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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二零乡老勋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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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陛下大喜,大喜啊!”放下手中的战报,崔与之激动得胡须都抖了起来,他虽然年迈,但反应仍然快捷。

    “嗯嗯。”赵与莒也高兴得点头,拖雷、蒙哥、忽必烈,尽数死在了辽东之地,此次北征,用时不过一个半月,便灭掉一个大国,拓地百万,得口近千万,这实在是了不起的大胜。

    锦州之战中,拖雷在向宋军发起的最后决死之战里中弹,然后拔刀自刎。吉拉尔之战中,蒙哥于乱军中身亡,致使蒙元的最后一点精锐大溃败而走。忽必烈带着两千残兵败将,被赶上来的罗安琼穷追不舍,一直赶到了海边的永明城,在浩瀚的大海边上,走投无路的忽必烈蹈海自尽,他的手下怯薛也随之跳海,罗安琼在奏折中说其“自知不敌,乃跳海而死,颇为壮烈。”

    忽必烈跳海的消息倒是让赵与莒有些哭笑不得,看来宋元之间,总与跳海有着密切的联系。

    来自东北的战报几乎是同时传来的,崔与之看中的是胜利的消息,他对于那个忽必烈有种本能的忌惮,才十四岁便敢潜入大宋初等学堂学习,这等气魄和胆识,只怕十万人中无一。虽然忽必烈年轻,可是大宋当今天子起家的时候,不是更年轻么!

    所以,得到忽必烈蹈海而死的消息,崔与之比闻说拖雷死了更为高兴。

    “此事虽胜,善后不易啊。”高兴完之后,崔与之又道。

    “哦,丞相何出此言?”赵与莒问道。

    “李锐、李全尚有数十万人,李锐深谙我军虚实,李全熟悉流窜逃亡之术,他二人若是挟众远遁倒还罢了,若是化整为零,在东北为盗匪,那里地广人稀。四处都是深山老林,清剿起来甚为困难,这为不易之

    “东北故地,多诸胡之种,民情剽悍,各有风俗。不仅汉胡之间,便是不同族部的胡人之间也多有仇怨,蒙胡时定下四等生民之策,遗毒尚存,不经过两三年,只怕难以消除,此为不易之二。”

    “此次交战。速战速决。在东北得口甚众。原先蒙胡地官吏自然不堪任用了。而中原经过前番河东煤窑案之后。也出现大量官吏空缺。陛下囊中人物不堪使用。两处皆新得之地。民心尚存犹疑。若是所任非人。怕有民变之祸。此为不易之三。”

    崔与之无论是在地方还是在中枢。都有丰富地从政经验。这对于赵与莒来说是笔宝贵地财富。听得他如此说。赵与莒点了点头:“第一项不必担忧朕早有布置。倒是后二者。”

    如何处置不同民族之间地矛盾。对于现在地大宋来说。是一个新鲜问题。原先金国疆域之中也有其余民族。象是契丹人、女真人。但他们汉化得非常厉害。与普通汉人几乎没有差别。所以不存在太多地民族矛盾。而东北则不然。

    “第二项。朕有意改土归流。将所有蛮胡酋长都请到唔。江南气候他们未必适应。便请到燕京。授他们清贵显官。重赏厚爵以羁绊之。却剥夺他们地兵权。部族土地山林。尽数发放给其部部民。这样他便是想要恢复原样。那些得了好处地部民也不会随他乱来。”

    赵与莒地改土归流之策。说明了其实是打土豪分田地。在产膏腴之地。这一策是不能施行地。因为必然会激起官僚地主地反抗。可是在边远少数民族区域。实行这一策地阻力就小得多了。那些部族豪酋便是有心拒绝。可一来赵与莒拿出高官厚爵重赏清贵这许多根胡萝卜来诱惑。另一边又架起火枪大炮以近卫军地武力相威胁。不怕他们不俯首听命。

    这一套除了要在东北施行之外。还要在西南、南方施行。特别是南方地安南。在安定东北之后。赵与莒下一个目标便是此处了。

    “至于第三项选辟”

    这是个让赵与莒非常头痛地问题,在如今这情形下,他根本无法保证自己选派往东北的官员就会清廉,河东的前车之鉴就在那儿,王启年翻出的那件案子如今已初步审结,牵连到的官员多达四十余位,小吏更是有一百多名,这对赵与莒的革新政策是一项沉重的打击。

    “东北官员委派,按着中原之例,自流求选拔三分之一,吏部选派三分之一,原先蒙元官吏,臻别之后再留用三分之一。”盘算了许久,赵与莒还是没有一劳永逸的方法,他叹了口气:“不过,各级官吏都须相互监督此战之后,将有大批近卫军和忠卫军士兵退伍,在东北给他们划分土地,由他们组成勋议团,有直接奏报之权,监督当地官员施政,勿使之有枉法之举。”

    “勋议团?”

    崔与之对于这个新鲜词甚为敏感:“勋议团俸禄如何,算几品官衔,是否入吏部档案?”

    “勋议团由退伍军士组成,只负责监督地方官员是否枉法,不得直接干预政务。”赵与莒道:“没有俸禄,没有官衔,也不入吏部档案,只是在礼部备案,这样既不增加冗员,又没有太多财政支出,不虞使得武人干政你看如何?”

    “陛下以勋议团制约地方官员,那谁又来制约勋议团?这些退伍军士,虽然已解甲归田,可拿起武器便又是军人,他们的袍泽故旧,还有许多在军中服役,如何不是武人干政?”崔与之摇头道:“不妥,不妥!”

    “那当如何是好?”赵与莒颇为无奈地道:“朕又不想增加冗官,又不愿让地方官失去制约,又不愿让武人过于势大,崔卿何以教我?”

    君臣二人在博雅楼中谈话,并无他人在场,因此崔与之当面否决赵与莒地想法时,并未给他留下情面。赵与莒这点容人的雅量还有,没有因为被驳斥而面红耳赤,而是将球抛给了崔与之。

    崔与之闭目凝眉,好一会儿之后。他道:“不过,以勋议团制约地方官员,倒未必不可,只不过勋议团成员不能单用退伍兵卒,他们的人数在勋议团中,只能占少数。三分之一便可。”

    “勋议团中,三分之一为儒生,须得至少过了秋试者,方可担当。三分之一为乡老中德勋声望俱高者,年纪须过五十方可任之。剩余三分之一,再由军士、守法商贾、工匠充任,陛下以为如何?”

    崔与之毕竟是出身于士大夫阶层,故此在他地勋议团建议中,他所代表的儒生、乡老。总数占了三分之二,而作为新兴势力的商人、工匠和军人,则只占了三分之一。赵与莒微微眯了眯眼睛。露出一丝微笑,这笑容落入崔与之眼中,他恍然大悟:“官家方才是在耍臣!”

    若是赵与莒自己提出这个勋议团构成崔与之少不得要与他讨价还价,尽可能将其中新力量的数额减少下来,赵与莒最初故意说勋议团全由退伍军人组成,为的便是他这个三三原则。

    在赵与莒看来,这个三三原则组成的勋议团,虽然表面上是由保守势力占了绝大多数,但实际操作中却有极大地弹性:儒生的确定上。那些新式学堂中毕业的人,自然也可以通过秋试,获得进入勋议团地资格;乡老的确认上,那些合法的半地主半商人地老人,当然也可以成为勋议团的成员;至于退伍军人,这可是那些保守势力所无法控制的力量,即使他们的子弟到了军中训练,可所谓军队是熔炉,那些保守子弟从近卫军出来。其中大半的倾向只怕都会改变吧。

    笔此,勋议团若是能得群臣和士大夫们支持,将地方官员的权力再度分割,而他这个天子牢牢控制住勋议团地任用罢免权,那么他个人对地方的控制又增强了几分。

    这并非是他个人权力欲过强的结果,站在他如今地位置,开始有些理解为何历代雄主都是夙兴夜寐的辛苦,从秦始皇开始便是如此。原因很简单,上有政策下有对策古来皆是如此。特别是到了地方上。总有些歪嘴和尚能将好端端的经念差了。若他不亲自督问,赵与莒可以肯定。他比起那些政令出不了京城地皇帝好不到哪儿去。

    也正是因此,历代雄主大多都形成了多疑刚愎的性子,哪怕曾经跳脱潇洒从谏如流的唐太宗李世民,在晚年也会将魏征地墓碑给推掉毁约不将女儿嫁与魏征之子。再心胸开阔,总被这帮子瞒上欺下地家伙折腾来折腾去,也会大发雷霆之怒,乃至

    赵与莒想到那史无前例的十年,他曾看到过一份资料,说某位伟人之所以会发动史无前例,便是因为发觉下面官员在把他抬上神坛地同时,有将他架空成泥胎木塑的迹象。他甚至在接见记者时否认他改变了整个中华,而叹息他连首都附近郊区都无法改变。

    有关勋议团的决议事关重大,当然不能由这群臣二人在博雅楼中做出最终决定,还是要通过大朝会,哪怕只是一个过场。但是,当崔与之在朝堂上提出“勋议团”时,出乎赵与莒意料,他遭到了几乎所有臣子们地反对。

    这些大臣们本能地有种惊恐:他们的权力来之不易,或是经过数十年苦读而一跃龙门,或是在具体行政岗位上浮沉倾轧多年才出人头地,可“勋议团”则让那些没有经历过这些的人轻易获得权力,这是他们难以容忍的事情。

    “陛下此策,自古未曾有之,不唯惊世骇俗,而且大伤臣僚之心。”现在群臣也知道赵与莒的脾气,将自己的理由公开说出来,不会引起赵与莒的怪罪,可硬生生想去牵强附会抢占道德的制高点,却会惹来赵与莒的冷嘲热讽。

    “此事果真自古未曾有之?”赵与莒惊奇地问道:“朕与崔卿饱览史籍,方自周礼中得此良策,卿何言古未曾有之?”

    “周礼中哪有勋议之说?”又有人道。

    崔与之不慌不忙地出来,比起反对地汹汹群臣,他要准备得更为充分,他道:“周礼-地官-序官中载,乡老,二乡则公一人。郑玄注云,王置六乡,则公有三人,三公者,内与王论道,中参六官之事,外与六乡之教。”

    反对的众臣面面相觑,周礼中确实有此记载,而郑玄所注也是真实,只不过谁都知道,崔与之是在曲解周礼与郑玄之注了。

    马上便有人指出这一点来:“崔相公所言有所疏漏,此乡老非乡间勋议,乃是朝中三公,郑玄云,其要为民,是以属之乡焉,并非其人僻居乡间,乃是其人关注民间之事耳。”

    “错,错,郑玄虽说是以属之乡焉,却未曾说便一定不在乡野选择,他此前所言,若乡老在宫禁之内,与天子论治国之道,在朝堂之上则监督百官事务,在外则关注乡里教化。由此可见,此三公困据于庙堂之中者也。我大宋承唐制,唐六典又云,三公,论道之官也,盖以佐天子,理阴阳,平邦国,无所不统,故不以一职名其官。”崔与之微微一笑道:“唐以宗王充任三公,但存其名,我大宋既有意超唐越汉,如何能让这职司流于形式?”

    “我朝中不设三公,设勋议于州府,如此既无虚职冗官之患,又有替天子理阴阳平邦国之人,如何不可?”

    崔与之的目光与这些人不同,他与赵与莒接触最多,故此最为了解赵与莒的计划,赵与莒也曾在他面前吐露过,要让大宋或者说华夏跳出兴亡勃忽的怪圈,而要达到这一点,寄希望于代代都出现贤君名臣是不可能的,唯一的办法就是限制掌权者的权柄,让他们既可以安于政事,又不至于因为个人的品德或者野心给国家造成不可挽回地损失。赵与莒提出勋议团之说,他马上意识到,这个东西是赵与莒拿出来削减旧派官僚士大夫地权力的,但同时,只要运用得当,这个组织同样也可以用来限制皇权。

    “便是如此,乡老岂可泛滥,周时二乡方有一人,可在崔相公所提之议中,每千丁中便可设一勋议,我大宋丁口过亿,如此岂不要设十万勋议?”又有人驳道。

    若是削减勋议团人数,那么代表官僚士大夫地儒生、乡老显然更容易进入勋议团中,提议之人目的便是通过如此限制甚至排斥新生势力进入这个权力机构。崔与之闻言看了赵与莒一眼,发现赵与莒仍是含笑倾听,心中暗暗腹诽了一声,分明是天子提出的这个方略,却要自己去为他冲锋陷阵。

    “老子说小柄寡民,周时举国不过百万户,一乡不过数百人丁,二乡取一,便是数百丁中便有一乡老,可见其纳人更众。如今我大宋各路、州府何只千百,民户众多,以勋议为天子耳目,所谓天视自我民视,天听自我民听,唯恐其人数少,而不患其多也。”崔与之又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