒几句就能伤害别人?这么说你也诅咒过你父亲了?你也诅咒过你家里那栋破烂的木屋了?你也诅咒过你弟弟了?”他两眼圆瞪的逼问她。

    月夕拚命摇头“没有、我没有!”她哭着大叫。

    “既然没有,你凭什么说林富勇被杀是你害的?我告诉你,他应该感谢他被那个抢匪杀伤,如果他还安然无事的活在这世界上,我会亲自送他到医院住上一年半载,真是人渣。”谷贯中用力往病床上一捶。

    他又抬眼瞪向月夕。

    “所以你就自暴自弃,从离开家到被我遇见的那一个半月中,既不吃也不喝的到处流浪,想活活饿死?还是想干脆被车撞死?”她心虚的别开脸面向白墙。

    比贯中硬是将她的脸转了过来。

    “我说对了是不是?你真的想死是不是?”他紧盯着她。

    没想到居然又被谷彻给料到了,她居然笨得想去死!要是他那天没意外撞倒她的话,说不定她现在已经没有呼吸了。

    想到这里,他就真的很想伸手掐死这思想灰暗又无聊的女孩。

    “我活着也没有用呀。”她低泣着,声音里夹杂着深沉的无奈与痛苦。

    想打她一巴掌的冲动在碰触到她时,变成了拥她入怀。

    “谁说没用,你不在谁让我关心、让我骂呀?你这笨蛋!”他拉开她,眼眶已经湿濡“我警告你,你的命是我检回来的,我不准你再说什么要死不活的话,听到没有?笨蛋!”他又将她用力的搂进怀里。

    “你只是在同情我”他身体的温暖紧紧的环住自己,她奢望这温暖能永远不变。

    “我老妈听到这句话一定会感动的流眼泪,你是第一个认为我有同情心的人。”他自嘲的开着玩笑,旋即又转回严肃的一面“你刚没听我说吗?我要你活着让我关心、让我骂,就像家人一样,我不会再让你过流浪的生活,你听清楚了没有?这跟同情一点也扯不上关系,如果你喜欢,可以说我鸡婆,我无所谓。”“我不会说你鸡婆的。”月夕露出微笑,心里酸酸的。

    “说的也是,我不能跟谷彻抢这个头衔。”他语气无奈。

    月夕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她不停的咯咯笑着,直到泪水又滑下了眼眶,笑声又变成了哭声。

    比贯中轻轻拍抚着她的背。

    这样的她又让他想起了五年前,他在她的红色胎记上昼上小红花时的情景,她也是像这样,先是笑后是哭。

    她真是脆弱得可以。他鼻酸的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