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秋随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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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总是无法不去感叹时光的匆匆,立秋那日的南瓜羹已无法回味,今又立秋的感叹还在文字里回响,今天又到中秋了!似乎对于节日早已没有太多的期盼,太多的激情,一盘月饼,一桌晚餐,一片月光,节日就会过去了。没有香醇的桂花酒,没有月下的故事,甚至不再有赏月的心情,守着电视机月亮也自会西斜。是从什么时候起,对于中秋竟如此的淡漠与随意呢?记不清了,记不清了!

    夜色朗朗,明月皎皎,遥望那轮依旧的明月,一些个不曾抹去的记忆便随着嫦娥的裙袂翩翩而来了

    小时候,总是期盼着过节,那个艰苦而纯真的时代,我们孩子只有个简单的心思——过节就有好东西吃啦!中秋的月饼是最甜的期盼,无论多么艰难妈妈总会给我们买月饼,哪怕只有两个,我和哥哥也会一人一个。我们捧着城里茶食坊制作的苏式月饼,闻着那股醉人的香甜,感受月饼渗在包装纸上的油滑,等着月亮升起,等着妈妈供月结束,我们才能在月光下品尝月饼。剥去被油迹渗得几乎透明的包装纸,揭掉盖在月饼身上的一张写着日期的长方形的油纸,就能看到白净光滑的月饼上盖着一个铜钱大的红戳印,每次看到红戳印总是特别激动,仿佛是得到了一项特别的恩准——可以开吃啦!那时候,月饼对于我们太珍贵难得了,所以总舍不得狼吞虎咽、一扫而光。我会一层一层剥着皮吃,那不甜不酥略略发硬的月饼皮,恰似人间美味啊!吃到月饼馅儿,用手拈着芝麻、果脯、瓜子仁、一粒一粒数着吃,吃到里面的橘子皮、红绿丝儿也会欢呼一阵。就着月光,嗅着檀香,听着秋虫的吟唱,感受着妈妈的慈爱,任香炉里烟雾袅袅,缭绕回旋,那该是一种怎样的享受呢?也许是家乡自古的习俗,中秋节要吃鸭子、芋头还有菱角。芋头妈妈会早早地从地里挖出来,和着扁豆煮一海碗。菱角呢,我会和哥哥淌着洗脚盆去河里摘些,可是鸭子却从没见它飞上我家的木板桌。可是,每到中秋,乡里乡村几乎家家户户都要煮南瓜。一只大南瓜摆在桌上,爷爷操起菜刀就吆喝着:“剁鸭子啦!剁鸭子啦!”年幼的我始终也弄不明白,为什么明明是切的是南瓜却要说剁的鸭子。现在想来许是明白了,那个年代吃不上鸭子,只有用南瓜代替,算是承了吃鸭子庆中秋的习俗吧。可如今,市场上的鸭子品种多样,我却宁愿吃南瓜,也不想看到油腻腻的鸭子喽。至于月饼,现在可谓花样百出,令人眼花缭乱。每到中秋,总有些学生或家长给我捎些月饼。精美的包装,考究的造型,独特的风味,可怎么也不能激发我的食欲,我还是喜欢买几个本地产的老式月饼,一层一层剥着皮吃,虽然已吃不出儿时的香甜,依然能回味童年的味道。

    今夜的月色好美,去年、前年的中秋,天阴阴的,没看到朗朗的明月。我和哥哥相约,带着家人回到村子里和爸爸妈妈一起过中秋。爸爸特地做了包着桂花芝麻糖的糯米粘饼,妈妈张罗了一桌子的菜,(螃蟹、鸭子、芋头、菱角是必不可少的)孩子们舞着玉米杆儿追着黑狗玩。呼吸着炊烟的味道,有种旧梦重温的感觉。

    吃完晚饭,妈妈照例要“供月”一张小方几,摆着月饼、柿子、菱角、苹果,银色的月光在柿子、苹果上折射着清辉;一只小香炉,插上九支檀香,那缕缕青烟在月色里袅袅升腾,淡淡萦绕,最后融进了月色里不知那青烟是否能捎去妈妈的一份期盼与祝福,不知月里嫦娥能否感受到一份虔诚与希冀?几十年了,妈妈用不变的方式祭拜着月亮,寄托着对生活的感激和对未来的祝福。

    看着月光下妈妈微佝的身影,忽然想说“年年岁岁月相似,岁岁年年人不同”妈妈一年年老了,看着她花白的头发辉映着月光,深深的皱纹铭刻着劳累,那双粗糙的手捧着菱角送到我面前,我竟忍不住想落泪。我想,每个人都在节日的穿梭里老去了,明月是最好的见证吧!李白有诗云道:“今人不见古时月,今月曾经照古人。古人今人若流水,共看明月皆如此。”岁月流转,人世沧桑,而明月依旧!永恒的或许不是月光而是心中微凉的感叹!

    今夜的月别样的圆,先前映着红晕的微云不知什么时候隐退了,独自留下一轮皓月在深蓝的天空。那是一只温柔的大眼睛啊,那柔和的似水的目光抚摸着每一颗驿动的心,于是心潮起伏,感慨万千不知如何表达我此刻的心情,惟有取出箫来,揽满怀的月光,弄一曲柔情悲歌,慨一腔莫名的感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