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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贴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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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任曹品婕想破头,怎么也猜想不到,他会带她来钓鱼!是真的钓鱼,拿着长长的鱼竿,放长线底下有鱼饵的那种钓鱼。如果他带她去篮球场玩斗牛、去有辣妹的撞球场、甚至去飙车,而且是有下注的那种,她都不意外,而且也做好心理准备了,却怎么也没想到,他会带她来钓鱼!

    有没有搞错?这是一名据说曾经年少荒唐,抽烟、跷课什么都来,打起架来以一敌十、威风凛凛,并且让小彼和阿国崇拜到一塌糊涂,酷帅得不象话的人吗?这么文静优雅的形象不适合他,ok!

    “闭上你的嘴巴。”他没好气地道,作势要拿鱼饵来塞她的嘴。

    她拍开他的手,笑闹了一阵子,才认真钓起鱼来。

    她凑在一旁看。“你到底会不会呀?”极度质疑。

    “比你会一点。”

    啧,这人非得如此烂个性,三两句就刺她一下吗?好好讲话会死啊?

    她咬了他肩头一记、“最好是会,要是让我吃不到鱼,我就吃你。”

    他斜眼瞥她。“果然女人三十如狼,四十如虎。我能要求留个全尸吗?”

    什么话,说得像是她有多性饥渴!她明明没那个意思,他偏要想得很婬秽!

    她暗捏他腰侧。“我、才、二‘、九!”

    睁眼说瞎话。“我二十六了,据说某人虚长我四岁。”会不会算术啊她!强烈质疑她文凭是用钱买来的。

    “你年初,我年尾生,只差三岁多一点!”生日没到,一切都不算数。

    啧,女人!一扯到年龄就斤斤计较,尤其是年近三十的女人,一到这个阶段就个个忘记算术,数字抵死不再往上加。

    “是是是,你要说十九我也信。”他难得好度量,不与她争辩,任她去沉缅十年前的青春貌美。

    一来一往,拌嘴互斗,浑然不觉时光流逝。

    熏风煦煦吹来,今天的阳光并不烈,暖暖的,很舒服,也吹得曹品婕昏懒欲眠,之后的记忆渐渐模糊,完全睡倒在他身上。

    凝视枕在他腿上恬然沉睡的容颜,他放柔了神情,轻喃:“笨蛋,我一点都不在乎你大我几岁。”

    伸手拎来一边的外套披在她身上,那是她醒着时,永远不可能看见的温柔。

    她这段时间忙得连觉都睡不好,食欲也差了许多,整个人都瘦一圈了。

    这女人啊,总是把自己绷得太紧,再不抓她出来透透气,放松一下自己,她早晚会被过重的工作压力给压得喘不过气。

    他还不了解她吗?求好心切、做事严谨、责任感重,往往揽了太多事情在自己身上,偏偏独立自主的个性又不爱在人前示弱,负荷不了时怎么办?若没个人在身边让她闹闹别扭时发泄一下,真怕她早晚逼疯自己。

    有时候,他真希望她别这么好强。

    曹品婕这一睡,就睡了两个小时。

    把她唤醒的,是一阵轻细的对话声。

    “好一阵子没看见你,在忙什么?谈恋爱了厚?”

    “你在看哪里,我眼光有这么差吗?”

    “眼光没那么差?原来你的腿是谁都能睡的?”

    “她这几天没睡好。”顾左右而言他。

    重点不是她有没有睡好,而是人家睡得好不好关他什么事?还贡献大腿让入睡咧!以他这种对女人冷冷淡淡、保持距离的性子,要说对人家没点意思等等!

    像是突然惊觉什么,瞪大眼的表情活像吞下一颗恐龙蛋。“你怎么知道她没睡好?难不成你、睡、在、她、边!”

    “”失言。

    曹品婕揉了揉眼,神智一半还留在睡梦中,一时误将他的腿当成枕头,嫩颊蹭了蹭,迷迷糊糊地伸手摸索

    几乎是反射动作,关梓齐直接拉来她身上的外套盖过头顶。“猪八戒,睡死你!”

    “喂!”她莫名其妙,搞不清楚自己是哪里惹到他了,刚睡醒就被“盖布袋。”他就没有更礼貌一点的方式可以对待淑女了吗?

    “我是不想虐待别人的眼睛。”

    “你神经病!”她被气得完全清醒,挣扎着由外套底下钻出来,完全不晓得他凡么疯。

    必梓齐仰头,对上前头那人极力忍笑的模样,表情微微发窘。

    这两个人怎么那么可爱啊!

    小姐没搞清楚状况,但旁观者自认猜得出大概。

    一来,她刚睡醒的模样,娇憨得惹人怜,清纯中又带点勾人妩媚,逗得人心好痒,阿齐哪里会愿意这一面的她被人瞧见。二来嘛,她摸摸蹭蹭,无心勾挑,刚刚好像有人“尴尬”了。

    简直无法相信,这是那个曾经冷着脸将女人丢出房外、坐怀不乱的关梓齐吗?人家也不过是蹭两下、再摸两把而已,居然这么禁不起挑逗!

    曹品婕这才留意到有第三者在场,微微红了脸。见他忍笑的模样,想起关梓齐老说她初睡醒像疯婆子,连忙顺了顺发,点头致意。“呃,你好”“人家结婚了,少发花痴乱放电。”身后冷不防放来冷箭。

    “你!”他非得在外人面前给她难看吗?她暗暗伸手,朝他后腰拧了一把。

    遭逢暗算的关梓齐,先是眉心皱了一下,随即面不改色,径自朝友人道:“不好意思,大勇,没管教好,让你见笑了。”

    什、么、话!她碍于外人在场,不便发作,只能暗暗咬牙,在心中记上一笔。

    名唤大勇的壮汉失笑。

    这阿齐,嘴巴这么硬,惹恼女伴了。

    虽然他嘴上不承认,但明眼人一瞧就明白,他们几时见他和女人打情骂俏,处得那么坦然自在过?要说没个谱,是骗鬼吗?

    “你们接下来还有活动吗?要不要去我家坐坐?我妈前阵子一直在念你,说好久没看到你了。”

    “那正好,这几尾鱼晚上给郭妈妈加菜。”关梓齐拍拍身上的草屑起身。

    “真钓到了?”曹品婕凑上前去,还真有几尾活跳跳的鱼。

    “废话。否则还让你有机会垂涎我的身体吗?”

    哼,不晓得真正无耻的是谁?那个在床上百无禁忌的人可不是她,什么下流招式都做得出来,他敢做她还配合不来呢!

    “谁像你这本金瓶梅!”老说她是六法全书,法律文丛总强过他这本中国四大婬书,她怀疑他根本就是拿她当活道具实地上演书中桥段!

    “哟,你还知道金瓶梅写些什么呀?真是博览群书,学识丰富,太令人敬服了,要不要说几段来让我参详参详?”

    “”论耍贱,普天之下他认第二,恐怕还没人敢抢第一。

    冰家位于郊区,后面有一大片的果园,空气很好,平日左邻右舍的婆婆妈妈常常互串门子,很有人情味的地方。

    冰妈妈,是个传统的妇女,人很亲切,一辈子没读过什么书,平日帮着丈夫看顾果园,勤俭朴实,对初见面的她,热络又殷勤地招待,完全没把她当外人,曹品婕第一眼就决定喜欢她。

    当然,更喜欢她烧的菜。

    对了,她忘记补充,郭家有六个儿子,多产不输给关家,其中三个已经结了婚,刚刚他们遇到的就是郭家的大儿子。

    而重点是

    “来啦、来啦,我们三缺一。”

    吃饱饭,茶都还没喝上两口,麻将桌就直接给它摆出来,各就定位,道具一应俱全,那阵仗看得她一愣一愣。

    “这、这是聚赌!谤据”

    完全摸透她思考模式的关梓齐,没等她说完便截断:“这叫小赌怡情,省省你的民法、刑法。”够了没呀,这本语音六法全书!

    “嘿啦!我们都是这样交流感情的。快快快,品婕,就等你了。”

    “我”张口、闭口了几秒。“可是,我不会打麻将”

    “学就会了。”关梓齐不由分说,直接拉了她坐下,俐落地洗牌、搬风“看着我打,我教一遍,学不起来别怪我笑你猪脑。”

    柄粹耶!都什么年代了还有人不会打麻将,她过去的二十九年白活了。

    事实证明,她这颗脑袋不是只会读书,其他事情的学习能力也是很强的,才玩几把,她就已经能如鱼得水,独当一面,还连连自摸,看得他在一旁啧啧叹息。“我真是太小看你了,有没有兴趣和我合资开赌场?”

    “去你的,滚远点。”她还嫌他碍手碍脚。

    “好吧,祝客倌财源广进。”他踱向客厅,应郭爷爷的热情邀约,下象棋老人茶去。

    “爷爷,我们要不要也来赌一把?”那群娘子军的杀戮战场,看得人也心好痒啊!

    “你要是输了,就快点给我结婚讨老婆,我要抱干孙。”

    “孙子这么多,还抱不怕啊!”对话声隐约传来,摸了张牌进来的大嫂微笑道:“这对老小靶情忒好,那么多孙子里,他最疼的反而是我婆婆认来的干儿子白i板。”

    “那是阿齐这孩子难得啊,体贴又有耐心。老人家这些年记忆愈来愈差,老是重复前一刻才说过的话,阿齐从不嫌烦我吃一张!”

    三嫂接着说:“爷爷年纪大,心里很寂寞,想要有人陪陪他,听他说说话,阿齐有一颗比谁都体贴细腻的心思。这么好的男人,谁嫁了他都会很幸福的等等,我碰!”

    “那倒是。品婕,看准目标,感觉对了,下手要趁早,免得让人捷足先登,到时你就欲哭无泪。”

    “是啊n啊!我看阿齐是有这个意思,你呢?有没有这方面打算?”

    婆婆妈妈一人一句,分明是要屈打成招。

    “在这之前”曹品婕一脸无辜。“我不小心又胡牌了,连庄五,门清、自摸,大三元,现在是几台?”

    回程途中,曹品婕极度羞愧无言,头怎么也抬不起来。

    “一家独赢,曹大律师,真有你的!”强烈怀疑她扮猪吃老虎。关梓齐边骑车,一路笑到停下下来。

    幸好只是娱乐性质,筹码小得可以,否则郭家这会儿真要个个输到脱裤子典当了!

    “不要再说了!”将脸埋在他背上,羞耻低吟。

    哪有人家当客人的,下手这么狠,痛宰人家全家老小,杀到血流成河,片甲不留的?她以后没脸去了啦!

    虽然离去前,人家不计前嫌,热情地塞来一大袋自家种的水果,要关梓齐下回有空带她来走走。

    “我也不想这样啊”天意难违嘛!

    那倒是。

    他下完象棋,又绕回去看麻将桌上白热化的战局,这一看简直傻眼。

    她已经很努力把别人放枪这回事视若无睹了,可是弄到最后往往搞成自摸,想不胡牌都不行,连那种海底捞月、单吊又绝章的牌都能让她摸到,简直是活见鬼了!

    新手上路,果然手气都会特别好,这个论点在她身上又得到验证。

    “要不是太了解你,我都要怀疑你出老千。”再冷门的牌,随便听随便胡,除了天意外加无言,他实在不知道还能说什么。

    “喂,你少侮辱我!”她是那种人吗?

    捶了他肩头一记,反问:“那你呢?赢还输?”输了可是要娶老婆、生小孩的。

    他静默了下。“我就算输也不会娶你,管这么多!”

    稀罕!她爱管吗?

    玩上一天,其实有些累了,和他斗个两句,就靠在他背上闭目养神。

    必梓齐察觉到她的静默,拉来她的手放在腰上,她顺势圈抱住,一路上没再开口。

    不知从几时起,她已经习惯了坐在后座,抱着他的腰,随他乘风奔驰的感觉。时日久了,他车厢里多了一件为她准备的挡风外套和女用安全帽。

    这辆重型机车的性能极好,与她的房车互飙,绝对占上风,阿国说,老大御风而驰的架势很帅,可是这个不受拘束的男人,载着她时的车速永远中规中矩,从未超过七十,阿国听到还大受打击,无法接受那样逊脚的“龟速”出现在他英明神武的老大身上。

    她想,那是因为身后有她,他不会拿她的身家安全冒一丁点的险,再有自信的技术都不会。

    她从不否认小彼、阿国甚至是郭家人的话,他狂放的性情下,有着此谁都细腻的心思。

    冰家老大说,梓齐与他们家结下缘分,是在高中那段叛逆的时期,他与郭家老三同年,他们还打过架、看彼此不爽,他们从来就不是一路的。

    可是令人意外的是,当郭家老三出事时,那群平日说什么义气相挺的兄弟全袖手旁观,唯一跳出来帮他、挺他的,竟是平日最不对盘的关梓齐。

    老三的命,是他救回来的,这男人讲义气。

    冰妈妈也说,这孩子看起来很难懂,其实他只是习惯把心事藏得很深,要用心去看才会懂。

    钓鱼是他上大学后才有的习惯,每当心烦或遇到解决不了的事时,他就会去那里,藉由钓鱼来沉思,让自己心情平静下来。

    他在乎一个人,不会嘴上说说而已,他会真的挖心掏肺用生命来爱你,把对方的喜怒哀乐都当成自己的来承担,全心全意去对待,被他爱上是绝无仅有的幸福。

    他们还说了很多、很多,她不晓得这男人有什么魔力,让身边每一个人都对他证誉有加?

    当晚,即将跌入梦乡前,她不知怎地,迷迷糊糊就冒出这一句:“关梓齐,你懂爱情吗?”

    “废话!”他低哼。

    意思是有!“你爱过谁?”

    他手劲一收,用力搂了一下怀中温软娇躯,口气竟有些恼。“与你无关。”

    是啊,是与她无关,他们之间,只是单纯的床伴关系,谈不上爱情这回事

    包浓的睡意将她征服,在他怀中调整了更舒适的方位,安稳跌入梦乡。

    这一晚,她睡得特别香。

    她发现,关梓齐很会玩,倒不是流连夜店或者是出入声se场所的那种玩,而是休闲娱乐式的玩法,不论静态的、动态的,都难不倒他。

    他相当懂得生活,不像她,除了工作还是工作,把生活搞得紧张忙碌,看他悠然惬意,再相对自己的贫乏空洞,她真有些嫉妒起他来了。

    他似乎挺了解她的,每当她有压力时,晚上就会睡不好〕欲变差,连带地情绪也会变得暴躁,于是他就知道该适时地抓她出来散散心,松弛紧绷的神经了。然后,当晚她就会睡得特别香甜,隔日又能神采奕奕去面对每一个挑战。

    和他在一起的感觉,比想象中还要好,好到旁人频频误会他们的关系,但她无所谓,也懒得解释,随他们怎么想,只要他们自己心里有数就行了。

    不过旁人可不这么想。

    有一回,她将穿过的衣服丢进洗衣机前,在他衣服的口袋里翻找到一张短笺。

    “品婕亲亲如晤”才看第一行,她就笑出声来。这句很明显是抄袭林觉民喔!

    “你知道吗?这几天没见到你,我六神无主只想自杀。我吃过用面条上吊,用豆腐砸头,用可乐做毒葯,用降落伞跳楼”这谁呀?耍宝喔?

    “亲爱的,你的腿一定很酸痛吧?因为你在我的脑海里跑了一整天!”她纺,这句她绝对在网路上看过!

    “跟你说过多少次了,晚上要当心,不要出门,你就是不听,看吧,昨天晚上又跑到我的梦里来了,害得我不愿醒来”她一边念,一边被这些从网路上搜括来的肉麻情话给笑到不行,直到角落的署名映入眼帘。

    梓齐!

    他突然良心发现了吗?这么娱乐她?

    她一点都不相信那个嘴巴比血滴子还杀人于无形的男人,写得出这种东西。

    把信拿去问他,他乍看,表情浮现一丝僵窘,微微脸红。“阿国和小彼这两个白痴!”

    强迫他告白不成,居然耍这种阴招,假他之名写情书给曹品婕,还写得低能到了极点。

    他警告过无数次,别偷偷在他衣服里塞些狗屁倒灶的东西,不过看情形应该没用。

    看清这些好事者热心撮合他们的企图,她反而期待不定时由他身上找信,看这些另类情书来调剂身心、每日一笑。

    这样的日子,凭良心说,还不坏,她可以全心在工作上,没有感情的负累,就不用愧疚冷落亏待了谁,他们各有各的生活圈,寂寞时,回过头彼此相互慰藉。

    她一直以为,日子会这样平平静静地过下去,虽然这个男人的嘴巴从不说好听话,有时还比她这个当律师的更犀利,常呕得她几乎七孔流血,但是他的温柔体贴,总在不经意的小地方显现,疲惫倦累永远有一双臂弯适时供她依靠,让她感觉有人在身后无声守护,浅浅地,暖着心。

    如果不是发生了那件事。

    如果不是那件事,她竟从没想过,要与他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