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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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嫁给我吧!我会一辈子照顾你的。”

    江蕾对那个向她轻声细语的男人楞了三秒钟,但是一向反应灵敏的她很快就恢复了镇定。

    “对不起,你”她假装没听见而露出茫然的表情,不过却已在心中转过了千万个念头。

    嫁给方毅?她可是从来没有打算过,可是又有何不可呢?女孩子终究是要嫁人的,何况近来哥哥和嫂嫂总是不停地催她定下心来找个对象。

    方毅也算是青年才俊,和江家又可说是门当户对;再说,江蕾自己也了解,她的火爆性子可能很难找到能迁就她的人

    方毅又重复说了两遍,连自己都开始尴尬起来,一张脸稚嫩地涨红,说话也开始结巴--可是江蕾还是没什么反应。

    为什么家人都看好江蕾做为他的终身伴侣?她太灵活,让人摸不透她的喜怒,能力太强也让他有压迫感,方毅自怨自艾起来。

    “怎么样呢?”他讷讷地又问道。

    江蕾直视他的眼睛,方毅连忙低下头去。很好!江蕾点点头,最令她满意的就是方毅的温柔个性。于是她下了决定。

    “好!”她简短地说道,心中有谈成一笔生意的轻松感觉。

    方毅惊讶地抬起头张开口发呆;江蕾对他愚蠢的表情感到一丝厌恶。那又怎样呢?她转念想,现在是在挑结婚对象又不是在选玩具,只要是过得去就好。

    而且以她多年来旁观的经验,愈是条件好的男人毛病就愈多,有些打老婆啊,外遇接连不断啊,要不然就是自命不凡的那型,以外在浮华和自大的表现来掩饰心中极度的自卑。

    举个例子来说,像她大哥江楚风尚未娶到大嫂君敏的时候,简直就像一只恶心的猪;虽然长得并不像,不过他的行为举止、对待女人的方式、我行我素的冷酷,在在都证明他和猪一样令人作呕。

    幸运的是,君敏是个天使,她有能耐将楚风彻底改造成一个好丈夫和好爸爸。

    遗憾的是,江蕾对自己却没有这种信心,所以方毅应该是最适合的对象。

    想到他刚才提议要照顾她一辈子,江蕾忍不住失笑出声;如果方毅娶了她当妻子,这后半辈子到底是谁照顾谁,还真说不准呢!

    “你”一句话要说那么久吗?江蕾在心中默数到十,控制住自己将倾泻出的不耐,她实在没有多余的时间和方毅这样婆婆妈妈地干耗。

    “我要回去上班了。”她假意地瞄了眼手表。

    “什么时候请媒人去向你大哥提亲比较好呢?”

    连这种事也要来烦她?江蕾深吸一口气说道:“随便你,如果你不是很想结婚那你也可以后悔,别来。”

    她招来侍者结帐,付完属于她的那一份钱,就丢下方毅和一头雾水的侍者走了。

    “对不起先生”侍者尴尬地不知怎么提醒方毅钱不够。

    “哦!”他恍然由皮夹里掏出钱来,狼狈得令人发噱。

    可惜江蕾没有回头看见这令人捧腹的一幕,她只是急急地走回自己的办公大楼,逃离现场。

    ***

    “还有好多事没忙完呢!”她在口中念念有词地说道。

    由于家中的兄弟姐妹少,所以江蕾从小就养成了自言自语的坏习惯。记得有一次,就是因为江蕾忙顾着对自己说话,以至于被人误以为神智不清,还挨了一巴掌呢!

    咦?怎么突然想起这件糗事,太久没见到孟展扬,连自己都以为忘了这件深仇大恨呢!

    除了他自以为打醒她的那一次,从来就没有人敢动她江大小姐一根汗毛!想着想着,她又起

    了无名火。

    “下次最好别再让我碰上他。”她恨恨地低语道。

    江蕾一向以有仇必报自豪,认为自己总是恩怨分明,赏罚有道;就是因为这样,展扬已不知道受了多少活罪,做了江蕾有恩报恩、有仇报仇性格下的牺牲品。

    认真地说起来,他俩也算是青梅竹马。孟家就座落在江家的隔壁,不过由于两家都占地甚广,所以,若是想推开窗户来对空喊话还是不大可能办得到。

    而孟家于江家的产业中,也扮演了很重要的角色,不但是财团中举足轻重的大股东,也是江楚风事业上的大恩人。

    为什么是江楚风的恩人呢?因为在江父去世之后,江楚风为情所困滞留国外时,就是孟家力挽狂澜才保住了江楚风总裁的宝座。

    孟家两老后来搬去瑞士享福去了;听说瑞士的空气很清新,对孟先生长久以来呼吸不顺的痼疾颇有疗效。孟先先是英国人,对台湾温暖湿润的天气总是不能适应,虽然他深爱着中国的风土文物,却只能短短地在台湾逗留--因为身体的关系。

    但反观结合了两个文化的孟展扬就完全没有这个困扰,不论到了什么地方,他都能立即地适应环境,就像水能够适应它的容器-样自然。

    似乎没有一件事能难倒他,展扬是个解决麻烦的专家;在江蕾眼中是一团乱丝的事,到了展扬手中就马上有头有绪,怎能不令好胜的她生气呢?

    最令人生气的一件事就是完美先生,江蕾为展扬所取的外号。他唯一的嗜好就是惹江蕾生气,江蕾每每被他惹得七窍生烟,几乎都要呕血出来。

    不过,展扬总会想尽办法哄得她回心转意,这当然要等到江蕾施尽所有报复手段之后。

    不知道这对他有什么意义?莫非他有自虐倾向?看起来又不太像

    楚风常劝他别和小孩子一般见识。而展扬老是用那种似笑非笑的表情瞅着他啐道:“你懂什么?没神经!”

    既然他这么说,楚风只好任展扬将江蕾气得鸡飞狗跳,让江家的雇工们处在人人自危的状况下

    可别误会江蕾欺负下人,现在这种时代已经没有上下之分了,只不过因为江蕾天真可爱,没有一个人舍得她哭泣--除了她父亲之外。

    所以只要她一生气,大家就拚了老命去哄她;江蕾又难缠地不听人哄,闹得大家上下不得安宁。

    也有好长地一段时间没见展扬了,江蕾在心中想道。

    不知道他现在怎么了呢?她重重地吐了一口气,看来今天是没心情办公了。

    江蕾轻巧地抄起桌边的皮包,心虚地对着桌上摆着的照片吐了吐舌头就溜了;如果照片中的楚风有知,必定将她拎回来好好训诫一顿。

    ***

    孟展扬在孟家花园的林荫深处窥伺江家已经有好一阵子了;或许不该用窥伺来形容他令人费解的行为。

    我只是想给江蕾一个惊喜。展扬在心中为自己申辩道。而此刻

    一辆熟悉的轿车从车道出现,展扬欢快地跨出门迎向车子。

    盛夏的阳光即使在傍晚仍是不减其威力,也正因为如此,才使得座车中的楚风察觉展扬的出现。

    落日的余晖照在展扬浅色的头发上,有如光环在他的头上闪耀,中英混血的他承继了父亲大部分的特征,除了东方人特有的古铜色肌肤是得自母系的特色外,他看起来就像一个得天独厚的外籍帅哥,足以让女人忍不住当街吹起口哨。

    “小陈,停车!”楚风马上向司机下了一个命令。

    车才刚停妥,楚风就迅速地下车对着已有半年未见的老友展开双手。

    不是江蕾,展扬在心中叹道。双肩不自觉地垂下,表现出沮丧失望的表情;不过,才一转眼,他就甩开了莫名的愁绪,绽放喜见好友的笑颜,紧握住楚风热情的双手。

    “什么时候回国的?”楚风问道。

    “你说呢?”他耸耸肩。“你是我回来所见到的第一个明友。”

    楚风听见他不着边际的回话就大笑起来。

    “还是这个调调;老是答非所问。有六个月没见了吧!”楚风笑道。

    “何止六个月?正确地说应该是六个半月。”

    楚风抬起手来拍拍他的肩说道:“我们别一直在马路中央抬杠,这么久没见应该要请你来我家坐坐,说几句客套肉麻的应酬话,来!快跟我进屋里去!”

    展扬也被他所说的话惹笑了。楚风真是改变了不少。他感慨地摇摇头,一反常态地不应半句话就随楚风进了江家花园。因为,天晓得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妮子会在外头闲荡多久才回家!他若是一直待在外头痴等至天色暗了,不是白白便宜了夏夜猖獗的蚊子?

    还没走进屋里,就隐约看见一个小小的身影由楼上飞奔下来,一面用着快乐的童音高喊:“孟叔叔!孟叔叔回来了!妈妈快来看呀!孟叔叔回来了唷!”

    他俩听见孩子无邪的童语就相视笑了出来。

    “我敢打赌你那宝贝儿子将我看成史前怪物。”展扬苦笑道。“什么嘛!妈妈快来看?看侏罗纪恐龙吗?真是!”他一面嘟嚷着,一面还不忘拦住那来势汹汹冲向他的小顽童。

    “孟叔叔在这儿,别跑过头了好吗?”

    展扬轻轻松松地将小涛举起放在肩上,乐得小涛直笑道:

    “好棒,我好高!孟叔叔比爸爸更高”

    “展扬-到,我这个爸爸就失宠了。”楚风有些吃味地说道;展扬设法空出一只手捶他一拳。

    突然,一位风姿绰约的女子出现在门廊,她带着满面的惊喜笑容说道:

    “别老是顺着那孩子,小涛都快被他爸爸宠得无法无天了。”

    楚风听见老婆数落,连忙道:“老婆大人,愚夫只是爱屋及乌罢了。”

    君敏对他警告地瞪了一眼,楚风立即装作很害怕地说道:“千万别生气,奴才闭嘴,奴才闭嘴!”

    君敏终于忍不住吃吃笑起来,楚风看准了这不可多得的机会,乘机迎上去揽住君敏的腰护着她进门。

    展扬眼见他们自然流露的浓情蜜意,心中觉得万分的遗憾;为什么别人相爱都那么自然,那么地容易,而自己所爱的那一个

    “孟叔叔,姑姑还没有到家呢!”小涛开口打断了他的沉思,像是看穿了他的想法。

    展扬被孩子敏锐的观察力和感受力吓了一跳,难道小涛也看出自己对江蕾的心意?自己的想念竟然如此地昭然若揭吗?想到这里他又禁不住要怨天尤人起来了;连小孩都能一眼看出他的感情,偏偏那个笨女孩就一点也不知道!

    “孟叔叔,你来等姑姑吗?小泵姑不知道去哪儿了,你知不知道呢?”

    “嗯!我会等到她回来再走。你小泵姑从来不告诉别人地去哪儿的,如果连你也不知道,她又怎会告诉我这个外人呢?”展扬苦涩地回答。

    君敏听见展扬的话,警觉地回头看了他们一眼。原来如此,怎么可能楚风和江蕾没一个人发现?看来这江家兄妹真是两根死木头,她忍不住暗骂道。

    君敏安顿好展扬的座位,一面轻轻斥责儿子道:“马上给我下来,孟叔叔不是给你当马骑的。”

    小涛顺着展扬挺直的躯干滑下来,转而坐在他的腿上,君敏正要说话--

    “没关系,我是心甘情愿让姓江的当作玩物的。”他别有所指地说道。

    “别闹了,告诉我你这次回来要办些什么事,该不是孟伯伯派你回来视察在台湾的投资吧?”楚风问道。

    “视察投资”?展扬这次回台湾,压根儿就没想过这回事儿,他只是按捺不住想念江蕾的心情才回来的。这一次他有一个彻底的计画,希望把江蕾的那颗鸵鸟头颅从沙里扳起来,让她看清自己的真情意。

    “怎么会呢?我父亲在所有的投资中最放心的就是你的领导,还常训诫手下的高级幕僚要向你多学习。”

    “那你为什么突然回来?”

    “我只是厌倦了四处视察的生活;将来我若是有儿子,我要在我老了之后把所有的产业都卖掉,绝不让他和我受同样的苦。”

    “就这样?你要知道你爸爸创业维艰啊!你若是这样做,岂不是太对不起他了吗?”

    “我爸爸了解赚钱和被钱支配之间的差别,他会赞成我的做法。另外”他停顿下来。

    “哦?还有什么不能告诉我的秘密吗?”楚风戏言道。

    “不!还有就是这回我想娶个老婆回家。”展扬正在迟疑是否要坦然说出他的计画。

    楚风听见老友有意成家,当然很替他高兴。“终于想通了吗?”

    “看到老朋友们个个都婚姻美满,当然也会动心啰!”展扬回答道。

    “有对象了吗?”

    展扬默认。

    “中国姐还是外国妞儿?”楚风追问道。

    “我想娶国内的小姐。”展扬不知能否告诉楚风,其实他所向往的对象就是江蕾!他会保守秘密吗?

    “谁家”

    突然响起的电话铃声,恰巧适时打断楚风关键的问题;他比了个抱歉的手势。

    “您好!我是江楚风!”楚风接起了电话。

    电话中似乎有什么让楚风吃惊的事,他脸色大变,不说一句地静听着。

    “对不起!方伯母,这件事江蕾还没有对我说,所以我恐怕还不能下决定”

    什么事让楚风这样为难呢?展扬十分纳闷地想道。君敏似也看出楚风的难处,走向楚风身边坐下予以支持。

    而电话那头仍锲而不舍地滔滔说着,完全无视楚风有礼的推托。

    “那么,我要和内人商量一下。”楚风迫于无奈只好提出折衷的要求。

    对方应该是答应了,只见楚风不疾不徐地按下电话上的按键,采了免持听筒的说话方式。

    “方伯母,现在你可以说了。”楚风宣布道。

    “君敏在吗?”电话中传出了对方的声音。

    “是的。”君敏一头雾水地。

    “刚才楚风迟迟不肯下决定,一直说要和你商量才行,其实嘛,若是让我来说,只要他们小俩口情投意合,我们做长辈的就只有乐见其成的份而已,你说伯母的话有没有道理?”

    君敏听了半天,只觉得自己的脑袋装满浆糊,还是没有一点儿概念。

    “对不起您的意思是”君敏开口问道。

    “喔!江蕾也没向你说吗?听说你们姑嫂的感情融洽”

    君敏对这妇人的唠叨确实反感,怎会有人可以连着说了好长-段话,却没有-个字讲到重点。

    坐在沙发上的展扬也有同感,他无聊地握住小涛的小手,有一下没一下地拍着。但是方夫人接下来所说的话,却今他全身血液都冰冷地凝结成块。

    “江蕾今天答应方毅的求婚了,既然她已经答应,那我们就应该尽快备礼和请人说媒”

    天啊!楚风这集呆头鹅!这是君敏看见展扬铁青的脸色后,心中浮现的第一个念头。这下事情可糟了

    展扬激动得全身发抖,这小妮子竟然敢在他几乎等了地一辈子之后去答应别人的求婚?他不自觉紧握拳了。

    “叔叔,我好痛!”小涛的手被捏痛了。

    展扬连忙放松紧握住小涛的手掌,一面忙不迭地道歉。

    “对不起,叔叔替你揉揉。”

    君敏被儿子呼痛的叫声转移了注意力。她发现展扬的脸色已渐由青转白;不能再让方夫人聒噪下去了,她当下做了个权宜的决定。

    “我真的没听江蕾提过方毅。”江蕾若是有向君敏稍提过下嫁方毅的念头,她必定会力劝她改变主意;谁都知道他不但没主见,行事还处处要母亲安排!连一点毅力也没有,性格和名字成强烈反比。

    “可是”

    君敏不想再让她说半句话了,她有礼地提醒方夫人道:“方伯母,我们都知道江蕾的个性如果她还没说定,我们就自作主张替她决定一些事,这后果”

    楚风几乎都要为君敏鼓掌喝采,她巧妙利用了外界对江蕾火爆性子的传言恫吓方夫人。

    果然,方夫人听后心中一惊,自己这样性急是不是错了呢?万一江蕾一气之下就取消了和方毅的婚事怎么办?江蕾对方家是很有帮助的,她个性懦弱的儿子若能将她顺利娶进门,她就不用老是担心他会摇摆不定地做不出决定;若现在就惹怒了江蕾,岂不梦想全部落空?

    真是太鲁莽了!方夫人暗暗地想着。

    “那么我改天再联络。”她急急想挂电话结束这段谈话。

    “好的。”君敏正准备示意楚风切断电话。

    “喔!对了!”

    “什么事?方伯母?”

    “我只是想麻烦你在江蕾告诉你们这件事时,假装从来没听过这回事儿。”

    楚风急急用手捂住即将脱口的笑声。

    “我会的,您请放心!”

    方夫人似乎松了一大口气地道谢“谢谢你!谢谢你!”

    终于挂断了电话,君敏有些虚脱的感觉,她埋怨地瞪了楚风一眼。楚风不解,正待开口想问

    “孟叔叔的手好冷唷!爸爸!”小涛发现展扬的不寻常。

    楚风走近展扬身边,仔细地打量他一会儿。

    “是啊!你的脸色很差,要不要回去休息一下?”

    “别傻了!我会有什么大病?你也知道我和牛一样地壮!”

    “有时候还是要多注意才好!”楚风郑重地说道。

    展扬正想回他一句,没料到却有人抢先一步。

    “你懂什么?”君敏啐道。

    “什么?”

    “我说你少根筋!”

    楚风判定君敏今天心情恶劣,所以还是少开口才好,他闭上嘴装傻。

    展扬由君敏的眼神中了解自己多年来的心事已被她看穿,一个心思缜密的女子本来就很容易看穿别人的心事,可惜江蕾并不属于其中之一,要不然今日的情况就可能有些许改变了。

    为了避免气氛凝重,君敏决定即刻开饭。在席间君敏不时找话题与展扬谈话;不过,看来对事情并没有太大的帮助,展扬金棕色的双眉仍在眉心交锁。

    这样的情形一直持续到他告辞。

    “孟叔叔,你不是要等到小泵姑回来再走吗?”小涛无邪地问道。

    “小孩子不要插嘴!”君敏叱道。

    展扬尴尬的笑笑,其实孩子并没有犯错,他只是无知地转述刚才他所说的话而已。看着他被母亲斥责而黯淡下来的神采,他按捺不住抱歉的心情蹲下来搂住他。

    “对不起,小涛!叔叔今天刚下飞机没有休息就来你家了,所以现在很累很累。”

    “叔叔很累所以才不能等小泵姑回家吗?”小涛露出疑问的神色道。

    展扬点点头又说道:“我本来是很想等她,可是”他指向外头漆黑的天色。“你看,都已经快十点了,你小泵姑还没有回家,她可能不会回家了吧!我还是回去先休息比较好,是吗?”

    小涛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展扬这才起身走回去。

    楚风虽觉得有一丝不对劲的地方,但是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此刻他便对着展扬孤独的背影发着楞。

    “他好像有点怪,君敏!”他说道。

    君敏白了他一眼道:“你总算还有一点知觉,先帮我把儿子弄上床,等一下再来谈!”

    没错,小涛已经是昏昏欲睡的神情了;平常这个时间,君敏老早就打发他上床睡觉了。

    好不容易才安顿好小涛,君敏和楚风终于可以回到自己的房间独处。

    ***

    “你觉不觉得展扬有些儿不对头?”楚风边换睡衣边问道。

    君敏坐在梳妆台前梳头发,听到楚风的问话,她不由得放下手上的发梳,转头睨楚风一眼。

    “你啊!真的一点也没看出来吗?”

    “看出什么?”他满眼疑惑道。

    君敏轻叹一声道:“你的的确确是只名副其实的大笨牛。”

    “老婆,请你别再糗我了,给一点提示好吗?”楚风换好衣服走到君敏身后。

    君敏直视着镜子道:“有关于展扬想娶的小姐”

    楚风认真地想了许久才说道:“是啊!他说要娶个妻子回家,不过后来就不提为什呢?”他仍然不懂。

    君敏没办法,她这个丈夫就是一根肠子通到底,连转个弯儿都不会。

    “他中意的小姐是江蕾!”君敏道。

    楚风的脸扭曲成奇怪的形状。“怎么会?”他觉得不可置信。

    “你难道没发现方夫人说出江蕾婚事时,展扬的脸色变得有多难看?”君敏问他道。

    楚风这才注意到,当时展扬的人中还冒出冷汗呢!

    “我我不知道,我不是故意”

    “我知道!如果你知道,那你就不会让方夫人和我谈了。”

    楚风此时心中充满了罪恶感,展扬不知道会怎么想?他以前怎么都没察觉到呢?

    “怎么可能?”他喃喃自语道。

    “怎么不可能?你啊!连儿子都不如,这件事连小涛都看出来了!”

    对啊!怎么会不可能?从有记忆以来,展扬就一味地让着江蕾、护着江蕾。

    她跌倒受伤时,疼得掉眼泪的人却是展扬;当江蕾受父母漠视在一旁哭泣时,展扬看起来比她还伤心的确!如果这不是爱情的话,他也不知道该如何来解释他的表现了!

    “你说的对,我是蠢!蠢得没发觉展扬一直默默地爱着江蕾,我可能是世界上最蠢的人!”

    君敏伸出手将楚风拉过来说道:“你不用自责,虽然你迟钝到没发现展扬的痛苦,但是,这最愚蠢的宝座还轮不到你来坐。”

    “你的意思是”

    “我们的宝贝妹妹到现在还被蒙在鼓里。”

    “噢!”楚风发出沮丧的呻吟。

    “让我去告诉她,让她别嫁给方毅了。”楚风突发奇想。

    “她会听你的?”君敏嗤之以鼻。“你们俩都是牛脾气,到时一言不合,反而激她马上举行婚礼。”

    “那要怎样才能两全呢?江蕾为什么要选方毅?他们根本可以说是天地之差,怎么凑和也凑不在一起才对。”楚风烦恼不已。

    “你还不了解你自己的妹妹吗?她这样做,无非是被我们逼急了,随便找个好控制的丈夫嫁了就是。”君敏提醒他道。

    “可是方毅和展扬根本就不能比,我希望江蕾能嫁个与她相配的人!”

    “我可以肯定展扬并不是江蕾心目中的理想对象。”君敏斩钉截铁地说道。

    “她爱上方毅吗?”楚风猜测道。

    “我刚才不是已经跟你解释过了吗?她可能两个都不爱,但她决定要嫁方毅。”君敏耐心地又说一次。

    “既然谁也不爱,那还是嫁展扬好。”

    “老爷,听你的话,好像是你要嫁人?”君敏啼笑皆非。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到底该怎么办才好?”

    “拖延一下。”君敏提出了她的看法。

    “拖延?”

    君敏引着楚风到床边坐下,对着他慢慢解释道。

    “是的,除了拖延以外我根本找不出别的方法;展扬是个骄傲且有自信心的人,你若是明着来帮助他,他可能不会接受”

    “所以我们就尽量推拖,使江蕾的婚事没有办法完全底定;或者,有一个长久的订婚期来暗中帮助展扬!”楚风兴奋地插嘴道。

    “你终于懂了!”君敏很欣慰地笑着。

    “那么”他俩异口同声地说道:“接下来就得看展扬表现啰!”

    然后,君敏和楚风似乎也发现事情发展的有趣之处,两人相对大笑起来。

    “我想我应该提醒我的好友兼小泵--江蕾小姐小心孟展扬先生。”君敏差点被笑呛住。

    “是的!你是应该,但”楚风假装严肃道。

    “但是我不会!”君敏接口道。

    “我们怎么可以错过江蕾被捕入网的好戏呢?”楚风将君敏搂靠在自己身上。

    君敏以崇拜的眼神看着自己心爱的丈夫缓缓说道:“是啊!我们绝不能错过。”

    ***

    展扬虽然回到家中,但也没有如他所愿地尽情休憩;当然,任何人处在如此震惊的情况下,可能都无法高枕而眠,展扬当然也不会例外。

    懊死的!展扬暗暗地咒着,为什么江蕾总是有办法搅乱或破坏他的计画?

    展扬做事向来有条不紊,在等待了这么多年之后,他只不过想实现自己长久以来的梦想,让江蕾成为自己的新娘。

    对许多人来说,若能将江蕾成功地推销出去,简直可以说是上帝的一项恩典。她的个性火爆急躁,做事又太过于有主见,不是一般男人梦想中的贤妻;而且只要是兴头一来,就玩得比孩子还疯,绝对不可能成为典型的贤妻良母。

    唯一可引起男人觊觎的,就属她狂野奔放的美丽,而这种一心追求妻子美貌的肤浅男人,江蕾也看不上眼,所以展扬就一直放心地任她放纵。

    在他心门中一直认为江蕾终有一天会投入自己的怀抱,他确信将不会再有任何一个男子会像他这样欣赏她的独立自主,包容她一切的缺点;爱上她,对多数人来说都可称为是件灾难,江蕾-向有办法招惹麻烦并坐拥混乱的中心,但展扬却将之视为一场空前的挑战。

    天啊!一旦能和江蕾相守,这世上就再也不可能有令他感到无聊的事了。展扬心中暗想道。

    可是如今他却要眼睁睁地看着江蕾由自己指缝中溜走。

    为何她没和他商量呢?方毅根本不是适合她的对象!展扬恨不得江蕾此刻便在眼前,能让他彻底地摇醒她;真不明白她那小小的脑袋里,怎能装得下那么多荒唐的主意,让他疲于奔命地处理?

    她像是能透视展扬最深层的思想似的,不管展扬心中什么念头,她都可以先他一步惹出麻烦。例如他若早上想吃荷包蛋,她就可能不小心把所有的蛋部打破;他想请她当自己的舞伴,江蕾就有办法从楼梯上滚下来扭伤脚:当他想给她-个终身难忘的深情之吻时,她有本事马上伤风打喷嚏。而如今,她又在展扬准备向她求婚之时,答应了另一个男人的求婚。

    “这太过分了!”展扬喃喃道。“我这次不能让你得逞”当他发现自己竟然染上江蕾自言自语的习惯时,不禁无奈地闭上嘴。

    唉!总而言之,除了他孟展扬之外,江蕾甭想嫁给别的男人,他不会将她让给别人,即使必须违背她的意愿去强迫她,他也在所不惜!

    既然已经下定决心,展扬试着强迫自己定下神来休息,如果没有充足的睡眠,他怎会有能力去收拾江蕾这个小魔王呢?

    等着瞧吧!非逼着她投降不可!展扬对着自己立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