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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隐隐情澜知其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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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哟,水澜师傅,原来您对这事也上了心呀?”龙亭园里,太极教授刚告一段落,几位相熟的乡亲在广场旁的树底下稍坐,喝水拭汗,一边闲聊。那说话的大叔将汗巾往肩上一甩,继续道

    “没错、没错,那城西大户姚来发近来忙着卖地,倒不是遇上啥困难,周转不灵,听说是要举家迁移往南边去,不住开封啦。咱儿有个亲戚在姚府做事,听他说,姚老爷打算在江南一带置产,在那儿做生意,钱好赚哪,总强过窝在开封当地主;水澜师傅,您打听这事,莫不是想探探姚老爷城西田地的底价?您想买是下?”

    年永澜坐在大石上,正帮着一名乡亲调正龙骨,残容微垂,眉目显得深沉。听大叔如此询问,他抬首,唇角有些僵硬地牵了牵。

    “没我只是好奇。”好奇到足足有三日没睡好。

    那日,润珠丫环透露的那些话,像针似的扎在他心窝处,每每思索,总疼得他额际盈汗,逼得自己不得不正视掩藏的情愫。

    这样的一个姑娘,既娇又俏,倔强好强,发蛮时总教人束手无策,一颗心却是坦率无伪、良善热情他着实不懂,这样的她,为何偏偏钟情于这样的他?

    她那些大胆的示爱言语,早搅得他天翻地覆,情澜隐隐,再难平息。

    如何让她死心呵?倘若,她真对他心死,最痛苦的,莫过于他自己吧。

    此时,一位老伯也揭着汗,挺着腰板扬声道

    “呵呵呵,您是怕那姚家姑娘又来缠着您、闹着您,这才好奇吧?唉唉,水澜师傅,也不是咱儿要替姚家那女娃儿说话,这些日子相处下来,咱儿觉得她脾气是娇了点,可心地其实不错,虽然偏爱与人赌气斗嘴,可只要摸熟了她的脾性,倒也好玩得紧。”

    “是咧。”李家大婶搥着膝盖,边附和着:“这位姚家姑娘实在不坏,上回在十字大街,她为了帮摆摊卖豆腐花的老大娘抓贼,卖命似的追了一整条街,弄得浑身灰,硬是揪住了人,咱儿瞧,官府那些当差的也没她那股热劲儿。”

    周家大嫂是和夫婿一块儿来练拳的,听了李大婶的话,跟着点头。“还说呢,之前这天一会儿雨、一会儿晴的,咱儿带着咱们家刚满三岁的小愣子上普广寺拜拜,没带伞,老天倒开起玩笑,回程路上猛地倾盆大雨,恰巧遇上姚家姑娘,是她分了一把伞傍咱们,自个儿却和丫环共享一把,唉,还真得感谢她哪。”

    年永澜倾听着,心已难如以往那般平静无波。

    这三日,他思过千回万遍,也曾正大光明地登门拜访,想瞧瞧她的伤势恢复得如何,可全教姚府的家丁挡将下来,说是姚来发的意思,理由用得冠冕堂皇

    “因老爷不在,而小姐是待字闺中的姑娘,不能让男子登堂入室,于礼不合。”

    于礼不合?现下才谈于礼不合?

    他心里急,却是不得其门而入。

    忽地,那位任他调整龙骨的老乡亲瑟缩身子,哀叫了一声:“永澜师傅,您、您您下手轻点、轻点,咱儿疼呀”

    “啊?呃”年永澜忙撤回力道,峻脸微赭,没想到自己竟走神了。

    这时,孙婆婆却有意无意地叹道:“可惜啰,那姚家姑娘跟着爹爹下江南,往后这龙串园可要清冷许多,不过永澜师傅倒好,耳根清净,心也清净,您说是不?”

    不,不是的,这绝非他的本意

    吐出胸中闷气,他仍觉难以呼吸。

    旁人又说些什么,他已听不真切,只知道无论如何,他必得见姚娇娇一面。

    。。

    年永澜再次被挡在门外,那姚府的看门家丁似乎也觉过意不去,频频道歉。

    没再为难人家,他离开那两名家丁的视线后,身形一闪,绕到姚家大宅后门,跟着,做了个不太正大光明的举动

    趁着左右无人,他提气腾跃,眨眼间便翻墙入内,无声无息。

    午时刚过,宅里的仆役丫环们有一小段空闲时候,不是在自个儿房里小憩,便是上街办事。他循着上回的路线,过回廊、穿拱门,一路上痹篇两个小丫环,神不知、鬼不觉地来到姚娇娇的紫藤院落。

    左胸震荡得厉害,他不由得苦笑。

    从来不知有怎么一日,他年永澜得干这种偷偷摸摸的勾当,闯入人家宅第不说,还躲在闺房纸窗下,就只为了见人家姑娘一面。

    便在此时,房里传出声响

    “我不去、我不去!爹,我求求您了,咱们别去江南,好不?我求求您了,咱们留在这儿,哪里都不去,好不?”那娇声不知已嘶喊了多久,哑得教人惊愕,还带着重重的鼻音,显然才哭过。

    他一怔,随即又听见姚来发唉唉重叹

    “你啊,一会儿去闹年家大爷,一会儿又闹年家的永澜师傅,老天爷!你到底在想些什么?唉唉唉,都是爹不好,把你给宠坏,要不,也不会落得今天这般田地。你不愿离开这儿,可待在开封,难道要任着众人在背后议论,对着你指指点点吗?”

    “我不管,我要留在这儿,我哪儿都不去!”

    “好了、好了,有事好好说,总有个解决办法。”奶娘忙着打圆场“老爷,您就别和小姐生气了,小姐她身上有伤,再怎么赌气不吃东西也不成,举家南迁的事慢慢再说也不迟呀。”

    踱方步的声嫌诟地一停,姚来发嗓音又扬

    “能慢吗!再拖下去,不知还要闹出啥儿来!瞧瞧你脸上这道伤,娇娇啊,你存心教阿爹心疼死吗?说来说去,都是咱儿以往对你太过放纵,一个大家闺秀便该待在闺阁里绣花绣鸟、抚琴读书,哪能像你成天像野马似的乱闯乱跑,若你安分待在府里,又岂会遇上这等危险?你呵一张俏脸硬生生给毁了,咱儿能不心疼吗?能吗?”接着又是沉重一叹

    “先是女儿家的闺誉受损,现下,连姑娘家最重视的容貌也不保,你还想继续待在开封,到底有谁能娶你啊?”

    “我娶!”忽地,天外飞来一响。

    直到众人将目光全数投射过来,年永澜这才惊觉自己竟已闯进房里,并且响亮亮地喊出那两个字。

    “年、年永澜”姚娇娇不敢置信地瞠圆眼眸。

    奶娘和润珠丫头正忙着帮她换葯,那裹布已拆下,露出受伤的脸容,见年永澜双目锁向自己,姚娇娇仓皇地抓起薄丝被,把脸遮得只剩下两只眼。

    姚来发终于合起嘴,回过了神,带着双层下巴的脸探到年永澜面前,他颤着声道:“永澜师傅,你、你你刚刚说、说说说”他结巴着,竟没那心思去质问他为何会出现在这儿。

    “我娶。”定声再吐,残容端凝严肃之色。

    这是冲动下的决定。

    此际心头渐稳,年永澜已然明白。

    可他的性情若不受些冲击,逼他面对,有些事不知何年何月才能顿悟。

    又或者,这才是他潜藏于心的意识,如今坦然而出,虽讶然,却无反悔之意。

    “永澜师傅,你真的来提亲啦!你真的来提亲啦!呵呵呵”润珠丫头跳了起来,兴奋地喳呼着:“咱儿就知道,你还是心疼小姐的,打是情、骂是爱嘛,小姐打你、骂你,心里自然有你,你也打还小姐,肯定也对她有情!”

    “什么!”姚来发翻飞两道眉“你打咱们家娇娇!永澜师傅,你、你你真打了咱们家娇娇!”

    那日龙亭园里散手试练,姚娇娇受了年永澜两、三下绵劲,摔得浑身瘀伤的事,硬是让奶娘和润珠瞒下,没让姚来发知道。

    “我是呃是我不对。”年永澜无法否认,心头热气猛往脸上冲。

    这还了得!

    姚来发厉瞪着,手指指到他鼻前。“你、你你敢打她?你竟然竟然打她?你、你你”“哎呀,老爷,先别生气,这事咱儿清楚,咱儿慢慢说给您听,走、走,咱们这就出去说”奶娘赶忙向润珠使了个眼色,那小丫头笑嘻嘻地跑来,两人一左一右地挟住姚来发的手臂,硬是往门外拖。

    “等等,咱儿还要问个清楚明白,他、他他”

    “要问,咱俩让您问。”

    “可是娇娇娇娇一个人在里头”

    “喔,老爷,您算数比润珠还糟,明明是两个人在里头好不?”

    声音渐行渐远,闺房里幽香飘动,一切已沉静下来。

    年永澜在原地静伫了会儿,跟着慢慢走到床榻边。

    姚娇娇见他在床沿落坐,露出的一对眸儿明显闪过惊慌,身躯不禁往后一挪,小手更是紧握,像怕他来抢被子似的。

    “让我看看。”他凝视着她,瞳如黑玉。

    “唔”姚娇娇摇头,摇得像波浪鼓。

    “让我看看。”他再语,嗓音似要存心诱惑人,柔如拂柳春风。

    “呜”她仍旧摇头,眼眶隐约蓄着泪珠。

    “你不让我看,我便坐在这里,哪儿也不去。”他眸底坚定。

    姚娇娇吸吸鼻子瞪着他,两人又僵持了片刻,忽地,她心一横,后背打直坐起,毅然决然地扯下薄被。

    房里静谧

    “还好,就一道伤痕,比我好太多了。”他平静道。

    姚娇娇怔了怔,眼珠黑溜溜地,红唇掀了几下没说话,蓦然间,却哇啊地一声大哭出来。

    “你怎么怎么说、你怎么怎么说呜呜呜你怎么怎么说嘛”

    年永澜苦笑,见她哭得梨花带雨,怜惜之情不由得大增。

    抓起衣袖,他小心翼翼痹篇她左颊上那道细细伤痕,温柔地替她拭泪。

    “我说的是实话呀,你确实比我好看太多。”

    不说便罢,这一提,姚娇娇哇啊地又放声大哭,小脸红通通,可爱也可怜。

    一方青袖已被浸湿,年永澜叹气。“受伤那日也没见你哭得这般难过,现下才担心伤口,不嫌迟吗?”

    “呜呜呜人家、人家不知道嘛”她抽噎,眼泪仍扑簌簌地流,却仰高着小脸任他擦拭。“那个年永泽又没让我照镜子,他清理伤口,跟着抹了一坨黑呼呼的古怪葯膏,我就不觉得痛了,只是热热麻麻的,呜呜呜怎么知道怎么严重呜呜呜你竟然说、说还好而已,呜”

    她颊上和颈上的刀痕密合得十分细致,如两条红丝线,周边的肌肤完全不见红肿模样。年永澜轻轻吁出口气,这些天担忧她伤势的紧绷心情终于稍见缓和。

    “那葯膏是永泽族兄精心钻研出来的方子,专治各式各样的创伤,能止血活肌,又有镇痛的功效,及时敷裹,伤口密合状况佳,疤痕自然就淡的,你唉怎么怎么多眼泪?”

    “人家、人家呜很丑嘛”说着,瘪瘪嘴又要掀起第三波“高潮”

    年永澜挑眉。“谁说的?你一点也不丑。”

    “呜本来不丑,可是颊边多了一条疤就丑了,呜人家宁芙姑娘还是那么美,我比不过她了,怎么办?怎么办?呜我比不过她,可是我不想放你走”好不甘心啊。

    这又是从何说起?他眉挑得更高。“宁芙儿是宁芙儿,你为何要与她相比?”

    “谁教你心里喜欢她嘛,我自然要和她比的。”她轻嚷,干脆抓住他的衣袖在脸上胡擦,把眼泪、汗水还有鼻涕一块儿糊上。“现下我比她丑,你肯定不会喜欢我了,呜我不想放你走哇,我没她貌美、没她温柔可是、可是我就是不想放你走啊”“那就不要放。”他心一动,混合着甜蜜、无奈以及怜惜之情,双袖大张,猛地将她拥进怀里。

    “年、年永澜?你、你”娇容仰起,她的眸浸在水雾中,好生无辜。

    两张脸离得好近,他端详着她精致的五官,雅嗓如曲

    “宁芙儿和我之间根本不是你所想的那样,我只当她是妹妹,像对待祥兰儿一样,我喜欢她们俩,就仅是单纯的喜欢,绝非男女之情。当日在永丰客栈,我回答永丰族兄说说自己心里自有喜爱的姑娘,绝非是你;想娶的也是其它姑娘,绝非是你,其实其实是言不由衷。”被她瞅得面河邡赤,他深吸了口气,缓道:“我适才已经说了,我、我要娶你。”

    姚娇娇懵了,神魂彷佛有些离体,轻飘飘的,如此不切实际。

    泪稍止,她小手悄悄环上男子腰际,悄悄在他身后交握。

    “你的意思是你、你心里其实是喜爱我的,你想娶的姑娘其实就是我,那大在永丰客栈,你说的是反话年永澜,你是不是这个意思?”

    他峻颜更赭,好不自在,双袖倒收紧了,将怀里的她抱得更牢一些。

    姚娇娇又道:“你不说话,我就当你是默认了。年永澜,你心里喜爱我,喜爱得不得了,是不?”

    “我呃”他并不清楚心里喜爱她到何种程度,可一思及往后日子若是无她,胸中便是激绞,那般情愫已难用言语道出。

    “你不说话,我就当你默认啦!”她张声嚷着,泪水顺颊滑下,眉弯弯,眼弯弯,一张娇唇也弯弯,欣喜在胸中爆开。

    “年永澜、年永澜!我喜爱你呵”她笑中有泪,忽然紧箍住他腰身,用力地、用力地贴近了他的心房。

    年永澜醉了,又教她坦率大胆的言语扫得头昏,再加上柔软的相拥、迷人的馨杳,他似乎该说些什么,但该要怎么说,才能释出那股震撼和颤动呢?

    这样一个她,是任性也好,是赌气也罢,偏爱上了这样的一个他。

    然而,自己却学下来她的率性大胆,这隐隐情澜,深意潜藏,他只想将她挽留在这片温暖潮域,任她慢慢体会、慢慢知悉

    “娇娇”极轻极柔,他第一次唤出她的名儿。

    “嗯?”她轻轻一颤,颊上的泪宛若珍珠,眸光似泓地瞅着他。

    “你别走,别去江南。”

    她轻眨眼睫。“为什么?”

    “我不允”他难得霸气地宣告,在她小嘴扬起的同时,他的唇已吻住了那朵娇美的笑花。

    房内,一双人儿柔情缱绻

    房外,三名窝在纸窗下偷窥的主仆心情各异

    “不唔唔唔晤”姚来发目睹年永澜对自家闺女儿的侵犯行径,急要出声制止,而奶娘和润珠丫头默契十足,一左一右伸来两掌,精准地捂住他的嘴。

    “嘘、嘘老爷,别张声,咱儿刚才不都跟您解释了,听几个上龙亭园练拳的人说,永澜师傅是因新招试练才伤了小姐,不是故意的,您就由着他去,也由着小姐去吧,甜甜蜜蜜,多感人呵。”奶娘压低嗓门,眼睛笑得病捌鹄础?br>

    “可是唔唔唔”“不要可是了啦,老爷。”润珠低低笑着。她年纪小,定力尚嫌不足,房里的春情已教她红了脸。“奶娘在月老庙帮小姐求的上上签,这会儿真灵验啦,呵呵呵小姐红鸾星动啰,若要阻挡,就是逆天意,老爷您不怕被雷劈吗?”

    “唔?”姚来发挑高一道眉。

    奶娘点点头。“真的是上上签哩。恭喜老爷,贺喜老爷,瞧来,您终于找到管得住小姐的人啦。”

    “唔?”他两道眉一块儿挑,原还不太明白,可又偷偷瞧去,见向来野泼泼的闺女儿此时正娇若无骨地任人拥着,乖顺得像只小绵羊。

    “唔”难得啊心底酸酸地流过什么,说不感动是骗人的。

    他这娇娇闺女儿,真有人管得住啦。

    。。

    金风起,中秋将近,西北湖畔织就出一片醉人枫红,倒映在澄碧水面上,如同相思点点,娇彩多情。

    年永澜策马入林,无心于周遭美景,因与佳人有约,而此时离相约时辰已晚了约莫一刻。

    马儿终于奔出火红枫林,西北湖便在眼前。

    他深眸一扫,轻易发现了目标物,那娇影竟打着赤足立在水里,撩高着酒红劲装的裤管,卷起两袖,正往湖心走去。

    “娇娇!”他大惊,迅速下马,急冲了过去。

    姚娇娇回眸,瞧见是他,嫣然一笑。“你来啦。”

    “你做什么?快上来。”入秋,水已沁冷,她怎么浸在里头,衣衫都湿了好几处,待会儿风一吹,肯定冷得打颤。

    见他神情凝肃,眉心微拢,姚娇娇嘟着唇,乖乖往岸边走回,边嚅着:“人家想下去找找看嘛,那支青玉簪应该就掉在那儿,不顶远的,或许真找得回来。”

    不怕靴底浸湿,他直跨几个大步,将走得慢吞吞的她拉进怀里,旋身跃至草地。

    “年永澜”虽然两人已有婚约,这婚约还在开封结结实实腾嚣了一整个夏,到得如今,她仍喊惯了他的全名,改不过来了。此时她低唤着,小心翼翼瞅着那张残颜,见他抿唇不语,她在心里叹气。

    “你别不跟我说话嘛”她天不怕、地不怕,就怕他闷着脸、沉着眼,无声却强烈地责备她。

    他瞟了她一眼,抱着她直接在草地上盘腿而坐,让那娇软的身躯窝在怀里,再由袖底掏出一条洁净方帕。帕子上绣的图案十分诡谲,有牡丹的轮廓,各色丝线却奇异地交混成群,挺像碗加了十来种佐料的天府豆花。

    他握住她秀气的巧足,仔细擦拭着。

    男子大掌厚实有力,彷佛将热气从她足底灌进,她心一甜,软得提不起半点气力。

    “你、你一直把它带在身边啊?”那是她之前硬塞给他的定情之物,自己都觉惨不忍睹,可已是她所做的成品当中最不失败的一个了。

    年永澜仍是无语,见她的小靴、白袜和薄披风随便丢在斜后方,他伸长臂膀,只取了那件披风过来,将她整个人温暖裹住。

    “不出声拉倒!你、你别理我,反正爹到南方做生意,留我一个在开封,注定得让你欺负你生我的气,那就别理我!”她又使性子了。

    委屈地瘪着嘴,姚娇娇想从他怀里爬起,却教那单臂搂得好牢。他另一手伸进襟口掏出一个小油纸包,放进她怀里,终于说话了

    “我在龙亭园外跟那个摆摊的长须老伯买的,他生意挺好,我等了会儿,所以来迟了。”

    挣扎的身躯登时顿住,姚娇娇捧着那油纸包,感觉着那热度,尚未揭开,鼻尖已嗅到香软的味道,是她最爱的松花糕和栗子糕。

    “年永澜”她嚷着,顾不得那包甜食,藕臂紧紧揽住他的颈项。呜讨厌、讨厌,她心抽痛,眼眶雾蒙蒙,想哭也想笑。这男人绝对是生来克她的,唉,她真喜爱他呵“你不要不理我嘛,呜”实在不争气,可她甘心情愿了。

    年永澜静静地笑,侧颜,唇轻轻触吻她颊边一道极淡、极淡的红痕,低声道:“傻瓜,我没有不理你。”

    “你刚才生我的气。”蹭着他的颈窝,她吸着鼻子指控。

    “你打算跳湖,弄得浑身湿,我当然生气。”他特意加重音。

    “唔我想帮你找找看嘛,那支青玉簪”

    “还说!”他峻眸陡病埃颇擒跋愫齑浇阱氤撸怀澹唤杖ノ亲x怂?br>

    两人自定情以来,他极少这般失控,含住那朵娇樱浅尝着,又觉不够,舌不禁探进她微掀的小口,相濡以沬地缠绵着

    许久、许久,两张脸终于分开。

    “年永澜”姚娇娇醉红娇颜,娇软地瘫在他双臂里,娇软唤着又娇软地问:“若是别的姑娘也弄得浑身湿,你也要这般抱着人家,帮她取暖吗?”

    他沉静凝视,瞳底如金。“我会帮她生火。”

    她眨眨眼,笑了,指尖抚摩他的脸庞,缓缓滑过那交错的刀痕。

    “年永澜”软软又唤“你说,你喜爱我的绣帕多一些,还是喜爱宁芙儿的簪子多一些?”

    他微微一怔,好气也好笑,知道她对凤宁芙的事总放在心上。这姑娘啊,真把他当宝了,以为旁人都想来相抢吗?

    心口发热,他轻叹着,清晰地道:“我自然是喜爱你的”“绣帕多一些”后面这五个字根本不及说出,她忽地尖叫,截断他的言语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你是喜爱我的,你终于说啦,我听得一听二楚,年永澜,你终于说了,你说你自然是喜爱我的,呵呵呵”若硬说这是断章取义,似乎不对。

    年永澜脸热、心更炽,忍不住也笑了出来。

    紧紧地,他拥住她,两人交颈相偎。

    忍住臊意,他在她耳畔轻喃一句

    “是,我喜爱的自然是你”这秋,就属此刻最娇丽

    全书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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