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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零六章长安七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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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更)

    ——

    “师姐,你这一晚上究竟去哪了。”

    长安棋社里,左清尘上下打量着齐灵儿,好奇地问道。

    虽才过了五更天,左清尘却早睡不着了,此趟下山再行长安,没了师父相伴,左清尘虽有些不习惯,可想到今次算是她第一次独当一面,心情难免有些激动,青墨色的庶人剑始终被她紧紧拽在手中,未曾松开片刻。爹爹能用一柄庶人剑超然于七州,我左清尘未尝不能用这同样的一剑,在四大部洲绽放光彩。

    看着坐卧不安的左清尘,齐灵儿莞尔一笑,却没答话,转头看向窗外的茫茫夜色,神色渐渐变得凝重。周继君让他们三人前来只是个幌子,既让长安城众人知晓君公子不会放弃西游之局,又能另他们放下警觉心生小觑,水陆大会的重头戏实则在于千里之外的大周。想来两三日间,海外卫和修真卫全速行军,当能赶至大周地境,可师父却没告知车儿他们该如何行事,大周境外各方势力蠢蠢欲动,自己这两个师弟也不知能否应付过来。

    相比李车儿和步空堂,眼前的左清尘和赵无极所行之事可谓轻松之极,不过抽个空去水陆大会走个过场,可自打来到棋社,他们始终一副紧张兮兮的模样,看得齐灵儿莞尔不已。

    “尘儿,无极,适才我带你们前去拜访陆压道人,你们俩也太失礼了点。”

    想到适才所见的那个陆压道人,齐灵儿不由得撇了撇嘴,陆压名头极大,可谁曾想一见之下竟是个极为惫懒的道人,大大咧咧,行事乖张,全无绝世强者的风范。不过转念一想,齐灵儿又了然,若真说起来,山上那个“月二爷”倒和陆压有几分相像,也是个行事随意不羁的主,看来这世上并非每一个修为实力高强者,都像师父那样拥有雄心壮志。不过周继君临行前特意嘱咐,和陆压相见要礼数周到,却又不能太过亲近,陆压此前本和唐皇约定好了,水陆大会召开的同时再办一场道法大会,可唐皇却突然反悔,以当初大病为借口,闭口不提。平白无故被人摆了一道,以陆压的性子,定不会轻易罢休,陆压谁都敢去招惹,可齐灵儿等人修为实力比不上那些巨头,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如若事发,则当划清界限。

    齐灵儿暗自思索着,黛眉微蹙,虽说三人在这长安城中也算安全,可这里局势复杂,暗流涌动,方一深想便觉头疼无比,这么多烦心事,恐怕也只有师父能理的清。

    轻叹口气,齐灵儿抬头望向西北方,在那冥夜尽头,白衣银发的男子恐怕已带着鬼面骑腾云驾雾,直插入大周境内。是了,现在的师父已经不是那个白衣银发的潇洒公子了,却换了副好生丑陋的面容若他永远是那“嗜天魔王”的模样,自己还会这么想念他吗?

    想到这,齐灵儿微微愣神,心中一阵恍惚。

    “阿弥陀佛。”

    夜色下,静谧的垂天道上忽地响起一声佛号,佛家的这喧号分两等,一为无量寿佛,二为阿弥陀佛,内中差别齐灵儿虽不清楚,可却知道喧无量寿佛者定是存在已久的佛家老人,喧阿弥陀佛者应当为年轻一辈的佛家弟子。佛号声传遍垂天道,从几方巨头府邸中飘出心神,探向缓步走来的年轻僧人,随即发出嗡嗡的声响,似是吃了一惊。那僧人不紧不慢地走着,路过酒肆、茶楼、药斋、客栈都未曾停留,直到棋社旁,方才停下脚步,端起佛礼打了个稽首。

    “阿弥陀佛。”

    或许因为周继君平日里有意无意间总会流露出对西方佛家的厌恨,天吾山门人自然也跟着不待见,僧人立于棋社外,左清尘赵无极置若罔闻,只有齐灵儿沉思片刻,缓步走出,朝那俊美得生辉于夜的僧人走去。

    眉如墨泄,肌肤白皙如玉石,虽是那出家人,可若天下出家人都有他三分俊气,恐怕寺庙中的女儿香火又要翻上数倍。僧人笑容绽放开,仿若佛祖阅尽枯荣后拈起的那朵明花,偌大的长安夜都不及他一笑。

    “小姐可是天吾山门人,君公子座下弟子。”

    “在下齐灵儿。”

    “施主原来是大名鼎鼎的天吾山首徒。大千世界,万物皆空,无相无法。”

    青年僧人低喧佛法,齐灵儿面色一冷,却是陡然察觉积于藏象的一身杀气变弱了几分,上下打量着僧人,齐灵儿心中微微警觉,开口问道。

    “不知阁下前来有何贵干。”

    “小僧和好友相约于此,今次前来,却是为了等他。”

    话音方落,棋社内传来一阵冷笑。

    “好胆,也不知哪里来的野和尚,竟将我们这间棋社当作碰头的地方。”

    右手紧握庶人剑,左清尘满脸愠怒地走了出来,可当遇上僧人含着浅笑的眸子,左清尘神色一怔,面上浮起些许恍惚,见状,齐灵儿面容愈发冰冷,轻轻握住左清尘的手,传过去一缕冰凉的精气,唤醒了有些如痴如醉的左清尘。

    “长安有佛子,其神通之大,可化世间兵戈嗔怒杀意,灵儿你若遇上,切勿迟疑,能避则避。”

    耳边回响起临别前周继君和她说的话,齐灵儿心头一动,深深看了眼那僧人,拱了拱手冷声道。

    “既然阁下是在等人,那在棋社外等便是,我等还有它事,恕不奉陪。”

    说着,齐灵儿拉上左清尘便欲回转,远处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夜幕下,行色匆匆的少年四下张望着赶来,见到棋社旁的僧人,面色一喜,隔着老远便叫唤了开来。

    “大师,我来了。”

    “孔施主果然是信人。”

    年轻的僧人轻笑着,拊掌道,目光落向停住脚步的齐灵儿,轻叹一声。

    “孔施主约的这家棋社,似乎不待见小僧。”

    面色红润的少年人走到近前,从怀着掏出一张信笺,笑盈盈的递给齐灵儿。

    “我叫孔丘,这是君公子给我的,说若我来长安游玩,可到这棋社找他。”

    疑惑地接过信笺,齐灵儿看了眼孔丘,而后拆开信笺,里面的内容和孔丘所述无二,字迹也是周继君亲笔无疑,可却让齐灵儿愈发疑惑不解起来,周继君让她避开那佛子,可这个名叫孔丘的少年却和佛子相约于棋社,前后矛盾,一时间齐灵儿不由得迟疑了起来。

    鸣更声从远处传来,六更天已到,僧人看了眼灰蒙蒙的天色,淡淡一笑,朝着孔丘作了个佛礼。

    “水陆大会第二场到了,小僧要去了,不知孔施主肯否同往。”

    眼前这位僧人虽相识没几日,可却几乎颠覆了孔丘这么久以来对佛家的恶感,数十天来书信往来,论道辨禅,每每破解那些机锋,孔丘总会欣喜异常。

    “好。”

    孔丘不假思索地点了点头,转眼看向齐灵儿,开口道。

    “公子似乎不在,孔丘改日再来拜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