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推荐阅读:我的帝国无双明天下最后的超级战士铁骨铸钢魂权谋天下:姑姑太撩人特种兵之军人荣耀张雯小龙雯雯错误的邂逅重生之绝世弃少程璟然赵苏禾

一秒记住【书香小说网 www.shuxiang.la】,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什么?天山?!”

    正当众人喜孜孜要将丝丝送回家时,谁晓得,地所谓的“山的那一边”指的竟是天山。

    整个天山山脉,将新疆划分为南北二路,幅员辽阔,地广人稀,别说是马队,就算是韧性最强的骆驼,也未必能在短时间内,走得龃艘磺?颉?/ gt

    所有人听了,全身骨头像被抽光,只想软绵绵地躺在地上,连爬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了。

    本来仅仅只有西安到兰州这段路,为了丝丝,还得延伸到天山去,天啊,等到从天山回杭州,恐怕胡子白了,牙齿也掉光了!

    “丝丝,你家真的在天山?”为求消息正确,杜烈火必须要再求证一回。

    “你你反梅了,不送我了?”她当然懂得察言观色,周遭的人哭天抢地的,看这画面,就晓得全部的人都后悔了。

    “不,不,不,答应你的事怎能反悔。”言而无信,是他最痛恨的事,又怎会亲犯呢?

    只是,若真要带丝丝回家,所有的行程就得必须从长计议,至少,眼前最重要的事,莫过于将梅姑娘交代的货,平安地送抵兰州再说。

    “我就知道你最好,你的脸一看就是好人,只要一回到天山,我就送你一顶跟我头上一样的小花帽还做把小刀给你,还有啊,叫爹爹准备全羊大餐,配上我们那儿的桌子。一定让你吃得开心。”她开心地拉起杜烈火的手,还一边哼着回族小曲,殊不知,一堆人全围拢过来,对于这件事,他们可没杜烈火那样好讲话。

    每个人面色凝重,没人对她们回族的食物有兴趣,更没人会笨到为了吃顿饭,而跑到几千里外的地方去。

    “二公子,兄弟们并不赞同你这么做。”羲公代表众人,一起向杜烈火提出异议。

    气氛顿时变得剑拔弩张起来,大伙一起打拼、一起生活,从来没有为了鸡毛蒜皮的小事,而起溪勃,如今,却为了要送个女娃回家,而出现不愉快的摩擦。

    两边人马悬殊,杜烈火该要如何平息众怒.可真是考验着他的智慧。

    “我们到前头的亭子去,有些话,我想跟你们好好的谈谈。”说完,他回头对着丝丝,笑笑说道:“弟兄们有点小意见,我去跟他们沟通沟通,你在树下歇会,我去去就来。”

    “是不是因为我的关系,你告诉他们,我不会让你们平白无故送我回家的,我可以帮你们洗马、喂马,替你们搬货、卸货,还有,将来要换骆驼时,我也能替你们挑脚力最好,耐性最强的给你们,这些事我都能做的。”她晓得这件事一定会造成他的不便,任谁听到“天山”二字,脸上不纠得跟麻花卷一样才怪。

    “你不用担心,既然答应了你,就不会失信于你,他们多问些,不过是想多了解一下.该怎样规划路线罢了。”他总是给她最温暖、最放心的神情,直到她真的将心放宽,他才往亭子方向走去。

    一踏进亭内,几个牢骚满腹的人,早就憋了一肚子气,特别是沉不气的范晔,抢得先机,拔得头筹说道:“二哥,你知道天山来回一趟路程多远吗?咱们可以当好人,但可不能当烂好人啊!”“就是啊,这上千里的路,怎么算都划不来。”在商言商,就连范晖也觉得这行善积德,未免也做得太蚀本了吧!

    “我说二当家的,这小姑娘来路不明,也不晓得是为了啥事而被那四个黑衣人追,至今部还未问清楚,您贸然答应,不嫌太冲动了吗?”武师何丙卯跟在范晖的话后,探前一步说道。

    “二当家的,我—向都很少出意见的,但今天,我非得说话,将马儿换成骆驼,然后再远赴天山,这穷山恶水的,加上丝路近来土匪猖獗,弟兄们的安危,你不得不慎重啊!”负责马匹的总驮头纪老大,第一次开口,在这件事上,他与弟兄自是同一阵线。

    大致上,每个人都说得大同小异,唯独羲公,依旧沉默不语,杜烈火将目光投向他,恭谨问道:“羲公,你以为如何?”

    “你都决定了,又何须问我们呢?”早就看穿杜烈火非帮丝丝的那颗心,羲公自是不愿多费唇舌。

    这一切的一切,早在他算计之中。

    在场的每个人,没有一个答应愿意送丝丝回天山去,基于种种因素考量,都认为这趟路怎么算都不划算,一点好处也没有。

    “要是大家都发表完意见,那现在不妨听听我的。”他首先问向范晔。“我们马帮做事的宗旨,主要是什么?”

    “诚信。”这金科玉律,他说什么也不敢忘。

    接着,他再问向范晖“在做人处事,及生意来往中,什么越多越好,什么又是越少越好。”

    “积德行善越多越好,投机取巧越少越好。”范晖立刻答了出来,这是人马帮的基本教义,没人敢忘。

    杜烈火点点头,相当满意这两人还不忘基本的待人处事原则。

    他再看向何丙卯“武师,要答应送丝丝姑娘回去的,可是也有你一份?”

    “话是没错,但”

    “好,那就行了,既然已经答应对方,那就得拿出咱们马帮做生意的宗旨,以诚信待人,以德服人,说到的,就得做到。”他清楚众人不可能一下子就服气,接着又说:“反正到兰州这段路,本来就有该驮运的货物,一万两的银票,已经交回进园的帐房里,这笔钱,早晚也会入各位的口袋。”

    “二哥,那到了兰州之后”

    “我会遵守诺言,送丝丝回去,想回去的我并不阻挠,想留下来的,我自当敞开双臂欢迎。”他举目四望,这下总该不会有人有意见了吧!

    “二公子,依我之见,你倒不用如此麻烦,或许可以委付要前往丝路的商旅,带这姑娘一程,毋需你亲自督送啊!”羲公仍觉不妥,烈火这个性,可说是一条道儿走到黑,一点也不知变通。

    “万一出了状况,你的良心可过意得去?”承诺是自己许的,岂有交付他人的说法。

    “要是二公子执意要送丝丝姑娘回去,老奴在此有一事相求,只要二公子答应,我相信大家都会愿意跟随。”

    “说吧!”

    “让丝丝姑娘将被追捕的来龙去脉说个清楚,要是真有迫切需要我们的帮助,我们义无反顾,绝对相挺到底。”

    这要求听来合情合理,并不为过。“行,我们绝对不帮来路不明之人,我也跟你们一样有同感,你们放心,我马上给你们一个满意的交代。”

    杜烈火掉头一转,随即走到前方拴马之处,他神色凝重地朝丝丝方向走去,而丝丝也很自然地从杜烈火脸上,读出不利于自己的神情。

    “结果应该顺利吧!我相信大家一定都很团结,肯听你这老大的话的怎怎么了?难道不是吗?”她发现他面部表情凝重,马上觉得事情恐怕大有文章。

    “看来,必须请你好好地将那几位黑衣人,为什么追捕你的过程,老老实实跟这班兄弟说清楚,这样,我也好帮你说服他们。”说完,他便牵起她的手,往亭子方向而去。

    “什什么?还得跟他们交代?”突然间,好像有——道光从她身后炸了开来,顿时山河变色、日月无光。“需需要交代什么吗?不过就是”

    “就是什么?”脚步突然停歇,杜烈火的脸色立刻变了。

    “就是这个”如豆般的汗水从她鼻翼间滚落,要命喔,该死喔,这么丢脸的事要她怎么说啊?“到亭子里去再说吧!”

    她得在到达亭子前,赶紧想出个权宜之计不可。

    lyt99  lyt99  lyt99

    八角古亭,四面八方各站着一位丈八大汉。

    一位十来有八的姑娘,心里是七上八下,脸上却还是得笑得八面玲珑,不能露出丝毫惊慌之色。

    “丝丝姑娘,你快点告诉我们,你一路从天山到西安来,长路迢迢,又被坏人迫杀,一定有其原因,你要我们帮,也要帮得其所,这样,也好让我二表哥能说服众人,你说是吧?”范晔扮黑脸,丑话则替众人说了。

    “哼,我猜八成是做了坏事,被人家逮个正着,所以才支支吾吾不敢说,我说得对吧?”何丙卯最见不惯人吞吞吐吐,这不正是做贼心虚的最佳写照?

    “武师,你就少说点,我想丝丝姑娘已经准备要说了。”杜烈火截断何丙卯的话,他也很想知道,这件事的真相究竟为何。

    在众目睽睽之下,丝丝不想说也不行了,她一脸恐惧,两只小手紧贴在唇边,似乎有着什么恐怖的故事,等地娓娓道来。

    “好,我说了,你们町别害怕喔!”她绘声绘影,将整个情绪,拉到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境界。

    “到底是什么事啊?”范晖捺不住性子,脖子整个朝前一拉。

    “你们有没有听过”她看着每——双专注的眼,一字一字地说道:“河伯娶妻?”

    “河伯娶妻?!”这四个字,几乎是同一时间,从每个人的嘴巴里冲出来。

    “嘘小声点,别大声嚷嚷。”丝丝整个心情低沉下来,满脸还是有着掩不住的恐惧。

    “丝丝,你说这河伯娶妻是什么意思这不是战国时代,魏国西门豹到邺县去破除的一种迷信陋习吗?”杜烈火马上就反应出丝丝话中含意。

    “对呀,我也知道是迷信,可是我们族人却不相信啊!”她顺着杜烈火的话,将一肚子的委屈全说了出来。

    河伯娶亲,乃是战国时期,发生在西门豹为邺县县令时的一段故事。

    当地因经常发生水灾,所以当地的巫祝,便认为是河里的河伯在作怪,因此便挨家挨户寻查年轻貌美的女子,然后再推到河里,给河伯当做妻子。这样的陋习直到西门豹就任后,才被他给破除,没想到,经过几千年后,这件事还是发生了,这令大伙匪夷所思,几乎是不敢相信。

    “所以你们族人准备用你来当祭品?”杜烈火还深信不疑,问得煞有介事。

    “是啊。你说我怎么甘心就这样被白白牺牲?”说着说着,便悲从中来、忍不住热泪盈眶。

    “老夫活了六十多个年头,可就没听过在天山上,有哪条河曾泛滥过的?”羲公不受丝丝演技影响,断然提出他的质疑。

    丝丝眼泪一滞,对这长着白须的老头厌恶至极,所有人几乎都快要相信她的话了,就只有这个老顽固,没事提个问题做什么!

    “有有啊,有条塔里木河,每年从天山上溶化下来的雪水,就够足以淹没整个村落。”幸好她还懂点常识,急中生智,给自己找条缝隙溜钻出去。

    “是真的吗?真有这么一条剽悍的河,比黄河还了得?”总驮头纪老六,表情夸张地趋前一问。

    “我不骗你,我们的真主要我们千万不能骗人。”阿拉啊,请原谅小?樱?茉?に渴且恍南牖氐侥愕幕潮Ю锇。?/ gt

    “那我们一旦送你回去,你不怕又被抓去献给河伯?”杜烈火心中所担忧的,是她回去后的安危。

    “那那所以就要你带我回去,跟他们把这迷信给破除,你就充当西门豹,救我这个可怜的弱女子啊!”她知道提出这要求,可需鼓起多大勇气,两颊羞得酡红绯然,这脸皮要有多厚才说得出口啊!

    听完这席话,杜烈火更有理由非送丝丝不可了。

    “你放心,要不你先跟我们把一批货送到兰州,我就送你回天山,并且替你申冤,你说怎样?”这种路见不平之事,他怎能不拔刀相助。

    接着,他以更坚决的口气,对着众人道:“听见了没,

    这可是人命关天之事,说不定在丝丝的族里,还有更多女子需要我们去营救,你们谁要再有意见,就是见死不救、铁石心肠的冷血动物。”

    这话可把大伙的嘴全堵住了,众人你看我,我望你,没人敢再吭半声气,谁要敢再多放个屁,就是猪狗不如,没血没泪的王八乌龟蛋。

    “是啊,二哥说得真对,助人为快乐之本,咱们可别收了葫芦忘了架,不能只顾着赚钱,总得要做做善事吧厂范晔见风转舵,他可不想被冠上自私寡情的讨厌鬼。

    “就是嘛,二表哥说得真是太棒了,本来就该送人送上岸、迎佛迎进殿,既然救了丝丝姑娘,哪有半途而废的道理!”范晖当然心向着哥哥,双胞胎是该要同一鼻孔出气。

    这对墙头草,一见到杜烈火说的话站得住脚,纷纷阵前倒戈,这效应也使得其他人跟进响应,唯独羲公,对于丝丝的说词,打死也不肯相信。

    “那既然大家都没意见,我们就照这么办了。”见到天色近晚,再不进城,可要失了和余掌柜的约定时间,于是他传唤众人,加紧脚步,在天黑前必须进到城里去。

    “嘻,你们真的要送我回家了?”丝丝还有些不敢相信,偷偷地在杜烈火耳边确定一次。

    “嗯,你放心好了,咱们龙腾马行的汉子,个个都是有血有泪,不会放任你于不顾的。”他一转身,忽又想起什么似的,对着丝丝叮嘱着。“你这一身服装太过显眼,最好换上汉族的衣裳,免得进城后,引来不必要的麻烦。”

    “嗯,我知道了。”她甜甜的一笑,在丝丝的心中,越来越觉得,这杜烈火真是个大好人,她非要黏着他,有个靠山,至少比起自己单打独斗,要来得有保障。

    lyt99  lyt99  lyt99

    大生货栈

    一盏如豆烛光,在货栈内的帐房里,显得幽暗诡异。

    穿着黑纱袄,戴着圆顶小瓜帽的余掌柜余东鹤,正用那肥短短的手指,在算盘上拨来算去,汗水自额间滴落在算盘上,油油滑滑的串珠,使得他越拨越乱,越拨越不顺手。

    他不断用宽大袍袖拭汗,即使入秋时分,整个屋内,仍然弥漫着余东鹤一身的汗臭味。

    手指上的汗湿气,使得他打起算盘来相当不顺手,最后,索性将算盘推到一旁,抓起凉茶便往嘴里灌,暂时消消心头那股浮躁之气再说。

    他叹了口气,心想着:这杜烈火再不来取货,他这家货栈恐怕就要关门大吉了。

    当时,陆元梅托人捎来一份讯息,希望他能帮个小忙,信上写着,要他将大生货栈,暂时改名为天玉货栈,为期一个月,待杭州杜家二当家来取完货后,自然恢复原貌。

    这令他点头的代价,是能在几条商道上,替他设立大生货栈的枢纽,将来长江沿岸的农产品要运到内陆各省,都由大生货栈来统筹囤积,再分配给马帮来运送,这天大的商机,余掌柜怎能轻易放弃,自然以飞鸽传书,一口答应了下来。

    一整个月,店外挂着是人皆陌生的天玉货栈招牌,他想解释,可陆元梅有交代,千万别让人知道是临时更换的,这让他是哑巴吃黄连,有苦往肚吞,客户们还以为换了东家,皆观望着不敢将货物囤寄于此,因此,生意自然寥寥清淡,每个人都以为大生货栈发生了什么事,殊不知,这不过是替陆元梅放个烟雾弹,唬唬杜烈火罢了。

    这杜烈火一天不到,他生意就一天甭做,但愿陆元梅说话算话,免得他这个月赔的钱,到哪去找人讨去。

    “爷儿,爷儿,来了,终于来丁。”管家添寿慌慌张张,躬着身子跑了进来。

    “什么来了?没见到我正烦着吗?”他又再灌口凉茶。“去去,再替我倒杯茶来!”

    “爷儿,别急着喝了,杭州杜二当家的来了。”添寿指着外头,脸上飞过一阵窃喜。

    “是真的,我的天老爷,终于把他给盼来了!”余东鹤边挪动肥胖的身躯,边对着添寿说道:“先将他安顿在正厅候着,我随后就到。”

    添寿领了命,咚咚咚地跑出帐房,余东鹤将桌上东西随便收拾,并且拿出早就假造好的“天玉货栈货册”他顺了顺胸,告诉自己,这场戏要演完了,大半辈子就不愁吃穿了。

    拿起丝帕朝额上汗珠一抹,再将嘴角微微扬起,立刻抓起货册,朝正厅急速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