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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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春归何处?寂寞无行路。若有人知春去处,唤取归来同住。”

    冬天里读取春天的诗句,注定是会寂寞的。在虚拟里寻找真实和在真实里寻找虚拟,也都注定是会寂寞的。

    当落花成冢,当霜叶漫天,当桥湾溪畔没有了你的身影,还有谁知春去处?世事苍狗,白云变幻,连校门也翻修两次了,你还能找到回来的路吗?

    1.

    偶然翻开旧相册,看到你的笑容,如冬的寂寞。

    你总是喜欢来我的寝室写毛笔字,我知道,你只是想写出我的心。兄弟们都认识你了,我却从来记不清楚你的眉你的眼。你来向我学颜体,我却看出,你写的都是草书,字歪、笔斜。你总是喜欢唱“你快乐所以我快乐”但为什么你的眼眸里我的笑容总被一层莹光模糊?那宣纸上的点滴,是天花板上飘过的雨么?

    我是“优秀”的,你是“平凡”的。这就是答案?

    2.

    再次翻开旧相册,看到你的笑容,如冬的寂寞。

    英语历来是我的大敌,初中至大学,甚至梦魇般萦绕一生。大二了,我试着走进四级英语考场,便考出了辉煌校园的成绩――钢笔转轮法,历届校学生会主席考外语,谁敢采用?我之辉煌,也就必然。

    于是全校哗然。

    于是你从我眼前消失了。

    3.

    不经意地翻开旧相册,看到你的笑容,如冬的寂寞。

    呆坐在寝室,看着窗外似浓似淡的云彩,从左边飘到右边,我竟忘了眨眼。好久不见的你轻轻地走了进来,放下一个盒子,又轻轻的走了出去,一如你每一次的来,我仍然记不清楚你的眉你的眼。

    盒子里,是无数的小纸片。一片里有一个单词,一个国际音标,一个汉语解释,一句例句。所有的单词连在一起,刚好构成外语考纲。

    “每天带上几片,想看时看看,方便。”

    你临走时,仿佛说过一句话,似浓似淡,从我耳朵的左边飘到右边,我竟忘了回答。

    这是考试成绩公布后的第五天。

    原来你从我眼前消失已经很久了。

    4.

    突然想寻找什么,翻开旧相册,看到你的笑容,如冬的寂寞。

    毕业了。

    觥杯交错之后,自然是分别。

    “再见”是苍白的。

    谁都知道,对绝大多数人来说“再见”是一种奢望。

    兄弟姐妹们早有准备,背上行囊,不诉离殇,各走天涯。

    凌晨,我提着背包,走向校门,却总觉得少了什么。三步一回头,身后却什么也没有,只有紫荆大道上早已过了花开季节的紫荆树,在夏虫的吟唱中婆娑影舞。

    你因病休学已一年了吧?

    我这才想起,我竟连你家具体在那里都没问过。

    5.

    刚放下忍不住又翻开,旧相册里你的笑容,如冬的寂寞。

    工作三年了。整天忙碌的我,好像从没想起过你。

    也许,我是想忘记什么?

    收到你的信,我才仿佛记起,我的视线里,好像曾经出现过这么一个你。

    信很短,只有两段话,一张照片。

    照片里里你的笑容,阳光灿烂,只是脸色有一点白,象磁一样的白。

    笑容里,依稀有一种如冬的寂寞。

    6.

    静静地看着旧相册里你的笑容,如冬的寂寞。

    “医生说,我的病会好起来的。我也相信。可惜,还有几天你就要毕业了,到时不能来送你了。昨天,我叫爸爸送我出房间,照了这张相,我会亲手在你毕业那天寄给你。看着这张照片,不准忘了我哦!最近手很抖,写不出毛笔字了。呵呵,我改练钢笔字,一样练你喜欢的颜体。别再说女孩子不适合写颜体哦。这张就是我的成果,也是我很想对你说却一直不敢说的一句话,我会在你毕业时和照片一起寄给你。夸我吧,我快成颜真卿了哦!”

    7.

    呆呆地看着旧相册里你的笑容,如冬的寂寞。

    “如果有今生,何必求来世。

    连就连,你我相约定百年。谁若九十七岁死,奈何桥上等三年。”

    8.

    又一次合上旧相册,你的眉你的眼仍然如此模糊,但那笑容却久久绽放在我的眼前,如冬的寂寞。

    我轻轻地提起毛笔,工整地用颜体写下:

    “春归何处?寂寞无行路。若有人知春去处,唤取归来同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