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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一十四章群臣劝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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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早有人到长安,报说曹丕自立为大魏皇帝,于邺郡起造宫室,并且传言献帝已被大卸八块,把去喂了野猪。刘备闻知,哀号终日,粒米未进,下令百官挂孝,遥望设祭,上尊谥曰“孝愍皇帝。”刘备因此闷闷不乐,加之那夜与刘夫人胡天胡地时忘了自己岁数也不小了,一不小心着了凉,致染疾病,不能理事,一应大小政务皆交给诸葛亮打理。其时他本来也就没什么打理,这道命令有何没有倒也差不了多少。

    无独有偶,贾仁禄那日一口气集齐四位夫人外加如夫人红袖、梅兰二花,效法韦公小宝当日风范,联床寻欢,也不慎着了凉,只觉头疼脑热,于是称病不朝。百官哪知其中原委,还道是刘备和贾仁禄悲天悯人,见献帝遇害,过于伤感,致染疾病,不禁啧啧称赞。

    诸葛亮见贾仁禄拉稀摆怠,也就不去理他,和重臣商议,言道国不可一日无君,欲尊刘备为帝,谯周道:“近有祥风庆云之瑞,长安西北角有黄气数十丈,冲霄而起。帝星见于东井、毕、牵牛之分,煌煌如月。东井对应的是雍州分野,毕对应的是翼州分野、牵牛对应的则是扬州分野。帝星出现于此三处,则表明这天下不久必当三分,而秦王当于雍州即帝位,以继汉统。天意如此,又有何疑?”

    诸葛亮大喜,便和许靖、钟繇引大小辟僚,联名上表,请秦王即皇帝位。贾仁禄虽在病榻之上,却也不敢怠慢,在貂婵服侍下,在表上署上他那令人拍案叫绝,看过之后能把当天吃过的饭全呕出来的签名。

    其时刘备正躺在榻上,头上绑着块黄布,哼哼唧唧,不住呻吟。刘夫人坐于其侧服侍他喝葯。刘备皱紧眉头,勉为其难的喝了几口,只觉苦不堪言,这才知道原来胡天胡地也是一件很有技术含量的活,稍一不慎可就吃不了兜着走。

    便在这时,一近侍双手捧着表章,匆匆而入,来到刘备跟前,恭敬呈上。

    刘备一看到奏章,便觉这头更疼了,摆了摆手,不耐烦的道:“孤身体不适,一应大事都交由孔明先生处理,快快拿走。”

    那近侍道:“此道表章便是孔明先生送来的,说是这件大事,定当大王亲自拿主意。”

    刘备长眉一轩,接过表章,展开一看,只看了数句,一口汤葯喷将出来,溅到表章上,表章霎时间变了颜色,想来也是给吓得。刘备不知怎么,只觉病了好了一大半,也不知是给吓好了,还是高兴坏了,一脸怒容,大声叫道:“众卿欲陷孤为不忠不义之人?”

    刘夫人吓了一跳,向他瞧了一眼,星眸一转,问道:“上面写了什么,把大王气成这样,能让贱妾看看吗?”

    刘备递了过去,刘夫人放下汤葯,接过一看,微微一笑,心道自己果然没有猜错,这表章也该来了。说道:“众大臣说的没错,国不可一日无君,汉帝即崩,大王是汉室正统,理当即位,以延汉祀。”

    刘备将头乱摇,道:“不可,不可。绝对不可!甭宁死也不为此不仁不义之事。”

    刘夫人劝道:“百官披坚执锐跟随大王出生入死,就是望着尺寸封地,如今大王不即大位,岂不寒了他们的心,还请大王三思。”

    刘备摇头道:“不可,万万不可。你不要再说了,这事不管你说什么,孤也不会听。”

    刘夫人道:“大王不念及群臣怨望,也该想想高皇帝。高皇帝当年斩白蛇起兵,屡战屡败,徼天之幸,方能诛灭项羽安定天下,这四百年天下来的有多不容易?如今曹丕篡位,汉帝驾崩,天下改姓,山河易主,高皇帝当年的心血可全都白废了。大王只为那看不见摸不着,不能当饭吃也不能当被盖的仁义之名,便让传了四百年的汉朝山河就此终结,九泉之下有何面目去见高皇帝?”

    这一席话如一盆冷水当头浇下,刘备立时打了一个寒噤,迟疑道:“这”刘夫人道:“若是大王百年之后,见到了高皇帝,高皇帝问道:‘朕把大汉山河交到你手里,盼你发扬光大,你为何不取?’那时大王该回答?难不成回答:‘不是孤不想取,只是碍着仁义之名耳’?”说着格格笑了起来。

    刘备哑然失笑道:“你呀,哪有这么答话的?”顿了顿,又道:“这刘姓子孙不少,比孤贤明的更是多如牛毛,群臣择贤而立也就是了,何必要孤受此恶名。”

    刘夫人笑道:“呵呵,当今还有几个刘姓宗室?也就大王、刘璋、刘琮这区区数人而已,刘璋被大王所灭客居长安,不过仅有宅院一所,婢仆数人而已。刘琮为孙权所灭,寄居建业,听说待遇尚不及刘璋,大王总不会叫群臣立此两人为皇帝吧?且此两人皆因懦弱而失基业,群臣又怎会心服?就算勉强立了将来也是要出大乱子的,大王难道忍心看着自己辛辛苦苦打下的山河就这么给人毁了?”

    刘备无言以对,迟疑道:“这”刘夫人打蛇随棍上,道:“大王可知宋襄公其人?”

    刘备道:“宋襄公名列春秋五霸,孤又岂能不知?”

    刘夫人道:“宋襄公与楚国战于泓水,不乘楚军半渡而击之,又不乘楚军未列成阵势击之,欲以此成仁义之名,结果反被楚兵杀得大败亏输,身受重伤,险些丧命,这事大王不可能不知道吧。如今大王以一时之仁而舍弃祖宗基业,与宋襄之仁何异?”

    刘备伸指轻点她的额头,道:“好厉害的小妮子,你要是男子一准能当大官。”

    刘夫人道:“呵呵,可惜贱妾只是一个小女子。不过上天能让贱妾服侍大王,贱妾已经心满意足了,夫复何求?”顿了顿,又问道:“这么说大王是答应群臣所请了?”

    刘备沉吟半晌,道:“这事干系太大,容我再考虑考虑,你先下去吧。”

    刘夫人应道:“是!”行礼辞出。

    刘夫人走出清凉殿,下了台阶,正要往自己所住的金华殿走去,却见文武大臣四十余人迎面而来,为首的正是军师将军诸葛亮。

    诸葛亮道:“请问大王可在清凉殿中?”

    刘夫人点头道:“嗯,孔明先生的表章大王已经看过了。”

    诸葛亮问道:“那不知大王决定何日登基即位?”

    刘夫人摇头道:“大王说了他至死不为此不忠不义之事。”

    诸葛亮回头向众人望了一眼,道:“臣等来此正是为了劝说大王。”

    刘夫人道:“我已经劝过大王了,大王说要考虑考虑,诸位大人先退下吧,我想大王明日必有主张。”

    诸葛亮自然没把她这么一个藩邦女子放在眼里,长眉一轩,道:“哦,王妃是如何劝说的?”

    刘夫人将适才自己和刘备的对话一一说了,诸葛亮由衷钦佩,道:“王妃可谓善谏矣!大王若再执迷,不肯即位,不仅对不起高皇帝,也对不起高皇帝以降二十四帝。”众文武齐声点头附和,道:“正是如此。”

    诸葛亮道:“既然大王说了要考虑考虑,臣等就不打搅了,先行告退。”说着众文武行了一礼,鱼贯而出,刘夫人自回金华殿。

    转过天来,刘备强撑病体,睁着个熊猫眼,集众文武议事。刘备道:“孔明先生的表章,孤已看过了,昨夜孤整整想了一个晚上,还是觉得此事不妥。”

    诸葛亮道:“如今皇上已被曹丕所弑,大王不即帝位,兴师讨逆,如何称得上忠义,又如何对得起列祖列宗?再者天下百姓无不希望大王为君,为孝愍皇帝雪恨。若大王不从臣等所议,恐失民望。”

    刘备道:“孤虽是孝景皇帝阁下玄孙,但未有德泽布于百姓,一旦自立为帝,与篡窃何异?”

    诸葛亮与群臣苦劝数次,刘备只是不允,环顾四周问道:“仁禄何在?”

    诸葛亮微微一笑,道:“仁禄卧病在床,无法起身,告假不来上朝,至今已有数日,不知病势如何,令人好生牵挂。”

    刘备面露关切之色,道:“因何不早报来,孤当亲自前往探视。”

    诸葛亮,道:“仁禄与臣等是知交好友,臣等陪着大王一道去探视。”

    刘备道:“不必了,孤一人亲去即可。孤意已决,称帝之事,无须再议。”

    诸葛亮道:“还请大王三思。”

    刘备摇了摇头,霍地站起,一拂袍袖,转入内堂。

    众文武面面相觑,鱼贯而出。众人正要各自归家,诸葛亮道:“诸位且留步。”

    钟繇道:“军师有何妙计?”

    诸葛亮道:“本来我欲诈病引大王过府探视,再行劝谏,不曾想仁禄恰在此时生病,真乃天助我也。”事后贾仁禄才发现这场因纵欲过度而引发的感冒,竟莫明其妙的助刘备当上了皇帝,不禁哭笑不得,这是后话,按下不表。

    许靖问道:“计将安出?”

    诸葛亮悄声道:“当如此如此。”众文武点了点头,忽匆匆地随着诸葛亮来到贾府。

    当天早上,贾仁禄得知刘备与众大臣商议称帝之事,心想这样的热闹,不可不凑,也不能不凑。其时他发烧近40度,根本走不动路。当然那时没有体温计,只是毛估而已。他正要令赵二找副担架,将他扛到大殿上死谏,反正刘备若不答应称帝,他当不上国公、万户侯,也会气得高烧不退,活活烧死,所以既便刘备不听他的劝谏,当场将他赐死,他也甘之若饴了。

    貂婵正服侍他喝葯,听了之后吓了一跳,道:“不行,你病得这么重,大夫说了要卧床休息,哪也不能去。”

    贾仁禄强打精神,坐直身子,道:“今天可是群臣劝进,这风老子要是不跟,必将死无葬身之地。”

    貂婵扶他躺好,泣道:“可你今天若去了,病重不治,也难逃一死,只不过是死有葬身之地而已。人都死了,有无葬身之地,又有何区别?”

    贾仁禄叫道:“他妈的,这叫什么时代啊!医疗条件这么落后,要是在老子那个时代,这点小病,只要打上一针,烧就退了。”顿了顿,叫道:“不行,今天说什么我也得去,赵二!”

    赵二在门外应道:“老爷有何吩咐?”

    贾仁禄叫道:“老子刚才的话你没听见吗?快去找副担架,把老子拉到未央宫去!”

    赵二向貂婵瞧了一眼,道:“这个”

    贾仁禄道:“这家我说得算,你看貂婵做什么,快去!”说着撑着红袖站起身来。

    贾仁禄虽说患有严重气管炎,但那只是在一些无关紧要的小事上,在大是大非面前,他向来自作主张,他那几位夫人、如夫人根本不敢管他。

    貂婵跪倒在地,泪如雨下,道:“老爷我求求你了,你若有个三长两短,我也不想活了。”

    贾仁禄脑袋烧糊涂了,心神不宁,叫道:“谁说老子去了就一定死的啊!刘备登位这么大的马屁不拍,老子这个马屁大王不是白混了。再说这种大事不去,给人抓住把柄,到时奏上一本,老子还不死翘翘?”

    甄宓走了进来,道:“如今相公位极人臣,官位最大,封邑最多,不知道有多少人眼热,盯着这个位置,想取而代之。当此行势,相公行事自当万分小心,稍一不慎,便授人以柄,到时一有起事来,连我们都要受到牵连,相公也是在为我们考虑,姐姐还是让相公去吧。”

    貂婵哭了一会,点了点头,站起身来,道:“赵二,去找副担架,我去为他找件厚实的衣服,让相公穿上,以免路上再着凉。”

    便在这时曹静手中提着一件皮袍走进,道:“我已准备好了,姐姐服侍相公更衣吧。”

    貂婵正要答应,忽见梅花走进,道:“启禀老爷,门外来了一个女子,自称刘封公子府上的婢女,有要事求见老爷。”

    贾仁禄虽然喜欢泡妞,但还是觉得小命要紧,摆手道:“这不是添乱么!就说老子没空,让她滚蛋。”

    甄宓略一沉吟,道:“此人来自刘封公子府上,说不定还真有要事要说。自从刘夫人之事后,我总觉得有人盯上了刘封,想要图谋不诡,相公不可不防。”

    贾仁禄定了定神,道:“可这劝进也是大事,我不能不去。”沉吟片刻,一按脑门,道:“头疼!甄宓还是你来为我拿主意吧,我听你的。”

    甄宓道:“还是先见见那女子,未央宫那边可差人去和诸葛军师说明,相公实在病的不能出行,诸葛军师及大王都是通情达理的人,必不会强人所难的。”

    贾仁禄点点头,对梅花说道:“将人让到前厅,好生伺候,让她稍待片刻,我随后就来。”

    梅花答应一声,退了下去。

    贾仁禄换好衣袍,在貂婵、甄宓搀扶下,来到前厅,只见案边坐着一位女子,样貌颇为熟悉,只是脑瓜烧糊涂了,怎么也想不起来在哪见过。

    那女子裣衽一礼,向他望了一眼,道:“没想到将军病的如此之重,若非有天蹋下来的大事,婢子原也不该来打搅。”

    甄宓见她脸上犹带泪痕,显是刚刚哭过,便道:“这位姑娘有话请讲。”

    那女子向左右瞧了一眼,欲言又止,甄宓挥退左右,道:“在场之人都可是信得过,姑娘但讲不妨。”

    那女子道:“婢子姓王,是”

    贾仁禄猛地想了起来,道:“对了,我曾在京县附近荒山之中见过你。”

    那女子道:“正是,其后婢子便在大公子府上为婢,前些日子婢子发现一个天大的秘密,不知该如何是好,素闻将军足智多谋,且平易近人,喜欢为人排难解纷,便来请教。”

    贾仁禄好管闲事,那可是全长安都出了名的,他也知自己的名头有多响亮,苦笑了笑,道:“你来得不是时候,现在我脑子烧糊涂了,连自己姓啥都快忘了,根本帮不了你。”

    那女子道:“将军太谦了。不知将军府上可有一会叫桂花的婢女?”

    别花便是何太后,此事在刘备阵营中已不是什么秘密,不过贾仁禄乍听之下,心中还是一凛,道:“她不过我府上一位普通的婢女而已,不知姑娘为何提到她?”

    那女子道:“桂花的身份,婢子已经知道了,将军也不必欺瞒婢子,婢子提到的这件天大的秘密以之有关,还请将军将她请来。”

    贾仁禄头疼欲裂,根本无法思考,摸了摸额头,向甄宓望了一眼,以示这事由她做主。甄宓点了点头,请貂婵将桂花唤来。其时桂花虽说不再是皇太后,但在贾府里养尊处优,逍遥自在,也和皇太后差不多,听得貂婵唤她,莫明其妙,随她来到前厅,一见那女子,觉得甚为熟悉,不禁仔细端详一番,大吃一惊,问道:“你你你可是彩英?”

    那女子跪伏在地,泪流满面,道:“十余年没见了,没想到太后竟然还认得奴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