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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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融化在灿烂阳光中的,是盎然的春意,一地的温和,是金黄色光芒折射成的柔影。

    徐徐的微风,暖暖的气候,清爽不粘腻,是个令人心旷神怡的春日午后。

    周六的下午,公园因人们的加入而显得蓬勃,处处洋溢着欢笑声。

    “啊”呃也不尽然是欢笑声啦!

    “用鞋跟煞车啊!”沙育德神经紧绷地追上发出尖叫的人儿,一边提醒大喊。

    “阿德”穿着直排轮的双脚呈大字型,不试曝制地直往前冲,沙育瞳胡乱挥着双手,除了呼救,只剩尖叫。

    “我来了唉,大熊,别乱跑啊!”本应来得及挽救,却因手中牵着的大型犬突然往一旁跑去,穿着直排轮的阿德竟直直被它拖走。

    沙育瞳错愕地侧头,看见平日最宠爱的“大熊”居然在这紧要关头背叛她。

    愈张愈开的双脚,使她立即回神,猛回头,眼前是一棵看起来非常“健壮”的大树。

    好不容易拖住大熊,阿德还想尽最后努力,但心有余而力不足,干脆放弃地捂住眼睛,不忍目睹姐姐的惨状。

    “救、救啊!”还来不及做出垂死争扎,可怜的沙育瞳便笔直地撞上大树,啊一声之后,在反作用力下,又跌坐在地。

    整张俏脸皱成一团,她又羞又恼地一手揉着自己的臀部、一手抚着胸口,低垂着脸不敢抬起。幸好,这里是边缘地带,否则真是太丢脸了!

    卡通式的撞树法,令阿德忍不住噗哧笑出,不过好歹也是亲姐弟,这样嘲笑太没手足之情,他涸扑制地收起笑容,双脚一动,纯熟地溜向她身边。

    “姐,你还好吧?”他踏下来看她。

    “好痛。”呜她的小屁屁不知开花了没。

    她哀怨地瞪了弟弟一眼,在他的辅助下再度站了起来,但一只手仍紧揪着他的手臂。

    “臭大熊!以后不买鸡腿给你吃了。”瞥见一旁张着口呵呵呼吸的狗儿,像在嘲笑自己,沙育瞳啐了声。

    “你嘛帮帮忙,哪有人这么笨的,要撞也得选蚌好撞的东西撞嘛!居然直撞撞树!,,阿德嗤笑地瞒着她。

    “情况那么危急,我哪想得了那么多。”她没好气地应道。

    唉!这就叫自找罪受。还不是看见阿德直排轮溜得迎风驰骋,使人羡慕,便囔着要学,结果咧全不是想象中那回事,两天下来,浑身青一块、紫一块,都快成了一o一忠狗。

    “告诉你,要跌倒时,起码也选蚌撞击力最小的,不然,就是自己跪倒,反正有护膝护着,没那么痛。”阿德道出经验谈。

    “我才不要就地跪倒呢,不到最后关头,绝不放弃,说不定你会在我撞到之前先救我,那我岂不是白摔了。”沙育瞳自有一套想法。

    “你不能全指望我我看我带你溜好了。”说着,阿德把大熊牵往一旁的石椅,拴在椅柱上。

    握着姐姐的手,阿德开始绕着圆形的广场溜,姐弟俩不仅外型出色、气质也出众,吸引不少注视的目光。

    沙育德,年仅十六岁,虽稚气未脱,但俊秀的五官就能看出他日后的英挺模样。

    沙育瞳目前最高中三年级的学生,未满十八,却已出落得亭亭玉立,像个精雕玉琢的娃娃,身高虽不高,却显得娇小玲珑,要不是现在全身戴满装备,掩盖了她的美貌,她简直甜美得令人屏息。

    年纪相仿的姐弟俩感情融洽,但真要说,阿德倒比较像是哥哥,娇滴滴的沙育瞳不但没有姐姐的威严,还让人不放心,反而需要他的保护和照顾。.

    便场呈略微的盆地形,溜着溜着,他们溜到了最外围,她下意识地察看大熊还在不在,忽地,她见了石椅旁的大熊居然在“嗯嗯”

    “阿德,大熊嗯嗯了啦!你快去捡起来丢掉,免得它在那儿转来转去的,踩得满脚狗屎。”她紧张地摇着他的手。

    闻言,阿德转头看去“那你怎么办?”他担忧地再转过来面对她。

    “你放心啦!我自己能溜了。”沙育瞳绽开笑颜地道。方才在他的带领下,让她有溜得不赖的错觉,顿时又建立起自信心。

    不甚放心地看了她一眼,阿德从口袋中拿出塑胶袋,连忙拾粪去。

    --

    懊死的!这是什么世界?

    他的车好好的停在市立停车场里,为什么会遭到撞击?

    整个车头严重损坏,连想开到修车厂都不行?

    一定是哪个初学者、或没长眼的人不小心撞到,然后肇事逃逸;或是,有哪个当事人不甘官司败诉,所以查出他的座车,加以破坏报复。

    他,闻明帆,鼎鼎有名的鬼才律师,以黑马之姿纵横司法界。其实,他学成归国也不过是这两年的事,但这期间,他接过的案件数量令人咋舌,这使他快速累积了知名度。

    不曾败诉的他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法院常胜军,开庭时常让对方吃足了苦头,也因如此,树立了不少敌人。

    不过,近半年,他接的案件渐渐减少了,这并不是他能力衰退,而是工作了两年,多少也有职业倦怠,更何况,以他现在的身价,未来五十年根本不愁吃穿,何必把自己累得像头牛?

    于是乎,他与好友司徒冥合开了间有规模的法律事务所,凭着高知名度和真材实料的本领,俨然成为法律界精英聚集的据点。

    目前,中小型案件就由底下的律师去承接,而大的,有司徒冥和他分摊,所以,闻明帆是轻松许多。

    不过,今天可就让他悠哉不了了,两件重量级的case需要他亲自洽谈,方才他便是到这停车场敖近的一栋大楼里洽谈事务,没想到竟飞来横祸!

    不知凶手是谁的懊恼和对爱车的心疼,使得闻明帆铁青着脸,在灾情惨重的爱车旁来回踱步着。

    他烦躁地拿出行动电话,拨了号码找人来拖吊,要不是今天星期六事务所没人上班,他直接把这事丢给助理静仪来处理就行了。

    折腾了半个多小时,好不容易车子被拖去修理,从停车场主楼踱步而下,闻明机伫立在人行道上,看了眼腕表:两点多了,离下个洽谈的时间还剩不到两个小时。

    没了车仿佛没了脚,要再赶回住处,将他的第二辆车开出来,时间可能有点赶,正在思索之际,肚子里大唱空城计提醒了他,他一整天都没吃过东西,而且刚刚委托者还拼命灌他咖啡,此刻饿得有些难受。

    黑框眼镜下的锐利眼眸随着思绪往四周逡巡着,闻明帆脑子里想的是这一带有啥美味,既然肚子被自个儿虐待了这么久,好歹得进食些美味好料,才不会太对不起自己。

    及时行乐是他奉为圭臬的生活指标,不同于一般律师枯燥紧张的生活,再加上之前也够努力奋斗了,所以他并不真像他白天公作上那么严肃谨慎;真实的他,除去严肃,更多了分温文儒雅。

    忽地,他在脑子的美食资料来里,搜寻到附近有间好吃的餐听,必须越过马路对面的大公园,不再犹豫,脱下热死人的西装外套,迈开长腿,向目标前进

    --

    鲍园的广场里,一切看来是那么的闲适、和乐如果你也这么认为,那就大错特错了!

    穿着直排轮的沙育瞳在没有弟弟的扶助下,居然一不小心,从地势高的边缘往地势低的广场中滑了下来,速度持续增加中

    怎么办?速度居然随着地势愈来愈快了,而她始终还没学会煞车!

    沙育瞳慌乱地张望,阿德却不在视线范围内,她连忙转动着脑袋,迅速回忆阿德交代过的应对方法就地跪倒。

    不!现在速度这么快,这岂不是自杀的行为?!摔得鼻青脸肿,那多痛啊!她才不要咧!

    当她一回神,赫然发觉自己已滑进广场中心,换句话说,也就是已接近那个设置在中心的圆型喷水池!

    “天、天、天”糟!这下不只跌得狗吃屎,而且还会成为落水狗!沙育瞳惊骇地喊不出声。

    要撞,也要挑个撞得比较不痛的

    忽地,阿德的话窜进她脑子里,正巧,一名身形高大的男人正从池子前快步而过。她下意识地伸出双手,借由阻力来止住速度。

    “哇啊”噗通一声水花四溅,沙育瞳稳住了自己,顿觉腿部被喷湿了,不过无妨,这一点点湿,跟池里的替死鬼比起来是不足挂齿的。

    她吐吐俏舌,睁着无邪的眼眸,无辜地看着那个被她撞进水池里的男人,很老实地没有趁乱逃逸。

    她没打算将他推下水的,她只是想借由高大的他来减低速度罢了!阿弥陀佛,善哉善哉。

    霎时,像嘲笑那人似的,一阵水舞将他淋个更彻底

    --

    猝不及防的撞击,使得闻明帆一时不察地成了落汤鸡,遭受不明“攻击”的他,一身狼狈,原本往后梳理的整齐发型散乱不堪,伴随着不停的咒骂声,他此刻正以“贞子”之姿,爬出仍在跳着水舞的喷水池。

    难不成真有人来寻仇?

    重新站回地面,他扶正歪斜的黑框眼镜,映人眼帘的不是什么可疑的寻仇人物,反而是个瘦小的小表头。

    “对、对不起。”沙育瞳带着尴尬的表情讷讷地开口。

    冷冽的目光快速朝开口的凶手扫射,从上到下把“他”打量一遍,在见着那双直排轮鞋后,闻明机了然地点着头。

    当沙育瞳以为他点头的动作是表示不要紧,而放心地露出笑容之际,一阵惊逃诏地的咆哮声几乎震碎她的耳膜。

    “搞什么鬼东西,不会溜就回家学会了再出来溜,谁教你出来祸害人间。”闻明帆双手技腰,恶狠狠地逼近,以身形的优势,黑影牢牢笼住“他”居高临下地朝“他”斥骂。

    好可怕!她吓得缩颈捂耳,怯怯地觑着他。

    “对、对不起嘛!一时煞不了车”她被他全身散发出的怒火给吓得“皮皮锉”

    黑眸陡地眯起,冷毅的薄唇不悦地抿紧,他瞪着“他”眼眶含泪,一副快哭出来的模样。

    男孩子家,居然被他一凶就吓得快哭了?这么一来,即使怄得半死,他也不好再为难,免得人家说他大人欺负小孩。

    吱!算他倒霉。

    “我警告你!最好收回你的眼泪,否则别怪我把你丢下水去。”他沉着嗓音恐吓道。

    沙育瞳被他的威胁吓得赶紧吸吸鼻子,用力眨回眼泪。

    “那个大叔,你衣服湿成这样”基于礼数,她想赔他洗衣费用,但

    “什么?你叫我什么?你居然叫我大叔?”瞬间,他的冷眸倏地瞠大,爆开咆吼声。轰得她脑袋瓜子嗡嗡作响。

    闻明帆震惊地连声逼问,今天他诸事不顺,一肚子闷气促使他性格丕变,平日隐藏极好的脾气全然被挑起,尤其,这死小表头居然眼光这么差,大叔这称谓对他来说,简直不堪入耳,他有这么“臭老”吗?

    紧接着他的怒吼声,一团大形黑影竟猛然朝他扑来

    --

    “大熊”

    同一时间,阿德和沙育瞳的尖叫声响起,但也来不及阻止事情的发生。

    只听噗通落水声再起,水花再次四溅,落过水的人再度落水。

    沙育瞳不敢看地双手遮眼,但仍忍不住地由指缝偷窥。

    闻明帆跌坐在水池里,眼睛冒火地瞪着眼前模糊的一人一狗,再有水舞,他肯定拆了这座和他八字不合的喷水池。

    那一大团黑影是忠心的大熊!它突然使蛮挣脱绳子,一时不察的阿德只能连忙追赶,来到池子前,灾害已然发生。

    这情形还真有点滑稽,阿德憋住了笑,伸出手要将落汤鸡拉起,但眼底的笑意根本掩饰不住。

    大熊的反应是有迹可寻的,方才,闻明帆的恶形恶状被它察觉,也难怪会被它扑进池子里去。

    一脸震惊地仲手让对方拉起,这下眼镜都被撞飞了,闻明帆眼前的景物一片模糊。

    “对不起哦!大熊不是故意的。”蹲下身安抚“蓄势待发”的大熊,沙育瞳忙再道歉。

    谁知她这一抬头,却像触电般愣住了,心跳蓦然漏了一拍

    这大叔好帅哦!

    没戴眼镜的他看起来俊雅无俦,即使浑身湿透且狼狈不堪,仍无损他卓越的丰彩。那些偶像明星要和他比起来,可能还略逊三分呢!

    心中掀起一股前所未有的情潮,沙育瞳终于见识到小说中一见钟情的强大威力。

    “连撞我的狗也是你养的!”闻明帆陡地拔高了语调,他是和他们结了什么仇了,要这样整他什么叫虎落平阳被犬欺,他终于明白了。

    “嗯”一听他凶恶的口气,大熊又开始皱鼻了牙了。

    满心的倾慕被打断,沙育瞳一回神忙喝止大熊,然后对他说:“你再对我凶,它会咬你哦,你最好轻声细语一点。”

    说着,她顿觉莞尔地和一旁的阿德互觑而笑,幸好,他双眼朦胧,看不清楚他们在偷笑。

    可恨的小表、可恨的狗!今天是什么鬼日子,车被撞不知凶手是谁,还连着两次被撞下水,最气人的是,连狗都欺负他!

    绷紧下颚地瞪着那只庞然大狗,无可奈何的只能一阵闷哼低咒,闻明帆蹲下身开始摸索掉落的眼镜。

    “你要找眼镜是不是?我帮你。”沙育瞳不扶灵光地溜动轮鞋,往眼镜掉落处滑去。

    “不用了!”他没好气地回绝。

    拒绝才出口,耳边便传来清脆的玻璃破碎声,闻明帆霎时脸黑了大半。

    这刻,四周仿佛陷入一片寂静,温度陡然下降。

    啊!糟糕!沙育瞳咬住了唇,表情扭曲,惊恐地回过头来看他的脸色。

    一片好意却弄巧成拙,忘了自己不会煞车,好死不死地朝眼镜压过。

    阿德连忙去拾起“残骸”幸好还有一面裂成蜘蛛网状的镜片挂在镜框上。

    “凑合着戴一下吧!”他交给了他。

    捧着破裂变形的眼镜,他暗黑的眸子进出抓狂的火花。

    戴上了眼镜,吃力地眯着眼找这一切事件的罪魁祸首,闻明帆目光一接触到沙育幢便咬牙切齿。“我真想掐死你!”

    他做了好几个深呼吸,拳头握了又放地重复数次,满腔愤然怒意才稍微缓和了些。

    他这副鬼模样要怎么去赴约?就算想回家换衣服也没时间了。没了车已像是没了脚,再加上没了眼镜像没了眼,若耽误这次的合约,谈不成合约,八位数的顾问费用因此不翼而飞就亏大了。他怎么会衰成这样?

    “你近视几度啊?”阿德问道。

    “八百度。”闻明帆撇着唇,吃力地盯着手腕上的表,看看时间,好打算要怎么解决眼前难题。

    “啊!罢好,阿德和你度数一样,我们家就在这附近,你和我们回去拿,顺便把湿衣服换掉。”沙育瞳眨着无辜的美眸,想弥补自己一手造成的过错。

    能够立即有副眼镜,又能换掉衣服,在时间有限的此刻,似乎是最好的方法了。

    “那还不快点,我赶时间啊!”他脾气暴躁地催促,这空前绝后的霉运令他忘了风度、没了修养。

    --

    站在这栋黄金地带的花园洋房外,闻翩枫隔着围墙望进那片绿叶成阴、碧草如茵的庭园,里头坐落着一栋豪华气派的宅邸,心中闪过质疑。

    这真是你们家吗?”他怀疑地眯起眼,以打量的目光别着他们俩。

    在这种贵得令人咋舌的地段,居然能拥有占地广大的别墅,住在里头的人已不是非富即贵能形容,其身份一定也不容小觑。

    瞧这两个脏兮兮的小表,一身邋遢的模样,实在教人很难联想在一块。

    “哈,这是钥匙卡。”阿德扬起脸,持出一张磁卡,在他眼前晃了晃,然后在大门旁的感应器刷了下,还按了密码,铁门应声而开。

    闻明帆这才相信,随着他们俩进门,一面打量着修整有序,花草繁荣的庭园,然后在一名看似管家的妇人招呼下,步人了主屋。

    “看看你们俩玩成什么样子?”沙家的女主人岑紫苓见到一双儿女像在泥地打过滚的模样,简直没当场晕倒。

    姐弟俩不约而同地吐吐舌,扮了个鬼脸,企图傻笑带过。

    “咦?这位是”见儿女的后头跟了个脸色难看到极点的大男人,岑紫苓忙将疑问的眼神调向他们。

    “妈咪,姐姐和大熊把人家推下水,还踩烂人家的眼镜。”阿德嬉皮笑脸的模样,仿佛在说着一则笑话,那轻快的嗓音在在提醒着闻明帆,他今日被衰神附身。

    “嗄?真是太失礼了!”向来贤淑温婉的岑紫苓一听,又重新打量闻明帆的狼狈,忍不住诧然惊呼。“王妈,快带这位先生到客房去梳洗,顺便准备一套新的衣物。”她忙唤管家招呼客人,孩子们得罪了人,她自是不能怠慢了。

    ‘你们哦,真该修理了!把人家弄成这副模样。”尴尬地看向走道上的闻明帆,一身湿答答地仍在滴水,岑紫苓低声斥责一双宝贝儿女。

    “妈咪,我去拿我的眼镜来给他戴。”怕被母亲叨念,阿德反应敏捷地躲回卧室。

    “瞳瞳,你是女孩子家”少了个目标可念,岑紫苓立即转向女儿。

    “我、我、我浑身脏兮兮,会弄脏地毯,马上去洗澡。”赶紧从脑袋里思索出一个借口,沙育瞳一溜烟就冲上楼。

    岑紫苓斜睨着他们的背影,不禁摇头,眼里净是笼溺。

    两个宝贝蛋闯了祸,做父母的也只有善后的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