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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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春风徐徐,暖阳和煦,魑暗谷内却终年凄冷。阳光是冷的;风是冷的,连摇曳生姿的艳花,都显得冷,飞溅的溪水更是透彻的冰冷。

    他的心太冷,因此感受不到一丝暖意。

    但确实,长年累月积成的冰寒被解了冻、是舞沐裳,惹恼了他,让他动怒,却让他无计可施,也让他在习惯了冰冷、早已忘却温热的感觉时,因她的举动而感染了热力。

    他居然无法将她的身影冷冷抹去?

    他怅然若失,愁眉深锁,手握着干净的手绢擦着水月的脸、她的骨骸,在他的悉心照顾下那么白净完好,每次帮她擦拭的时候,他心静如水,甚至觉得幸福。他的月儿,永远是他的了。

    他从不曾像此时,每擦过一寸,心就扯痛一下。或许他真如舞沐裳所说的已丧心病狂,才会杀人不眨眼,才会疯狂的与一具白骨朝夕相处,疼若至宝。

    在他心里水月没有死,她永远那么美而那么纯洁,他入魔似的细心维护她的尸骨,仿佛天真的以为有一天水月会重生一般,那么她就会知道,他是如此疯狂地爱她,深爱着她想着想着,他手一僵,心一痛。

    水月不可能再活过来了、他的心也不可能再活了,但他怎么心虚了?心浮气躁了?他盼了一生终于盼得与水月长相厮守,但水月眼中却没有他,生前看不见他,死后也看不见他

    他沉痛地望着那凹陷的两个黑洞,那曾是多么美丽的一双如钻星眸;牵起那纤细的手骨,那曾是多么温柔的一双白玉柔荑。

    他握着她的手骨,心痛如绞,他多想再听她像以前一样喊他一声二哥,就算她的话题都是冉烟,他也爱听;她的眼里只有冉烟,他也爱看。他就是爱她爱得无法自拔!

    但为什么多年封闭的心,居然有死灰复燃的迹象?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月儿,你知不知道我有多爱你?我只爱你!他在心中呐喊,手不自觉地加重了力道在刹那,脆弱的手骨破碎在他的巨掌中,他慌张地瞪大了眼望着手中的白色碎骨,倏地腕关节摇摇欲坠,他心慌地要伸手呈接,手骨却直接掉落于地,破裂成片像他瞬间粉碎的心肠!

    “月儿月儿”他心惊胆战地低喊,却不敢再碰触她的身体,只怕再轻轻一碰,她就粉身碎骨了。

    “月儿!”一声嘶吼回荡在浓雾幽谷,他夺门而出,在林中狂奔怒吼,挥着无情刀疯狂地劈枝砍木。

    斩不断的情丝,放不下的痴恋,现在他连她的尸骨都无法保全!他心痛欲裂,他不怨她从不爱他,只怨自己未能保护她,未能在她最脆弱时陪伴她,让她黯然神伤,为情所困而了却了她年轻纯洁的生命。

    他自责,他不舍,痴心如他,又有难明白?谁体会?他残霸背后的伤痛,他狂傲之下的孤独,他无情刀挥洒的那份空绝的痴情没有人了解,没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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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舞沐裳在不颠老人这住了三天,直到她的肩伤已无大碍,水残心在她第四天准备向不颠道别时又回来了,他答应带她到越寒岭去。

    下山后,舞沐裳难得的心神不宁,水残心忍不住又想逗逗她。

    “你该不会是舍不得我爹吧?”

    舞沐裳瞪他一眼。“当然舍不得了,谁像你那么不孝!”

    水残心笑道:“既然舍不得又何须离开?爹很喜欢你,一定欢迎你长住下来。”

    “我可是有雄心壮志要入江湖为苍生谋福扯的侠女耶!怎能如此忧柔寡断。”

    瞧她大言不惭的,水残心忍不住发笑。

    “那敢问侠女为何面带愁容啊?前日的耀武扬威哪去了?”

    这小子说话非得这么刺耳吗?他三天都不在,哪知道其实这几天她根本就精神恍惚,也不知道自己在烦些什么?

    她舞沐裳向来是不知烦恼为何物的,可是可是她也说不上来,每天睡觉一闭上眼,寒焰那双冷冰冰的眸子就像鬼影子一样跳出来打转,害她这几天都睡不好,她大概被他吓到了,不不不!要吓到她哪有这么容易。要不一定是是啊!对了!是姐姐啦!七天的期限快到了,她再不回去真的会没命,一定是在担心姐姐所以她才会心神不宁,绝对不是因为那个自大狂!

    这样告诉自己,她就心安多了。

    她抬起头,实在不情愿对人低声下气,但她得拉个人陪她壮胆;而且他是不颠伯伯的儿子,是要陪她去取材铸剑的,姐姐就算不相信她也会相信他吧!

    “我我想回家一趟。

    哦?水残心挑了挑眉,这有这么难以启齿吗?他使坏地笑了。

    “然后呢?”

    舞沐裳红着脸生气了。“什么然后不然后的,你爱跟不跟随便你!”

    她径自大步往前走。

    水残心紧跟在后,促狭地笑道:“我还得带一个路痴去越寒岭呢!若不是爹爹有令,我也不想跟啊!”舞沐裳倏地回过身仰头瞪着他。

    “我说你这个不孝子,你说话非得这么惹人厌吗?要知道你这条小命是我爹爹救的,对待恩人最疼爱的宝贝女儿应该要必恭必敬,这是做人的基本道理你懂不懂?”随即又转身,她边走边嘀咕:“倒霉!怎么我老是遇到讨人厌、说话刺耳的自大狂啊!”她愈生气,他就愈爱逗她,他真是觉得这样的她有趣可爱极了。

    就这样一路上吵吵闹闹的来到镇上,当走进那条熟悉的街,舞沐裳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接近家门时,她的不安在霎时全变成惊骇惜愕的震撼,连水残心也为之一愣。

    “姐姐!”一声惊喊,她马上冲开零星围观的人群跑进被焚烧殆尽的沐人堂。

    全毁的楼阁早已看不出原来雅致的面貌,遍地焦木残柱,她心碎的脚步飞踏而过便扬起漫漫尘土飞扬。地上焦黑不成形的扁额,隐约还看的出沐人堂三个字。

    “姐姐姐姐”她惊惧地大喊,眼泪霎时聚满眼眶,她在烧得一片残毁的家园来回狂奔,寻不着姐姐的踪迹,让她心如刀割。

    “裳儿。”水残心担忧地跑向她。

    舞沐裳谁也看不见,她一心只想找到姐姐。她冲向人群,抓了人就问:“我姐姐呢?谁有看见我姐姐?玉女神医人呢?是谁烧了沐人堂?有谁看见快告诉我呀!”

    众人被她的怒气吓得唯诺退缩,亦被她狂涌的泪水惹得人人唏吁,沐人堂无端遭横祸,是苍生之憾,众人也倍感惋惜。

    “滚!宾啊!”舞沐裳疯狂地怒吼。“不知道你们凑什么热闹,给我滚!宾!”

    “裳儿!”她的心碎、她的悲痛,简直教残心心痛欲裂,他顾不得礼数,冲向前由后抱住了激动咆哮的她低喊:“别这样,裳儿,不关他们的事。”

    “放开我!”舞沐裳尖叫哭喊,挣开了他的怀抱又往内冲。“姐姐你在哪里啊?姐姐”

    “裳儿。”水残心只得紧跟在后。

    舞沐裳抹去满脸汹涌的眼泪,小脸黑了一片,她发狂似的在焦毁的房内掀开任何可能压到人体的木板。水残心心疼地见她肝肠寸断,也帮她移开倒塌的木柜、梁柱。

    “啊!”一声尖叫。

    水残心马上回过身贴过她,舞沐裳扑进他怀里失声痛哭。水残心拥紧了她,眉头一紧,看见被压在桌下一具焦黑的尸体。

    “裳儿,那不是你姐姐。”

    舞沐裳躲在他怀里猛摇头,不住地哭泣。

    “是真的,裳儿,那是一具男尸。”

    舞沐裳狠狠一颤,惊惧地别过头看着地上的焦尸,仔细一看,那半毁的身形的确不是姐姐

    “小开子”是沐人堂的伙计。她浑身狂颤,泪如雨落。“到底是谁那么残忍!小开子姐姐”

    她放声大哭,就在她崩溃地要扑向小开子的尸体时,垂挂在窗上半毁的帘布倏地飘卷而下,覆盖在小开子的尸身上,让她瞬间趴在他身上而不沾尘污。尽管她清丽的小脸已抹上黑渍,混着决堤的泪水。

    她惊惶溃决之美,那样肆无忌惮地射入了来人寒肃的眼芒中

    舞沐裳愣愕地仰起泪湿的小脸,看见突如其来出现在她面前的高大黑影,连水残心都大为一震!

    他?何时出现他竟毫无知觉?而他,又怎会离开他痴守之地来到这里?他和她,又有什么关系?水残心满脸疑虑。

    没错!是寒焰!就在他疯狂地在魑暗谷内挥刀乱砍时,他看见了她的断剑,就在那时,他几乎尝到前所未有的无助失措,他斩断了她的剑,却斩不断她的影像在自己脑中盘旋。

    当他来到已付之一炬的沐人堂时,当下他便了解,这女孩的愚昧已为自己惹上杀机。然而,他痛心于“他”的阴残,更心痛于她的眼泪。

    舞沐裳惊惶无助的眼泪,在注视他的同时凝成怒焰狂喷的火焰,她倏地一跃而起,爆炸的怒气如同她的哭喊:“杀人凶手!”

    她扑向前,双拳疯狂地锤打那片刚硬的胸膛。

    他不为所动,她怒不可遏。

    “你这个恶魔,把我姐姐还给我!”舞沐裳的怒吼今水残心更加震撼。就在此时,舞沐裳倏地反身抓住水残心腰际间的剑柄,一抽而起,毫不留情地就往他胸前一束。

    寒焰身形一侧,剑身平贴着他的胸膛而过。舞沐裳悲忿交加,理性全失,利剑马上朝旁一挥。

    寒焰闪电似的单手扣住她的手腕,松手的刹那往她颈后一点,长剑瞬间落地,舞沐裳柔软的身体也同时软倒在他臂弯中。

    水残心一惊。“裳儿!”

    寒焰寒目一凛,冷冷地望向他。水残心心急地叫道:“火是你放的?”

    他寒焰是那种卑劣的小人吗?水残心应该清楚,所以他未替自己辩解。

    水残心蹩眉望着他冷漠的眼神,知道自己问了一句相当失礼的话,见他抱起昏厥的舞沐裳就要离开,他急忙又一喊:“你要带她去哪里?”

    仍是无言。

    水残心在他背后急喊:“难道你又要像带走姐姐那样带走她吗?”

    这句话成功地阻止了他的脚步。寒焰眉宇深锁,默不吭声。水残心绕到他面前,眼中有明显的妒意:“你和裳儿是什么关系?”

    那也是寒焰想问的。但,她与谁有关皆与水残心无关,他既已决定要保护她的安危,那她就是他一个人的事。

    “说话啊!”水残心喊道。

    寒焰一记眼光穿过了水残心,让他的气焰当场降了温。江湖人人畏之的无情刀,只消一抹眼光就足以杀人,但他不会杀他,因为他是水月的弟弟。

    一直,水残心是那样的崇仰寒焰与忘尘这两大奇人,寒焰对水月的痴,他也看在眼里;但今日他莫名出现在他与裳儿之间,竟教他一时妒火难耐,说话都乱了分寸。

    “你跟着她做什么?”寒焰终于开口了,语气是令人无法违逆的霸道。

    “我是要带她到越寒岭取材铸剑的。你为什么会来这里?到底是谁放的火?舞沐衣呢?”

    舞沐衣与他何干?他冷酷的表情仿佛如是说。至于这把火,他会讨回!越寒岭,他会去!

    “寒焰!”水残心大叫了声,追了两步,他的身影已如鬼魅般地消失无踪。

    不行!他不能就这样让他把裳儿带走,就像当年他一声不响地带走了姐姐的尸体,转眼就消声匿迹了七个年头。他好不容易把爹安置在一个隐世之地,好不容易学成武艺,好不容易进入魔门阵,好不容易遇上让他心动的她不,他非找回她不可!

    反身抓回地上的剑,水残心马上冲出沐人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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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哥,你住的地方好美啊!”水月望着青山绝岭,流水潺潺,忍不住发出赞叹。她快乐地跑向屋前。

    “啊!可惜单调了些,如果这里种些花草,一定美极了。”

    寒焰仍是惯性的无语,眼中流露的尽是倾慕。忘尘笑道:“月儿,种花这种事还是适合姑娘来做,你喜欢的话不如就点缀这片空地吧!”

    “好啊!”水月喜道,随即又羞涩地望向寒焰:“二哥,你不会嫌我多事吧?”

    寒焰轻轻摇头,难得露出温柔的微笑。岂知单纯的水月一下又转向一旁的冉烟:“三哥,你喜欢什么花?”

    话一脱口,她的粉脸马上染上一片嫣红,美极,也让寒焰的心痛极。

    冉烟轻摇羽扇笑道:“你种的花我都喜欢呢!”

    水月心花怒放,笑得更甜了。

    “二哥的住所,月儿的花,这儿就叫寒月轩吧!”冉烟望着寒焰道,眼中有一份深沉的笑意。

    “寒月轩?真好听的名字,二哥,你说好不好?”水月看来开心极了。

    她开心,他又怎会摇头。冉烟向来舌灿莲花,他的一言一语,总能轻易让水月喜乐忘忧。

    寒月轩一点也没变啊!

    冉烟仁立在人去楼空的熟悉土地上回忆过往,鲜花依然灿烂,流水依然清澈。自从水月死后,寒焰封闭了后山的出入径,使得寒月轩自始与世隔绝,想踏入这片仙境,唯有通过可怕的魑暗谷。

    而今,几乎退隐红尘的寒焰离开了这个伤心地,他的出走令他心碎,他的出走证明了他确实为那傻丫头再入红尘!

    这教他情何以堪?教他怎么容忍?他不是爱着月儿吗?他不是到死都要守着一个死人吗?他不是死心塌地、执迷不悔吗?他怎么会为一个没大脑、没见识,武功烂得可以,连长相都逊他一畴的野丫头再入红尘?

    他愤而转身,离去前,他怨恨的目光捕捉到屋内的身影。缓步而入,他冷眼望着轮椅上的白骨,还有地上碎裂的骨灰。

    月儿是你的心也碎了吗?我这张脸,就快和你一样美了。月儿你真傻,你跟寒焰一样傻如果你爱的是他,相信你会幸福的。

    突地,他的眼中寒芒乍现喔!不!如果你爱的是他,你会死得更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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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魔门阵的势力遍布武林,不出半天的功夫,无情刀重出江湖的传言便纷纷而论,传言自然是魔姬差人散布出去的。

    天下刀客为得此刃必然引起一番騒动,虽然寒焰很可怕,但能够打败他,夺得天下第一刀纵横天下,对故名至上的武林人士来说,是一项莫大的引诱。

    “听说无情刀重出江湖了呢!”

    “哈哈哈!我以为他一辈子只敢躲在魑暗谷不敢出来见人了呢!”

    客栈内,一群江湖杂卒饮酒高谈,惹来旁座纷纷竖耳。

    “还听说,他是为了一名女子再入红尘。”说话的是一名小头锐面的鼠辈。

    “啐!”满脸横肉的大汉不屑之至地啐了声。“为了女人涉江湖,无情刀原来只是沉溺女色之徒。”

    “是啊!翟大爷,您才是最有资格拿无情刀的刀王啊!”瘦小子谄媚地说。

    “我翟乱刀可不是叫假的,我早想会会寒焰那个狂妄的小子,无情刀在他手中简直糟蹋!”

    既然如此,他为何不敢闯入魑暗谷与寒焰一决生死?桌边人只敢暗讽不敢明言。

    有人又问了:“如果寒焰真是为了个姑娘重出江湖,那么表示他十分重视那女子,难得无情刀出现弱点,只要遇到那姑娘,要杀寒焰就容易多了。”

    “是啊!那姑娘是谁啊?”

    獐头鼠目的瘦小子眉目一喜,故作阴森道:“如果听说没错的话,是玉女神医之妹舞沐裳”

    裳字甫落,他浊眼一翻,马上气绝,脖子上一道血痕倏地鲜血狂喷,吓得众人纷纷而起,震移了桌子,撞倒了椅子,周遭的客人落荒而逃,店小二全躲进了柜台下。

    “什么人!”翟乱刀怒声喝道,以壮声势,无声无息以刀气取人性命,对方实力之高令人胆寒;但刚才自己大话吹破了皮,现在可不能丢了面子,尽管他的心脏早已吓得惊颤不已。

    “无无无情刀”旁边几名魂飞魄散的小罗喽早就吓得脸色发白、双腿发软了。

    楼梯上仁立的黑色人影气势霸天,浑身散发的冰寒之气瞬间就冻结整间客栈,冻得众人呼吸困难,直打哆嗦。

    翟乱刀强自咽下一口口水,强忍发颤的手指着他吼:“你你你有种就就下来跟我哇!”

    狼狈一喊,他整个人跪了下去抱头惨叫,只差没哭爹喊娘了。其他人被他的叫声吓得跟着下跪抱头惊叫。

    寒焰什么也没做,他只是身形瞬间移动到翟乱刀身后,撕开那名趴在桌上已断气的倒霉鬼的衣服.那人背后清晰烙着一个骷髅头的刺青魔门阵!

    “不要杀我,不要杀我啊!我刚刚是开玩笑的,无情刀只有您最有资格拿,您才是天下第一的刀王,您”

    “客客倌”

    回应他的是掌柜瑟缩的声音。

    “您高抬贵手,放了我一马啊啊?”

    翟乱刀卑乞的哀号猛地一顿,抬起惊魂未定的大脸。

    老掌柜的战战兢兢启口:“他走了啊。”

    这这下他面子丢尽了,教他以后如何在江湖上立足啊?倏地跳了起来,翟乱刀满腔怒火对着无辜的掌柜狂喷:“你怎不早说?”

    还跪在地上的众罗喽见主子如此鼠胆怯弱,频频摇头怨叹自己跟错了主人,趁翟乱刀朝可怜的掌柜发火之际,众人偷偷地往门口爬了出去。

    翟乱刀铜眼一瞪。

    “站住!”

    众人一惊,连滚带爬地逃了出去,翟乱刀在背后直追狂喊:“站住!你们这群没用的废物!平时是谁在养你们的,只不过是个寒焰而已就让你们吓得屁滚尿流,告诉你,本大爷还没使出真功大呢”

    “客倌、客倌,钱还没付啊!”掌柜的追了两步,气得吹胡子瞪眼,一回头看见桌上的死人,他忍不住一抖,心里直发毛。

    “真是触霉头,小李子、阿忠,快快处理掉!”掌柜怨得直嘀咕,但倏地又赶紧闭口,心惊肉跳地看着寒焰背着个女子从楼梯上走下来。

    店内众人个个屏住气息,连呼吸都不敢放肆。没想到寒焰竟然停在掌柜的面前,吓得他连退三步,背贴着门猛发抖。

    包没想到的是,寒焰拿出一锭大元宝递给他,还是那么寒酷的表情?险乒竦恼趴诮嵘啵皇辈恢迷趺窗臁?br>

    直到被寒焰利眼一瞪,吓得他手脚发软,这才抖着手接过他的元宝,愣愣地看着他迈步离去。

    “掌柜的!”小二们赶紧冲上前扶住差点软倒于地的老掌柜。

    “天杀的,被他瞪一眼起码缩短十年阳寿啊。”老掌柜按着怦怦急跳的胸口颤道。

    “啊!掌柜您会长命百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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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疾步在荒野郊林之上,背上的人轻微的颤动让他缓下脚步。被禁制时效已至,舞沐裳迷迷糊糊地睁开眼,昏沉沉的脑袋一时还不清醒;等她完全睁开了眼,才发现自己正在一个人的背上,她倏地一声惊喊;

    “放我下来!”

    寒焰头也不回直接松手,舞沐裳顿时失去平衡,一屁股直接坐在地上。

    “哎哟!”她痛哎了声,这人是土匪还是恶霸?这么野蛮粗鲁又不懂怜香惜玉。这人她倏地仰起头望着面前高大的背影,再一次扯开她高亢嘹亮的吼声:“寒焰!”

    叫那么大声是要让全天下知道他无情刀在此吗?不知死活的笨丫头!

    这么一叫,也把舞沐裳的记忆叫回来了沐人堂被烧了,姐姐失踪了,唯一和她有过节的寒焰无端现身,这个丧心病狂的魔鬼,她非跟他拼命不可!

    “你”她想起身,但刚刚这么一摔痛得她都站不起来了,她咬牙切齿地怒瞪着他。

    “你这个杀人凶手,还我姐姐来!”

    上次要他还剑,这次要他还姐姐,下次她又有什么东西不见了,不都统统要他还?笑话!

    “我不想对你的屁股说话,你给我转过身来!”舞沐裳的嗓门依然宏亮。

    这是个姑娘家会说的话吗?寒焰冷冷地转身低头看她。

    “你!你!你!蚌子高就可以吓唬人吗?你给我坐下!”舞沐裳指着他怒吼。她以为她在对谁说话?他偏不坐!

    “我不想对你的鼻孔说话,坐下!”舞沐裳指着地上。

    “哼!”他直接嗤之以鼻。

    好哇!狈眼看人低!她气极败坏地抓起地上的石块要往他膝盖砸,寒焰左腿一抬,她马上攻击右脚,他往后一退,她干脆狠抓起一把石块胡乱丢。

    没见过这么刁蛮粗野的女孩!寒焰一脚就把石块踢飞得老远,低头看见她奋力想起身却痛苦不堪,她咬着唇泌着汗,就是倔强地不开口要他拉她一把,刚刚那一摔,一定很疼

    舞沐裳一愣,随即又瞪着大眼。寒焰竟真的坐了下来,但还是那副冷冰冰的表情,让她看了就一肚子火。

    “你如果要找我麻烦,本姑娘随时奉陪。沐人堂是行医救世的医馆,这种残暴的手段你也使的出来,我真是错看你无情刀寒焰!”

    如果他真的去放了那把火,还会出现在那里等人来抓贼吗?笨女孩!

    “不是我。”他冷漠地回答。要知道他寒焰向来是不作解释这种浪费时间的事的,心虚的人才需要解释,而他,从不需要!

    “不是你还有谁?是我初出江湖问路的那些无名小卒?我只见过你、冉烟、不颠伯伯和残心,只有你们知道我姐姐是玉女神医,只有”

    她倏地一愣,睁着水灵灵的大眼睛看着他。残心陪着她回沐人堂,不可能放火,不颠伯伯更不可能,她前几天都跟他住在一起,剩下就是寒焰和冉烟了;但虽然这个自大狂砍断了她的剑,可也从没动过杀她的念头,倒是那个娘娘腔的冉烟公子,一下跟她像好姐妹似的,一下翻脸比翻书还快,莫名其妙就要她的命,对喔!还是这自大狂现身救她的耶!

    舞沐裳脑筋又打结了,她实在想不出冉烟跟自己有什么深仇大很。

    “我”

    她完全乱了,一下子气焰全消,现在的她看起来无助又可怜,想到沐人堂的惨状,她的心都要碎了。

    “不可能的我根本没跟人结仇,而姐姐虽然脾气古怪刻薄了点,但她是刀子子诠腐心,她是神医哪,怎可能与人结怨会是冉烟吗?他看起来是大家闺秀”甩甩头,她怎么会用大家闺秀来形容他?“我跟他无冤无仇,杀人放火总要有个原因吧”她喃喃自语。

    寒焰冷静如昔,然而内心却暗潮汹涌,她的表情真是笨得可以,可爱得可以实在不该让这样无邪的生命卷入是非

    她抬起头蹩眉望着他,莹亮的星眸蒙着薄薄水雾,那股骄纵的泪芒,竟刺得他双目发疼。

    “你会赶来沐人堂,是不是知道有事会发生?你知道是谁干的,是冉烟对不对?”

    他没有说话,不能说,也不想说。他不要她与他正面冲突,虽然他几乎可以确定是冉烟唆使下人放火,但未经证实,他不愿说。至少,他要亲耳听见冉烟亲口坦承罪行,否则,他还是要顾念他们是曾是兄弟!

    “为什么不说话?”

    她生气了。

    他就是不爱说话,所以没有人知道他在想什么。

    “说啊!”她推他一把,眼泪掉了下来。“除非是你做的,否则你为什么不说话?”

    寒焰看着她,若不是她泪眼朦胧,若不是她悲忿交织,她会看见他的眼神不再是冷,而是柔,甚至是伤,还有很深的恋柔的是看见她的眼泪,伤的是对兄弟的失望,愁的是对心中那份挚爱的悸动,在动摇,在溃决

    他柔得仓皇失措。伤得郁愤成哀,愁得肝肠俱碎

    “不是我。”开口至今,始终只有这三个字,语气中的坚定,是不容置疑的果断。

    他说不是他,就不会是他!

    舞沐裳明白,眼泪一串串的掉,眼眶红了,鼻子红了,双颊也红了,眼泪却止也止不住。

    “姐姐哪去了死要见尸她不见了我不能再失去姐姐了否则我就变成真正的孤女了都是我害的如果我听话乖乖的不偷溜沐人堂就不会被烧了姐姐也不会失踪了”

    她终于放声大哭,掩着脸埋进膝盖嚎啕痛哭。而寒焰,只是默默地望着她哭,哭的他眉皱了,眼愁了,心疼了却,只敢看着她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