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香小说网 > 情错 > 第一章

第一章

推荐阅读:我的帝国无双明天下最后的超级战士铁骨铸钢魂权谋天下:姑姑太撩人特种兵之军人荣耀张雯小龙雯雯错误的邂逅重生之绝世弃少程璟然赵苏禾

一秒记住【书香小说网 www.shuxiang.la】,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门外水泥何处?天边树绕谁家?山色东西多少?朝朝几度云遮?"那清灵的眼神恋恋着眼前山光,望着这一片山间水色出了神,这孩子外表是少年的装扮,今年才十二岁,是到这山上来采草葯的,迷上医理,也才是最近一年的事。

    突然,身后一个气急败坏的声音惊扰了那对清眸,乍一回神,手中还提着竹篮,这位分明是女扮男装的女孩回头望去。

    “该死的!"不远处,一个十二岁的少年抑声咒骂,弯身俐落的抓住咬上他小腿的蛇,然后将这条蛇远远的给丢开去。

    “别动。"女孩看见了,连忙出声,走过来,"不要动,这附近的蛇大部分有毒,快坐下来,我来检视伤口。"

    少年从那果断自信却轻柔的声音里,看见一张比自己年轻的清秀脸庞;他果然没有动,并且就着草地坐下来,只因为从小腿的伤口已经传来一阵酥麻和热辣。他不禁要担心,若果真教毒蛇给咬伤,那就糟了,荒山野岭,如何得救,他当真太不小心了!

    女孩放下竹篮,蹲跪在他身旁,帮他脱下足上精绣飞凤的锦靴,还卷起裤管,看见那伤口已经开始肿胀泛黑,她神色一敛,马上俯下身去,小口对着伤口,吸出了许多污血。

    少年吃了一惊,伤口尽管疼痛,内心即有一般深深的感动在燃烧,他与这位"小兄弟"素昧平生,"他"却奋不顾身,而且毫不犹豫就为自己吸出毒血!

    直到伤口干净了,女孩从竹篮里拿出草葯,在嘴里咬碎,为他敷上,这才抬起目光,松了口气。

    “还好及时处理,但愿已无大碍。"她站起来,那张清秀的脸庞微微泛红,额际渗出汗水,嘴角还有血迹。

    “若非有兄弟及时相救,只怕此命休矣。"少年也强撑着起身,望着眼秀眉清,齿白唇红的"小兄弟,心里一阵感激与温暖,拎起衣袖为"他"抹去脸上的汗和血迹,"在下李玮,不知恩公如何称呼?"

    “不敢当。"女孩神色间掠过慌张和羞意,匆匆的垂眉敛目,痹篇了两人的接触,拱手轻柔说道:“在下水青。"

    只那举目一眼,李玮的俊美和贵气已入她眼中,尤其他温柔的眼神和迷人的笑容,当下似有什么敲进了心里,小小的一颗心儿莫名地鼓动得厉害。

    突然李玮身子一个飘晃,引起她心里一紧,赶紧扶住他,"李公子,刚才在下只是略作急救,公子还是赶紧找大夫为要。"

    “小少爷,发生什么事了?"一个小厮装扮的孩子从远处一间木屋里出来,本来要喊"小姐"的,看见有外人,匆匆改了口,唤一声"少爷"跑了过来,然后便有意无意地拉着小姐的衣袖,望着小姐搀扶的人,眼光里露出浓厚的保护意味。

    “这位李公子被毒蛇咬作了。”女孩心知她的女婢想着什么,一边解释,一边想让她帮忙扶着李玮往木屋走。

    后来,她让小厮装扮的女婢通知山下一位婆婆去找大夫和能够帮忙的人。

    这一段时间,李玮望着水青清秀的脸庞,苦中作乐地笑言:“可惜'你'不是女子,否则我将来一定"以身相许',与‘你’共结秦晋。‘你’既不是女子,那要与‘你’做一对兄弟。"

    水青望着他温柔的笑容,一颗心儿莫名地直跳,"你很不舒服吧?可惜我学医不久,帮不上什么忙。"

    “不,‘你’已经是我此生的大恩人。水青,有一件事我必须告诉‘你’。"李玮对她坦承自己是皇子身分,原只为表示诚心,然而这一个坦承,却让他以后再也见不到水青。

    等他伤势好以后,再回到这山上,这儿早已无人,他去问过山下那位曾经帮助他的婆婆,婆婆说,那位自称是水青的小鲍子偶尔会打她这儿经过,上山采采草葯,或者游山玩水一番,总会给她带一些衣服、食物,虽然受了不少照顾,却也不知小鲍子打哪儿来,倒是,老婆婆透露了,这位小鲍子其实是女扮男装,这教李玮惊讶之余,又是佩服,料想不到一个小女孩儿竟有如此胆识。可是往后地再也找不到她,只为她不曾再来过,而他尽管找遍附近姓水人家,也不见那缕芳踪。

    可惜啊,落叶满空山,他该惜'你'不是女子,否则我将来一定"以身相许',与‘你’共结秦晋。‘你’既不是女子,那要与‘你’做一对兄弟。"

    水青望着他温柔的笑容,一颗心儿莫名地直跳,"你很不舒服吧?可惜我学医不久,帮不上什么忙。"

    “不,‘你’已经是我此生的大恩人。水青,有一件事我必须告诉‘你’。"李玮对她坦承自己是皇子身分,原只为表示诚心,然而这一个坦承,却让他以后再也见不到水青。

    等他伤势好以后,再回到这山上,这儿早已无人,他去问过山下那位曾经帮助他的婆婆,婆婆说,那位自称是水青的小鲍子偶尔会打她这儿经过,上山采采草葯,或者游山玩水一番,总会给她带一些衣服、食物,虽然受了不少照顾,却也不知小鲍子打哪儿来,倒是,老婆婆透露了,这位小鲍子其实是女扮男装,这教李玮惊讶之余,又是佩服,料想不到一个小女孩儿竟有如此胆识。可是往后地再也找不到她,只为她不曾再来过,而他尽管找遍附近姓水人家,也不见那缕芳踪。

    可惜啊,落叶满空山,他该何处寻踪?

    六年后在长安城郊外,一林丹枫沿溪吐着火焰,仿佛仕女酣醉的酡颜,散放出一袭昏秋的风情。

    秋色里的枫林,黄昏里的满天彩霞,晕红了整个天际,连那碧溪流水,也如醉酒的红。古缙便是被这一片飘逸、脱俗的浩翰秋意所迷,被牵引入林,正在如痴如醉之际,忽然闻得弦声,是一首生动活泼、技巧难度极高的曲子。

    他循声找去,矗见溪流对岸一个女子坐在凉亭石椅上,怀中抱一琵琶,轻捻重拨,情切切意绵绵,细腻入微,意运而幽深,弹得绝妙入神,他眯眼将女子细看了。

    看清了姑娘容颜,顿觉五内轰然一响,仿佛是春雷台前的雷光乍迸,天地都要为之震动!她头上插戴凤钗翠钿,一身飘逸月白衣裳,鲜润绝艳的脸庞,黑睫帘幕般低垂着,檀口娇艳欲滴,容姿妩媚,体态轻盈,仿佛真仙下得凡来,他只恨背上无翅,不能马上飞过溪岸!

    那白衣姑娘缓缓抬起一张芙蓉娇颜,忽然发现对岸有人,还是一名陌生男子,那双秋水星眸里霎时抹大了惊诧和仓皇,弦乐到止,手抱琵琶起身,匆匆忙忙、慌慌张张旋了身,离开凉亭去了。

    “姑娘"古缙一个飞身,行过一座拱木桥,来到对岸,那位娉婷佳丽早已没入林间,不知去向。

    “真是可惜!"古缙神色间不掩万分惋惜,手上一支青玉长笛,以银镶孔,流苏为结,苍润如竹,重重的拍在掌间。回想方才惊鸿一瞥,那世间再也难寻的绝色容颜,他不愿就此死心,随即导火红林中,找着那抹白衣影儿。

    行不多时,枫林中忽显出一个禅院来,料想这荒郊野外,居住人少,那姑娘肯定入了这禅院,古缙心中欢快,即趋向前去。禅院四周围着高墙,中间向阳而扁八字墙门,上面高悬黑字匾额,写着"静心院"二字。他正欲即门,忽然门就开了,走出来一老一少两位尼姑。

    “施主,有事吗?”老尼姑手捻着一串佛珠,脸上神色肃穆。

    “请教师父,刚才是否有一位怀抱琵琶的白衣姑娘进去里面了?"古缙拱手,举止之间贵气无限,光芒逼人,很少有人见到他敢怠慢的。

    老尼姑见眼前这位俊美公子,只瞧他神色间流露着常人难有的自信和年轻的傲气,身上一袭作工精细的紫罗纱袍,碧玉环正缀巾边,紫丝绦横围袍上,衣着高贵,举手投足间仿佛生就一份与生俱来的霸气?夏峁眉嗍豆悖谎郾闱瞥龃巳硕ㄊ侨u蠓欠踩宋铩?br>

    “施主,老尼没有看见施主所说的人进来,静心院里只许女众出入,施主在此,恐有不便,还请施主尽快离去。"老尼姑躬身敛目,也不想多有得罪。

    “师父,这位施主说的一定是路姑娘"一旁的小尼姑才插嘴,就接到老尼姑制止的眼色,赶忙收了口,低低垂下头去。

    迸缙原是失望,经小尼姑一语,顿时眉飞色舞,马上望住老尼姑,"山家人不打诳语,师父既然见到了人,为何要否认呢?"

    老尼姑一个躬身,"施主,老尼正要出门,刚才确实没有见到施主所说的白衣姑娘往外进来。"

    迸缙不信,目光移向小尼姑,只见个尼姑把头垂得低低的,不敢抬起来,分明是老尼姑有意规避。

    “相信师父所言非虚,那么再请教师父,现在静心院里,是否有一位白衣姑娘?"他单刀直入,

    瞧老尼姑如何再闪躲他的话。

    老尼姑一个攒眉,只好说道:“是有一位。"

    迸缙欣喜,马上追问:“是否就是这位小师父口中的路姑娘?"

    老尼姑似是不思证实,小尼姑经刚才老尼姑那一眼的警告,深知自己多嘴了,一会儿还不知道要听多少训示呢,这会儿自是连头也不敢再抬起来。

    “师父,还望请路姑娘出来一见。"古缙手执青玉长笛,拱手一揖,虽然客气,眼神中却有志在必得的决心。

    他这一说,老尼姑反而坚决地摇头,"施主不必费心了,路姑娘不会见你的。"

    “是的,施主,路姑娘是大家闺秀,礼教严谨,她与施主非亲非故,不可能会见你的,施主还是请回吧。”小尼姑仿佛为了弥补方才的失言,赶紧接着说。

    迸缙却不死心,"师父,在下李玮,非轻薄之人,无调戏之意。自古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天经地义,除非是姑娘已许下人,否则在下对那姑娘一见倾心,还望师父有成人之美。"

    缙王李玮,在外一向自称古缙,如今自曝身分,只为表现一份诚心,因为他确实动了真心了。

    他以为一番话能说服老尼姑,不料老尼姑却不为所动,况且缙王李玮,名号响亮,只见老尼姑闻言,那神色更坚定“出家人不问世事,此乃佛门清修之地,施主请回。"

    老尼姑躬身欠礼,回头便要小尼姑关了门,仿佛改变了主意不外出了。

    “师父!无给如何,我要见到路姑娘!"古缙高声大喊,决心等在门外,苦要见到那位绝艳美女。直到日落黄昏,直到夜幕低垂,直到寒风刺骨的深夜,静心院再无一人出来。

    一向喜爱游山玩水,整日流连花丛间,古缙自信天下美女,几乎尽落他眼里,却从来不曾有一位像今日这位姑娘,在一瞬间完全收服他的心与眼,如此美人,当真千古难有。过去,他就是大意,才让小恩人水青再也不见,今日他知道,若是错过这一回,只怕佳人难再得。

    夜深露重,却是银光迷人,古缙既无半丝倦意,干脆坐在门外,当着一轮明月,吹起玉笛,欲借笛音,倾诉哀曲。只听笛声清亮仿有重气,笛声起处,月光生辉,星辰灿烂,曲曲情钟,声声扣人心弦。

    夜将尽,晓光初露,不多久.天已翻白,大地重展新色,晨曦来临,那紧闭的两扇门扉,砸地一声开来,由里面走出了昨日那位小尼姑。

    “小师父。可是路姑娘肯相见了?"古缙展眉笑颜,一个大阔步便上了前去,那一身自信,一点也不染一夜无眠的疲态。

    小尼姑躬身作礼,"施主,路姑娘天未亮,已由后门离去了,施主请回吧。"

    “她已走!?"古缙笑脸转为惊诧,情急伸手抓住小尼姑,"你没有骗我?"

    “施主!"小尼姑慌张的抽回了手,连连后退,躬身道:“施主,小尼不敢说谎,路姑娘确实已经离开了。"

    迸缙知道这小尼姑没有骗他,大叹一声,眉间紧锁愁绪,难道一夜情音,还打动不了美人芳心?古缙向来自信满满,从来没有女人追不上手,难得果真动了凡心,却竟挫折连连,

    “小师父,可是路姑娘不愿相见,才由后门离去?"

    小尼姑眼望眼前俊美公子,着实和路姑娘是一对儿。念他等了一夜犹未离去,还有昨夜那曲曲柔音,确寞情真意切,她心生同情。

    “不敢有瞒施主,昨日因家师嘱咐,施主在外面等候的事,路姑娘并不知情。路姑娘之所以由后门离去,也是听凭家师吩咐"小尼姑心里忐忑,想想又补充,"家师是恐怕为路姑娘惹来麻烦,故才有此安排。施主,小尼多言,请千万别让家师知道。"

    迸缙顿时展颜,心知小尼姑有意帮自己,当然不愿就此打了退堂鼓,"还望小师父告知,这位路姑娘家居何处,何以在此,又何以天未翻白便匆忙离去?"

    小尼姑望了里头一眼,犹豫了一下,才将大门由外关起,和古缙离了大门几步,才老实说道:“路姑娘实是宰相路大人唯一的掌上明珠,目前路大人已经辞官,就即将要回舒州养老,姑娘她与家师结识已久,家师说姑娘仙风道骨,极有慧根,原要度她入佛门,不过姑娘似乎还有顾忌,一直未允,姑娘经常会上这儿来,每一曰总要住上两、三日,可惜今日姑娘就要跟随路大人回舒州了,这一回是最后一次上这儿来,她因不忍与家师别离,才会一直到早上才离去。"

    绝色美人居然是路安的千金!迸缙闻言,喜形于外,路大人在朝多年,向来谦恭自守,为官一向享有清苦,曾听说他是中年才得一女,却不知竟是如此一位倾国姿色,果真善在深闺人未识。听闻路安今日就要携女返乡,古缙谢过小尼姑的帮忙,便匆匆离去。

    秋光照耀着长安,把繁华的街道幻化得格外奇特美丽,市街上熙来攘往,大眼的尽是玉宇琳琅,琼楼棋布,鳞次栉比。辽阔的长空,掠过一列燕阵,沥沥嘹嘹的叫鸣声划过路家府邸上空。

    “小姐,小姐快听我说呀!"一名身穿粉红色袖农,腰系牙白丝条,一袭粉红罗裙的娇俏少女从离开厅堂后,就一路住后院跑,穿过长廊,绕过花园,回到楼阁来,人都还未进去,声音已经先到了。

    她是芮儿,是路清莲的贴身丫环,两人从小一起长大,路清莲安静内敛,芮儿活泼好动,虽是主仆之分,却是情同姐妹。

    路清莲在书房就听见了芮儿提高了音量的慌张声音,她倒是不慌忙,继续整理还未完成装箱的书画。

    阶梯的木板被踩得咚隆、咚隆响,没一会儿,芮儿已经跑上来,气喘吁吁地,一张吹得弹破的粉脸漾了桃花红,还得在胸口顺一顺气,话才说得上来。

    她还在那儿顺气,背对着门,正收拾着字画的路清莲倒是先说了,只听一缕清雅柔音舒服地传来,"芮儿,这里快收拾好了,你去唤人来把这些箱子抬下去。"

    “哎呀,小姐,你别管那些了,快听我说嘛!"芮儿莲步上前,取走小姐手上那一幅卷了一半的字画就往地上丢,拉着路清莲转过身来。

    窗口微风,一袭月白衣裳飘动,温柔秋光,偷观了这位清莲般不染俗尘的女子,她松绾乌发,眉似远山弯弯一抹,眼横秋水,唇蕾含丹,皎洁玉颜胜白雪,雅淡有天然之态。

    “芮儿,这是做什么?"路清莲黛眉微颦,只为她视若珍宝的字画,她蹲下身子,仔细检视是否脏了哪里,轻拍了灰尘。

    “小姐,前厅来了天大的贵客呢,你要是知道他是谁,来这儿做啥的,保证会吓死你了!"芮儿一点也不觉得口气夸张,还端着一脸神秘得意。

    “来了谁?"那沉静的口气像是应付,也不见掀起一丝波纹。路清莲头未抬,眼末瞥,只管小心翼翼收拾她的字画,缓缓起身。

    芮儿眉弯一挤,皇帝不急太监急,原来打算卖卖关子,无奈小姐她不感兴趣,只有她在一头热,干脆揭了底,'就是那缙王李玮呀!他带了媒人上门,正在与老爷和夫人提亲呢!'

    一幅才小心捡起来的“秋山图”'砰'地一声又落了地,伴随着卜通一声心跳,平静难以再持,眼底注入惊色,路清莲瞅住芮儿,'你说什么?'

    芮儿端着一张得意笑靥,'小姐,你没有听错,正是那位‘李玮’,要来娶小姐了!'她

    得意洋洋地宣布,瞅着她家小姐,等着看小姐窘样。

    路清莲望着芮儿,很快便平抚了情绪,喜怒不张,只是那双凤眼里仍然存疑,'芮儿,可是你看错、听错?'

    芮儿噘起朱唇,原来不是小姐沉得住气,是压根信不过她的,当下不平,'才不会呢,方才我在前厅可是瞧得清清楚楚,听得明明白白,人家真的上门要来娶你了,而且老爷也已经下舍,暂时不上路了。'

    路清莲缓缓转过脸去,对于芮儿的话,将信将疑,便未语。

    芮儿绕到她面前,急忙地要她相信,'小姐,是真的啦,倘你不信,我们这会儿到前厅去,那位缙王还坐在堂上呢!'

    “谁跟你瞎闹。”路清莲嗔她一眼,却早已遗忘了躺在地上的'秋山图',发起怔来。

    芮儿笑望着她家小姐,早已经看穿了小姐的心事,从六年前发生那一事,小姐心里就已住进了人,正是那位风流偶悦、面貌俊美如女子的缙王李玮。尽管这多年来,已经听闻这位缙王花名远播,风流天下,整年沉迷于芙蓉帐里,流连忘返,奈何小姐她心里笃定,就是不信外间飞短流长,仍然对六年前那一位'李玮'牵挂得紧。

    “芮儿。'楼下传来了路夫人的呼唤。'看吧,夫人来了,肯定是为小姐和缙王的亲事。'芮儿旋身,粉红衣摆儿飘起,拉着小姐赶忙要下楼去。

    “哎,芮儿,别拉我呀。'路清莲险些绊倒,却被芮儿紧拉着不放,急惊风似下了楼来。

    “两个女孩儿闹着什么?'路夫人见两人拉扯,那眉眼间原已添了愁血,如今又多了躁意。

    芮儿一见夫人神色不对,粉舌一伸,赶忙放开小姐,低头往后退去。不过那双灵眸,可还闪着光芒呢。路夫人向来柔婉,很少给下人摆脸色,今日这样着恼,实在少见。

    “娘,您怎么了?'路清莲善解人意,见母亲脸色不对,扶着母亲坐下来,温言柔语里尽是关怀。

    路夫人望着女儿,瞥一眼芮儿,拉着女儿也坐下来,'我想,芮儿这丫头应该都已经告诉你了?'

    那当然,她怎么可能藏得住话。不过夫人还真了解她呢。芮儿抬起一张笑脸,一点也不知警惕。要知道,做下人的,是不能太多话的,尤其是躲在门后偷听主人和客人间的谈话,那更是要不得。这整个府里上下,谅也只有芮儿有这个胆了。

    “娘,芮儿是说了些不着头绪的话,但女儿想,其中也许有误会'

    “才没有呢!夫人,奴婢已经告诉小姐缙王上门提亲的事,可小姐就是不信人家,您评评理,奴婢所言可有差错?'芮儿不甘心地欺上前来。

    只听路夫人一声叹气,'莲儿,芮儿没有说错,确实是缙王带了媒人来提亲了。'

    听得母亲这一言,路清莲才真相信,顿时净白脸儿晕了霞彩,那帘幕般黑睫垂下羞意,却又听见母亲一声叹气。'唉,一入侯门深似海,何况这位缙王”路夫人似不愿多批评是非,望着爱女,转而说:“以你的性子,和缙王恐怕不合,你爹频频说不敢高攀,本欲为你推去这桩婚事,奈何缙王对你也不知为什么,缙王甚为执意,无论如何也要结下这门亲事。王家中人,咱们也得罪不起,眼下,你爹还在前厅苦撑着,要我过来问问你可有法子?'

    怎么说能成为皇亲国戚,那都是打着灯笼找不着,巴结不来的大喜事,嫁给缙王,可是飞上枝头做凤凰哩,可听路夫人言下之意,路家两老对这门天上掉下来的好事,似乎看做是路家大事来处理,差点没教芮儿摔倒在地。

    是了,她家老爷和夫人就是因为这般不慕名利,不倾权势,才能养出她家小姐这样百年难有的奇女子。芮儿自个儿在一旁想,可不是她要夸自家小姐,从小她就跟着路清莲,熟知她琴棋书

    画样样皆精,三经五典全读熟,满腹文采,聪慧过人不说,而且谦和善良,娴雅温柔,就是论外表,也是个美人呢。

    路清莲抬起一双沉静智慧的凤眼,'娘,您相信外面的流言?'

    自然是因为缙王风评不佳,路家两老才不愿把女儿嫁,如今路清莲这一点破,路夫人也不说门外话。

    “空穴岂来风?'过去信不信外面的闲言闲语不重要,那是外人家的事,不需去提,如今可关系到爱女的终身幸福了,尽管是空穴来风,路夫人是宁可信其有.也不愿将女儿嫁去冒险。

    路清莲无声地叹息,女孩儿家也有她自己的考量,她和李玮终究只有一面之缘,若要为他说话,那仿佛是她急着嫁与他;若装聋作哑,那这桩婚事这倒为难了她了。

    芮儿正在一旁干着急,她是最明白她家小姐心事的,这几年也有不少青年才子、王孙公子上门求亲,可小姐谁也不肯嫁,心里就记着那位风流俊俏的缙王,只为着两人曾有结拜之情,只为

    那缙王曾说,她若是女儿身,将来定将她娶,小姐一直记到现在,难得那缙王果真上门了,若教老爷、夫人推去了亲事,那小姐岂非真要去削发为尼了!

    “夫人,您不是常说谣言止于智者吗,方才奴婢瞧那缙王,非但风度翩翩,举止谈吐皆不俗,且丰神俊雅,明眸皓齿,俊俏非凡,也许就是因那缙王有惊人之貌,才会枉招善妒小人毁谤,好像小姐,不也有许多上门求亲不成的人在外头放了不利小姐的流言吗?夫人,良缘难觅,何况小姐年已十八,您不觉得那缙王其实和小姐挺登对的吗?”芮儿是跟着路清莲一起成长的,四书五经她是不能像路清莲一样倒背如流,腹中却也有些墨水的,若要说路清莲有什么比不上她,那就是比不上她的古灵精怪,舌粲莲花了。

    “这'经芮儿这一说,路夫人也重新思索,想起女儿年纪确实也不小了,都因为她和老爷就这么一位掌上明珠,她和老爷膝下无子,老爷总爱将女儿当男儿养,从小就教她读遍天下文章,还让她去做自个儿喜欢的事,成天往外头去,养成了她独立有主张的性子,过去有人上门求亲,她总有理由拒绝,没一个中意。可如今,路夫人观察爱女娇羞神态,再加上芮儿一番言语,马上就明白女儿的心思了,可是,她却不解,为何女儿独独心依那缙王?

    路夫人脸色一转,威严眼光瞅住多嘴不量,'芮儿,你把实话说来,和小姐可是早已和缙王结识?'

    芮儿一怔,未想夫人会有此一问,登时化作哑女,不敢多言了。只因路夫人一再有交代,出门可以,但需避免麻烦,不得暴露身分,除得改装为男儿,还需与男子保持距离,终究是女孩儿家,需自重。

    “不敢瞒娘,女儿和缙王确曾有一面之缘,那是早年之事,只因一场意外而结识,那以后不曾再见缙王。女儿一直谨遵娘的命令,不敢有违。'路清莲垂下眼险,声音清雅,提起那缙王,还略带羞意。

    “是的,夫人,芮儿敢发誓,和小姐仅见过缙王一面,而且是六年前的事了,当时小姐改装,缙王也不知道小姐是女儿身,绝对没有做出过分的事。'芮儿把手朝天指,信誓旦旦。

    路夫人望着两个女孩儿,倒也不是不信。只是从缙王上门,她就始终有疑惑,'这缙王,总不会没有理由,上门求亲?'突然地来,还选在他们举家耍返乡的时候。怎么说都要启人疑窦。

    这一点,路清莲也想过,也不解,但一颗芳心早已系上了,如今心怦怦,思维乱,如何想得更多?

    芮儿狐疑地望着主子们,'这还用想吗?论才华,论美貌,论贤德,小姐都是顶尖儿的,缙王选妃,除却小姐,还有谁及得上?'

    “芮儿。'路清莲用眼神警告了她。

    “都是实话嘛。'芮儿笑眯眯地。

    路夫人倒也同意了芮儿的说法,脸上露出淡淡的微笑。她拉过女儿的手。'莲儿,爹和娘一直都为你着想,你不同意的亲事。爹娘不曾把你勉强,芮儿说得也确实不差,若不听取流言,眼前缙王,实在是一位难得人物。你做一个抉择,若同意亲事,娘使与你爹说去。'

    “娘”路清莲脸上早已飞霞流传,羞羞怯怯。

    “夫人,小姐没有意见,就是答应了嘛。”芮儿一旁帮着说,早知道她家小姐难以启齿。

    路夫人笑起来,'莲儿,那就这么决定了?'

    路清莲低低垂着羞容,'但凭爹娘作主。'

    路夫人笑着点点头,但心里却不免还有忧虑,只得说:“莲儿,你若嫁去,就是缙王的人了。未来好、坏未知,但是你要记住,在家从父,出嫁从夫,这一出门,便是泼出去的水,爹娘再也帮不了你了。'

    “女儿谨遵娘的教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