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推荐阅读:我的帝国无双明天下最后的超级战士铁骨铸钢魂权谋天下:姑姑太撩人特种兵之军人荣耀张雯小龙雯雯错误的邂逅重生之绝世弃少程璟然赵苏禾

一秒记住【书香小说网 www.shuxiang.la】,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殷秀慵懒地坐在俱乐部的一角,看着正在舞池里大跳热舞的李亚娜和唐杰森,再无聊地扫了一眼面前的酒杯后,将酒杯握在掌中,摇晃了两圈再送进嘴里。

    “殷秀,你今天看起来一点精神都没有。”身边的林嘉嘉看了她一眼。

    “没什么,心口闷闷的。”殷秀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总觉得有什么事压在心口,教她无法放开心痛快地玩。

    “你心口闷?”林嘉嘉掩着嘴讪笑“该不是看到杰森和亚娜跳三贴,心里不舒服吧?”

    殷秀冷哼了一声“他高兴跟谁就跟谁,我一点都不在乎。”

    “不在乎?”林嘉嘉暗暗吃惊“你最近不是跟唐杰森打得火热吗?”

    殷秀不屑地白了林嘉嘉一眼“你听谁说?我只是最近常找他作伴而已,凭他的条件,我还看不上眼。”

    殷秀说此话一点都不为过,因为以她的条件,想找一个可以匹配的男人是少之又少。她老爸是出了名的富商,在台湾与政界也有良好关系,所以殷秀自然眼高于顶。

    曲毕。

    唐杰森搂着李亚娜开心地回到座位上,他一古脑儿地坐在殷秀的身旁,喘着气黏在她的肩上“殷秀,我们跳支舞吧?”

    殷秀没好气的斜睨他一眼“别把气哈在我脖子上,滚开。”

    唐杰森自讨没趣缩回头,端起面前的酒猛灌了一大口,愤然拉起林嘉嘉“换你跟我跳。”

    林嘉嘉莫名其妙地被唐杰森拉起来,走进舞池。

    李亚娜猜不出殷秀的怒气是打哪儿来,问道:“你今天是怎么了?脾气特别大。”

    “哪有!”心浮气躁的殷秀仍无好口气。

    “也许你自己不知道,最近你的脸色难看到令人不敢靠近的地步。”

    “是吗?”殷秀冷冷嗤道“那你们干嘛还要我出来?”

    “找你出来,是想说你最近心情不好,让你来散心,没想到非但没能帮你,你心情反而更差。殷秀,不如你去化妆室的镜子前瞧一瞧。”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殷秀不悦地蹙下蛾眉。

    “跟你说了你不信,不如你看镜子瞧瞧自己的脸色,就知道自己的脸色有多吓人。”李亚娜凉凉地说。

    殷秀哪会听不出李亚娜话中讥讽,放下手中的酒杯“也甭看了,既然嫌我的脸色碍眼,我先走了。”

    看着殷秀拎起皮包,李亚娜神色惊慌从椅子上弹起“你要先走?可是这桌的帐”

    那怎么成?今天这一摊谁付帐?

    殷秀面无表情睨着李亚娜“既然你好心想让我散心,不如就好心到底,这次由你付帐。”

    “我?”李亚娜错愕地张大眼睛,眼看殷秀当真甩头准备离开,登时心慌拦下她“你别生气,你又何必跟我一般见识。”

    殷秀冷着脸,神情傲然鄙视李亚娜“连这点钱都拿不出来?”

    李亚娜强吞这口鄙弃“你也知道我们几个哪有这份能耐”

    “没这份能耐,你们还敢跟我走进这家店?”殷秀讥讽鄙笑。

    “我们”李亚娜面如菜色“殷秀,你就别再讽刺我们,若不是仰赖你的关系,我们怎么可能会进来这种高档的俱乐部?若不是你,门口的警卫不可能会让我们进来。”

    殷秀睨了李亚娜一眼,算她还有自知之明。

    “算了。”殷秀轻蔑地挥一挥手“有你们这几个穷朋友,算我倒了八辈子的邪楣。”

    李亚娜强憋着怒气望着殷秀,不敢再多说一句话,只怕多说多错,还是管好自己的嘴巴,免得受了气,还得付上一笔可观的费用。

    殷秀拎着皮包走向柜台,亮出一张白金卡,洋洋洒洒签好账单,回头瞅着怕她跑掉,亦步亦趋跟在身后的李亚娜。

    “眼下的我全结清,如果你们还继续点东西,就自己掏腰包。”凉凉说完,她头也不回地走出俱乐部。

    李亚娜恨得牙痒痒,望着那高傲离开的背影“要不是你有个有钱的老爸,我就不信你能跩得起来!”

    走出俱乐部的殷秀,情绪低落地走在冷清的街道。

    九月的美国,天气还算清爽。迎着扑面而来的徐风,殷秀闭上眼睛深深吸口气。

    人家说美国的空气是清新、凉爽的,是因为空气都带着自由的分子。

    但是吗?

    十三岁那年因为一时气愤,犯下一个错,她眼睁睁看着鲜血不断从那男生的胸口流出,从那一秒起,受到惊吓的眼睛里看不到任何情绪,只有惊吓和呆滞。

    就因为这个原因,爸爸和妈妈忍痛将她送到美国调养,而这一来,不知不觉已经十年了

    在这里她依然过着养尊处优的日子,一年中爸爸和妈妈会抽空过来陪她一个月,随后即飞回台湾。

    剩余的十一个月,她是孤独的,不过她已习以为常。

    晃回住处,拿出钥匙准备开门,门却意外地打开了。

    “小姐,你终于回来了。”佣人阿金神色焦急地开门。

    殷秀闪过阿金,慵懒地晃进屋里“瞧你紧张兮兮的,发生什么事?”走了两步,无精打采回头看了她一眼“是不是你家出了什么事?你大可直接回去,不必等我回来。”

    阿金急得面呈灰白“不是我家出事,是先生出事。”

    殷秀登时一震,回眸瞅着阿金“我爸?”弯弯的柳眉蹙紧,不信地看着阿金“我警告你,饭可以多吃,话不能乱说。”

    “是真的。”阿金慌乱的转身奔进客厅,拿出一张传真递到殷秀的面前“这是一小时前从台湾传过来的传真。”

    殷秀疑信参半地夺下阿金手中的传真,上头写着“家里出事,尽速回台湾”

    她不禁忿忿瞪着阿金,责备她的疏失:“你为什么没有马上通知我?”

    阿金委屈的解释:“我拨了不知多少通电话给你,可是你一直没回电话”

    “有吗?”殷秀不信地打开皮包,翻找手机。

    阿金没说谎,手机上显示有十二通未接电话。

    殷秀无话可说,冷着脸急急拨电话回台湾,想知道爸爸和妈妈到底是出了什么事,非得要她尽速回台湾。

    但台湾那端,电话无人接听。

    “怎么没人接电话?人都跑到哪去”殷秀的心顿时萌起一阵惊恐,台湾那儿到底出了什么事?

    与其忍受不知名惊恐,不如直接飞回台湾一探究竟。

    殷秀再度拿起电话,订了回台湾的机票。

    不顾长途飞行的疲困,殷秀一下飞机就直奔台湾的家。

    接近家门时,赫然发现门口聚集大批记者和警察,还有好奇围观的路人。

    殷秀惊惶地拎着行李跳下车,冲向人群,随便抓了一个路人就问:“里面发生什么事?”

    “你没看新闻?殷道振涉嫌贿赂官员操纵股市,现在已经被收押。”路人若无其事地说。

    殷秀脸上的血色尽褪。爸爸被收押?那妈妈呢?妈妈在哪里?

    殷秀心慌意乱地继续追问:“那殷道振的老婆呢?”

    “也被收押。”事不关己,路人说的好淡然。

    “也也被收押”殷秀的脸色白如死灰。

    殷秀无法承受这突如其来的打击,拎着行李,全身瘫软无力地靠在墙边“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慌乱的泪水从脸颊流下。

    望着近十年没回来的家,她的心痛得宛如万针穿刺。她不明白爸爸怎么会这么胡涂,以爸爸目前的身价,根本不需要这么做!

    经过许久,警察从她家中带走一些东西,并在门上贴上一张封条,围观的路人和记者这才随着警察的离开而散去。

    殷秀望着顿时冷清的门口,踉跄地晃到大门前,看着门上的封条,她忿忿地伸手欲要撕去封条

    “你最好不要轻举妄动。”

    忽地,一道低沉严厉的声音从背后袭来,殷秀惊惧地回头,欲探出声的是何人。

    那人长得很高,身材匀称而修长,眼睛里充盈着无法驾驭的狂狷气息,一身的黑衣黑裤,如同来到人间的撒旦。

    殷秀心慌地抽回手。

    吧预她发泄愤怒的男子,伸手扣住她的手腕,不由分说地将她拖至一旁的黑暗巷弄。

    殷秀又急又怕,更是恼火,忿忿甩掉他的手“你是谁?谁让你多管闲事!”

    男子讥讽地扯高唇“我是为你好,别不识好人心。”

    “你是好人?”殷秀不领情地冷哼一声,转身,想再回到家门口。

    男子意外地站着不动,一双如鹰般的双眸凌厉地看着她的背“如果你坚持要撕掉门上的封条,你将会跟你的家人一样,进大牢吃免钱饭。”

    这句威胁果然起了吓阻作用。

    殷秀顿住脚步,全身僵硬,垂落身侧的小手紧握着“你到底是谁?”

    “我是受聘为殷道振的律师,我叫姚世宁。”

    律师?殷秀瞬间放松,转身直视姚世宁“你是我爸爸聘请的律师?”

    “不是殷道振聘请我,是他另一位朋友请我来的。”姚世宁冷情地走向她。

    殷秀又是一记冷哼“我爸爸这位朋友还算义气。”

    姚世宁的俊脸覆上寒霜。那神情和说话的语气,经过了十年依然没变,她真是个被宠坏的女孩。

    “你是收到传真回来的吧?”

    殷秀的心头一愕,他怎么知道传真?

    姚世宁一眼看穿她脸上的疑惑“传真是我传过去的。”

    “你?”殷秀大吃一惊。

    “你的家人发生这么重大的事,你怎能不回来处理,而独自在美国逍遥?”姚世宁神情漠然。

    他这话是什么意思?“最算我的日子逍遥,那也是花我爸爸的钱”

    姚世宁冷笑“你家的一切都被法院查封,殷道振哪有能力再负担任何费用?包括目前你在国外的开支。”

    “你胡说!别以为你是律师就可以唬我。”殷秀不相信他的话。

    “我没必要唬你,你可以询问支付你花费的银行,你近期的开销是由谁支付。”姚世宁凝肃地看着殷秀。

    殷秀呆愣许久。他说的是真的吗?

    “现在屋里的一切都不能触碰,哪怕是拿了一根针都是触法。”姚世宁警告道。

    “什么都不能碰”这是她的家耶,现在她居然连一根针都不能碰?

    “法院也冻结了殷道振所有的账户。”姚世宁冷漠无情地转告她。

    冻结户头?这表示她将一无所有?殷秀的脸色忽然惨白,眼睛定定地望着房子。她的世界一夕之间都变了!?

    “既然回来,不如想想你今后要去哪里栖身。”姚世宁冷冷地提醒她。

    “栖身?”一阵冰冷攫住了殷秀。

    她家已经被查封,这表示她无家可归,更可怕的是,她身无分文

    随之而起的惊惶与恐惧,让殷秀颤抖着双唇嗫嚅:“我我不知道”

    从事律师这一行,看过太多彷徨无助的人,此刻殷秀脸上的表情,引不起他一丝同情。

    “你的亲戚呢?”姚世宁神情漠然地提供建议。

    “我家亲戚”事件来得太突然,殷秀的脑袋一片空白,一时之间记不起有哪些亲戚。

    “爷爷、奶奶、外公、外婆、姑姑、阿姨”

    这些亲戚都离她好遥远,十年来没见过他们一面,殷秀根本记不起这些亲戚的模样。

    她双手痛苦的抱住头,激愤地摇着头“好了!不要再讲了,我根本忘了他们住在哪里。”

    “忘了?”姚世宁讶异地看着她。

    殷秀一脸茫然微带愤怒地看着姚世宁“我真的忘了,我已经十年没见过他们。”

    “十年。”姚世宁的心猛然一抽,不自觉地摸着胸口。那件事情不知不觉已经过了十年了

    殷秀忽地说道:“我记得有个阿姨住在仁爱路。”

    姚世宁很快跳出过去的记忆“你记得那位亲戚的住处吗?”

    “应该还有一点印象。”殷秀蹙紧眉头,没有十足的把握。

    姚世宁冰冷沉道:“总比没有好,我陪你去找那位亲戚。”

    “你要陪我去?”殷秀质疑他的好心。

    姚世宁睇着她冷笑“我现在是殷道振的律师,若是没处理好你的事情,相信我的委托人会不满。”

    殷秀讽道:“怕委托人不付你律师费?”

    “有点。”姚世宁懒得辩解,顺她之意点头。

    “对不起,殷秀,我没法子收留你。”阿姨一脸难色地拒绝。

    殷秀怔了下,接着有点激动地扬高声音:“阿姨,我只知道你这一个亲戚,你若是不让我住下,我真的不知道要住哪里了。”

    “我也不能因你而让我家跟着蒙羞。”阿姨因为她的激动语气而勃然大怒。

    殷秀不能置信地看着阿姨“让我住下会让你家蒙羞!?”

    “现在电视上不断报导你家的事,我要是在这时跟你沾上了边,只怕检调单位的注意力转会移到我家。殷秀大小姐,烦请你大发慈悲,别将衰气带进我家,再说,我这小庙容不下你这尊大佛。”阿姨态度疏离,语气嘲讽。

    殷秀彷佛遭到雷殛般,整个人怔住。曾几何时,她变成了人见人怕的衰神,只要让她沾到了边,就会惹祸上身?

    “你不要再说了!放心,就算要睡在公园或马路边,我也不会再要求你收留我。”殷秀拎起行李,昂首阔步地走出阿姨家。

    一跨出阿姨家的大门,殷秀马上沮丧地垂下头。唯一记得住哪的阿姨都拒绝收留她,现在还有谁会收留她?接下来她该何去何从?

    长这么大从未受到这等屈辱,殷秀绝望的好想放声大哭。

    拎着行李来到公车站旁,坐在候车椅上,她茫然的眼睛看着面前穿梭不停的车辆,肚子咕噜咕噜地抗议大叫。

    手抚着不断发出警讯的肚子,殷秀难过的眼眶泛起泪光,从不知人间疾苦的她,没想到也会面临狼狈不堪的一刻。

    倏然面前出现一个还冒着香气的便当,她错愕地抬起头

    “是你。”

    “感到意外?”姚世宁冷笑。

    殷秀纵然愤怒他的态度,此刻却是无力反击,只是幽幽地叹口气“很意外。”

    姚世宁瞥她一眼,不禁怀疑是不是自己眼花,殷大小姐的脸上竟然闪过一丝悲凉?

    “我早料到你阿姨会拒绝收留你,所以我就在离你阿姨家不远的地方等你。”

    殷秀无法置信地睁大眼“你早料到我会被我阿姨”

    “这年头每个人都懂得明哲保身。”姚世宁不想多解释,将便当递到她面前“拿去吧。”

    殷秀从他手中接过便当,搁在双膝上,怅然地低头凝视它。“我爸爸今天若是没发生这件事,亲戚就不会摆这种脸色给我看”

    “好了,别想这么多,快吃便当吧。”姚世宁温声催促。

    没想到养尊处优的她,也会落到必须靠人施舍才能存活的地步。捧住便当的手在发抖,她泪水如泉涌般落下“爸爸和妈妈什么时候会出来?”

    “法官怕他们彼此串供,所以暂时收押禁见。”姚世宁告诉她实际情况。

    “这么说连我都见不到他们?”殷秀好担心。

    “可以会客。”姚世宁回答。

    “爸爸赚的钱足够花一辈子,为什么还要去贪这种钱?”她实在思不透。

    “现在案子还没审判,你不能妄自定他们的罪。”姚世宁严声纠正。

    殷秀怔怔地抬起盈满泪光的眸子看着他“这”姚世宁的神情僵了一下,心里突地涌起一丝对她不该有的怜悯。

    “别难过,天无绝人之路,我相信老天会还你父亲一个公道。反倒是你,要打起精神,不能被困境击垮。”

    “我已经无路可走。”殷秀的泪水不停地滑落。

    “胡说!”一股怒潮霎时在姚世宁的心头翻腾,他扣住她的手腕举起,强迫她看着他“你爸白生你、白疼你了,他尽其所能给予你最好的生活,现在他面临困境,你非但没想过要设法救他脱离苦厄,反而躲起来自怨自艾。”

    “我我”她觉得彷佛当场被人打了个巴掌,耳边轰然作响“我能做什么?”

    “帮你父母亲脱困。”

    殷秀情绪激动嘶叫:“帮我爸爸妈妈脱困?要我怎么帮?我现在什么都没有,要怎么帮?”

    “你可以自力更生,至少你在外面,不是在大牢里。”姚世宁口气恶劣,他气她事已至此,竟然还像个不成熟的小女孩。

    “自力更生?”这句话她常听到,没想到会有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一天。

    “你可以去上班,赚钱养活自己,这比跟亲戚求救有尊严。”姚世宁铁青着脸训斥。

    “上班?”殷秀又是一怔。

    “不上班,难道你想做乞丐?”姚世宁冷讽。

    “我不会去做乞丐!”

    姚世宁讪笑“还算有志气,那就祝你顺利找到一份可以养活自己的工作。”起身,拍拍微皱的长裤,俯视仍然呆坐在椅子上的殷秀“等你有能力养活自己的时候,别忘了一件事。”

    殷秀忿忿仰起头看他“什么事?”

    “支付你父母亲的律师费。”

    “我爸爸和妈妈的律师费!?”殷秀震惊地张大眼睛“你不是说,我爸爸和妈妈的律师费已经有人支付?”

    “目前是有人支付,可是你别忘,对方只是你父亲的一位朋友,那你呢?那是你的父母,这份重担你怎可以让外人承担?”姚世宁讽笑。

    这要求对目前吃住都成问题的殷秀,简直是雪上加霜。

    “一切都得等我找到工作后再说。”这是殷秀唯一能给他的承诺。

    “好,就等你找到工作后再说。”姚世宁从口袋里拿出一张名片“找到工作后请知会我一声。”

    这么狠!当真不给她喘气的时间,一找到工作就知会他一声?

    殷秀受挫地将名片捏在手心“放心,我不会不守信用,只要有支付律师费的能力时,我一定会偿还这笔帐。”

    姚世宁的唇角微微扬起别具深意的讽笑“我不是怕你不支付我的律师费,我要知道你落脚处,如果你父母亲有什么事,我好通知你。”

    “噢。”这样的说词,殷秀能够接受“好,等我找到工作会通知你。”

    “你明白就行了。”姚世宁瞥了她面前的便当“快吃饭吧,有力气才能找工作,我先走了。”

    殷秀垂丧不语,默默地看着他横越马路,钻进轿车里。

    一个简单的便当,让她饱餐了一顿,接下来,她就要面对住的问题。

    离开台湾十年,在这里她没有朋友,今晚她要住在哪里?

    殷秀万分沮丧地拎着行李,走在清冷的街上,漫无目的地寻找可以让她栖身的地方。

    不经意晃到一条僻静的巷弄,突然感觉一道令她不舒服的视线投射而来,殷秀心颤了一下。

    一道人影从暗处窜出,她的心跳几乎要停止,抬起头,正好迎上那道邪恶的目光。

    那人充满淫意地看着她,嘴角还阴阴的笑“小姐,一个人?”

    “不要靠近我!”殷秀吓得惊声尖叫。

    转身拔腿飞奔,突然一个踉跄,整个人往前扑倒,就在千钧一发之际,一只强而有力的手从她背后抓住了她,她笔直地倒进对方的怀里。

    殷秀顿时只觉得全身血液冻结,四肢发软“求求求你不”

    那双强壮的手稳稳地握住她,将她身子旋了半圈面对他“是我。”

    听到这低沉的声音,她慌乱的心绪瞬间平静,深沉的恐惧消失,抬眼深深望进那双如子夜般漆黑的双眸

    “又是你?”

    姚世宁瞪着殷秀“都已经几点了,还在街上闲晃?”

    殷秀试着挣脱他的手,尖锐地反驳:“你以为这是我要的吗?”

    姚世宁的黑眸瞇成一条线,松开手“找不到住的地方?”

    殷秀又恼又怨地别开头。

    “找不到住的地方,为什么不肯低头找我求援?”一抹讽笑浮现在姚世宁的唇边。

    殷秀埋怨地转回头瞪着他“找你?求援!?”冷冷地哼了一声“你明知道我现在的境况,你居然等着我去找你求援?”

    “我一直等你跟我求援,不然我为什么会递给你一张名片?”姚世宁凉凉地说。

    殷秀终于了解他给她名片的另一个用意,她悲凉地冷笑“你的心机真重。”

    “不是我心机重,我只是用另一种方式给你援助。”姚世宁纠正。

    “援助?”殷秀眼神一寒。

    姚世宁没忽略她语气中的嘲讽,瞪视她半晌,冷冷的道:“我了解你过惯优渥的生活,现在面临重大的转变,你一定会不知所措。”

    “不知所措”殷秀近乎无声低喃。

    爸爸一直给她无忧无虑的富裕生活,现在顿失重心,真不知道该怎么办?

    姚世宁发现她愠怒的目光逐地淡而飘忽,眼底那簇怒火渐渐消失“愿不愿意去我家?”

    “你家?”他要收容她?

    “是,到我家,不过可不是白吃白住。”

    殷秀冰封的表情终于有了变化“不是白吃白住?”

    姚世宁犀利地注视着她“我需要一个可以帮我打理家的佣人,你愿不愿暂时帮我的忙?”

    “你要我做你的佣人?”殷秀的心猛然一抽。以往是她使唤佣人,现在却

    “我可以供你吃、供你住,每个月给你三万元,这样的条件已经很优厚,你不妨考虑。”姚世宁锐利的眼紧盯着她,观察她脸上表情的变化。

    要她堂堂一位千金大小姐做佣人供他使唤?

    殷秀忿忿的声音在喉咙里拔尖“我不会考虑。”

    “你回答得太快了吧?”姚世宁的嘴边藏着冷笑“你认真考虑过自己目前的境况吗?我说过,从现在开始除了靠自己,不会有其它人给予你任何援助,关于这一点,你应该很清楚。”

    何止清楚?太清楚了!阿姨因为怕事,断然拒绝她的嘴脸,相信这辈子都无法从她心中抹去,可是要她低声下气供人使唤这太过分了吧?

    话说回来,眼前她根本无法应付住的问题

    “能不能折衷一下?”为五斗米折腰,还不至于太丢人吧?

    “折衷!?”姚世宁讶异她的建议。

    “我暂时住你家,算是我跟你租,直到我找到工作后再付你房租。”殷秀放缓语气恳请。

    “这样”姚世宁思忖片刻“也好,向来不知人间疾苦的你,也该尝尝社会的无情,不然你会以为我故意为难你。”

    他是在嘲讽她的能力,无法找到一份好工作?

    “你放心,我一定会找到一份工作,而且会是一份很不错的工作。”殷秀自信十足道。

    是吗?姚世宁怀疑。既然她不领情,他不如放手让她体验一回,好让她看清楚社会真实的一面。

    “要是一直没找到工作呢?”姚世宁眼神充满挑衅。

    “好,要是我在半个月里找不到工作,我就甘愿做你的女佣,抵你的房租和律师费。”殷秀自信满满地道。

    “好,就这么说定,半个月为期限。”姚世宁爽快地答应。

    殷秀怔怔地质疑他的爽快,好似他赢定了,她注定会做他的女佣!?

    她不禁忿忿地咬着牙下了赌注“半个月内我一定会找到工作!”

    殷秀站在姚世宁的房子中央。他的房子不算小,可是跟她住的地方比起来,显然逊色许多。环视四下的环境,这里哪需要女佣打理?光可鉴人的地板,四处几乎到了一尘不染的地步。

    姚世宁站在她身边,双手悠闲地插进裤子口袋里“我家的面积不算大,不过多一个人相信还不至于会很挤。”

    殷秀不语,只是瞥他一眼。

    姚世宁神情冷傲地越过她,走向一间房间“这间原来是客房,你就住在这里。”

    殷秀站在门边,探着头梭巡房间内部。只有一张双人床、一个梳妆台、一个长衣橱,还有两张椅子,就这么简单?

    殷秀指着房间,询问姚世宁:“这是给我的房间?”

    “要不然呢?”姚世宁没什么表情地瞥她一眼“总比露宿街头强吧?”

    “你”不行,不能使性子,万一激恼了他,将她赶出去,她岂不是真的要露宿街头?万一又遇到刚才那种登徒子,届时不是更糟!?

    殷秀抿抿嘴,将所有的无奈抱怨吞回肚子“我就住这一间,你打算收我多少房租?”

    姚世宁思索须臾“以目前这地段来说,一个房间要八千块,为了不为难你,算你七千五。”

    少五百块就算是人情、不为难她?

    她不想欠他这种小气巴拉的人情“不必了,八千就八千,我会设法付你房租。”

    姚世宁淡然一笑“没想到我第一次出租房间,就能遇到一个阿莎力的房客。你累了吧,早点休息。”转身,走了两步,他似乎记起什么似的回头瞅着殷秀“你那间房间没有卫浴间,所以请你用隔壁的卫浴间。”

    都已经落到这般田地,殷秀也不敢多奢求,淡哼道:“我知道了。”

    走进房间,关上了门,倚靠门上微愠地喃喃自语:“虎落平阳被犬欺!有朝一日,我一定会出这口气。”

    经过漫长的飞行,又加上目睹警察查封家产,种种不如意事加诸身上,令殷秀身心俱疲,一倒在床上,随即呼呼大睡。

    姚世宁担心殷秀,悄悄地推开她的房间门,来到床边,凝视突遭巨变的殷秀“你该长大了。”

    他又悄悄地退出她的房间,回到书房,翻阅殷道振的证词,试着从中找出对殷道振有利的证明。

    他抬起头望着房门,心想着睡在隔壁的殷秀。

    十年前的她跋扈,十年后的她个性依然没改。

    若不是十年前她那一铲划伤了他,殷道振为了替女儿蛮横行为负责,一口气给了他爸爸五百万做为赔偿,他家也不会顺利度过难关,他爸爸也不能东山再起,他更无法成为一家声名远播的律师事务所老板。所以他真不知道应该要感谢她,还是恨她在他胸膛留下一道难看的疤痕。

    “殷秀”姚世宁露出难测的笑意。

    在得知殷道振的噩运后,他毅然决然接下这个案子,算是报恩。而接受殷道振的委托,照顾人在美国的殷秀,则是这恩情十年来的利息。

    孰知,不知家遭巨变的殷秀,在美国花钱毫不节制,让他不得不传真过去,要她尽快回台湾,他没理由不断为她的挥霍无度买单。

    当他看到她的第一眼,他深深被她的美迷眩了,对她的恨意起了微妙的变化。

    十年不见的她,狂恣与慵懒兼具,形成一种特殊的魅力,一头瀑布般的波浪长发倾泄而下,更增添了几分的妩媚。

    他送殷秀去她亲戚家之后,他可以想象她可能面对的难堪,因此,为了不让她挨饿,他还为她准备便当。然后,他在她亲戚家附近等着,并在她离开时不着痕迹地跟着她。而当她遇到麻烦,他又适时伸出援手这一切的一切,都是不愿意看到殷秀受到伤害。

    但是,他不知道这样做,对吗?

    姚世宁轻轻闭上眼睛,喃喃自语:“希望所做的一切都是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