菊之咏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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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我居住的那个城市,到了金秋,那公园里单位中,住户的庭院里阳台上,总是布满了盛开的菊花。由于人们喜菊爱菊,使得菊花浴露凌霜,越开越盛。花儿的千姿百态,使得城市的整个秋天都能旋转得生动起来。

    细细赏菊咏菊,也是人生再雅不过的情趣。那或黄或红或紫或粉的五彩缤纷的菊种,悠悠然地绽放着它那细如柳条泻似瀑布的花瓣,白如雪,黄若金,颇像古代美女纤纤玉指在不停地拨弄着琴弦。

    菊花把秋天塞得满满当当,确有百花开尽我独放的自豪,使得原本寂寥无比的秋季顿时变得圆润丰富,使得人间烟火充实得更具诗情画意。无论是自然亭立的还是人工造型的菊花品种,一旦盛开绽放,周边的空气立马会弥漫着一种清新淡雅的气息。那特有的香气在缓缓地而悄然无息地升腾,慢慢地沁人心扉。你再仔细地端祥那花瓣花蕊,无论哪一种菊花,其花朵的色泽绝对总是深浅不一的,从内至外,自花蕊向着那瓣尖,颇有规律地一圈一圈地淡去。那花朵的鲜嫩粉艳,似鳞片羽,似乎能捏出一脉一汪的清露来。一阵寒风吹来,那菊愈加显得妩媚撩人;即便是秋月的夜去赏菊,花影也自然会另有一番别致风韵的。

    品赏菊之韵态,需有闲逸心思的,并需有一种默默的情怀。最好是徜徉在此时的小径,此时此刻,哪怕你有百般的愁苦千般忧虑,一路踱去,定会看到满目菊花洒下的欢歌,你的心情会越来越开朗,步履越来越轻快。在一片无意识的行为之中,你会去追寻摇曳着的菊语,探寻着淡雅奇异的菊香,渐渐地身不由已陶醉于其中,物我两忘。此时的菊称得上是花中君子,轻飘地舒展着灵动,为秋天镀色染香,赶走那肃杀之寒气,不由得令人叹之、咏之。

    如若端详着眼前的秋菊,似乎有一种声音在引路。想来,那是古往今来,众多文人雅士面对菊花,有说不出的无限感慨,他们吟诗作赋,藉物以抒,咏菊言志,留下了许许多多脍灸人口的佳句。最早的当属战国时期屈原的名句:“朝饮木兰之坠露,夕餐秋菊之落英。”想那东晋的陶渊明,一生中梦想的是进入“桃花源”理想平和社会,然而他独有钟情的是“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而且他还以评菊著称:“芳菊开林间,卓然霜下杰。”他的咏菊篇句,不仅成为千古绝唱,而且给后人留下无限的想象空间。

    菊花在唐代的风霜雨露中,显得格外引人瞩目。唐诗中诸多大诗人均有咏菊之作,其名篇佳句,令人美不胜收。如骆宾王的“擢秀三秋晚,开芳十步中;分黄俱笑日,含翠共摇风”;杜甫的“庭前甘菊移时晚,青蕊重阳不堪摘”;白居易的“满园花菊郁金黄,中有孤丛色似霜”等等,都生动地描述了菊的百花齐放、争奇斗艳的灿烂景色。还有李商隐的“陶令篱边色,罗含宅里香”对菊花的淡雅色调,丰韵翩翩的神态描述得清绮秀逸,惟妙惟肖。值得一提的是元稹的菊花:“秋丛绕舍似陶家,遍绕篱边日渐斜。不是花中偏爱菊,此花开尽更无花。”诗人偏爱菊,是因为它晚开,不争春色,独对秋寒,将其品格与应倡导的高尚的人格相提并论。当然,黄巢的题菊一诗就更别具一格了,相传,他五岁时,他的祖父和父亲在家一起作菊花诗,谁也没有写出时,他便脱口而出了这七绝诗“飒飒西风满院栽,蕊寒香冷蝶难来。他年我若为青帝,报与桃花一处开。”令众人称奇。想必,不知为何,这当年的神童何因多次参加唐王朝的进士考试,竟然屡试不中。落第之后,他对菊花身处寒秋颇为抱不平“待到秋来九月八,我花开后百花杀,冲天香阵透长安,满城尽带黄金甲。”作者对当时社会愤懑之情和自身强烈反抗意识的雄才大略,字里行间溢于言表。几年后,黄巢的起义大军所向披靡,其锋锐已不是唐王朝所能抵御的了。公元881年1月,黄巢军攻入唐都长安,终于实现了“满城尽带黄金甲”的豪言。

    菊花凭借坚强的韧劲,傲霜斗雪,坚守到冬季的到来。纵观宋词中,仍有大多咏菊之作,往往是通过议论,歌颂其品质。如韩琦有“莫嫌老圃秋云淡,犹看黄花分外香”佳句,描绘了菊花独具一格的特色。苏轼的名句“荷尽已无擎雨盖,菊残尤有傲霜枝”满怀激情地赞美了菊花的坚韧。郑思肖的画菊就更具代表性“花开不并百花丛,独立疏篱趣未穷。宁可枝头抱香死,何曾吹落北风中!”想来,菊花不与百花为伍,虽处疏篱,却自为乐,宁肯抱香而枯,也不向北风恶势力低头,真是凛然君子的风范。

    菊花在艰难中保存自己,在各种考验中体现自我,那柔柔的枝条看似羸弱,却从不攀援依附,独自承受着一切。难怪老一辈革命家认为它是勇敢的精灵,是美丽的化身,愈加十分偏爱。六十年初,董必武与朱德一起品菊赏菊,并即兴题诗,董老题道:“各种菊逾百,花开丽且妍;秋容圃外淡,春意眼前旋;造化功能与?勤劳智自专;赏心邀客共,歌咏乐延年。”朱老总也欣然浑毫:“奇花独立树枝头,玉骨冰肌眼底收;且盼和平同处日,愿将菊酒解前仇。”两位长者的不同性格与表达风格,跃然纸上,充分表达了革命志士的高风亮节。现代诗人臧克家在他的咏菊诗中写道:“碧野桥东陶令身,长红小白作芳邻。秋来不用登高去,自有黄花俯就人。”不仅道出了花之品,还暗寓了人之格,其包孕丰富,活脱空灵。作为一位为中华民族的文化事业奋斗了半个多世纪的诗人的独特感受,不是任何人都能体味得到的。

    菊花不凡的品格,独具魅力,在单调的秋季总是不事张扬地演绎着属于自己的故事,总是令人感慨万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