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怀想三棵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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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棵柳,三棵风姿绰约的垂柳,曾经恣意地生长在校园的葫芦池畔,高低错落、隔池呼应,均分秋色。粗壮的树干上,斑驳枯裂的树皮,把风雨的留痕涂写在岁月的脸上;柔软的枝条上,褐绿飘零的柳叶,把绿色的希望寄托在泥土的沉默里。三棵柳,也曾弱柳扶风惹人怜,也曾婀娜多姿戏蝶舞,也曾风情万种竞春色,在四季的风尘中总有一道风景在校园,在师生的目光里,在我的心中。

    阳春三月,三棵柳用那抹淡淡的新绿,唤醒风,唤醒雨,唤醒孩子们的目光。那萌动的黄绿的眉眼,在阳光下眨呀,眨呀,不肖几日,柳枝就长了、绿了,柳树长成一个袅袅婷婷的少女了。春日的中午,我和孩子们站在花坛边,仰头观赏柳树那新绿的长发、窈窕的身姿,柔美的舞蹈,感受“碧玉妆成一树高,万条垂下绿丝绦”的图画、意境。微风里、阳光下,嫩生生的绿如泼洒的水墨,在目光里铺陈、渲染,有那么一笔,轻轻一点,便在我们的心里泛起绿色的涟漪

    青青初夏,葫芦池畔,紫薇花开,月季吐秀,伴着红花的艳丽,三颗柳树越发绿得浓郁,绿得清亮,绿得翡翠般地泛光。风和日丽、绿树红花、翠色欲流,走出书本,走进孩子们的视线里。下课的时间,低年级的孩子钻进花坛,穿梭在柳荫下,他们捉迷藏、玩“警察抓小偷”清澈的欢笑和着柳枝一起飘荡。偶尔一两个调皮的小家伙,折了柳枝绕在头上,看见老师便飞快地摘下柳帽藏在身后,目光里的紧张遮掩不了心中的快乐,那神情,哪个老师见了也不忍心严厉喝骂,俯下身来耳语一番,他们便满足地跑开了,留下柳枝还在风中翩飞舞蹈

    金秋十月,校园里,桂花一茬接一茬地开放,花香弥漫。学校“桂花文化节”如期开幕,孩子们赏桂花、诵桂花、写桂花,热闹如枝头繁密的花朵。柳树并不如想象中的颓废、零落。她们依然袅袅地立在葫芦池畔,轻歌曼舞、衣袂飘飘,轻灵得叫人羡慕,洒脱得令我生出几分妒意来。秋风紧,寒霜降,柳叶渐渐泛黄、枯倦,那些黄绿的细叶禁不住风的胳肢,笑作一团,纷纷从枝上扑跌下来,前仰后合的,一时间,花坛里,池面上,便有了别样的繁华,零落的美丽,装点着校园的秋色,装点快乐的心情。

    当凛冽的寒风呼啸而来,在某一个清晨,透过教室的窗子,忽地发现,柳树上真的一片叶子也找不到了,徒留满树垂枝沉默着褐绿的思索。孩子们依旧会在冬日的阳光下穿梭于花坛之中,没有谁会在意柳树凋零的身影,没有谁会感叹生命的枯荣,谁都知道,春天一到,柳树还会绿的。

    校园的三棵柳树,经历十多年风雨,长得高大粗壮,长得遒劲蓬勃,长成四季的缤纷,长成师生心中的风景。三棵柳,没有演绎过“杨柳岸,晓风残月”的情韵,没有衍生过“年年柳色,灞陵伤别”的离愁,没有引发过“一丝柳、一寸柔情”的感伤。三棵柳,却着实用生的姿态、绿的色彩陪伴着过往的身影和流连的目光。“弱柳从风疑举袂”的优雅绰约“杨柳青青著地垂,杨花漫漫搅天飞”的热情浪漫“草长莺飞二月天,拂堤杨柳醉春烟”的陶然沉醉,这些无法拒绝的娇艳美丽,这些不可抗拒的飘逸潇洒,都保存在记忆的相册里,珍藏在细腻的心思里,引得我无数次地怀想、回味、流连。

    昨天,就在昨天,这三棵柳,三棵苍老的柳树,在电锯的轰鸣中轰然倒下,变成一堆柴火,取而代之的是四棵苍翠挺拔的桂树。为了迎接省区域现代化验收,学校加强着校园文化建设。校史画册里的一颗老桂树,在无数记忆和感动里化作一种精神,一种信念,成了学校文化的一个影子。为了弘扬桂花精神,彰显学校特色,三棵柳树悄然退出了校园文化的舞台,在阴雨的冬日,被卡车拖走了,留下满地、满池的枯瘦的落叶,在风中打着旋儿四棵桂树,英姿飒爽,那油绿繁密的叶子,那昂扬蓬勃的身姿,确实让冬日的校园焕发出盎然生机。

    我不想评判“前不栽柳、后不种柏”的俗谚,我也不愿发表校园文化建设的宏论,面对柳树的离开,桂树的到来,我也不用说三道四、妄加评论。告别是人生平常事,只是告别常常不容易,哪怕是告别三棵树。我想说,难以潇洒地告别,不是前面的风景不够好,而是昨日的风景依旧魂牵梦绕。

    怀想三棵柳,且把那飘逸的绿绦,如烟的柳絮,婆娑的树影,还有绿荫下的如水清澈的目光,如玉清脆的笑声,如梦飘渺的沉醉,在记忆里亮成一道永恒的风景。

    三棵柳已成记忆,用这些文字,记录下悠远的的怀想,让回味绵长、绵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