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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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夕阳西下,黑幕悄悄掩上天空,这一夜,月儿半弯。

    这是爱苫族一年一度的安达神祭典,一年来的辛苦与收获全都要在今夜献给他们口中的安达神,供给他们口中的伟大神祗。

    紫袖开心地扯着擎浪前往村落的中心广场看热闹,见全村的人都聚在此处,围着营火坐成一个小圈圈,共同庆祝这个对他们而言意义非凡的节庆。

    “擎浪,不知道他们等一会儿会有什么有趣的活动?”紫袖笑嘻嘻地问。

    擎浪就没有她如此的好心情,沉默地携着紫袖的手,穿过人群。

    “你们坐这儿吧!”喀丝丽的女姐姐喀妮朝他们招手。

    紫袖与擎浪依言坐到她身旁。不久,喀丝丽的父母也来到,笑着与他们领首后,坐到喀妮的另一边。

    突然羯鼓“咚咚”两声,众人皆屏息以待,接着又是羯鼓响起,在鼓声中只见老族长鲁鲁左手举着火炬,右手捧着一个托盘,缓缓走入圈中。

    羯鼓声乍停,鲁鲁举高手中火把,朝天一拜,又朝地一拜。

    “乌拉西多卡那苏,阿答交,哄捞透给!”鲁鲁沉亮的声音响起,念着咒语。“我们伟大的安达神,感谢你的恩赐,希望你让我们下一年顺利和平依然,让我们族人平安丰足,并感谢你送来下一任的乌玛!”

    听见族长提及乌玛,擎浪心一惊,内心有些忧虑。而另一旁的紫袖听了之后只是有些不高兴,心里暗暗决定非得对族长说明白擎浪是不可能留下来的。

    众人携手高声欢呼,族长鲁鲁同时大声一喝,将火把掷入正燃着热烈火舌的营火中,卷起了一团火花。接着他又将托盘中的祭品平稳地上抛。突然一人飞身而至,稳稳接住空中的托盘落地,原来是第一勇士阿努,再定睛一瞧,盘中的东西一样也没移位,真是颇佳的功夫。

    然后众人全都发出“呜呜”的低鸣,携手朝向天,齐声说出一串恰似祈祷与感谢的爱苫族语,长长的咏叹与析祷在虔诚的低念声中直上天听。族长鲁鲁的手一抬,众人不约而同停了下来,恢复宁静。

    “接下来便是今晚的重头戏了。”坐在紫袖身旁的喀妮淡淡说道。

    “重头戏?”紫袖侧脸望向她。

    “今晚圣女喀丝丽会挑选出她心中最爱的男人,与她共度良宵。只要是被她挑中的男人,连拒绝也不行呢!”喀妮的声音里竟有几分嫉妒与恨意。

    “啊?”紫袖惊讶地张大嘴,这么开放啊!女挑男,男人还不能拒绝?“每一年的祭典都如此吗?”

    “没错。不必惊讶,这是我们的习俗。从圣女十五岁开始,就在每一年的今天挑个她看中的男人到她篷中共享良夜,直到她结婚才停止。去年被她挑中的人是阿努。”喀妮回答。

    紫袖惊讶地看向喀丝丽,这真是太不可思议的习俗了,没想到他们口中的“圣女”是如此之“圣”!而外表看来纯洁的喀丝丽竟已经与不同的男人那样

    揭鼓声又急促擂起“咚咚咚”地震人心脾。鼓声中四个大汉共同肩着一把由数支木条编成的雕花彩漆椅轿由暗处行来,仔细一瞧,才发现座上人是喀丝丽。

    喀丝丽一身装扮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紫袖不禁为之惊叹,擎浪的眉却悄悄蹙得更紧了。喀丝丽全身披着一件贴身而薄如羽翼的黄纱衫,衫内什么也没有,只着两件小而紧的黑色贴身小衣分别遮掩前胸与臀际,婀娜有致的身段展现无遗,微鬈的金发没有任何坠饰地披垂着,只有额际与手臂上戴着几圈银环。

    蹦声骤停,四个抬着喀丝丽的大汉蹲下身,喀丝丽腰身款摆,从椅上下来。暗处传来琵琶、南胡、笛等西域乐器的合奏,喀丝丽浅浅一笑,然后双手灵动一伸,脚轻盈一跃,跳起舞来。只见她的身子像蛇一样,无比柔软,似若无骨,随着节奏跳着轻坑邙妩媚的舞步。

    紫袖瞧着喀丝丽旋着身,逐一接近每个围坐着的年轻男子,或对他们投送柔媚的秋波,或对他们舞着连她看了都脸红心跳的挑逗艳舞,而被喀丝丽接近的男子都露出一脸的开心,仿佛这种事对他而言是一个恩赐与幸运。喀丝丽缓缓对每个男人露出似纯真又似蛊媚的笑,然后来到阿努面前,直勾勾瞧着阿努,身子靠得极近,手抚上他结实而壮健的胸膛。

    丝丽今夜一定又是挑上阿努了!紫袖心想着。原以为这一段舞即将结束,谁知喀丝丽却又直起身,离开阿努,只见黑暗中的阿努神情惊愕,而喀丝丽已如花蝴蝶一般飞离,款款来到擎浪身前,眼中闪着异彩。

    “啊!喀丝丽这”紫袖紧张万分,生怕喀丝丽点中她的擎浪。

    喀丝丽却不理会紫袖挡至一半的手,腰肢款款而移,竟坐于擎浪的腿上。

    紫袖忍不住惊叫怒视,擎浪却一点也不感讶异,手决然一伸,轻轻推开喀丝丽,他早就有这股预感了,喀丝丽早上对地说明乌玛与圣女之事时,一双眼里的情意就已经明明显显,尤其喀丝丽刚才竟离开阿努身边,他就知道难逃喀丝丽的“媚爪”果然她毫不在意紫袖在一旁,立即投怀送抱,将丰润的臀贴在他腿上。

    “喀丝丽,我不是爱苫族人我不能算!”他声调生硬沉冷,用紫袖听得到的声量说道。

    紫袖手一伸,也推开喀丝丽,满面怒容,脑子胀痛,胸口隐隐紧绍。“喀丝丽你做什么?别碰我的擎浪!”她已经顾不得主客礼仪,声音中充满不悦。

    喀丝丽神情微微一变“紫袖姑娘,这是我们族人的事!”说完,她又将身子贴上擎浪,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凑近朱唇吻他。擎浪不假思索地头一偏,被她啄到脸颊,他霍地站起身使劲,将喀丝丽推送得更远。

    “喀丝丽,你太过分了!”紫袖气死了,高声怒喝,然后娇嗔地偎向擎浪,他立即将她紧紧揽入怀。

    这一幕爱苫族人前所未见的惊怪场面,使得本来伴舞的音乐骤然停止,众人也惊慌地看着他们三人。

    “你们”喀丝丽也是一脸错愕。从她十五岁以来,就没有人拒绝过她,更何况擎浪是安达神送给她的乌玛啊!他如果真拒绝了她这个圣女,她与族人的命运就她望着擎浪与紫袖深情相拥的模样,嫉妒又惊恐,于是回头望着族长鲁鲁老阿爷,投给他求援的眼光。

    擎浪与紫袖紧紧相依,瞥一眼所有爱苦族人惊恐又慌张的神情,思索着该如何痹篇这些人可能做出的反应。突然一阵剧疼狠狠袭击他的后脑,他不禁脸色为之而变,身子为之一僵。

    紫袖发现了他的异常,低呼:“擎浪,你怎么啦?”她不曾见过他这般痛楚的砷情,一向自诩天不怕地不怕的她忍不住慌张起来。

    擎浪稳住呼吸,调匀气息,试图减轻后脑的疼痛“别担心,也许只是那天被王奴的暗器砸到的后遗症罢了!”

    紫袖却用忧虑的口吻急道:“等咱们离开这里,赶紧找个高明的大夫看看,或者上雁谷给姐姐诊断一下吧!”

    “不要紧的。”他握住她的小手,忍着脑后逐渐扩散那股又痛又痒的折腾,内心隐隐感到事态严重了。

    紫袖当然瞧出了他隐忍的痛苦“擎浪,我看咱们现在就走,去找一匹马连夜离开这里吧!”她的声音竟不禁发抖,深觉这地方真像是不祥之地,来到这里之后一切都不对劲。

    自从认识擎浪以来,他总是一派的自若安定、潇洒不羁,这可是她第一次看见他的不安,让她内心开始响起惊慌的警铃。

    擎浪朝她轻轻笑了笑“别担心,我不会娶别人,我心中只有你一人。这两年来你难道还不明白、还不相信我吗?”不知为何,他总有一股不好的预感,生怕下一刻就会与紫袖生离,一切想说的话会来不及说,在慌乱间赶紧说出真心话。

    紫袖瞅着他神情恍惚地说出这段莫名其妙的话,咬了咬下唇,说不出一句应允的话,说不出一句让他放心的话。她再瞥向爱苫族人,发现他们的神情已由惊慌转为愤怒。

    擎浪望着紫袖紧咬着娇艳欲滴的红唇,真想吻吮她唇上那抹甜人的红彩,可是疼痛让他的冲动打了折扣,他只能怔怔望着紫袖甜美而娇嫩的脸蛋,还有那双清澈而亮闪着的眸子。他启齿想说些什么,却脑中一片空白。

    “擎浪”紫袖凝着擎浪那痴痴望着自己的俊眉秀目,嘴角掀动着仿佛想对她诉说什么。

    但他终究没说出口,紫袖的脸成了他眼中最后的影像,他暖缓合上眼,人软瘫瘫地倒在紫袖怀里。

    “擎浪!”她不禁尖叫起来。

    就在擎浪昏去的刹那,几个爱苫族的大汉不知是受了谁的指示立即奔来,抢过紫袖怀里的擎浪,抬起就奔。她跟着跑,不知这些人抱他做什么?是要救他吗?

    喀妮匆忙在她耳畔提醒“他们要抬他到喀丝丽的篷子里。”

    紫袖掩不住惊慌,在夜色中跟在他们身后疾跑,直到接近喀丝丽的私人帐幕前,她才确定果真是这么回事,怒气冲冲地挡住他们。

    她知道喀丝丽是他们的圣女,拥有极多的特权与好处。她独自拥有一间帐篷,不像其他人多半是一家人窝居一处,而已她的帐篷装饰得无比华丽。

    紫袖温恼地盯着这几个多事的家伙,他们凭什么将擎浪送进喀丝丽的温柔窝?即使擎浪今晓被圣女“钦点”但这么做也大轻视她的存在,太不重视她了!何况现在擎浪受伤昏迷了,他们还将他送到这里?!

    “我不准许你们将擎浪抬进喀丝丽的屋里!”紫袖伸长手臂挡在九个大汉面前,又恼又怒又忧虑。

    抬着擎浪的男子停下脚步,用爱苫族语交谈着,目光一下子落在紫袖脸上,一下子落在擎浪身上,一下子落在喀丝丽的帐门上。

    紫袖屏息以恃,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悄悄话。但她很清楚自己全身的肌肉绷得死紧,只要他们敢惹火她,她绝对会让他们尝尝她“拂尘手”的厉害。

    那几个男人住了口,眼光望向紫袖,身形陡然一闪痹篇她,以更迅捷的脚步朝喀丝丽帐门迈去。紫袖沉声低喝,双袖一摆,一招“何处染尘”使开,两条银巾如同两道激光向两旁射出,横阻他们的去路。

    对方神色微微一变,谁知脚步却不停滞,反而更疾冲向前。紫袖一惊,怕银巾扫到他们手中的擎浪,手一拢,银巾人袖,双足轻灵一跃,翻身扑上,手一抓,扣住其中一人的手腕,谁知对方的手竟如蛇般滑溜,一扭而挣脱。

    紫袖怒极了,骨子里那股不服输的精神一发冲天,接着以脚使劲一勾,踢中其中一人的腿,对方脚一受痛,微微颠簸,却仍狡狯闪过。

    “放下擎浪,我要带他离开这里!”她一急,直接用身子挡在喀丝丽门前,声音里充满了一大桶火葯以及一大坨怒气,更有一大片担心。

    她有一种擎浪一进此门就会变心的坏预感,她非得护住这一份爱才行啊!

    对方站定在她面前,双方对峙着,突然紫袖身后传来一串银铃般的声音。

    “紫袖姑娘!”正是喀丝丽。

    紫袖回过身,不客气地盯着喀丝丽那一脸的天真与纯挚。“为何故意点中我的擎浪?为何要将擎浪抬进你屋里?”刚才喀丝丽挑逗擎浪与挑衅的举动让她无法不敌视她!

    喀丝丽微微一笑“这是鲁鲁老阿爷的意思,因为他知道浪是乌玛而我是圣女。所以”

    紫袖眼色一沉“你说什么鬼话?谁说擎浪是乌玛了?那是你们的一厢情愿,擎浪不可能认同,我更不可能答应!”

    喀丝丽眨眨湖水般的眼睛“我知道你们俩是‘达令’,但安达神的旨意是不能违背的。”

    “那是你们的事!我不信你们的混帐王八蛋神!”紫袖硬是压住自己想杀人的欲望,只好用自己仅懂的下流话泄忿。

    喀丝丽与几个族人听到她如此污辱他们信仰的神祗,脸色一变,其中一名族人以族语低声问了喀丝丽几句,喀丝丽沉思半晌,然后点点头。

    “你们别在我面前说一些哇啦叽哩的话,以为我听不懂就好欺负吗?”紫袖边说边提防对方的一举一动。

    “恐怕这事由不得你了!”

    喀丝丽极柔软好听的声音甫落,爱苫族人便一拥向前,纷纷踏出奇怪的步伐,朝喀丝丽帐门再度前进。

    紫袖低声咒骂,一翻身,揉身前仆,两袖银巾疾射,在空中不停飞舞。“拂尘手”第三招“滚情念”使得又美又迅又狠又厉!谁知爱苫族那几个男子竟似会武功,不但脚步不停滞,甚而有默契地一起左挪右跃上弹下蹲,有节奏地舞动,闪过她的银巾攻势。紫袖一急,只好心一横,频频出招,也不管银巾是否会伤到人。她一再试图扑身上前夺下擎浪的身躯,却总是被那几个大汉巧妙痹篇。她眸中狡黯一闪,挽手入怀,决定再度使出她认为最下流却最有立即效果的“天臭粉”可手才一出,尚未撒粉,身后蓦然一阵劲风袭来,她来不及出手接招,只好回身下腰,惊险躲过。

    紫袖定睛一瞧,忍不住轻呼:“阿努!你连你也同意这种事!’,他明明喜欢喀丝丽啊!怎么会愿意将擎浪送给喀丝丽呢?

    阿努手执一柄特殊的武器,一脸的无奈与木然。“紫袖姑娘,很抱歉,这是鲁鲁族长的命令,谁也不能违抗,我只能奉命行事!”

    “你不帮我夺回擎浪,反而要让喀丝丽真的得到擎浪吗?”真是不可思议,这个男人的大脑是装满浆糊与粥糜不成?

    “我我不会伤害你的!”阿努迟疑地说。

    紫袖狠狠瞪他一眼,冷冷笑道:“真是伟大的男人,不但不知争取所爱,还迂腐地听命于人,拼命将爱人大方送出去,难怪喀丝丽不爱你!”

    她声音如铃,同时愤怒地挥袖狂扫,银巾如风,将地上的落叶狂卷至空中,打得人脸颊发疼、阿努却不感到任何疼痛似地一跃向前,双手猛然拍来,紫袖只好伸掌硬接谁知两掌才一击,阿努的手却顿失硬度,软绵绵滑溜溜如蛇般反攀上她的手臂。紫袖一谅,直觉想缩回手,但还来不及反应,一只拿着袖帕的手便从背后凌空伸至,一把蒙住她的口鼻。

    “不好,这是”一股刺呛的味这钻来,紫袖还来不及说完这句话,便已昏了过去。

    --

    “擎浪!”紫袖从木床上惊坐而起,全身沁出汗水,发现天已大亮。

    真该死!她竟然昏了一夜!

    “你醒了。”喀妮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天亮了,擎浪他

    紫袖甩甩头,让自己更清醒,一跃下床,便箝住喀妮的手嚷嚷“擎浪是不是真的已经在喀丝丽帐里了?他的头痛呢?”

    “我听人说他的头疼已经好了,他还在喀丝丽房里过了一夜。”喀妮的回答毫不迟疑,早料到紫袖一醒来必定会如此问。“我说过,只要是喀丝丽要的男人,没有一个不会到她手中,甚至没有一个不会爱上她!”她的口吻冷漠。

    “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紫袖心一急,恰若泄了气的娃娃颓然坐在凳子上。

    喀妮见她一脸的愠恼,冷冷说道:“难道你还不知道乌玛是安达神送给圣女的人吗?”

    “乌玛是送给圣女的人?”紫袖惊声尖问,头皮竟隐隐发麻,有一股不对劲的预感在脑海里窜升。

    “是啊。”喀妮那双不同于喀丝丽的黑眼珠正露出笑意“乌玛是圣女未来的夫婿。”

    “啥?”紫袖一愣,子邬张得老大。擎浪知道这件事吗?若他知道,这么严重的事,他为何不告诉她?

    “我妹妹喀丝丽一出生就受到安达神的指示成为族中圣女,而圣女是未来乌玛的唯一妻子与未来的族长夫人,若不好好保护会有灭族之险,因此她一直受到族人的爱戴与保护。她一辈子也只能等待乌玛的出现,不能随意嫁人,至于乌玛被指定之后,不论是否为族人或是已婚,都必须抛去一切,娶圣女为妻,如此才能长保族人的继续繁衍、生生不息。”喀妮盯着紫袖那一双惊愕不已的眸子说道。

    老天!紫袖无比震慑地唇儿微启。昨夜的事就够让人觉得荒唐、荒谬了,如今从喀妮口中听来的这码子邪事更是不得了!早知道就不来这个鬼地方了!

    这阵子是走了什么衰运啊?一定是她好久没回雁谷家中烧香拜祖先的缘故!

    “如此说来,擎浪既然是你们安达神预言的乌玛,他就必须娶喀丝丽为妻?所以昨夜喀丝丽挑中擎浪,你们所有的人都无条件地帮着喀丝丽?”紫袖尖声问道。

    “没错!而且乌玛不是‘必须’娶圣女为妻,还是‘只能’娶她为妻,这是我们族中的规矩。对我们爱苫族人而言,安达神指定的圣女与乌玛结为夫妻是天经地义的事,假如乌玛与圣女不愿结合,将会为全族人带来灭族之祸,我们族人是不可能允许这种事发生的!”喀妮答道。

    紫袖的心一抽,这这是什么怪风俗?“难道即使那位被指定的乌玛不喜欢圣女也非得娶她吗?”

    “你还是不懂啊!”喀妮的嘴角勾起一丝冷笑,仿若嘲讽。“很奇怪,每一个乌玛都会爱上圣女,更何况现在的圣女是喀丝丽呢!”

    “什么意思?”紫袖两道眉高高蹙起。

    “喀丝丽有得是方法让男人爱上她。

    难道你没发现阿努那个蠢蛋就被她迷得团团转,简直是神魂颠倒?”喀妮耸肩回答“我向你保证,你的那个擎浪一定会爱上喀丝丽!”

    紫袖一惊,这不可能!她太明白擎浪了,倘若他要变心,不可能两年来只爱着她一个人。这两年来有无数女人当着她的面对擎浪抛媚眼、投怀送抱,但擎浪全不为所动。

    “不会的,擎浪他是我”紫袖一甩头,双辫轻抛“擎浪不是爱苫族人,他连乌玛也不愿当,更不可能娶喀丝丽!我与擎浪今天就要离开这里!”

    喀妮浓眉一扬“离开这里?”她语气中充满了怀疑“那是不可能的事!据我所知,不曾有过任何一位乌玛不娶圣女的。何况你的擎浪现在正躺在喀丝丽的床上,还过了一夜不是吗?”

    紫袖一想起擎浪在喀丝丽房里过了一夜,心一痛、气一急,不假思索地往外冲,

    “你现在冲去那里是没用的,你忘了昨夜你是如何眼睁睁看着爱人被抬走的吗?”喀妮的话叫住了她。

    紫袖回拉身,瞟一眼正用同情与嘲弄的目光盯着自己的喀妮。“没错!昨夜我怎么会昏迷呢?你们一定是用了什么迷昏水来戏弄我!你说,体们到底还搞些什么邪术?”

    喀妮耸耸肩,一脸的不在乎“这只有鲁鲁老阿爷与喀丝丽才知道。”

    紫袖脸色一沉,努努小嘴说道:“想不到你们是个如此野蛮不讲理的部族,净使出一些骗人的邪术,奉行一个怪神,相信一堆鄙俗,做出一串不知礼仪的淫事!”她特别不满昨夜喀丝丽的所有举动。

    “但你们汉人不也有一堆莫名其妙的习俗吗?比如人死后还得找个所谓的好风水下葬,帝王死了还得要活人跟着陪葬,一个男人可以随他高兴多娶几个妻子这些在我们爱苫族人看来也觉得不可思议!我们有人死了就筑个火台烧一烧,化为尘土撒在自己土地上,一个男人结婚后一辈子也只能有一个妻子除了被圣女点中那一晚!”

    紫袖不禁哑然。喀妮说的也不无道理。

    “无论如何,我绝不会让你们得逞!”紫袖手一挥,眼瞳中满是烈火。

    “是吗?”喀妮望着紫袖“我真有些同情你。还有许多事你不明白呢!早知道我就劝你们不要救喀丝丽,不要来这里趟这淌挥水!”

    喀妮此话一出,紫袖不由得回望她。

    “不过话说回来,若你那个擎浪真的娶了喀丝丽,也许反而帮了我一个大忙。”喀妮继续说道。

    听着喀妮谈及喀丝丽时的语气与话中玄机,紫袖不禁疑窦顿生。这不但是一个风俗诡异又神秘的民族,连这一家人都各自暗怀鬼胎,关系奇妙,令人费疑猜!看来喀妮并不喜欢自己的妹妹,这是怎么回事?

    她可得快点抽丝剥茧理出这团凌乱,然后救出擎浪,远离这浑水,否则她的名字“衣紫袖”就改成“一只鼬”!

    一般战斗的意念及泼野的本性油然而生,紫袖恨恨地起誓“擎浪本来就是我衣紫袖的情人,他永远属于我!喀丝丽你等着,我就不信擎浪会爱上你,给我搞清楚,我才是擎浪的女人咧!”

    --

    喀丝丽望着床上昏睡了一夜的擎浪,嘴角浮上一朵美丽至极的笑靥,手轻轻抚上他英俊而爽朗的脸。

    自从他救了她那一天起,她就喜欢上他了,这辈子她尚未见过这么俊的男人呵!在归来的路上与他共乘一骑,她的芳心便已暗许,尤其当她知道他就是安达神托梦给鲁鲁老阿爷的乌玛时,她就不想再放开他,不想眼睁睁看他与紫袖姑娘一起离开,即使紫袖姑娘与他看来极为相爱,但是他们尚未成婚,她一样可以公开地争取他!

    在昨晚的祭典上,她不但点中了他,还亲了他的颊,这就已经让全族人知道她属意他,她知道从那一刻起,所有的族人都会帮着她守住这个男人,帮她得到这个男人为保证全族人世代的平安与族脉的繁衍,谁会不帮她呢?

    包何况她有鲁鲁老阿爷教她的方法!她可以利用自己养的“卡曼”来系住他的心。让他忘记其他女人的一切,让他的眼里从此只有她,让他无法抗拒她的美!

    喀丝丽掀起盖在擎浪身上的被子,拿出一根细小的针,轻轻刺上擎浪的右脚拇指,接着从一个铁制的盒内拎出一只黝黑发亮的小毒蝎凑近他的脚只见那只小蝎子立即咬住他被正沁出些微血液的伤口“啧啧”吸吮着,身子渐渐胀大。

    “乖乖卡曼,进去吧!”喀丝丽将蝎子抓回铁盒内,接着拿出一粒黑色小丸子,塞入擎浪的嘴里。

    待他醒过来之后,他就不会再记得紫袖姑娘,只会爱上她喀丝丽了!

    喀丝丽异于常人的洁净美丽脸庞上露出一个纯真而满足的笑容。

    --

    仿佛睡了千年之久,擎浪动动身了,伸了伸懒腰,终于睁开眼,发现脑袋还有几分昏然。

    眼前是一个圆顶的帐幕,华丽而且坚实,看起来有些陌生。

    “浪!”一个温柔又动听的声音在身畔响起。

    他一惊,坐起身,赫然发现自己一丝不挂,而身边也躺着一个全身裸露的美丽女子,金发碧眼,曲线玲珑。

    他的脑中闪过一阵混乱难不成他到了红灯户彻夜寻欢?否则怎么会有个裸女在身边?他一个翻身跃下床来。

    “你是谁?”他沉声低问,脑中闪着疑惑,撑着微微发晕发疼的脑袋思索着这个女子怎么会与他同床共枕,却怎么也想不起来。

    “我是你的妻子喀丝丽啊!”喀丝丽姿态抚媚地下床,毫不遮掩赤裸的身了来到他身边,伸臂抱住他。“你是我的乌玛,我是你的圣女。你为了救我受了一些伤,所以忘了我是谁,也忘了一些事。”

    擎浪被她的身子一触,如遭电击,不敢多看她的胴体一眼地推开她。“你穿上衣服!”他的声音带着几分生冷。

    妻子?他的妻子?他怎么一点印象也无?他怎么不知道自己成婚了?何时成婚的?他怎么会娶了一个异族女子为妻?她看起来不太对他的胃口啊!

    他一思考,后脑又疼痛起来。

    “为何要穿上衣服?”喀丝丽一脸无辜与不解“我们是夫妻,对彼此的身子早就十分熟悉了,何必故意遮掩?”

    擎浪疑惑地将眼光挪向“妻子”见她那一身白皙如雪的肌肤,浑圆高挺的丰胸,纤细异常的蛇腰,还有翘实的臀他的心跳不由得加速,这是他的妻子?他怎么会有个如此媚惑的妻子?他怎么会对她感到如此陌生?

    不对!他怎么忘了自己是如何来到这里?他怎么忘了自己曾做过什么?他怎么忘了自己为何躺在这里?他该不会年纪轻轻就得了老年痴呆症吧!

    喔!他才二十二岁,正是一尾“活龙”的年纪啊!他可不想早早失去青春,成为一只“憋龟”咧!

    喀丝丽又将身子贴近他光滑的胸膛摩挲,露出纯真而恳切的眼光“只要你抱住我,就不会陌生,一定会想起我的美好。”她的手轻轻挑逗着他身上每个敏感的部位。

    擎浪挺直腰杆全身僵硬地任由她触摸,无法抗拒身体的自然反应,忍不住呼吸急促起来。他望向“妻子”她真是个大美人,无一处不美,尤其她挑逗男人的技巧里是喔!艳福无限啊就在他几乎沉沦于她勾人的抚摩之下时,一丝嫌恶窜出心底,让他冷冷推开了她,哑声说道:“别这样做!”

    喀丝丽一脸委屈,本以为自己即将得逞,想不到擎浪竟在临门一脚前拒绝了她。难道是“卡曼”下得不够?

    她又依向他,软语说道:“我是你的妻子喀丝丽啊!浪,你是如此爱我,我俩深深相爱不是吗?”

    喀丝丽柔柔的气息轻轻搔弄他的鬓边,那双蓝瞳好似漩涡一般,有股吸人魂魄的力量。他望着她那双蓝眼睛,竟不自觉地点了点头,连自己也无法控制。

    是的,我是爱她的。她是我的“妻子”啊!我一定是很爱她的不规矩的思绪窜出,紫浪的手不试曝制地抱住她柔滑的身子。

    喀丝丽温软而芳香的身躯在他怀里摩挲,他感到自己浑身燥热起来,手也不听使唤,紧紧抱着她,喀丝丽微微轻吟,在他健美修长的身子前款摆挑逗。

    他脑中只剩一片空白。他是谁?他只知道自己叫关擎浪,除此之外他到底做过什么事?认识过什么人?为何对妻子感到陌生,甚至有些抗拒?为何脑中还隐约有一些乱纷纷的思绪想探出头来?

    他越想越昏眩,忍不住瘫软在床上。

    --

    紫袖才刚走近喀丝丽的帐子,就被两个守护圣女的男子拦住。“紫袖姑娘请止步!”

    “哼!很好,把守得如此严密!”紫袖咬牙切齿,嘴角嗡着一抹挑衅的冷笑。“我来看望你们的圣女不行吗?”想不到为了族人的平安,全部的人竟联合起来欺负她!

    守护的男子互望一眼,其中一人才不甘愿地进入帐内,不久后他终于出来说道:“紫袖姑娘请!”

    紫袖轻哼,赏给这两个混帐东西各一记白眼,长辫一甩,直扬喀丝丽帐内。可才一进门,她就傻了眼。

    擎浪赤裸着上身,躺在篷中那张看来舒服极了的大床上,而他身旁的喀丝丽惹火的身躯正衣衫全褪,紧紧黏贴在他身上。

    紫袖浑身一震,五脏六腑震得发疼,刹那间心房几乎扯裂了!

    “擎浪!”她的声音是颤抖的,怔征望着床上纠缠的人影,无法置信,只能呆立原地,拼命睁大眼想看清楚眼前情景,以为自己看错了。

    “紫袖姑娘,他疲劳地睡着了,你不要吵醒他吧!”喀丝丽温柔的声音像生怕吵醒了怀中的擎浪,缓缓挺起压在擎浪身上的娇躯。

    紫袖看也不看喀丝丽一眼,只是一瞬也不瞬地凝望着与喀丝丽交缠着的擎浪。他英俊帅气的脸上正露出她熟悉的安详神情,看来仿佛是如此满足与安心。而喀丝丽那一只白如雪、嫩如青葱的手正环在他的颈上,金发也如丝地垂在他健康赤裸的胸膛上。

    “紫袖姑娘,昨晚我与浪共度了美好的一夜,现在他需要充足的歇息,无法与你说话。有什么事你向我说也是一样的。”喀丝丽挪身下床,毫不遮避地当着紫袖的面穿上衣衫。

    紫袖的脑里轰然巨响,炸得她身上的每一滴血液几乎燃烧起来。喀丝丽与擎浪竟然竟然

    她眼光一沉,身子一弹而起,扣住喀丝丽的双手,点住她的穴道,声音压抑着颤抖“你把话说清楚一点!你昨晚和他做了什么?”

    喀丝丽望着她似乎想杀死人的愤怒眼光,不懂紫袖为何如此生气,难道一男一女共度良宵在汉人心中是如此严重?这么看来她必须用这个方法刺激紫袖,紫袖才会放弃擎浪,然后一个人离开这里,成全她与浪。也成全所有族人的希望!

    “我与浪昨晚的事必须说得如此明白你才懂吗?”喀丝丽决定撒个小谎“男人与女人就是这般不是吗?”

    紫袖一听,眼前浮现出擎浪与喀丝丽赤裸裸地交欢纵欲的画面,脸色霎时由白转青,浑身的血液逆流冲向脑子,已经分不出是满腔的怒火在焚烧抑或是心痛的狂袭。她紧紧握住双拳,将指尖深深刺进自己手心,同时狠狠咬住下唇,让自己感到无比锐利的疼痛。

    擎浪背叛了她!擎浪骗了她!

    “不可能的!不可能的!”她甩甩头“擎浪!”心碎一喝,她提气纵身上前,一跃至床畔,伸出五爪扑向他。

    “住手!”喀丝丽出声阻挡。

    紫袖的指尖刚触到擎浪俊帅的脸,身心一震,猛劲倏然停止,指尖抵在他颊上隐隐颤抖,竟无法像往常一样朝他抓下,让他当场成了花脸。

    这是她的擎浪啊!绝望与失望如潮般猛然激打急涌上心头。她怔怔望着他丝毫不被惊动的睡颜,他昨夜竟然与喀丝丽背叛了她?为什么?为什么?!她的嘴角抖动着,露出一丝似笑非笑的痛苦冲情。

    “他现在是我的乌玛,你不能动他!”喀丝丽被紫袖点住穴道,动弹不得,只好着急地说。

    喀丝丽的话语如钉狠狠刺痛了紫袖,她静静不语,澄亮的眸子顿时蓄满森然,转瞬朝喀丝丽一睨,性感的嘴角冷冷勾起轻笑,骤然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旋身而起,伸出五爪,扑向喀丝丽,狠狠朝她美如天仙的脸抓去。

    “呜”喀丝丽一声惊叫,脸上已经被紫袖的爪子抓出血痕。

    紫袖怒气一哼,手一拂,化去喀丝丽被点住的穴道。

    “这是我送你的礼物!惩罚你明知道擎浪是我的‘达令’,却无耻地夺人所爱!我与擎浪舍命救你,你却如此回报我!”紫袖仍然不愿看喀丝丽的脸,将眼光直直射在不动的擎浪身上。

    “这是两回事啊!”喀丝丽抚着疼痛的颊无辜说道:“‘达令’不过就只是‘达令’,并不是夫妻。我有争取浪的自由与权利,我想把握自己的幸福,也想保住爱苫族的传统与族运!”

    “那是你们的屁事!”紫袖根本不愿相信喀丝丽的话,死命摇头低嚷,声音里充满了痛苦与酸涩,看着擎浪沉静的脸“我不相信昨夜擎浪会与你做如此龌龊下流的事!”

    “你不相信我也没办法。”喀丝丽温柔地说着“总不能让我与浪在你面前真正做一回吧!”

    紫袖愤怒地扭头盯住喀丝丽,无法相信喀丝丽脸上的神情是如此纯真无私,说出的话却如此伤人。

    “或者是请浪醒过来,让他亲口告诉你昨晚的事?”喀丝丽接着问,缓缓走向床沿。

    紫袖不语,强忍着心中的千万顷怒涛汹汹翻滚。

    “浪!起来吧!”喀丝丽伸出手抚着擎浪的颊,语音里有一股醉人的温柔。

    擎浪仿佛被催眠,依着她的命令从昏沉沉的睡意中醒来,望着自己的“妻子”喀丝丽。奇怪,她脸上怎么有几道他好似相当熟悉的抓痕?

    “浪!你还记得她是谁吗?”喀丝丽问道,一只纤手比向紫袖。擎浪坐起身,本能地调匀呼吸,眼睛顺着喀丝丽的手随意一瞥,整个人怔住了。

    他看见了一个身着紫衫而娇俏甜美的少女。两道眉毛浓而不粗,刚中带柔,一双杏眼澄澈明亮,闪着不驯与慧黯的睁光,眼瞳上缀着两排浓密髻翘的帘睫,红嫩的唇瓣微勾,性感里有几分纯真,娇小的身子看来轻灵无比,肌肤白细丰润而微微粉红。可是她瞧着他的神情却有几分古怪,三分怒意加三分伤心以及三分狂野,还有一分说不出来的情意。

    他的心一悸。她真像一只雌猫,一只娇俏的小野猫!他心头闪过一丝撼动。这少女

    “你是谁?我认识你吗?”他浓眉微微牵起,不记得她是谁。他曾经认识她吗?否则怎么会有这种奇妙的感觉?这种一见如故、一见心喜、一见钟情的感觉。

    紫袖满心的紧张与期待霎时碎裂。她以为他会一跃而起抱住她,告诉她什么事也没发生过,然后拉着她离开这里,但是他的眼光好陌生啊!他的眸子凝望着她却没有一丝情感与热度,只有生冷与无情,仿佛从不曾与她相识,更不曾记得他与她的所有回忆,最让她心灰意冷的是他竟然说不认识她!才一夜之隔,他就

    紫袖一咬牙,恨恨地激射出袖中银巾,分别朝擎浪与喀丝丽拍去。她气、她恨、她怨、她苦!

    “呢!你”擎浪正纹尽脑汁努力回想着这名紫衫女子是谁,想不到她竟然一出手就伤人,他不假思索一把拉住“妻子”喀丝丽往身后一推,习惯性的摸出怀中飞刀,朝她的银巾射去。

    紫袖看见他第一动作便是护着喀丝丽,心一痛,银巾去势顿然消减,手木然地垂落,脑中一片空白,只是愣在原地,忘了要躲开他疾射而来的飞刀。

    “姑娘,小心!”擎浪情急之下射出飞刀回击,并不想伤她,没想到她竟只是呆立原地,双美目怔怔望着自已,竟不躲开刀势,任由飞刀刺入自己肩头。他一惊,纵身一跃,想扶住她因刀势而震晃的身子,她却纤手一挥,冷冷地格开了他。

    “姑娘,我不是有意伤你,只因为你要伤我‘妻子’,所以我”他歉然向她解释,想不到自己无意中伤了她。“让我看看你的伤势吧!”他再度伸出手想为她看清刀伤,她却身子一旋背着他,不肯让他碰。

    他收回半空中的手,不知为何,看到她肩上的伤口正沁着血,竟轻扯出他内心几千丝的痛觉尤其是她那双似乎不感到疼痛,反而蓄满愁苦与伤情的黑瞳,令他更是浑身一震,说不出话来。

    紫袖回眸,望着他一脸的歉意与无辜,心中的痛楚霎时榨成了血,从伤口滴滴沁出,更滴在她心坎深处。

    是的!她已经感觉不到飞刀刺进肩头的剧疼,只听到自己内心仿佛将死的无声呻吟,只感觉到一股寒冷在心窝结成了霜。

    姑娘?他喊她姑娘?!他迷恋上喀丝丽也好,爱上喀丝丽也罢,都比不上这一句“姑娘”让她心碎。难道他如此急于摆脱她,决定连她都“忘”得一干二净?他还口口声声称喀丝丽为“妻子”是啊!他们“已经是夫妻”了,他们的一夜胜过他与她的几百个日子!

    “哈哈!”她嘴角一扯。露出一个难看至极的笑容“你叫我姑娘,她是你‘妻子’?好!必擎浪,你行,你好!好得让我恨你!”她一甩头,背对着他,脸上罩着一层冰。

    擎浪一惊,问道:“恨我?我们有如此深仇大恨吗?”不知为何,这个姑娘的每句话都让他心惊胆战,让他内心煎熬,像刨子般削着他的心。他记不得她是谁了,可是真想明白自己过去与她有什么瓜葛。

    紫袖浓眉一展,缓缓闭上眼。“是,我们之间是没什么深仇大恨,以后也不会有任何关系!”她的声音微微颤抖,再也无法压下激动的情绪。

    “我”

    “他说得够清楚了吧!还需要他亲自告诉你有关我与他的事吗?”喀丝丽深怕擎浪想起紫袖,坏了大事,从旁打断擎浪的话。

    紫袖颤抖着嘴角,忍着即将浮出眼瞳的酸楚。不,不必了!要他亲口告诉她他变心了,不如叫他一刀直接射死她,还更能让她解脱?

    她用尽所有的力气压住眼中的汪汪水雾。只觉得空气似乎越来越稀薄,令她无法呼吸,令她快要窒息,令她想逃。她只想逃离这里,逃离这个让她感到挫败屈辱与痛苦心碎的地方!

    她骤然拔出肩上的短刀,转瞬间削下一缎长发,朝地上狠狠一掷。“关擎浪,我与你之间就像这绺断发一样,再也无法接续!”说完,她猛然甩头朝外奔去,不愿再看任何人一眼,尤其是他!

    擎浪已经不是她的了!擎浪已经变心,他再也不是她爱的人,他现在已经是喀丝丽的乌玛,他已经成为喀丝丽的丈夫!这几句话在她脑子里不断盘旋飞舞。紧紧箍着她,让她无法喘息地心痛起来,只能不停地往前奔、往前奔

    真希望自己当下就死去啊!也好过心痛千万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