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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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黄昏时刻,日照西斜,王嫂已在厨房里准备著晚餐。

    一条黄鱼下锅,盖上锅盖后,她转身要开冰箱,却刚好看见杜令飞下楼往厨房走来,她整个人在刹那间僵住!

    “少、少爷?”王嫂讶异的看着杜令飞迎面而来,不敢相信他竟踏出那间像牢笼的房!

    由于杜令飞的个性孤僻,平常很少主动搭理人,因此他并没有注意到王嫂那张像见鬼似的神情,迳自走进厨房泡咖啡。

    哪有人看电视看到那种程度的?跟著剧情起伏,又笑又叫又骂的就算了,叫她利用广告时间帮他泡杯咖啡,她竟说什么也不离开电视机前,他只好自己下来泡,下楼时还问她要不要也喝一杯?

    “少爷,要不要我来泡?傅小姐怎么没帮你泡?”王嫂余悸未平的问道。

    暗小姐?原来她姓傅,不知道她叫什么名字?

    “少爷,让我帮你泡吧。这个傅小姐真失职,怎么让你自己来呢?”见杜令飞没反应,王嫂重覆道。

    “不用了。博小姐在我房里看电视很忙,我自己泡快一点。”他顿了下“王嫂,那是什么味道?”一阵烧焦味在此时飘进他的鼻里。

    王嫂闻了闻“啊!我的黄鱼!”

    黄鱼不关他的事,他优闲地端起一只杯子,任由王嫂自己手忙脚乱去,他则迳自走出厨房上楼去。

    王嫂急忙关瓦斯、翻开锅盖,一阵浓浓的烟雾夹带著烧焦味被抽油烟机吸了进去。

    王嫂拿起锅铲想处理黄鱼时却突地想到,此刻黄鱼烧不烧焦不是最重要,现在最重要的是赶紧去告诉老爷这件事。

    她急忙丢下锅铲,上二楼。

    来到杜仁宗的房门外,王嫂唯恐住在三楼的杜令飞会听到,便轻轻的敲著门。

    杜仁宗拉开门“王嫂,什么事?”

    “老爷,少爷出房门了!”王嫂轻声道。

    “真的?什么时候?”杜仁宗急急地问。

    “就在刚刚,少爷下楼泡两杯咖啡。”

    “下楼泡两杯咖啡?那傅小姐呢?”

    “少爷说傅小姐在他房里看电视很忙。”

    “在他房里看电视?这怎么可能?阿飞怎么会让人在他房里看电视,何况他这几个月来连电视都不看的。”

    “少爷是这么说的。”

    “我不相信,我要去看看。”语罢,杜仁宗举步上三楼。

    王嫂随即跟上。

    来到杜令飞的房门口,他的房门并没有完全关上。杜仁宗透过门缝,还真看到自己儿子和傅蔷薇坐在电视机前看电视,还不时的交谈著!

    他的办法成功了吗?杜仁宗的心里好不高兴。

    暗蔷薇住进杜家已一个月了,这一个月来,儿子仍旧将自己封闭在他的房间里,他也对傅蔷薇是愈来愈没信心了,没想到此刻竟出现离奇转折!

    杜仁宗愉悦的转身下二楼,同时想着今晚得找她问问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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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凌晨时分,傅蔷薇蹑手蹑脚的走出自己的房间。她是想上三楼到杜令飞的房内,替他梳梳那头乱发,再顺便看看自己能不能成功的剃掉他的胡子。

    她一直想看看他的真面目。

    “蔷薇。”

    身后突然传来叫喊声,让傅蔷薇狠狠地吓一跳,随即抚著剧烈跳动的胸口转身。“杜伯伯。”

    杜仁宗正好要去敲傅蔷薇的门,而她刚好也在此时走出来。

    “蔷薇,杜伯伯有话要问你,进来一下。”语罢,杜仁宗转身走进自己的房。

    暗蔷薇跟著进入“杜伯伯,你要问我什么?”

    “蔷薇,你和阿飞有进展了是不是?”

    暗蔷薇想了想“他准我和他说话,这算不算啊?”

    “算,当然算。”杜仁宗高兴的点头“蔷薇,再加把劲,你就快成功了,我等著帮你还债哦。”

    “快成功?”傅蔷薇一脸的不以为然“杜伯伯,我看未必吧?我今天可是豁出去才敢故意违背他,偏要打开他的落地窗,也偏不给他送咖啡,也许他今天只是心情好,搞不好明天就要我滚蛋了。”

    杜仁宗这一听,竟有了灵感。“那你就继续违背他。”

    “嗯?”她还以为他会要自己多顺著他儿子的意呢。

    杜仁宗注视著她解释道:“蔷薇,我不能任由阿飞再这样继续下去,什么样的方式有进步,就用那个方式。”

    “也对。”傅蔷薇点点头。

    “我今天看到阿飞和你聊天,你们在聊些什么?阿飞有没有提到那女人的事?

    有没有说那女人到底怎么骗了他的心血和感情?”

    暗蔷薇摇了摇头“没有,我们都是在聊段誉,乔峰,虚竹。”

    段誉、乔峰、虚竹?“他们是谁?”

    暗蔷薇这一听好不讶异的叫道:“杜伯伯,你竟然不知道段誉、乔峰、虚竹是谁?”

    她这么反应好像他孤陋寡闻似的,可他真的不知道他们是谁?他不耻下问:“他们是政府官员还是立法委员?”

    “不是啦,他们是金庸武侠小说里的人物啦,最近电视正在演。”他总该认识金庸吧?

    武侠小说?杜仁宗不禁觉得啼笑皆非“我还以为是什么大人物呢。”

    “杜伯伯,我听你刚刚说的话,好像连你也不知道自己儿子是怎么被骗的?”

    “阿飞的个性你也应该多少有些了解,他根本不会主动去谈自己是怎么被骗的;就算我问了,他也不愿意多讲,就只会说他的心血和感情被女人骗了才会心情不好,要我不要理他。”

    暗蔷薇点点头,表示她了解杜令飞的个性。

    “蔷薇,阿飞肯和你讲话,你就要试著让他把情形告诉你,这样他才能打开心扉;如此一来,他要接受你便指日可待了。”

    “杜伯伯,你讲得好轻松哦。”都不知道她受杜令飞多少气。

    “杜伯伯相信你的魅力,我可是把希望寄托在你身上。很晚了,我该睡了。”

    “嗯,杜伯伯晚安。”语罢,她转身离开并随手带上房门,然后上三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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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轻轻推开杜令飞的门,傅蔷薇先到浴室取梳子和电动刮胡刀,再来到床边坐下,凝眸注视著杜令飞。

    由于他一直睡得不好,必须服用微量的安眠葯助眠,而这也是傅蔷薇敢大胆来窥视他真面目的原因。

    她先梳梳他的头发,接著将过长的发丝塞到他耳后或拨到额上,露出一张刚毅有型的轮廓。

    还算不错的轮廓,也更加强她的好奇心,让她恨不得马上把他的胡子给刮得一乾二净。

    可当她盯著他的胡须看时,她却不知该从哪里开始下手刮?

    她又没刮过男人的胡子,当然会不知道怎么下手。

    她曾想过给杜今飞乱刮一通,等他隔天一早发现自己的胡子像被狗啃过一样时,他应该就会自已去刮乾净了。

    可不知为什么?每当她打开刮胡刀的开关正要下手时,杜令飞一定会刚好翻个身,吓得她赶忙逃走。

    今天不会又要失败吧?

    打开电源,刮胡刀开始运转,当她正要动手时,杜令飞眉头突地一蹙,呼吸声也沉浊起来。她吓了一跳,连忙关掉开关起身就要逃。

    可想想不对,他不是翻身,只是皱眉而已;她再度坐在一边观察著他的动静,同时发现到他皱眉的表情像是很痛苦似的。

    “嗯”他接著轻声呻吟著。

    他怎么了?做恶梦吗?傅蔷薇心生不忍,小手忍不住轻抚上他的脸,还轻声哄著:“不怕,不怕。”

    没想到,杜令飞猛地抓住她的手,怒吼道:“该死的女人,不要碰我!”接著将她甩了出去。

    “哎哟!”傅蔷薇屁股著地,痛喊一声。“好痛哦!”杜令飞从睡梦中醒来,被梦境影响情绪的他,见到傅蔷薇跌坐在地上时,纵有片刻的不忍,但还是忍不住对她低吼。“你又来偷刮我胡子是不是?痛死你,活该!”

    嗯?他怎么知道她来偷刮他胡子?就像做贼被抓到一样,她此刻只觉得好尴尬。

    暗蔷薇都还没反应过来,他又继续吼道:“你下次再来偷刮我胡子,我就把你从三楼丢下去!”

    他并不想依赖安眠葯,所以他已经有一阵子没吃了,也因此才会知道她进来帮他梳头发、试图刮他胡子。

    而他今晚也不知道怎么了?他已有一段时间没再梦见那个女人了,刚刚却梦见她想碰他的身体,他急著要阻止,手一伸刚好抓住暗蔷薇的手,便在梦境与事实结合之下,把她给丢了出去。

    他并不讨厌傅蔷薇碰他,可他怕自己会在不自觉的情况下说梦话,教傅蔷薇把他的糗事给听了去。

    不,他不容许自己的糗事外扬!

    杜令飞下床,走到傅蔷薇跟前一把拉起她,接著把她丢到门外。“下次再犯,我就叫你滚蛋!”

    他到底是怎么知道她来偷刮他胡子的?他不是有吃安眠葯吗?傅蔷薇不解的想着。

    啊!他一定是没吃葯,难怪每当她要刮他胡子时,他总是适时的翻身!她终于想通,而此时杜令飞的房门也在她面前不客气的合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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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暗蔷薇不是个绝顶聪明的女人,但她也不笨,只不过是反应慢了一点。

    被杜令飞丢出门后,她才想起他的话,什么痛死她活该,还说要把她从三楼丢下去,接著还要叫她滚蛋!

    这些话教她生气,气得一整晚没睡好,最后她决定和他杠上了!

    端著早餐来到杜令飞的房门口,她用脚踹开门,将早餐放下之后便去拉开窗帘打开落地窗,再走到床边整理床铺。

    “为什么没先敲门?开窗也没先问。”杜令飞口气平稳,就如同他丢她杯子后的隔天早上一般。

    他的心情在经过一夜的沉淀之后,开始后悔著自己前一天的行为。

    他一向冷漠,也知道这样多多少少会得罪人,可他仍旧我行我素从不在乎,而眼前这女人竟能叫他反省自己的行为!

    暗蔷薇摺著棉被,背对著他不悦的回道:“你可以直接把我从这里丢下去,或是要我滚蛋,我一定会马上走,就只等你少爷一句话!”

    杜令飞一听,知道他昨晚的话惹火她了。

    只是不说不气,愈说傅蔷薇就愈气,她乾脆走到他面前一次说个够。“谁希罕帮你刮胡子啊?我是看你快要跟金毛狮王没两样才想帮你刮,好心没好报就算了,还让你糟蹋!”

    杜令飞无话反驳,任由她叫嚷著。

    暗蔷薇像是说上瘾,也或许是憋了太多气,见他无语,她又继续说道:“你心情不好跟自己过不去是你的事,可你知不知道这样会连累别人担心你?而你不只是跟自己过不去,还让你的胃跟食物过不去,让阳光跟你的房间过不去、让身体和健康过不去,让我的屁股和地板过不去!”

    她的话好像有道理,杜令飞依然无法反驳,尤其是当她说他连累她的屁股和地板过不去时,更让他觉得抱歉。

    “摔疼了?”他关心的问。

    “当然疼!”语罢,她跺著脚步回到床边继续她未完的工作,也同时在告诉他,她为这件事非常生气!

    “你叫什么名字?”杜令飞突然问出一句无关紧要的话。

    问她名字?他居然会问她名字?可她正在气头上不想说,反而回道:“少爷不是没兴趣吗?”

    “我现在有兴趣了。”

    “可我没兴趣说。”她就偏不告诉他。

    “你没兴趣说?”这女人居然给他摆架子!

    而傅蔷薇不只给他摆架子,还故意要挑衅他。“我的名字不想让少爷知道,你也不能去问。你若没经过我的同意就去问,那你就是侵犯我父母取我名字的智慧财产权。”

    “取名字也算智慧财产权?”杜令飞微眯起眼瞅著她。

    “没错。不高兴,叫我滚蛋。”她鼓著粉粉的腮帮子回视著他,并朝他哼了一声,接著转身要离去。

    “我刮胡子,你告诉我名字。”杜令飞在傅蔷薇出房门前及时说道。

    不知为什么?他很想,很想马上知道她的名字,可又不想在她不想告诉他的情况下去问,因此才会想到要用条件交换。

    暗蔷薇一听连忙停住脚步,满脸不相信的转身注视著他。

    杜令飞则再度问道:“要不要交换?我刮胡子,你告诉我名字,我不想侵犯你父母的智慧财产权。”

    “当然要,不过头发也得一并整理。”

    “条件交换是一对一,那样才公平,你的要求多了一点。再说,我不想出门。”他完全凭心情做事。

    “不一定要出门,我有认识的设计师,请她到家里来不就得了。”她顿了下“既然我多了一项条件,那我亲你一下来抵。”

    她想不出自己还能拿出什么来交换,只想到这个。况且,都亲过他一次了,也不差再一次。

    亲他一下来抵?杜令飞没马上回应,只是盯著她。

    暗蔷薇被看得心慌意乱,觉得脸愈来愈热,浑身不自在。“不要拉倒,我又不希罕让你知道我的名字”

    “好,成交。”杜令飞马上回道。

    “那我去打电话。”

    “等等,先说你叫什么名字?”

    “等你刮好胡子,剪好头发我再说。”

    “这跟现在说有什么差别?”

    “就有差别,我就不想先说。”

    “好吧,我先去刮胡子,你去请设计师到家里来。”语罢,杜令飞从电脑前起身走进浴室。

    “那我、我去打电话了。”想到就可以见到他的真面目了,傅蔷薇此刻竟然紧张起来,匆匆地转身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