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推荐阅读:我的帝国无双明天下最后的超级战士铁骨铸钢魂权谋天下:姑姑太撩人特种兵之军人荣耀张雯小龙雯雯错误的邂逅重生之绝世弃少程璟然赵苏禾

一秒记住【书香小说网 www.shuxiang.la】,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跑车飞驰,银亮的光泽,在暗夜划过一道耀眼的流光。

    “为什么阻止我?”如意略带湿濡的双眼含着一丝怨气,她问开车的芬兰,语气不稳。“我有能力摆脱警察,不需要你插手。”

    芬兰暗自叫苦,加入国际刑警当卧底没多久,不仅要两头兼顾,还得骗取敌方信任,更需协助前辈——解决感情问题。

    “报复也不急于一时嘛。”他头痛地找藉口。“单单肉体伤害,不足以令人崩溃,你看展无华随你打骂,根本不痛不痒。我劝你找出他的弱点,折磨他的意志比较有效。”

    “你说得对。”如意怅然若失,熬过各种身心摧折,为的就是今天的复仇,但当她行动了,痛楚与空虚仍旧纠缠——她得不到解脱。

    因为伤害她的人,完全不在意她的痛苦!

    “我先去找凯儿,解决了她再想法子对付展无华。”如意轻轻揉着胸口,伤痕早已愈合,伤痛不知为何依然存在,不时刺痛她。

    芬兰转头端详如意,假装关怀地劝:“其实你该做的是抛弃这段痛苦的回忆,重新开始,报仇没什么意义。”

    “怎么可能?心被打碎的人又不是你!假如有人欺骗你,取得你的信任,转眼又毫不留情的伤害你,你能释怀不记仇?”

    芬兰在心里哀叹,他暗中所做的,正是如意所说的欺骗行为。“我确实无法理解你的伤痛,不过,我见你越恨郁闷越深,这和作茧自缚有什么差别?”

    如意语塞,眼底的悲切愈加浓重。

    “你们不是有句古话,叫怨怨相抱何时了结?”他用英文翻译中文。

    “是冤冤相报何时了。”如意纠正,反问:“要是有人突然到你面前,狠狠的揍你、踩你、打你、骂你、虐待你、再甩你几个耳光,然后诚恳的对你说冤冤相报何时了,叫你宽恕他,你会吗?”

    芬兰拧起眉,俊俏的脸蛋变为狰狞。“我会加倍揍回去、踩回去、打回去、骂回去再回答,我不是中国人,听不懂中文。”

    如意摊手。“我了解。”

    “我不了解,你要怎么对付展无华?要不要杀他,或让他变成残疾,该怎么做你才满意呀?”

    如意哑然,空虚感穿过她冷静的假象,将她的眼眉染满凄凉。“无论怎么做,我都不可能满意。”

    她被杀了,活生生的撕成碎片,只想着报复,狠狠打击伤害她的人。

    她已无法思考,报复真能让她高兴吗?

    不可能——她知道!纵使将他千刀万剐、五马分尸,她也无法满足,还是觉得空虚!

    “或许,”芬兰顿了顿,在脑中整理前辈交代他说的话。“你教他悔过认错,弥补你,重新对你好,这似乎不错?”

    “说什么傻话。”如意露出比哭更难看的笑,心都被弄碎了,怎么弥补?

    她打开车窗,夜风吹入,吹干了她眼角的泪光;闭起眼,让风把自己冰冻到毫无知觉。然而呼啸的风声恰似醉梦呢喃唤醒她记忆中的温暖。

    谁说过,不到死,不分开?谁说过,今生都要相守?

    如意受伤的心,被无形的力量揪紧。她捂住耳朵不听,心还是痛着。

    如意,如意曾爱过的人,是怎样温柔地,唤它的名。

    窗外一阵怪异的响声,似乎是敲打声?

    凯儿下床打开灯,阗暗的卧房一亮。她走向窗户,刚拉开窗帘,一张阴冷的容颜清晰映在玻璃窗上,闯进她的眼帘。

    “啊!”凯儿悚然一叫。

    如意一拳击向窗户,巨大的破碎声响起——四分五裂的玻璃碎片洒落一地。

    凯儿往后退了几步,强掩慌乱。“你真不简单,能找到这里。”

    如意的脸充满阴气。“你更有本事,应该坐牢的人,竟自由自在的度假?”

    “挨了两枪还能活蹦乱跳,我才要佩服你。”凯儿一手弯到背后,摸着后腰上的武器。

    “我父亲待你不薄,凯儿。”如意进入房中,手里的短刀慢慢增多。

    凯儿出人意料地微笑。“无知!我父母兄妹全是你爸爸杀的,他待我好?”

    如意微愣。她知道父亲做过不少坏事。“你是谁?”

    凯儿毫无理亏之色,报出原名,继而憎恨地表示:“留他一条狗命坐牢,已经是天大的恩德!”

    她的父母原是七星堂的干部,因理念不合与龙家反目。

    “我父母无意与你爸爸争夺什么,他们只想离开这里到国外开始新生活,但你爸爸为了树立威信,消除异己,将我所有的家人杀了!”

    当时,年幼的她被母亲强行折断双脚,塞进床头柜里才躲过虐杀。

    “你今天来找我报仇?”凯儿越说越气愤。“别做梦了,你没资格!”

    如意异常震惊,头绪大乱。“你是为了报复而来我家”

    凯儿身后有看不见的力量,支持她的行动。维罗纳家族的情报网,只查出凯儿的下落,查不出她背后主谋的真面目!

    如意不敢想像——所有伤害与欺骗背后,是否都是父亲的错?

    “别以为只有我!每一个你父亲害过的人,都在诅咒你们!”

    凯儿含恨的宣告,使如意失去镇定。“即使我爸爸做错了,我没有!”

    “你知道他怎么对我这个养女吗?”凯儿无视她的委屈,脱掉衣裳,露出身上丑陋的疤痕。“睁大眼睛看清楚,这是我付出的代价!”

    体无完肤的伤痕令凯儿的指责更具杀伤力,她说的每一句话——父亲如何利用她、虐待她的过程,不仅动摇了如意的仇恨,也使她无颜面对凯儿。

    如意受过伤,所以能体会凯儿的心态,无法责怪她

    “怎么不敢看了?”凯儿变本加厉,逼近如意。“你是不是想说,你父亲犯过的错和你没关系?真是好女儿,那你去登报断绝父女关系!你做得出来,我自己砍断脖子送你!”

    “够了!”如意崩溃地叫,立场颠倒,她几乎站不稳。“他坐牢了,你的报复成功了!”

    “没有——我的亲人回不来,四条人命!”凯儿悲痛地提高声调叫:“你和你父亲仍活着,真是便宜你们了!”

    “不”如意无力地摸着墙壁,走回窗下“都还给你了。”

    上一辈的过错,下一辈的她没推托的权利,除了认命,她不知如何应付受伤比她更重的凯儿。

    “那时我怀孕了。”如意疲惫至极,仇恨因对方更强烈的怨恨,无以为继。

    凯儿闻言,得理不饶人的脸色一敛。“我没有错!”她也是受害者!“是你爸爸害的,是你爸爸害了你!谁叫你是他女儿!”

    她失控大叫,叫到如意离开了声音仍未减弱,叫到眼泪掉下来,无法明白,付出那么多代价,自己得到了什么。

    芬兰纳闷地问如意,为什么没杀凯儿?

    如意却回答要去探父亲的监;经过一天的沉淀,她像经历了生离死别,失去了生命力。

    “你和凯儿究竟谈了什么?”芬兰十分疑惑。如意见过凯儿之后变得虚弱,如枯竭的油灯,奄奄一息。

    她难以启齿,摇头不答,下了跑车,走向监狱。

    在等待与父亲见面的时间,如意反覆思索第一句话该什么说?

    “如意,你终于来了,你总算出现了”父亲在狱警的带领下出现。

    他十分激动,人显得非常苍老,失去了往日的气势。

    如意仔细打量父亲,有些心酸;然而她明白,父亲做过太多伤天害理之事,坐牢是罪有应得,她没办法帮他。

    “爸,我见过凯儿。”思前想后,如意说出凯儿的身分。“她是”

    父亲一听,激动地打断,咒骂不停。

    “爸,别骂了。”如意颦起眉,又听见父亲责备展无华袖手旁观、非但没营救他,反而藉机吞并七星堂。

    如意哀伤地垂下眼,目无焦距。“他想杀我。”她淡然的话,终止了父亲的叱责。“他开枪杀我,那时候,我怀孕了。”

    如意讲故事一般,讲述这段日子自己的遭遇。

    老人惊撼得无言以对,片刻前的怨尤,消失在女儿悲伤的饮泣声中。

    “爸,为什么要伤害别人?”如意一手掩住眼,呼吸急促,阻止眼眶周围的泪水掉落。“有什么仇恨让你非伤害人不可,他们找我报复、伤我的理由,充分得我找不到反驳的藉口!”

    她再无情也说不出——叫凯儿找父亲报复别牵扯她的话。可她是无辜的,她没害过人,那些报复——她承受不了!

    “爸,被伤害是会痛的”如意空出另一手,捂住受过伤的胸口,像遭到重创的小动物般颤抖。“很痛,很痛。”

    隔着伤心的距离,说不出话的老人闭起眼,不忍再看女儿受尽煎熬的模样。

    纵横欧洲的黑手党联合亚洲帮派,收罗长空帮的重要干部,开始打压展无华。亚洲的黑道版图,又将发生新的变动。

    “你进医院的这几天,维罗纳家族暗中发动攻势。”搭档站在展无华的病床边报告。“boss说,留一个空壳给他们,趁现在将道上几个合作过的重要人物逮捕归案,我们就可以脱身了。”

    身体几处严重刀伤,使展无华的行动变得不方便。他顺着搭档的话问:“脱身的方法是什么?”

    “诈死。boss会安排人暗杀你,制造你被害的假象。”搭档解释完毕,暗袋内的通讯器不期然响起,他取出一看。“芬兰传消息来,龙如意进医院了。”

    “她来找我?”沉陷在荒废中的展无华立时恢复生气。“你先出去,帮我把守在门口的保镳带走!”

    搭档露出不放心的脸色。“她找过凯儿,不过没动手。”

    “凯儿一定向她诉说自己多可怜。”展无华忧虑一笑。“如意很容易心软,明知一时善念会给自己带来麻烦,她仍愿给别人机会。”

    搭档知道展无华需要单独与龙如意相处,然而必要的顾虑使他不能赞同。“我走可以,但门外的保镳不能撤。不管她本性怎样仁慈,情况已和从前不一样。”

    展无华无语。

    搭档开门离去,临走前以他的名义交代保镳盯紧每一个探病的访客。展无华听着,不能否认他的妻子有可能一见面就动手。

    过了片刻,如意捧着一把未包装的百合花走进病房。

    “心情愉快吗,展帮主?”

    展无华抬起脸,如意随手一抛,花朵纷繁交错地散落,短暂遮住了他的视线。

    “这两天你在医院疗伤,不知道长空帮内发号司令的位置已换人坐了?”

    如意带有挖苦意味的话,没能改变展无华平静的神色。

    “你没杀凯儿?”他的眼神有着压抑的柔情。一旦她晓得他失势、进医院,是为了给对手侵占他帮派的机会,引人坠入陷阱,她还会串灾乐祸吗?

    “她指责得我无地自容。”如意以左手触碰他缚着绷带的大腿,用力一按。“痛吗?”

    展无华皱起眉。

    如意收回手,她的左手没有感觉,无法感受他的体温。他永远不知道,为了回到他面前,她付出多大的代价。

    “我爸爸,对你做了什么?”如意自嘲地间。“他杀了你家什么人,使你和凯儿一起伤我?”

    展无华闭着嘴,时候未到,他的苦衷不能透露。可他忽然不想解释了。反正两人结了仇,回不到过去,让她恨他,也算是种羁绊。

    “不理我?”如意取出一份资金转移的资料递给他。“所罗门勾结你们内部的人,掏空了你的资金,你自己看看。”

    他瞧都不瞧,那些诱使对手沦陷的甜头。“你从没怀疑过我为什么会失败?”

    “报应。”凝视展无华的脸,如意找不到丝毫变化。

    他掌权之后,大部分同伴遭警方剿灭,现今又轻易让内贼得手,地位不保她只觉得是他的报应。

    “如意,我伤你,有我的苦衷。”他悄声低语,眸光忧郁如深情的海。

    如意视之为虚情假意。“当然,凯儿也有她的理由。”

    她不会原谅他的,展无华不抱谈和的妄想了。“决定怎么折磨我?”

    他的神情感伤,长空帮的动乱也没使他变脸,为什么此刻,他哀伤得犹如感情得不到回应?

    如意迷惑,看不懂,到了这个地步,他怎能还装得那般温柔。

    “不用着急,等着欣赏你一败涂地,比一枪杀了你更有意义。”

    如意怅然地走出医院,芬兰在停车场等她。

    “这么快就回来了?”一见她郁结的容颜便知她的苦闷仍未宣泄。“有没有扁展无华一顿?是不是揍他揍得不过瘾?”

    “肉体的摧残没用。”如意坐进车里,忧愁地说。“我不知道他在乎什么,该怎么做才能伤害他”

    “瓦解他的帮会,散光他的家财,没用吗?”芬兰明知故问。

    “他似乎不在意。”好不公平,随意毁去她幸福的人,她却无从破坏他的平静!

    “如果是钱和命都不看重的人,就难对付了。”芬兰握住方向盘。

    “他若是这种人,又何必伤我,难道真是我爸爸害过他?”

    展无华不肯表态,面对她总是失神;像被什么难题困住,也同时困住了她,摸不透他的心机。

    “我得到消息,有人要暗杀展无华。”芬兰眼睫轻眨,有意无意地表示:“你不尽快动手杀掉他,他会死在别人手里喔!”

    “他不能死。”如意烦躁地在座位上蜷起身。她该怎么惩罚他?

    他淡漠得仿佛没有任何事能打击他——如意好不甘心!展无华令她那么痛苦,她也要他体会生不如死的感受!

    危机四伏,杀气弥漫。

    外面停了数辆可疑轿车。独自走出医院的展无华,已做好准备迎接暗杀;附近的行人会以为他真的死了,而杀手则带走他的“尸体”——送他出国。

    他一消失,长空帮必定大乱,boss安排好适宜人选,藉机将罪犯一网打尽。这场骗局,基本上没有他的戏分了。只是他仍牵挂着他消失隆,如意会怎样?

    展无华故意站在车门前,吩咐保镳先走。“我到旁边的商店买东西。”

    他不容跟从,兀自往预定的路前进,走到交叉路口,拐弯处蓦然冲山一辆车,急速撞向他。

    boss派遣的人行动了——他该消失了。

    展无华假装恍惚地停住脚步,等着被撞,但是令他意外的事情发生了——另一辆跑车急起直追,越过撞向他的车辆,一回旋,车子挡在他身前!

    如意焦急的脸从打开的车门旁露出来,她探手抓住他。“跟我走!”

    展无华诧异得做不出任何举动,后方的车辆撞上如意的跑车,她受到冲击,掉出车外。

    展无华反射性地抱起她,耳边响起一阵奔跑声——

    暗杀者绕过如意的跑车,举枪查看预定外的突发情况!

    “什么东西突然跑出来”那人发现如意倒在展无华怀里,倏地住口。“龙如意?她不是投靠维罗纳了?”

    展无华急忙使个眼色,示意暗杀者离去。对方看不明白,却忌惮如意的身分,举起手中的机关枪就要朝她扫射——

    “别开枪!”展无华骇然地抓起如意,将她藏到身后。

    如意来不及思考,眼角余光瞥见危机来临,她本能反转抱住展无华,用身体保护他。

    枪声震天价响,子弹飞射而出——暗杀者看到展无华的讯号时,手指已扣下扳机!

    “如意——”展无华睁大眼,中弹的她倒在他怀里。

    一时间,天地倒转,万物晕眩他看不清她的脸,她不是恨他吗?

    如意紧抱住展无华,不让别人杀死他,是她唯一的念头;忍着伤痛,熬过复活之后的身心折磨,全是为了向他讨回公道。

    在明白他的动机之前,在得到他的忏悔之前,她不允许他死!

    芬兰的目光有一阵没一阵的扫视趴在病床上的如意。

    “龙小姐,我的车被你撞坏了。”若非暗杀者及时转动枪口,龙如意恐怕早意外身亡了。“你真矛盾,不是恨着你丈夫嘛,为什么要帮他挡子弹?”

    “展无华人呢?”只中了一枪的如意,脑中仍有眩意。

    芬兰及时赶到,打退了那些人,送她进医院取出子弹——这是她所知道的。

    “他趁乱消失了。”隐瞒了实情,芬兰转开话题:“所罗门得到了消息,很生你的气。”

    如意中枪的地方似火烧般痛。环顾室内,装潢十分眼熟,不正是展无华这些天待的医院病房?谁能料到,他刚出院,她却进来替补?

    病房外传出响亮的脚步声,门一开,所罗门快步走进。

    如意低下眼,无法正视所罗门。

    所罗门命令芬兰走开,随即质问如意:“你在做什么?两个伤害你的人安然无事,一心一意要报复的你却进了医院,你究竟怎么了?”

    “我不知道。”如意抬不起头。除了报复,她没有别的出路吗?

    “你不想报复了?我帮你调查那个凯儿的下落很费劲,你知不知道?!”

    “我不知道”她抱着头,悲痛得心又疼了。“我爸爸害过好多人,谁找上我害我,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我有权利报仇吗?”

    “如果你不杀展无华,若有必要——我会动手!”一旦有人与他的利益产生冲突,所罗门绝对会痛下杀手。“你在我这里的任务已完成。今后,你想继续留在组织或离开,随便你,但是不要与我作对,龙。”

    所罗门说出散场的话,转身便要离开。

    “别杀他。”如意哽咽地请求,所罗门停下。“他的命是我的”

    “你还没醒悟吗?”所罗门皱眉,看外星生物一样看着如意。“该不会是舍不得他吧?”

    “不是!”如意不假思索地摇头,偏偏只要想起展无华——即使不想起他,随便听见什么声响,都仿佛听见他的呼唤。

    如意,如意,如意不管她怎么抗拒,声音清晰不减。她难过地捂住耳朵,那温柔的语音仍在她心中回响。

    如意如意不会再有人像他,用那么温柔的语调,唤着她。

    “早点清醒吧。”所罗门走出门,一顿,又回过身,望着如意脆弱的身影,难得萌生一丝同情,宽限地说:“只要他不妨碍我,他的命就留给你,不过别人要杀他,我不会阻扰。”

    “可是,他活着,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如意无助地笑了笑,满面凄凉。

    打他伤他,她也会痛。落井下石、推翻他的组织,他不在乎。而她最需要的不是宣泄,不是让他和她一样痛苦——她更希望所有的伤害不曾发生,希望他对她是有感情的如意笑到流泪。

    剧烈的心痛泯灭了她的希望,痛楚强迫她清醒这一切是真的,不是恶梦。她失去了亲人,成为别人的敌人,她真的,被心爱的人杀死了。

    她走出医院,身边有芬兰陪着他在远处看着,心不受控制地抽痛。

    “她没事,我们可以退场了。”搭档开心的语气像长年遭受奴役的苦工得到难得的假期。

    “我想再见她一面。”面对面,而不是躲在角落偷窥。

    “道上很多人正盯着,你不便露脸。”搭档一语打散了展无华的妄想。“好不容易制造你神秘失踪的假象,配合一点,等那些人坐牢,我们即可重见天日。”

    “以后,就见不到她了吧?”

    他忧伤的神情令搭档心酸。“你今晚离开,我们不同路,自己保重。”

    “我要回总部一趟。”接到搭档错愕的眼光,展无华平淡地说明:“要求boss不起诉如意跟随所罗门时犯的罪。那是我害的,她没错。”

    “无华”多年的搭档,展无华的自责与愧疚,他感同身受。“你放心,我挺你!”

    他暗自决定,一定要帮展无华取得龙如意的原谅。

    人总是有追求幸福快乐的念头,她曾经体验过那种感受,可惜给予的人没有留恋地打碎她的心,令她的人生破碎。

    “展无华找他朋友避避风头”芬兰选择性地回答如意的询问。“暂时找不到他。你先休息一段时间吧。”

    “他有朋友?”她从不晓得,也许她不够了解他。对一个不甚了解的人,她执着什么?“我连他有什么朋友也不知道。”

    芬兰假意关心安慰了她几句,接着问:“你究竟想怎么对付他?”

    如意说不出话,不由憎恨自己,要什么都不晓得。“我不想他死,但他受伤,我也会难受。”她痛苦地笑。“可我好不甘心。”

    芬兰观察了她半晌,想着展无华的搭档曾吩咐过的话,他试探地说:“你去找他吧。”

    “所罗门说过,你领导的情报部消息是最灵通的,如果你找不到他,我又怎么找得到?”

    “我指的不是找他本人。”芬兰有点胆战心惊,展无华的行踪是最高机密,但如意的悲伤与前辈的交代,使他差点露了口风。

    “我不明白。”如意迷茫,两眼泛红。

    “你若不甘心你的付出无疾而终,那就自己弥补。”芬兰尽可能含蓄地暗示。“去找他,他的形象或影子或过往,回到你爱上他的时候,找出动情的原因,把原因消灭掉,亲自把这份感情埋葬。”

    “找他”如意一知半解,幽远的记忆、南洋的风景飘浮在脑海,若隐若现。

    “这是逻辑性的理论。你什么时候开始在乎他,追根究柢,把原因毁灭,然后就解脱了。相信我,不再重视他,比复仇——把他时刻放在心上挂念更有帮助。”

    他的说法若能令她离开维罗纳家族,脱出未来的纷争,早晚她会遇到那个消失的人,与他重逢。

    如意沉吟,入了迷。南洋的海风徘徊在她回忆里,恰似展无华的心思,占领了她的意识。

    “你慢慢考虑吧。”芬兰暗中叹气。展无华的搭档拜托他讲的话,他讲了。现在只冀望——当龙如意遇见展无华时,手下留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