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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块等待死亡的土地

作者:地狱独行者返回目录加入书签投票推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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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整个夏天都很沉闷,风似乎从这个夏天消失了,只有蝉在树上叫个不停,树叶纹丝不动,村庄进入夏天就死亡了。

    静静的村庄,没有鸟叫,太阳疯狂地照射在长满茅草的屋顶上,就快要燃烧起来了。我从来没有见过这种场面,只觉得两眼冒烟。

    我顺着老祖屋的胡同直走,胡同已经许久没有人走过了,长起了草,但大数已被太阳烤得蔫了下去,没精打采的,老祖屋的屋顶上探出了一根根瓦棱,就快掉下来了。这里不乏沧桑,村庄慢慢荒凉了,这样一路走着,我看见了村庄在慢慢的堕落。

    村庄的胡同里,缭绕着浓重的死亡气息。除了老屋,时不时一个老头,坐在老屋的门口那里晒太阳,在他们的眼里,渗透着一种等待,他们不是等待着太阳的落山,而是在等待着自己的日子消尽,等待着死亡。

    我对于死亡的想法并不是没有来由的,走在这样的一个村庄里,闻着这样的一种泥土气息,死亡会自觉地把我笼罩,对于死亡的痕迹,我是刻骨铭心的。记得童年的时候,老祖屋大堂的左侧里有个偏房,那里永远是阴深阴深的,弥漫着一股腐烂的气味,那房门长久地锁着,充满着神秘。听大人们说,那里是存放棺材的地方,因为恐惧,我一直没敢探头往里看。在村庄,老人们都要早早地准备着一口棺材,这是不言而明的,是随时等待着死亡。

    这几年,村庄里的人都往城里赶,剩下的都是些懒得动的老骨头,留守着一片黄土地,因此村庄也荒芜了,以前一直耕种着的土地,长满了草,牛也宰得差不多了。人们懒得耕种了,为了一种诱惑,丢下了锄头,挎上了包袱,选择了另一条路。

    没有了牛的土地,渐渐荒凉了,少了人的村庄,渐渐地苍老了,一些人还在残喘着,他们手拿着铁锨,对着沉重的太阳,皱着眉头劳作着,在他们眼里,没有了激情,甚至没有了希望,他们只知道日出而作,日落而息。

    我分明看见过一个老人,拿着铁锨和铲,走向墓地。我不明白他是干什么,那时清明早就过去了,重阳还没有到来。我看见他一铁锨一铁锨地把泥土挖起来,然后一铲一铲地把泥土堆在一起,不一会儿,一个新的坟墓就这样堆起来了,那是一个还没埋葬有死人的坟墓。

    我是后来才明白过来的,老人是在为自己准备着坟墓,当我知道这一个秘密时,我留意到了村庄的许多人,都在默默地为自己准备坟墓,山上堆满着光突突的小土堆,在贪婪地望着村庄,也是这些小土堆,慢慢地吞噬着村庄。

    看着人们陆续地走向山冈寻找自己的坟墓,我的心不免沉重起来了,透过坟墓,我看见一具具活生生的尸体,在向我招手,我还没有寻找好自己的坟墓呢?

    人到年老的时候,就会想到死亡,而且会等待死亡,在村庄,没有人会逃避死亡,当村庄慢慢变老时,死亡对人们来说是那么的贴切,他们渐渐适应了死亡了。

    生命是一盏灯,亮着的时候是那么灿烂夺目,然而燃烧到尽头的时候,只有等待灭亡,这时也没有恐惧了。

    我不知道城里的人是怎样等待自己的死亡的,他们会为自己准备一口棺材吗,他们会为自己选择一块墓地吗?

    从黄土地里生长来,想着的就是回到黄土地里去,这就是村庄人们一生最后的希望,能坦然地面对并从容地等待死亡,这是何等的伟大,也许他们的一生也只有这一时刻是最光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