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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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花望贤很意外地发现,自己与全丹宁非常聊得来。

    不知是否因为刚刚那一撞,撞掉了坚贤平常与人初次相见的距离感,或者是天生与全丹宁的脾气投合,她生平头一遭和认识不过十分钟的家伙,聊得如此津津有味,甚至彼此的称呼也从“花小姐”、“全先生”很快就进步到“花花”与“丹宁”的呢称。

    他们一行人坐在端木扬的包厢当中,自然而然地就演变成望贤与他、老板与贺楠两边的对话方式,间或夹杂着四个人的会话。但多半的时间望贤都和全丹宁聊着些“你不是纯粹的台湾人吧?”、“原来住在德国?怪不得没有感觉到很浓的东方味。”之类初级的对话。

    与他温文尔雅的外表相较,他的谈吐更给人一种如沐春风的愉悦感,既不会客气疏远得让人无法接近,也不会故作清高或是把自己的地位提在他人之上,正经的言谈里不乏幽默,实在是这个年头里难得一见的好青年。

    尤其是当他知道望贤是端木扬手下的主厨,马上赞叹地说:“那你的手艺一定相当了得,年纪轻轻就能通过扬的高标准,真厉害。”

    “连我自己得知通过审核时,都有点不敢置信。当初面谈时,真有种过关斩将的紧张感。一层层的考核,从最基础的工夫测试,到后来还考我们食物营养相关的知识,我差点以为自己是在考什么美食研究学院。也有不少老字号的名厨参加征选,那些人就频频抱怨:这些知识又不能拿来吃,干么考这些。”花望贤微笑着说明。

    全丹宁也回以“顽皮”的调侃说:“唉,论刁难人的技巧,没人及得过扬。”

    “喂,小丹宁,这句话是什么意思,我什么时候刁难过你了?别人我不敢说,但我可是很‘照顾’你这个晚辈从来也没有刁难过你喔。”端木扬插嘴,不满地扯高唇角。

    “是,我很感激你的照顾,学长。”全丹宁转头朝望贤眨一眼,以嘴型无声地说:不这么讲,等会儿我可有罪受了。

    望贤无声地回以一笑。

    “小全!你不要以为背着我,我就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喔。”端木扬勾住了全丹宁的颈子说。“你这可爱的乖小孩什么时候学坏了,我要马上把你纠正回来。”

    “学长,手下留情!”格格笑着,知道这只是端木扬的玩笑,全丹宁也很配合的假装挣扎求饶着。

    “好好喔,他们可以这样玩在一起,我们也来相亲相爱吧,小花。”被冷落的贺楠,不甘寂寞地也攀住了望贤的背磨蹭着说。

    “别闹了,你热死了,谁要和你相亲相爱!”望贤不自在地扭动着身躯,大叫着。“从我的背上离开啦!臭贺楠!”

    “别害羞嘛,小花”他拿自己粗糙的下巴,在望贤那鲜红得可以媲美夕阳的脸颊上摩过来擦过去。

    “痛死了,你是刺猬啊!不要拿你的胡渣往我脸上磨啦。”一颗心扑通、扑通直跳,望贤拼命把他往外推。

    “什么胡渣,我出门前可是刮得干干净净,要怪只能怪我男性贺尔蒙实在发达,不到一会儿工夫又冒出来了。不过,这也代表了我‘十足’的男性本钱啊!”嘿嘿嘿地,一点都不会害羞的贺楠大刺刺地说。“俗话说‘嘴上无毛,办事不牢’,可见得胡渣也是男人的本事之一。”

    “这句话是对我们两人的挑战吗?贺先生。”端木扬微笑着,眼睛闪烁着危险的银芒。

    “嗅,真是失礼了,宝贝。我无意暗示些什么啦!”贺楠咧嘴摸摸自己的下巴说。“你要是真那么在乎,那你的男性贺尔蒙不足的部分,我很乐意免费帮你补充,干脆今晚来打上特别的一针,直接注射到你的体内如何?”

    这已经是超越了“调情”的范围,而是彻彻底底的成人性騒扰好不好!花望贤在内心狂叫着。

    外头到处都是成熟美丽的女子,有必要盯着人家老板像是盯着肥肉的苍蝇吗?可恶的贺楠,还在那边说什么风凉鬼话,什么叫做在国外没有办法大挑剔,所以男女通吃。现在回到台湾满地都是东方美女,要搭讪也没必要搭讪到美“男”上头啊!摆明了就是他自己没有原则,少牵拖到地理因素上去!

    不成,还是趁早将他带出场,免得他惹出更多的风波。

    端木扬忽然长长地叹了口气。

    望贤心头一惊。惨了,老板终于不耐烦了,他的耐性已经到了极限,自己的面子再也保不住贺楠的鲁莽无礼,光是道歉也解决不了问题。她的工作该不会有危险了吧?

    “贺先生,你让我想起一位我很不愿意记起来的恶‘友’,你们相似的程度已经到了令人厌恶的程度。假如他现在在台湾,我会很乐意介绍你们两人认识,到时候你们想做坏事就不乏没有伴,而我也乐得清静许多。”叠起双长腿,端木扬懒懒地说道,一边摇头。

    “和我相似?太阳底下鲜事一箩筐,照说我这样的男人该是举世无双啊!”“是啊!想当初我认识那位恶友时,也以为全天下就那么一个祸害,想不到有两个呢!敝不得世界会如此乱了。”端木扬点点头。

    贺楠吹了声口哨。“要不是我脸皮厚度可比超级不锈防弹钢板,现在我可会伤心地哭倒在地,宝贝。”

    咚地敲了一下贺楠的头,望贤已经听不下去,她对端木扬苦笑地说:“抱歉,老板,真的非常抱歉,我会带这头‘禽兽’回家好好管教的。”

    “汪汪。”贺楠故意叫了两下,报复地咬住望贤的小手,当然不是真咬下去,只是衔住她的手臂而已。

    望贤忙不迭地晃动着自己的手臂,结果贺楠就追着她满包厢咬。

    “呵呵。”一旁的全丹宁看着看着,突然笑出声来说。“你们感情好好,真的好像亲兄妹一样。”

    “啊,抱歉,让你见笑了。”望贤这才想起包厢里还有他人。

    “不会。因为我自己没有兄弟,所以看到你们情感这么好,自然而然有些羡慕起来。”全丹宁微笑地说。“我是真心这么说的,请不要在意这绝对不是取笑。”

    “是啊,小全可是温室里的花朵喔。”端木扬亲热地勾着他脖子说。“家族里头的人都把他当成宝贝一样疼爱,舍不得让他出外一步,每次出门前前后后都有保镖,以前我们在寄宿学校的时候,只有他不会和我们鬼混,每次放假都乖乖回家,是个难得一见的好宝宝。这一次能来台湾,也是为了办一件重要的事,否则是离不开家的。”

    听起来又是很不得了的家庭出身,花望贤从全丹宁所散发的贵族气质上多少已经猜到他的身份不凡,但保护到这种地步,也算匪夷所思了。他都已经成年了,给他点自由也无妨吧?真是家家有本难念的经,有钱人的烦恼和她这种市井小民是截然不同的。

    “大概是我还不够成熟,才会让家父为我如此操心。这一次我也希望能顺利圆满地办好事,让父亲见识我独立的模样,如此就能争取包多的自由了。”他以沉静稳重的口气说着。

    “很好。有这志向,就要好好地表现!”贺楠用力一拍全丹宁的肩膀说。“不像现在的年轻人,动不动就嚷着要自由,却连自己的责任都负不了,你这种态度才是正确的。”

    咳咳咳!猛受重击,全丹宁吃惊地咳嗽着。望贤马上就帮忙抚着他的肩膀,问他要不要紧。

    “楠,你打得未免太用力了点!”

    “啥?”贺楠喷喷地摇头。“你真是不懂我的用心,我就是要‘打’出他的男子气概啊!堂堂大男人,这点小力道都承受不了,能干什么大事业?小花,你这么心疼他,该不是看上他了吧?嘿”“你”望贤气得满面通红。“胡说八道什么!”

    “是你自己说什么喜欢‘生鲜’的男人,这家伙吻合了你的条件不是吗?看起来很嫩,应该也没有谈过什么恋爱,搞不好连女人的滋味都还不知道,恰巧是你要的新鲜货。喂,小伙子,你觉得我们家小花怎么样?你可得好好回答,要是说错了话,我可不饶你。”

    她受够了他的满口胡言。一整个晚上爱说什么就说什么,丝毫不顾及他人感受,莽莽撞撞。以前的贺楠就算再怎么迟钝,也不会这样霸道地伤害到他人的心思,更不会如此不体贴!

    竟在老板与全丹宁的面前,暴露她的“秘密!”

    “我要回去了。”霍地站起来,望贤捉起自己的皮包就说。

    “小花,等等啊!吧么这么害羞,喂!”

    贺楠跟在她身后追了出来,两个人一路拉拉扯扯地在玄关前面吵闹着。其实真正吵的只有贺楠一个人,花望贤早已气得说不出话来。

    “到底怎么了?突然间说走就走,闹什么脾气,这一点都不像我认识的小花了。”他捉住她的手腕,硬是将花望贤扭过身来。“你哭了?”

    “没有。”嘴硬的一咬下唇,她扭开脸,以手背粗暴地擦着脸上的泪。

    “”贺楠向来无畏无惧的表情,浮现一丝愧咎地说:“是我刚刚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吗?那我向你道歉就是。”

    “没事。你不是和老板打情骂悄讲得很愉快吗?你不必在乎我,回去找他啊!我自己可以回去,放手。”花望贤不想用这种“妒妇”般的口气说话,但她克制不住自己的真心。

    她讨厌这样的自己,这些年来的忏悔与修正,为什么她还不脑歧过这一关?她早就领悟到在贺楠眼中自己将永远是“妹妹”的角色,也早已经面对现实,不再—一在乎他周遭来来回回的无数一夜情人。

    因为,就算她在乎也改变不了贺楠的本性,到头来受伤的还是自己,贺楠根本不会有了解自己心中痛楚的一天。如此婆婆妈妈、小心眼,一点都不像是那个以洒脱率性、冷静理智而自豪的花望贤了。

    “看到你这样子,我怎么能不管!”贺楠斥责地说。

    “哈,你想管我什么?一个去了美国就毫无音讯,一回来就把我的生活搞得天翻地覆的人,你想管我什么?你又凭什么管我。你不过是亲切的邻居大哥哥而已,而且那还是十几年前的往事。你这样大摇大摆地回来,就以为能理所当然地重拾我们过去的情感,未免也太一厢情愿、自以为是了些。世界不是以你为中心而运转的,而我也早已不是那个成天跟在你屁股后面的‘小花’了!”干脆摊牌好了,她已经不能再伪装自己的心情了。

    “再告诉你一件‘鲜事’,你知道是谁让我发誓除了‘新鲜’的男人外,凡是二手的男人我都不要的吗?这个原则的始作俑者,就是你贺楠!”望贤浑身颤抖着,抱着玉石俱焚的决心,哪怕从此后自己与贺楠再也无法回复过去的情谊,也胜过目前这样纠葛不清的暧昧。

    “因为我初恋的对象是见一个爱一个,从不挑选对象的男人,因为他水性杨花的个性,让我对男人从失望到绝望,所以我才会定下这样的规矩,再也不想重蹈覆辙了,你懂了没?如今我初恋的对象竟然帮我‘拉皮条’,我能不生气、不难过?也许你以为我没人要,但我花望贤还不至于饥渴到需要靠‘你’来帮我找男人的程度,再见!”啪地甩开他的手,望贤不想看他此刻是以什么样的表情来看待自己,于是低垂下视线,头也不回地跑了。

    “小花!”要是花望贤这时候能够看到贺楠脸上吃惊的神情,就会明白她这番告白对他而言,冲击有多大。

    向来吊儿郎当、玩世不恭,仿佛将人生当成一场大游戏的贺捕,皱起了眉头,哺哺自语地说:“我是小花的初恋怎么会”

    我不要听,别碰我,我最讨厌你了,肮脏!

    当年小花那几句重重打在他心房上的嘶吼,他可是一刻也没有忘记啊!还有小花当时鄙夷的眼神,恨他入骨般的表情,到现在仍历历在目。要不是当年受到小花那几句话的刺激,他又怎么会远走他乡,不敢轻易在小花面前露脸。

    心想过了这么久,小花应该不会记得当年的事情,所以这次回来才大胆地找上门,想重温一下过去

    那么,当年小花的几句话是因为她喜欢他?那不过是孩子气的吃醋举动,他却误解为小花是天性嫉恶如仇,对自己复杂的男女关系所产生的反弹。这岂不是老天爷恶意的玩笑,他竟在不知不觉中错过这些年任由误会的鸿沟随年岁增长,扩大成深邃的千年海沟?

    贺楠啊贺楠,这是你错误不断的人生中,犯过最愚蠢的错误!

    自己是如何伤害了那幼小的恋心,看看现在的花望贤就知道了。但他万万没有想到,事情会是这样的

    “小花。”贺捕突然想到自己不能就这样让小花一个人回家,路上这么暗,万一遇到什么危险怎么办呢?“小花!”他大吼着,匆忙地回头去开自己的车子。十

    出了夜舞俱乐部是宁静的山庄,四周除了偶尔一辆下山或上山的车辆外,几乎是空荡荡的。花望贤无心欣赏山坡下如同翻倒的珠宝盒般璀璨的点点万家灯火,只是沿着弯曲的道路瞒珊地走着,闷热的风吹干了脸上的泪痕,心口空荡的开了个大大的黑洞。

    她说了。把自己的心情都说了。原本打算将这件事带到棺材里锁起来,却仍然草率又不理智地将它一口气都说了出来。

    后悔也来不及了。咬着下唇,望贤揪着自己的皮包,忍住低泣的冲动。

    “叭叭!”

    奥地一声,一辆望贤没有看过的白色保时捷停靠过来,门打开后,全丹宁满头大汗地下车说:“还好,你没有走太远,我很担心这么晚你一个人怎么下山呢!”

    不是贺楠那该死的贺楠,为什么没有追上来。

    “啊,你的脚”他一眼就注意到望贤膝盖上擦破了皮,那是她盲目冲出来后,不小心摔了一跤跌倒在地,而被粗硬的路面沥青所磨伤的,可是心思紊乱的望贤自己都忘记了。

    全丹宁蹲下来,细心地以自己的手帕将她的膝盖包起来说:“来,上车吧。我送你回去。”

    “不必了谢谢”这种时候接受他人的温柔,是懦弱的行为。她知道自己一定会忍不住将他当成了替身,寻找自己得不到的温柔。

    可是全丹宁不接受拒绝地,弯身将她拦腰抱起说:“不行,不管是再小的伤口,都一定要好好地包扎,谁知道会有什么细菌跑进去。”

    “我不好意思麻烦哇!”诧异间整个人被腾空抱起的她,没想到绅士的全丹宁竟会施展铁腕,望贤吃惊地忘了抗拒。

    强制地将她放在自己驾驶座旁的位子上,他为她系紧安全带说:“好了,别再想了,到你家之前,你可以好好地闭上眼睛休息,我什么都不会问你的,你不想说话也可以不必回答我。只是我自己鸡婆想帮你的忙而已。”

    车子就这样不容拒绝地启动,往下山的路奔驰而去。

    后照镜中,一辆接续赶来的四轮驱动车,远远地停下,没有追上前。

    贺楠坐在方向盘后,清楚地看见望贤被全丹宁抱起来,坐上他的车子离开,他便将自己的车子熄了火。

    他拿起火柴,企图点起一根烟,可惜不管他怎么尝试.火就是会被风吹熄。

    “可恶!”他将没点着的烟往窗外一扔。

    懊追上去吗?他扪心自问。

    追上去又要说些什么?说他很抱歉,没有发现到过去小花的心意?还是说他很抱歉,造成了小花的心理障碍,神经超大条地拿她的“芥蒂”来开玩笑?说什么都不对。为时已晚,不是吗?再说些什么都是二次伤害。

    况且在小花还不过十来岁,就已经足以让人神魂颠倒的时候,他不也早下定决心,他不是适合小花的男人。自己这种少根筋又不体贴的男人,要是真霸占在小花身边,一定只会带给小花无穷的烦恼与伤害。

    “混帐!”还是别追了吧。

    他重新启动引擎,俐落地将车子掉头,奋力踩下油门,车子以骇人的高速冲入黑暗的山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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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了。这样子包扎起来,两、三天之后拆掉,伤疤就会消失了。”全丹宁香花望贤裹好了伤口后,还顺手将放得乱七八糟的急救医疗箱整理好。

    “谢谢你。”冷静下来后,望贤羞愧地想找地洞把自己埋起来。

    指责贺楠引起騒动,其实真正引起騒动的人是她,毕竟是她在玄关前面大吵大闹,结果冲出去之后还跌伤了自己的脚,劳师动众的让这初次见面的朋友送回家、包扎等等今天晚上真是受够了。

    “不需要道谢,我都说了,这是我自己鸡婆的,你不用放在心上。倒是你的脚这样子,明天能工作吗?要不我打电话给扬,请他让你休息一天吧?”

    “只是擦伤而已,这样小题大作太夸张了。”

    “即使是小伤也不可以轻忽。”

    望贤笑了笑。“你很适合当一位医生呢!”

    “你终于肯笑了。”全丹宁温柔地望着她说。“你适合笑,多笑一点,连世界都会改变喔。”

    她睁大眼睛,不是头一次听见这种话,但从他口中说出来似乎带有魔力,让人相信这绝非虚言,而是发自真心的赞美。

    “抱歉,我说话太大胆了吗?”他被望贤看得有些不自在,微红了脸说。

    “不不会,谢谢。”

    大胆?听过了贺楠那些惊天骇地的话,望贤早已经不知道什么算是“大胆”可是这种称赞孩子般可爱的赞美,比任何大胆的话都让人开心。以前,贺楠也常常这么跟她说的,他总是说:“小花笑起来真可爱,像天使一样。”

    可惜长大后望贤就明白,对男人而言“天使”是可望而不可亲的,他们心里企盼的是如同蛇蝎般美丽又有毒的“恶魔”女人,能与他们一起堕落的妖精。

    “那,我也该走了。”全丹宁从沙发上起身,不好意思地笑着说。“硬是跑到你屋子里来打搅,请见谅。”

    他是指刚刚下车后,他坚持要护送望贤上来,并且坚持要替她包好伤口这件事。

    “不,哪里,受你这么多照顾,我才该说谢谢。”也跟着起身的望贤,赶紧摇头说。

    一个人说不不不,是我不好意思,另一个就摇头说不不不,是我不好。两人你推我辞的半天,终于她忍不住笑着说:“瞧我们,真像两个客气的小表头!”

    “哈哈,说得也是。”

    望贤伸出一手来。“今天真是谢谢你了,我很高兴能认识你,丹宁。”

    他看着她的手,俊雅的脸飘上一朵红云,眼眸也温柔地闪烁着。“这句话才是我该说的,花花。今天幸运之神站在我这边,能让我认识你。”

    握着她的小手,他突然靠向前如轻风般在她颊上香了一吻说:“其实,我很高兴听到贺先生说我吻合你对男人的要求。我从小就很不会应付女孩子,往往不知道该如何和她们相处,可是在你身上我完全不会有这种压力,可以很自然地说话、聊天,我已经很久没有和女孩聊得那么投契了。”

    他凝视着她,深情款款地说:“如果不算太冒昧的话,往后这几天,我们还可以见面吗?我希望在我离开台湾前,能多多认识花望贤这个人,也希望你能对我更加了解。这么说,不会显得我太厚脸皮吧?”

    望贤愣愣地摸着被他偷去一吻的脸颊,他的意思该不会是表示想“追求”她吧?他们是很谈得来,但这样的进展未免太快,她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

    “不行吗?”他有些失望地看着她。

    望贤反射地摇了摇头。

    “那就是答应我了。太好了!”他绽放如孩子般的璀璨笑脸说。“我会期待我们下次见面的机会。这是我的电话,随时都欢迎你打给我。”

    留下名片与道别的挥手,全丹宁开着他的保时捷,就像是突然现身的白马王子,赶回他的城堡去了。

    温柔、开朗、亲切又体贴。全丹宁身上似乎吻合了所有自己寻找的生鲜达令的条件。没有缺点的容貌,正经、良好教养培育出来的端正绅士,全身上下找不到缺点,更重要的是他也对自己有好感。

    简直就是天上掉下来的白马王子,她还有什么好裹足不前的?

    你不是常说,好东西要趁新鲜的时候吃掉,免得腐坏了吗?花望贤,你还有什么好犹豫的?像这样的好男人,你以为会天天在路边等你去捡吗?再这样拖拖拉拉下去,莫非你真打算孤家寡人一辈子?

    甭家寡人也没有什么不好。至少她还有一技之长,工作上的快乐,可以替代她情感生活的不足。

    你真有决心要一辈子一个人走下去?这不是在逞强吗?而且是没有意义的逞强,明明眼前就有这么好的对象出现,为什么不积极一点!

    可是

    难道你对贺楠还有眷恋?你还没有清醒啊!傻瓜,今天他所做的一切难道还不够明白,他根本把你当妹妹,那么简单就把你推到别的男人面前,要是他会爱上你,早八百年就不会离开你了,你还要为他蹉跎自己的青春多久?

    不。她没有。她早死心了。她没有要等贺楠回头的意思,她才不希罕贺楠!那个恶劣又低级的色狼,谁会等他!他已经不知道和多少人交往过了,他不可能会专情于谁的身上,山河易改本性难移,她才不会傻得在他身上冒险。

    那么,结论不就很清楚了。你就好好掌握全丹宁吧!

    可是当他吻着她的脸颊时,自己并没有什么特殊的感觉心里也没有小鸟在唱歌,除了吃惊外,什么都没有。这样也可以吗?她对他没有感觉不像贺大哥即使一个玩笑般的亲吻,也能让她心脏激动得像是要跳出胸口般

    整个晚上,望贤就这样苦恼地在床上翻过来滚过去,这些反反复复的思绪折腾着她,直到天际泛白,她才昏昏沉沉地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