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女儿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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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历天朝圣聪十一年初秋，上京。
太师府中华灯高照，各处雕梁画栋上皆披红挂彩。
这时节暑意未褪，文梓颜大妆端坐在新房内，嘈杂声渐渐褪去，四周沉入一片寂静。
“燕儿，没人了吧？”珠滚玉盘似的声音响起。
一个十八九岁，穿着水红色夹袄的丫头在门上看了一遭，轻轻道：“没人了，只剩奴婢与翠眉两个。”
“渴死我了！”两个丫头甚至还来不及惊呼，梓颜已经一把将红盖头扯下。
顿时，一张夺目的脸蛋儿在烛光下泛出淡淡的珍珠光华，梳着双髻的小丫头翠眉已笑盈盈地拿了一个小茶壶上来，道：“早就知道姑娘憋不住了。”
“还是你机灵。燕儿笨死了！”梓颜取过小茶壶咕噜咕噜吸了几口，朝大丫头燕秀皱皱鼻子。这燕秀从小跟着梓颜一块长大，因为大了她几岁，梓颜总觉得她像个管家婆婆。
燕秀着急地道：“姑娘，一辈子可就这么一回呢，叫人看见还了得？”她取过梓颜手上的小茶壶，就想重新给她盖上盖头。
梓颜轻轻唤了声：“好姐姐”
燕秀不理她，还是将盖头给盖上了。
梓颜触目又是一片猩红，心里不免微微有些懊恼，低声道：“我怎么就摊上你这么个丫头呢！嫁的丈夫不认识还罢了，饿了一天，连喝口水都不让。”
燕秀道：“姑娘嫁的可是贵妃娘娘的胞弟，御赐婚礼，老爷给您备了良田千顷陪嫁，可谓十里红妆，林公子号称国舅，京都四公子之一，您还有什么不乐意的？”
梓颜无奈了：“原来教你这丫头读了书，就是咬文嚼字，用来抢白我的！”
“姑娘想不想知道姑爷长什么样？”翠眉在一旁笑着问。
梓颜想了一想，点头道：“你说说看，其实现在就算他是个丑八怪，也没法子啦！”
翠眉神往地道：“姑爷不愧是京都第一美人林贵妃的弟弟！那长得叫一个唇红齿白，风流倜傥”
燕秀过去剪了剪红烛，道：“这倒也没什么，就是之前听说东海王府上世子也前来提亲，叫老爷左右为难，姑爷急得去跟皇上讨了圣旨来，可见对姑娘是上心的。”
翠眉问道：“姑娘，老爷原来是东海王府长史司，您在江南与那世子是青梅竹马吧？怎么老爷先前没有直接答应了王府的亲事呢？”
梓颜想起东海王世子乐殊，淡淡道：“他长我七八岁，之前早就娶过亲了，只不过世子妃得病死了吧，想讨个续弦而已，父亲恐是怕我不乐意呢。”
两个丫头正想接话，听见外间传来杂沓的脚步声，连忙迎到了门上。
只见几个小厮搀扶了一个东倒西歪的人来到新房之外的小厅，有打着灯的两个丫鬟将灯放下，接过那红衣少年的手臂搭在肩膀上，将他搀进了新房。
一股酒气扑鼻而来，梓颜大大皱眉，微微向后缩了缩。
红衣少年自然是新郎官林清献无疑，他虽脚步踉踉跄跄，全身重量几乎都压在搀扶他的丫头身上，但是显然还未完全失去神智，看见绣床上坐的新娘，忽然浮起一个灿烂的笑容，挣脱丫头的手，两步冲了上去，一把将红盖头扯了下来。
四目相对，两人各有不同的表情。
梓颜看林清献虽然是修眉俊目，但是中等身量儿，皮肤白皙如女子，在她看来显得有几分油头粉面，因为喝多了酒，笑起来便带傻气，心里隐隐有些失望，暗想：“原来什么京都四公子之首，也不过如此。”故此她僵在那，连一个笑脸也挤不出来。
林清献眼前略略有些模糊，但是揭开盖头那一刹那，梓颜明艳的脸就如暗夜里发光的宝石，让他看直了眼，这是一张欺霜赛雪的脸蛋儿，眉含远山，美目清扬，琼鼻菱唇，五官精致得让人感叹造物主简直是偏心得缺心眼！
“娘娘子！”林清献喊了一声，就扑了上来想抱住梓颜。
梓颜急得一侧身，他就扑了个空。
搀扶他进来的一个丫头连忙上来将他扶住了，劝道：“爷，还得跟少夫人喝了合卺酒呢！”
另一个丫头也上来将他拉到桌前。
燕秀和翠眉连忙上去倒了酒。
林清献呵呵笑道：“好，好，喝酒。今日我定要喝个痛快！”他夺过两杯酒，摇摇晃晃来到梓颜面前，那酒泼出来不少，将她的一幅红罗裙都染湿了。
梓颜看着面前林清献递过来的一杯酒，心里叹了口气，也无法可想，接过来一口就饮了下去，却是感觉辛辣，咳吐不止。
“不不是这样饮的娘子。”林清献转头瞪着丫头们。
翠眉忙去取了梓颜手上的杯子又满上一杯端了过来。
林清献挤到梓颜身旁坐下，手臂一弯，示意梓颜跟他喝交杯酒。
梓颜愣了半晌，见他眼神涣散，酒不停洒出来些，知道是喝多了，自古来嫁鸡随鸡，嫁狗随狗，还能怎样？只得又喝了。
“娘子！咱们洞洞房！你们出去！出去出去！”林清献连连朝几个丫头挥手。
扶他进来的一个丫头问道：“爷可要醒酒汤？”
“出去出去别别搅了我好事。”林清献已迫不及待去抱梓颜。
梓颜看见床上铺着的一幅白绫，吓白了脸。
慌乱间，四个丫头居然都退了出去，将房门关上。
梓颜挣扎开来，急道：“你别过来，你先别过来！你喝多了，先漱漱口，然后好好睡一觉”
“洞房花烛夜，哪哪来的那么多事！娘娘子，我可想死你了！”林清献忽然扑了上来，梓颜躲闪不及，被一下子扑倒在床上。
带着浊重酒气的吻兜头盖脸地落了下来，梓颜虽然极力挣扎，但是醉酒的林清献好像力气奇大，压得她动弹不得，她又羞又恼，恨得落下了眼泪，心里长叹：“早知道那日随爹爹去接东海王大驾会被他看到，便是绑我我也不能去啊！”但是，此时悔已晚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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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历天朝圣聪十一年初秋，上京。
太师府中华灯高照，各处雕梁画栋上皆披红挂彩。
这时节暑意未褪，文梓颜大妆端坐在新房内，嘈杂声渐渐褪去，四周沉入一片寂静。
“燕儿，没人了吧？”珠滚玉盘似的声音响起。
一个十八九岁，穿着水红色夹袄的丫头在门上看了一遭，轻轻道：“没人了，只剩奴婢与翠眉两个。”
“渴死我了！”两个丫头甚至还来不及惊呼，梓颜已经一把将红盖头扯下。
顿时，一张夺目的脸蛋儿在烛光下泛出淡淡的珍珠光华，梳着双髻的小丫头翠眉已笑盈盈地拿了一个小茶壶上来，道：“早就知道姑娘憋不住了。”
“还是你机灵。燕儿笨死了！”梓颜取过小茶壶咕噜咕噜吸了几口，朝大丫头燕秀皱皱鼻子。这燕秀从小跟着梓颜一块长大，因为大了她几岁，梓颜总觉得她像个管家婆婆。
燕秀着急地道：“姑娘，一辈子可就这么一回呢，叫人看见还了得？”她取过梓颜手上的小茶壶，就想重新给她盖上盖头。
梓颜轻轻唤了声：“好姐姐”
燕秀不理她，还是将盖头给盖上了。
梓颜触目又是一片猩红，心里不免微微有些懊恼，低声道：“我怎么就摊上你这么个丫头呢！嫁的丈夫不认识还罢了，饿了一天，连喝口水都不让。”
燕秀道：“姑娘嫁的可是贵妃娘娘的胞弟，御赐婚礼，老爷给您备了良田千顷陪嫁，可谓十里红妆，林公子号称国舅，京都四公子之一，您还有什么不乐意的？”
梓颜无奈了：“原来教你这丫头读了书，就是咬文嚼字，用来抢白我的！”
“姑娘想不想知道姑爷长什么样？”翠眉在一旁笑着问。
梓颜想了一想，点头道：“你说说看，其实现在就算他是个丑八怪，也没法子啦！”
翠眉神往地道：“姑爷不愧是京都第一美人林贵妃的弟弟！那长得叫一个唇红齿白，风流倜傥”
燕秀过去剪了剪红烛，道：“这倒也没什么，就是之前听说东海王府上世子也前来提亲，叫老爷左右为难，姑爷急得去跟皇上讨了圣旨来，可见对姑娘是上心的。”
翠眉问道：“姑娘，老爷原来是东海王府长史司，您在江南与那世子是青梅竹马吧？怎么老爷先前没有直接答应了王府的亲事呢？”
梓颜想起东海王世子乐殊，淡淡道：“他长我七八岁，之前早就娶过亲了，只不过世子妃得病死了吧，想讨个续弦而已，父亲恐是怕我不乐意呢。”
两个丫头正想接话，听见外间传来杂沓的脚步声，连忙迎到了门上。
只见几个小厮搀扶了一个东倒西歪的人来到新房之外的小厅，有打着灯的两个丫鬟将灯放下，接过那红衣少年的手臂搭在肩膀上，将他搀进了新房。
一股酒气扑鼻而来，梓颜大大皱眉，微微向后缩了缩。
红衣少年自然是新郎官林清献无疑，他虽脚步踉踉跄跄，全身重量几乎都压在搀扶他的丫头身上，但是显然还未完全失去神智，看见绣床上坐的新娘，忽然浮起一个灿烂的笑容，挣脱丫头的手，两步冲了上去，一把将红盖头扯了下来。
四目相对，两人各有不同的表情。
梓颜看林清献虽然是修眉俊目，但是中等身量儿，皮肤白皙如女子，在她看来显得有几分油头粉面，因为喝多了酒，笑起来便带傻气，心里隐隐有些失望，暗想：“原来什么京都四公子之首，也不过如此。”故此她僵在那，连一个笑脸也挤不出来。
林清献眼前略略有些模糊，但是揭开盖头那一刹那，梓颜明艳的脸就如暗夜里发光的宝石，让他看直了眼，这是一张欺霜赛雪的脸蛋儿，眉含远山，美目清扬，琼鼻菱唇，五官精致得让人感叹造物主简直是偏心得缺心眼！
“娘娘子！”林清献喊了一声，就扑了上来想抱住梓颜。
梓颜急得一侧身，他就扑了个空。
搀扶他进来的一个丫头连忙上来将他扶住了，劝道：“爷，还得跟少夫人喝了合卺酒呢！”
另一个丫头也上来将他拉到桌前。
燕秀和翠眉连忙上去倒了酒。
林清献呵呵笑道：“好，好，喝酒。今日我定要喝个痛快！”他夺过两杯酒，摇摇晃晃来到梓颜面前，那酒泼出来不少，将她的一幅红罗裙都染湿了。
梓颜看着面前林清献递过来的一杯酒，心里叹了口气，也无法可想，接过来一口就饮了下去，却是感觉辛辣，咳吐不止。
“不不是这样饮的娘子。”林清献转头瞪着丫头们。
翠眉忙去取了梓颜手上的杯子又满上一杯端了过来。
林清献挤到梓颜身旁坐下，手臂一弯，示意梓颜跟他喝交杯酒。
梓颜愣了半晌，见他眼神涣散，酒不停洒出来些，知道是喝多了，自古来嫁鸡随鸡，嫁狗随狗，还能怎样？只得又喝了。
“娘子！咱们洞洞房！你们出去！出去出去！”林清献连连朝几个丫头挥手。
扶他进来的一个丫头问道：“爷可要醒酒汤？”
“出去出去别别搅了我好事。”林清献已迫不及待去抱梓颜。
梓颜看见床上铺着的一幅白绫，吓白了脸。
慌乱间，四个丫头居然都退了出去，将房门关上。
梓颜挣扎开来，急道：“你别过来，你先别过来！你喝多了，先漱漱口，然后好好睡一觉”
“洞房花烛夜，哪哪来的那么多事！娘娘子，我可想死你了！”林清献忽然扑了上来，梓颜躲闪不及，被一下子扑倒在床上。
带着浊重酒气的吻兜头盖脸地落了下来，梓颜虽然极力挣扎，但是醉酒的林清献好像力气奇大，压得她动弹不得，她又羞又恼，恨得落下了眼泪，心里长叹：“早知道那日随爹爹去接东海王大驾会被他看到，便是绑我我也不能去啊！”但是，此时悔已晚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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