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功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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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清的日子过得飞快,一晃就到了光绪二十二年。

    这一年发生了一桩特别的奇事:有个什么国际奥委准备举办第一届现代奥运会,竟向光绪帝发邀请函。这化外蛮夷就是化外蛮夷,连落款日期都不会署,居然署了个洋日期,叫做什么公元一八九六年,真真让人笑掉大牙。

    这个叫国际奥委的东东也真不识趣,想我大清帝国刚输了甲午战争,直隶总督李鸿章大帅刚代表大清废绝中朝宗藩关系,割让与台送给东洋鬼子二亿两白花花的银子,慈禧老佛爷哪有心思和化外蛮夷瞎折腾啦?自然对奥委来函置之不理。

    后来传说中国直到第十届奥运会才有一名短跑运动员刘长春赴奥运会场参赛,这是以讹传讹,其实在此之前也有过参加奥运会的历史,只是史家漏记了一笔而已。

    却说消息传到状元府中,新科状元骆成骧心里就翻腾开了:我大清虽然丧师失地,这可都是朝廷折腾的,并不等于四万万大清子民没能耐啊?他托那服侍光绪的太监头儿把奥函瞧了个仔细,了解了奥运会的大致情形,心里便打定主意。

    再说这骆成骧年前庭试高居龙榜,被光绪钦点为状元,至今滞留京师,未曾衣锦还乡。趁这个时机,告假省亲,回到老家四川,在峨眉青城转了一溜,以文会武,与那帮世外羽士、得道高僧寒喧一番,托以心腹之事,又急忙走马回京,直趋直隶总督府拜会李鸿章。

    这位当朝第一重臣根本就没把骆成骧这个新科状元看在眼里,听说谈的又是老佛爷和光绪极不重视的事,就更加心不在焉。骆成骧一看急了,不再谈参赛,只说谈点国外的事儿。要说外国事务,大清天下没有比李鸿章更热心的。这位洋务派首脑,正为苦心经营的北洋水师全军覆灭而痛心,又为签订马关条约落下个骂名烦恼不堪,眼看洋务运动就要夭折了,正愁找不到出路。

    骆成骧说:“眼下就有一个绝好机会重振洋务。”

    李鸿章情绪一振:“噢,骆大人倒说说看是什么样的约好机会?”骆成骧瞟了一眼李鸿章的脸色,知道他来了点精神头,便很策略地鼓吹起奥运会来,说这是兵不血刃打败洋人的约好机会,也是振奋国人精神的约好机会。这新科状元能在庭对中折服光绪,自然也就有几分在私谈中说服李氏的本领,七说八说,还真把李鸿章给说动了心。

    接下来,就是李鸿章晋见光绪与慈禧,骆成骧组建参赛队伍,一切作准备工作都紧锣密鼓地展开了。

    收到国际奥委邀请函虽是光绪二十二年的事,真正比赛却还在光绪三十年。你别看骆成骧是个文弱书生,但他预先上过峨眉青城,八年下来,居然将大清天下的能人异士搜罗得差不多了,有会“缩地术”和“神行法”的,有擅“飞云纵”和“上天梯”的,有能“隔山打牛”的,一支队伍居然有模有样。

    光绪帝在李鸿章的煽动下,也逐渐对参奥赛事重视起来,到了比赛日期临近,还亲自召见参赛选手,钦赐每人一件黄马褂。李大帅就带着这支队伍,擎着龙旗,穿着马褂,摆动着大辫儿,浩浩荡荡出发,直奔希腊雅典城。

    异国风情,奥赛盛况不必赘述,单说那些中华健儿折服洋人一节,端的是精彩绝伦。

    却说那参加跳水的,叫“浪里翻”一身水陆绝活威震岷江两岸,,称“巴蜀第一高手”比赛开始,前面洋人在跳板上都要蹭几下,然后才跃起翻腾,扎入水中,浪里翻满眼不屑之色。轮到他了,先是一个倒挂紫金钟,脚尖儿勾着跳板,头冲下身体直挂。正待施展,忽想起身上还穿着光绪赐予的黄马褂,也不见他如何动作,身形略一晃动,那马褂便已脱下,口里喊道:“大帅,皇家恩宠不能让洋水赃污,大帅先替我管着。”那马褂便直直飞到李鸿章手上。就在马褂飞出的一瞬间,这家伙脚尖一用力,身体又直直地抛向空中,风车儿似地转了五六圈,一头扎进水里,竟是一丝浪花也没有。神!真神,赛场里的人一个个都目瞪口呆,那些洋观众惊得忘记鼓掌,那些洋裁判惊得忘记打分,洋人们就是练八辈子也练不出这等神功啊。

    参加马拉松长跑比赛的叫草上飞,号称“天下第一神偷”惯用缩地神行术。他的本领全在速度上,在北京作案后一夜之间可到南京,无人能够缉拿。这次被选来参加奥运,有皇帝钦赐马褂,李大帅亲自带队,,满怀的荣幸。他站在起跑线上,弓着背,蹶着屁股,比赛开始的枪声响了半天之后却不见有何动作。李鸿章一看急了,喝道:“枪都响了半天了,你怎么还不起跑?”草上飞坚定地说:“小民有幸随大帅远征化外,只能听大帅一人号令,焉能让洋鬼子摆布!”这家伙可真够笨的,可比赛场上分秒必争,李鸿章强压心头火气,果断喝道:“跑!”李鸿章“跑”字才出口,草上飞早已一溜烟跑得没影了,速度果然快得惊人,不愧“草上飞”的雅号。然而李鸿章刚刚松一口气,却见一团黑影滴溜溜地转了回来。待身形稳住,李鸿章定睛一看,正是草上飞这浑小子。不等李鸿章语言,他抢先问道:“大帅,我是跟踪他们,还是抓住他们?”李鸿章一脸无奈,只好用最简短的语言说道:“超过他们。”草上飞嘴里应“是!”人已如离弦之箭,以奇快绝伦的速度迅速超越了其它各国选手。

    参加跳高比赛的是轻功绝顶的江湖隐士,绰号“无形蜘蛛”可凭一根极细的丝线悬在梁上而不坠,身轻若尘。在田赛场上,他是第一个起跳的选手,从前没干过这事,还真不知道跳高是怎么跳的,又没有别国选手的动作可参照。组队时有交待他比赛的项目是比谁跳得高,心想这不在话下。他看了看标志杆,心里早已惦量好了该用几分功力,只见他一招大鹏展翅,轻轻一跃便到了标志杆的顶尖上。他在杆尖上一式金鸡独立站得稳稳当当,接着用一式标准的童子拜观音立定门户,忽然想起没有交待过该怎么下杆,只好回头望李鸿章:“大帅,我该朝里边下还朝外边下?”李鸿章说:“过了才算数。”无形蜘蛛一听,心想糟了,开始没弄清楚,原来上了不算,还须过了才算,不知补一脚是否有效?且不管三七二十一,再飘一下试试。于是脚尖一用力,施展一招“一步登天”人又高高地腾起在空中,超过标志杆足有几倍,这才翻身落地。

    再说参加游泳比赛的选手人称“水上漂”本是扬子江上有名的剪径强梁,水里功夫,天下无双,洋人自然是比不过的。比赛开始,他委实不知自己该干啥,蹶着屁股,眼睛直愣愣地瞪着李鸿章。李大帅一看他不知道动,急了,大声嚷道:“瞪着我干嘛?”一指水里,续道:“还不赶快下去,待会金牌都让他们给拿了。”水上漂别的话没听清,光听到半句“金牌都让他们给拿了”心想:好家伙,敢在老子眼皮底下耍花招,看大爷怎么收拾你们。纵身一跃,扎入水池,人影无踪。这时让观众和裁判百思不解的场面出现了:池中比赛的运动员一个个忽然不见。忽见水面一浪翻起,水上漂一招潜龙飞天,从池中跃起在半空,忽地到了李鸿章面前,正是大清选手水上漂。他很认真地向李鸿章报告说:“大帅,我把他们全解决了,没有发现偷金贼。”

    大清代表队一路比下来,参赛项目所取得的实际成绩自然无别国选手能够超越,然而也把奥运赛场的那点规矩破坏得荡然无存。但那些老外愣要按他们的规矩计算成绩,闹得这一干中华好手什么奖牌也没拿到,反因水上漂伤了几个洋人,被取消了继续比赛资格。也许这次比赛既伤大清体面,也让洋人不服,各国史籍,竟无一家提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