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香小说网 > 逐风流 > 谁之背弃血逆流

谁之背弃血逆流

推荐阅读:夜的命名术渡劫之王全职艺术家大符篆师最强雇佣兵之暗黑纪元侠武世界全能刺客茅山术之不死人超级六扇门暴躁的大隋

一秒记住【书香小说网 www.shuxiang.la】,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一向生龙活虎的猫儿若奄奄一息的病猫,急着从梨花城赶往皇城。此段距离,若快马加鞭只需要两天,但猫儿的身体实在经不起丝毫颠簸,只得在原地休息了七天,这才勉强上了路。

    这七天里,猫儿竟一连睡了五天,吓得岚琅不知如何应对才好。找了大夫来看,只说是睡着了,没有关系。可哪里有人会不吃不喝地一睡就睡上五天?

    就在岚琅的慌乱惊恐中,猫儿终是醒了,仍旧是一副不知道发生何事的样子。

    岚琅对猫儿说了怪异情况,猫儿虚弱一笑,不置可否,也无法回答。

    猫儿明白,自从丢了“梵间”身体就如同被抽离了精气般日益衰败,却苦于双手被银虫牵制,无法抢回“梵间”只能坐以待毙。

    这种懊恼情绪与挂记银钩的生死搅和在一起,使她的身子犹如风中残烛般摇曳动荡,越发单薄的没有一丝生气。

    俩人手头本就缺少银两,住店买药后更是所剩无几,猫儿不能再去抢劫,岚琅这柔弱的小身板也不是抢劫的材料,只得节省又节省。往往都是买来一个菜给猫儿吃,岚琅只说自己吃过了,却在转身后用馒头蘸着盘中汤水咽下。

    猫儿觉察出岚琅异样,也不点破,只是每天都吃得很少,剩下大半给岚琅。

    岚琅终是怒了,将盘子摔到地上,大吼道:“你不吃,就扔了,不用给我留!”

    岚琅欲奔跑出客栈的身子被猫儿扯住,好脾气地轻声道:“本就没有多少银两,你还往地上扔?要是以我以前的脾气,一准儿揍你个满脸开花。”

    岚琅想起以前两人一言不合就互动拳脚的光景,心中一暖,被猫儿逗笑了,反手抱住猫儿,声声道:“我会让你过上好日子的,一定会,一定会的!”

    猫儿挣出岚琅怀抱,气喘吁吁地说:“银钩会让我过上好日子,你就别惦念了。”猫儿已经察觉出岚琅不太一样的感情,所以将话说得很明白,不给他任何幻想的余地,既然不喜欢,那就没必要牵扯不断。

    岚琅望着猫儿,冷哼一声,转开身,不再搭理猫儿。即使心里明白猫儿的意思,他亦装作糊涂。难得的糊涂啊!愤怒的糊涂啊!简直要灼伤自己的灵魂!

    从那以后,猫儿和岚琅的关系变得微妙,在相依为命中保持着一层距离。

    为了回皇城,岚琅去雇了辆马车,亦只是付了个头款。车夫见两人衣着虽然有些褶皱,但却是材质上乘、做工精美的华服,想来也短缺不了自己银两,这才跟着来了。

    沿路上,他们也听说过不少江湖传言,皆说“西葫二老”得了“梵间”如此一传,众人皆红了眼跃跃欲试。谁不想要那天下独一无二的宝贝?众人虽然不晓得“梵间”的具体作用,但那相传从世间混沌初开时便传下来的宝贝,又有谁不想据为己有?

    纷纷扬扬的传闻中,岚琅万般不屑,唇边挂笑,有种报复后的快感。不过,也因如此传闻,让他坚信银钩没有死。

    他虽然沿路做了些手脚,将写了“梵间”在“西葫二老”手中的信笺塞入鱼嘴中,但未必能令整个武林沸腾。应是银钩在后面操作一番,欲借众人之手,将伤害过猫儿的两人逼入死胡同,然后痛下杀手,享受肆虐敌人的快感!

    猫儿亦因为这个消息而雀跃,心心念念地盼着回将军府去。

    两人虽然已经急赶着回皇城,但岚琅故意让车夫放慢速度,心里想着,能与猫儿多待一天是一天。若哪天自己真去动手抢“因果”胜算必然微乎其微,只怕难以再看猫儿一眼。此番心思下,两人又颠簸了六天,终于回到离国皇城。

    猫儿顾不得身体仿佛被颠碎般的痛楚,急着去银钩府上。岚琅扭开头,视而不见。

    马车终于在猫儿的殷盼下到了银钩府邸门口。猫儿急切地跳下车,终因脚力不支摔了个嘴啃泥。

    小白团瞬间跳上猫儿颈项,又做起了保暖毛领。

    猫儿呸呸两口吐掉口中泥巴,站起身,急着今府,却正好与开门而出的玥姬撞到一起。

    猫儿激动得难以自持,一把拉住玥姬的手,急声问:“玥姬,银钩是不是在府邸?”

    玥姬初见猫儿有些愣神儿,当反应过来时,却是给身后丫鬟使了个眼色,令其将大门关上,转面对猫儿摇了摇头。

    猫儿充满急切希望的巨大泡沫被捅碎,但她并不相信玥姬所说,推开玥姬就要进府。

    玥姬厉声唤道:“猫儿!”

    猫儿脚步一顿,望向玥姬。

    玥姬望着猫儿,轻声道:“钩郎不在府邸之中,刚出去办事,应该快回来了。”

    猫儿眼中瞬间释放出流光溢彩,仿佛黑夜里的琉璃灯盏般盈满璀璨。她一把抓住玥姬的手臂,幸福得语无伦次:“他没死,没死,太好了,太好了,呵呵太好了”

    玥姬亦欣慰地点点头:“是我在山下找到钩郎的。”

    猫儿目光真挚:“谢谢你,玥姬,我欠你一个大人情。”

    玥姬抽回了手,受不住猫儿的热切目光,微垂眼睑:“你无须谢我,能为钩郎做事,是我这辈子最大的幸福。”她缓缓抬头,轻声道“若猫儿真心谢我,就让钩郎收我入房,毕竟”她脸色微红,一手抚上肚子,欲言又止的模样。

    猫儿望着玥姬那已经隆起的肚子,所有血液在顷刻间逆流出去,仿佛全世界在这一刻皆背弃了自己。胸膛好似被人剖开,心脏碎裂成千百块,在冷风刺骨中瑟瑟哭泣,被风一吹,一切,都没有了

    不知过了多久,胸口的窒息让猫儿终于寻到仅存的声音,那怪异的颤音乱调仿佛是拉满的弦,只需一个用力,就会血染弦断:“几个月了?”

    玥姬扑通一声给猫儿跪下,重重磕头,声泪俱下道:“三个月了。钩郎非要让玥姬拿掉腹中孩儿,玥姬无法,只得拖延下来,却被钩郎警告不得说出。玥姬每夜以泪洗面。若一死倒也百了,只是放不下腹中孩子。

    “如今救了钩郎,他感恩在心,虽不再强迫玥姬离开,但仍不肯收玥姬入房。玥姬不求名分,只要让我腹中孩儿有个爹爹,玥姬生下孩子后便一死离开,请猫儿成全,善待我孩儿。”

    猫儿忘记了去搀扶玥姬,忘记了自己是谁,忘记了为什么回来,独独记得三个月前,银钩与自己说过,若是擦肩,只当不识。

    可是,他们已经不单是擦肩而已。她为他脱去了衣衫,痛了身体。她是他的妻,他承诺自己一辈子的守候,生死不离。

    如今,所持有的感情仍旧是那么强烈,却因玥姬与其腹中孩儿的存在变得模糊不清。

    猫儿不晓得银钩算不算背弃了他们之间的承诺,因为在混乱的三个月前,是猫儿舍弃了银钩。

    猫儿突然觉得自己仿佛是一道催命符,一道玥姬腹中孩儿的催命符。她见过银钩发狠绝情的一面,不晓得他会如何对待玥姬母子,而自己,已经承受不住任何一点儿感情的肆虐。

    猫儿懂得了什么叫做夫妻,晓得玥姬腹中胎儿的由来,那是两个人**交缠恩爱下的结果。若是如此,那玥姬便是银钩的妻,而自己,又是谁?

    猫儿怕了,她不晓得如何去面对银钩,更不晓得如何去面对玥姬肚子里的孩儿。她是如此纷乱,被一条条麻绳缠绕住身子,勒紧了所有感官,若此刻能这么昏厥过去,也许更好。

    第一次,猫儿逃了。

    一如她自始自终的感情一样。若倾心,便生死相许;若背起,便不浏览器上输入..c-n-”留痕迹。只是那藕断丝连的感情,生生牵扯住了纤细的神经,绷紧了,一拉则断,血溅当场!

    浑浑噩噩的猫儿游荡在冷风中,任她如何去想,都不知道自己会如何面对银钩,以及玥姬肚子里的孩儿。

    知道银钩无事,她是开心的,却已经失去那种热切想见的念头。

    一个人游荡,没有目的性,没有方向感,在那些理不清的头绪中,猫儿的世界变成一片灰暗。

    跟在猫儿身后的岚琅跳下马车,似笑非笑地扫了玥姬一眼,玥姬忙低下头,在无声中战栗惶恐。

    岚琅无声地跟随在猫儿身后,既心疼猫儿,又不知如何安慰,甚至可以说,他希望猫儿能想清楚,和银钩永诀才是最好。

    车夫在漫无目的的尾随中来了脾气,连日来的风餐露宿让他渐渐焦躁,生怕讨不到钱财。如今看二人的样子,更像是丧家犬,根本就没地方可去!

    车夫一想到自己辛苦数日却得不到报酬,这心里就翻江倒海起来,当即将鞭子一抽,在空出甩出啪的一声,跳下马车,拦住走在最前面的猫儿,粗声怒喝道:“给我银子!”

    猫儿恍惚地抬起头,沙哑着嗓子坦白道:“没有。”

    车夫一听猫儿此言,怒气瞬间涨红了大脸,一手抓住猫儿的手腕,气愤地恐吓道:“好,让你没有银两,就卖了你去窑子窝,还我银子!”

    岚琅眼中划过阴狠,一脚踢去:“滚!别碰她!”

    车夫虽被踢了一脚,但却无碍,当即一拳头向岚琅胸口反袭而去。

    岚琅闪身躲开,依仗着身形灵活,又与车夫拳脚捶打起来。

    身子娇弱的岚琅终不是常年干体力活的车夫对手,在挨了几拳头之后,被揍得口鼻喷血。

    猫儿见到那血石,仿佛被什么扎了一下,瞬间扑了过去,举起拳头就砸向车夫背脊。

    车夫回手一推,猫儿久病的身子向后倒去,眼见一辆马车飞驰而来,小白团快速跳开,猫儿却已经没有闪躲的余地。

    猫儿闭上眼睛,等着痛的袭击。

    然而,在马车呼啸而过的前一刻,由马车里飞跃出一黑衣男子,以极快的速度将猫儿抱入怀中,在车轮滚过的前一瞬间,飞身而起,侧立于一旁。

    马儿嘶叫着呗勒停下来,周围静得仿佛落叶有声。

    猫儿在那男子怀里缓缓睁开眼睛,想要支起的身子瞬间变得僵硬。就在视线重逢的那一刻,语言变成了一种残缺,微微蠕动的唇始终唤不出那人的名字曲陌。

    在猫儿鲜明的记忆力,曲陌始终是一袭白衣,干净得近乎透明。如今这一身黑衣的曲陌让她陌生,觉很多地方都不一样了,说不上什么感觉,也没有心情去研究此刻的感觉。

    而对于曲陌而言,猫儿永远是欢快的存在,那憨态可掬的笑颜是最璀璨的星子,每每都能照亮他心中不为人知的角落。眼下这个脆弱的人儿,竟真的是他的猫儿!是那个让他心疼得无以复加的猫儿!是那个让他恨极了银钩无能的猫儿!

    既然银钩能带着猫儿逃离自己,那就必然要有为猫儿撑起无忧笑颜的能力!虽然他从来不曾放弃猫儿,但却更加无法容忍猫儿被人欺凌。

    当他得知银钩独自回府后,便派人前去打探,竟得到猫儿落崖之说!他不顾朝野暗潮涌动,毅然派出身边高手前往断崖寻找猫儿。他在等消息的过程中寝食难安,终是放心不下地随行而去,却在路上收到飞鸽传书,说猫儿已然进入皇城。他当即奔回,却让他看见此番光景!

    如何能不恨?

    曲陌望着羽翼单薄孱弱的猫儿,心痛的感觉将整个人吞噬,既想紧紧将那小人儿抱入怀中疼着,又怕折断了那浅薄呼吸间的美丽。

    曲陌冷眼扫向一旁的车夫,贴身护卫当即过去将人提起,扔给一旁的随行侍卫。

    车夫早就被接连而至的人马吓傻了眼,腿打颤,心扑腾,脑瓜涨,根本不晓得自己犯了什么罪。

    岚琅从地上爬起,也不擦拭鼻息唇角处的大片血痕,只是瞧着软软无力的猫儿,如此深深地望上一眼后,转身跑开。

    猫儿本想去唤岚琅,却从他的眼中看到一种决然,这含在喉咙里的声音便发不出了。望着岚琅那纤细的背影消失在街角时,猫儿只觉得胸口一滞,掠夺呼吸的疼痛感再次传来!

    曲陌一阵慌张,声音在焦躁中含了沙哑:“猫儿!猫儿!”

    猫儿紧咬下唇,一手扶着胸口,一手攥紧曲陌的衣衫,苍白的脸上顷刻间布满薄汗。

    曲陌失了分寸,忙将猫儿抱上马车,一手将真气推入猫儿体内,一手探向猫儿脉搏,对护卫大喝:“速速回宫!”

    小白团跟在曲陌身后跳上马车,往猫儿怀中一钻,用两只圆滚滚的小黑眼睛警惕地望着曲陌。它瞧了两眼后,便放松了所有戒备,开始往曲陌身上黏糊,那样子,分明是一只色迷迷的小兽。

    马车一路狂奔,恨不得将各个部件颠碎了般用力。

    曲陌如呵护珍宝般环抱着已然痛昏过去的猫儿,眼中阴霾狠戾之气暴起,仿佛是狂风压境般风云骤变。

    马车刚奔回皇宫大门,曲陌抱着猫儿便飞身落下,一绝佳的轻功一路掠会寝宫,空中只余曲陌那清冷的声音:“速传太医。”

    曲陌将猫儿放到黑色龙纹大床上,望着猫儿失去红润血色的脸庞,伸出手指,轻轻爱抚,眼中的疼惜与爱恋交织到一起,仿佛是一张密实而温柔的网,如此轻柔地覆盖在猫儿身上。

    如此凝望中,曲陌一直留守在银钩府邸外的安慰求见,将所发生之事一一回禀。

    曲陌闭上眼睛,将涌起的锋利毒刺隐去,将欲杀之而后快的冲动压下,将肆虐的痛楚抚平,将自己所有的情绪藏好后,他才缓缓张开眼睛,若大海般深不可测的眸子投向猫儿,在一丝丝异样的情绪浮动中,苦涩地凝视着。她的心,终是给了别人

    太医满头大汗地赶来,先叩头行君臣之礼,又掏出一块绢帛帕子,准备搭在猫儿手腕上进行望闻问切。

    但见曲陌一个眼神扫去,太医拿着帕子的手却是一抖,帕子飘忽忽地落地。太医忙磕头:“老臣该死,老臣该死”

    曲陌冷声道:“无须废话,先想医治法子,若医不好,却是该死。”

    太医倍感惶恐,他明白曲陌表面上看似云淡风轻,实则却是不在意任何人的生死。太医不敢多想,忙细细观察猫儿的异样,唯恐耽搁了病情,掉了脑袋。

    在太医的顾盼之间,完全想不到的是,贵为一国君主的曲陌竟然会一手搭在猫儿脉搏上,一手取过毛笔在白纸上细细记录其脉象,然后将纸铺在桌面上,与太医细细分析着猫儿异样之处,且探讨着猫儿手腕处的银虫应如何取出,胸口为何会阻滞而无法呼吸。

    太医虽不晓得床上的女之是谁,但心中却非常明白,那人无疑是曲陌心头至爱。

    太医走后,曲陌命人将所有养蛊类书籍搬至寝宫,独自一人细细研读。

    曲陌时不时抬头看看猫儿是否醒来,清冷的神情亦只有在这一刻才流露出一分温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