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香小说网 > 英国情人(K) > 第十三章战争将至拿走我的心

第十三章战争将至拿走我的心

推荐阅读:神印王座II皓月当空深空彼岸明克街13号弃宇宙最强战神花娇绝色总裁的贴身兵王韩娱之临时工女神的超能守卫无敌悍民

一秒记住【书香小说网 www.shuxiang.la】,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院子里面照例有池水,假石山,竹很高很青翠,梅花在凋谢,洒脱在小径水池。

    当家的是个衣着华贵表情亲切的中年妇人,闵对她说一串汉语。太快,裘利安无法听懂任何字。那女人马上笑逐颜开,礼貌周到地领他们穿过过道,经过好些房间,那些门是格子装饰的,可滑动,透出一些光。有些门口有灯笼,有些房间里有人。但非常安静,从里向外涌出一种特殊的香味,裘利安不知道是什么。

    闵回过头来,对裘利安说,得拿出她父亲的名义,这样方便,会有全套服务。

    过了好久,裘利安才明白“全套”是什么意思。

    他们被引入一个宽敞的房间,陈设华丽而雅致,老板娘鞠躬出去,在门口轻声布置一些事。然后两个侍女上来,帮他们脱去外衣。室内只点着烛光,既不幽暗,也不明亮,光线恰到好处。堂中燃着三盆松木炭火。一张巨大的床,是北方式的砖坑,里面也燃着火。紫檀雕嵌床柱档头,收拾得很干净,有枕头,靠背,铺了纯白的狐皮毡,床上挂着若无似有的极薄的纱幔。室内像英国的夏日温度。

    那两个侍女,又在床上铺了大幅洁白的绣花布。请他们坐上去,帮他们脱掉鞋。另有两个侍女进来,拿着一些奇怪的用品,闵把挽得好好的头发再整齐一下,不顾这些人进进出出,已经侧着身子躺好,身子下垫了一些枕头,手撑着头笑眯眯地看着裘利安,他正被侍女帮着脱衣服,叫他也学她这样躺好,别管那些忙碌的侍女。

    不到几分钟,侍女们摆弄好他俩,悄声悄息地退出房间。房内只剩下一个侍女。她把门从里闩好。

    裘利安看着手中侍女递给他的细长烟斗,才明白这是鸦片馆。他记得看过的关于中国的纪录电影,总有鸦片窟的镜头,如何肮脏,可怕,拥挤。不是这么一回事,再也不能相信那些所谓的中国观察家。他和闵之间有一大套他不明白的奇怪工具。床前跪着的这个侍女,穿着红绸褂,挑起几个精制的小匣子里的生鸦片膏,放在一个小铁丝架上,用炭火燎,黑褐色变得半透明的液体,然后就长成一个金黄色的气泡。

    侍女用一根长针,把烧出的泡挑起一个,放在烟斗口上,递给裘利安。

    裘利安不知所措,就指着闵说:“女士优先,女士优先。”

    闵微笑着,也不推让,把烟斗接过去吸了起来。她的样子也不熟练,还轻轻呛了两下,瞧着斗上的烟泡慢慢缩小,然后啪的一声消失。裘利安高兴地小声欢呼。她带歉意地笑笑,说母亲吸鸦片时,她学过一二口,忘了。

    第二个烟泡已烧好,裘利安也学样,用烟斗凑着,慢慢地吸,吸得比闵还像个样。只觉得一种奇特的焦香味,有点刺激,但不呛人,柔软舒缓地润进他的肺里。

    他看着对面的闵,很热,他们都只穿着内衣,脸上会意地露出笑容。闵此刻在他眼里,就像仙女那么美。她脱掉身上最后一层衣服,她的一头黑发垂挂下来,这个性感的东方女子,眼光却在妩媚地瞧着他看,赤裸的身体的每个部位都在诱惑他。突然,他又觉得他在母亲的画室,母亲和他看着一幅画,相视一笑。

    不需要上第四道烟膏,两口就把他弄晕眩,似乎置身于天上的一个房间,三口就听见背景有天使在合唱,低低地哼着。他身体轻快,在飞升,没有衣服的障碍。的确,他发现身上已经一件衣服也没有。真好,什么时候也没如此自由自在过,任何事都无所顾忌。闵呢,她躺的地方空了。“哦,她已在我的身边。真好,真好,”裘利安喃喃地说。

    没有伴奏,天使们在清唱。他身上每个细胞都在变化,闵的身体被云遮掩,很不实在,雾围绕过来。

    闵已在他身上,只是位置奇怪,他呻吟了一声,清醒了一阵,颤巍巍地瞧闵在做什么。

    在中学时,他曾经读过中国十六世纪的一部小说金瓶梅的英译本,看得潦草,对过分琐碎的人物情节早已忘却。但是他记得清楚,里面女人们最爱“吹箫”可是那本书有个好处,把所有在英国犯禁的地方,都译成拉丁文。他正好在攻读拉丁文,觉得凯撒的高卢战记,不仅是个独裁政客的自吹自擂,枯燥之极,而且班上同学个个用英文本对照,用来蒙混老师。而他有了有趣的读物。至今还记得很清楚:

    mentulamadsualabraadpot;

    caputmentulaelinguasuatitillabat,etinterlabrasursum

    deorsumvolvebat;

    mentulamingenas摸llivitetinosrecepit。foramen

    titillabatetlinguanervumprovocabat。labrisfirmecontinuit

    et摸lliter摸vitetcontinuoinosmulierisexiitsemenquodtardesorbuit。

    教师只是奇怪为什么他的拉丁文进步那么快。他却为之而苦闷得无奈。天哪,中国女人最爱吹箫,为什么他能找到的西方女朋友,从来都不愿意,听都不愿意听,有的还因为他说这事,认为他有问题,离他而去。他从来不敢问闵,他一直认为她那么洁净如玉,完全不像十六世纪书中的女主人公。

    原来,那可能是中国女人,或许是所有女人最本来的本能,只是闵需要一个最后解禁令。

    他叫了起来。他看见了,闵头往后一抬,头发就飞散,轻快地洒落下来。

    耳旁那歌曲渐渐模糊,若有若无,间间断断,突然又清晰起来,就像在耳边吟唱,感觉有一个裸身女子,拿着一根笛子往嘴上靠。在他听来,天使们就像在唱“爱呀,爱呀,在开满花的原野”哦,是的,她身上有虹的色彩,她又成了他的宠姬,后宫最骄傲的吹箫手,都城闻名的艺术家。

    裘利安倒过身,两人一起翻落到床边。闵有节奏地吐气松开,然后,抬起脸来喘长气,她的眼光充满春意,风情极了。他刚缓过一点劲来,对着这张脸看呆了。

    那个侍女早把烟具收拾在一边,这时按闵的一个手势,靠上来,她太年少,大概十七岁,小小的身子横卧在床榻中间,她的样子非常恬静。闵顺床躺在她身上。

    裘利安从中国古画上见到过这种姿势,古时皇室或达官贵人家,经常用侍女作xìng交时的垫子,也是激起性欲的方式。他认为只是一种性幻想,不料竟可以是事实。闵被垫高,洁白鲜嫩,如剥了壳的煮鸡蛋,又像一颗粉红的樱桃,他的晕眩添上惊喜,更加激动。

    她真是我的,她真是我想要的,裘利安迎了上去,闵抱住他,顺着身体的起伏,二人之舞一下成了三人之舞。

    室内的盆火旺旺的,纱幔在飘飞,许多白鹤在燃着霞光的一片红色森闵上掠过,成群的翅膀涌上来,把他们往上托跃。他几乎在烈焰似的感觉中醉过去。他突然觉得自己这一生的享受,都在这一刻用尽了。

    时间怎么度过去?时间变得快,也缓慢得可爱,他感到又一口烟送到他嘴上。在鸦片特殊的香味中,他自然而然地进入松畅的半眠半醒。不知不觉中,他俩调换了位置。他这才看见,床档头镶有长长的镜子,镜子间是一幅花鸟画。他闭上眼睛,他就是鸟。鸟的嘴,鸟的牙齿,鸟的尖指和翅膀,朝向闵,几乎是粗暴的。

    她点燃着他的每个神经束,使每个神经束冒出火苗,他大声喊叫,感觉自己和她正在燃烧的喉咙连在一起,快崩裂的一刹那,一股强劲的力量撕裂着他的身体,闵的手受刑般张开,他不由自主地呼唤着闵,我飞了,像有一道亮光,他的灵魂飞离身体,他的灵魂,和她的在一起。

    第二天,裘利安一人在回青岛的火车上,他的手里拿着一块黄缎的手帕。今天一早,他回旅馆取行李,两人一起乘出租车去火车站。在出租车上,她将这手帕递给他,上面竟有个英文字母k,绣上去的。丝线亮过整片黄色。黄丝缎上面有暗图,是竹叶,仔细看才能瞧出,与她的那件衣服相同。他听闵说过黄色是中国帝王之色,在现代中国却被认为是色情之色。不知她用黄色是取其何义?闵只说,只要你还喜欢,就带着它。

    她为什么绣上k?是承认自己就是k。她是想告诉他,她不在乎他以前有多少女人,并不嫉妒;他一生中,任何其他女人,无人可代替她?

    他不知道她的用意,脑子想得发麻,无法合眼。火车轨道与车轮击打出声响,万变不一的节奏。火车越过他一个月前经过的山峦河流,轻柔地摇着他的身体,他的眼前全是闵的身影,心里全是闵,她已经巧妙地跑到他的身体里了,种在他心里了。

    在那个鸦片馆,他回想。朱色的床榻,光焰,锦绣情色世界,那野性的高潮后,他马上晕眩地睡着了,也不知道在那个大床的哪一部分。他醒来过一次,发现侍女早就离开了,而闵也睡着了,如他一样任全身赤裸,没像以前那样xìng交后特别精神,或许是鸦片的作用。她头枕在他腿上,黑发枕在他腿上,双手抱着他,脸依偎着他,甚至在梦里,嘴唇也吻着他。

    裘利安从未见过一个女人的性欲,如此百无禁忌地显露出来。或许,这又是由于鸦片,把人最深处的本能掀翻出来。看着她充满欲望的漂亮的脸,她充满诱惑的身子,他觉得自己从没有度过这么美的时刻。他把闵移在他的手臂上,那份小心,使他感到他以前不曾,以后也不再可能如此爱怜一个女人,他爱她。是的,他现在已经十分肯定。他怀抱着她躺下来,手轻轻地抚摸她,然后,手臂裹着她的头,像保护一个孩子,他觉得心境宁静,又睡着了。

    记得今天早晨,当出租车到达喧闹无比的火车站时,闵没有下车,以免碰见熟人,她祝他一路平安。顿了顿,又说她开始喜欢青岛,因为在那里她遇见了裘利安。

    裘利安提着行李,正准备说什么,一种尖锐的汽笛声响起。两人不知发生什么事?出租车司机却惊慌地将车启动,把闵拉走了。

    裘利安在火车上一次又一次想到这点,他本想对她说“我不喜欢青岛,因为我想我们在一起。”但他没有,因为他已经感到心在疼痛,他现在非常想跟这个女人过一辈子。正由于如此,说出这话之前,他得好好想想。这个女人的爱情,在他心中已经太重,他说什么话,都得负责到底。他必须在他的感情秤上,再称一称分量。

    裘利安突然明白,是在火车由北驶回南的途中,他就陷入一种绝望,没有任何理由再拒绝选择她的绝望,主宰了他。失去选择自由之后——当私通不再是私通时,爱情又会如何?他到死也不会忘记他在北京的经历。是的,闵说过“你决不会忘,到死也不会”而她除了读到他的诗时,那一刻动情的哭泣,却没有任何话,也从未谈到他们的未来。为什么呢?

    她可能知道讨论这问题是没有用的,如果没有经过不再选择的考验,他的任何起誓都不会维持长久。

    火车到达济南时,是第二天上午,他看到许多乘客拥到站台上去,轰轰闹闹的,竟是在抢购报纸。他看不懂,只能问人。列车上有个法国人,正拿着一张报纸在看,一边摇头。

    裘利安问他。

    他说“战争!战争!”

    裘利安说“你就说法文吧。”

    这才弄清楚,因为中日军队在长城一带发生激烈冲突,昨天日军飞机竟然飞到北京上空盘旋挑衅,中国政府向日方提出严重抗议。

    可能正好在他离开之时,那尖叫的汽笛是空裘警报。好像日本法西斯有意刺激他一下。

    “这种事已经发生过,打不起来的。中国政府不愿在此时与日本开战。他们会用外交谈判方式一步步放弃土地。”这个法国佬说道,预言家似地翻着眼睛。“不过,北京快完了!北京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