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有祸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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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先生买回两只猫。一只色纯白,取名“雪儿”;另一只有杂色,取名“密雪”我是不喜欢养动物的,因为讨厌动物身上落下的毛。那天,先生兴致勃勃地抱猫回来,我平淡不惊“咦,小猫?”算是主人的客气。女儿看见了却分外高兴。正慢腾腾给猫收拾卧具的我,因看见女儿的笑脸,手脚顿时变得麻利起来。

    自从家里多了两只猫,我原本平静的生活,就再也没有一刻的清闲舒适。每天除了定时给猫盆里换沙之外,还要给它们做猫食。猫被绳索囚禁了一个星期后,吃喝拉撒有了规律,从此获得自由。也许知道自由的可贵吧,猫开始拼命地放纵。他们侵略房间里各种物品,践踏各种能接触的家用电器,抓伤一切软质的东西,撕咬垃圾桶里的每天的餐纸

    终天有一天,我发现家里有了惊人的变化。

    多功能跑步机不能随便用了。跑步带上沾满污渍,夹板里布满了细沙。光滑细腻地紫色泡沫下扶手,被抓成蜂窝状叫人惨不忍睹先入为主美女似的跑步机,没几天就被后来居上看似柔弱的猫,给彻底毁了容。

    再看黑色的电动按摩摇椅,锃亮的黑漆扶手,被抓的黑一条白一条伤痕累累,上好皮质的坐垫毛糙不堪,尤为让人气恼的是,那条我常爱穿的牛仔裤,怎么也洗不掉的“斑点”原来是猫爪子抓出的彩线!眼看这两只罪魁祸首,得意忘形地在碟机上疯狂嘻戏,我的无名怒火腾地直往外窜这两只祸害!

    女儿却分外喜爱它俩。临行总要对猫细声轻语“小猫,再见”回家又兴趣满怀地和猫玩耍,尽管小手背上全是猫爪子印,却总忘不了拿好吃地喂猫和猫分享。女儿不知道猫犯下的重重“罪恶”听我说要把猫送走时,总是不答应。无奈,要把“祸害”送走的想法,只得在心中一次次地搁浅。

    “妈妈,小猫抓我脸了,好疼啊”!终于有一天,女儿对我大叫,粉嫩嫩的小脸被可恶的猫给抓伤了!看着女儿脸上一道长长的血渍,我的心都快碎了拿着防疫站打针的收据,带女儿回家,我开始忧虑,猫虽然不是虎,可是这与“养虎为患”有何区别?!

    晚饭后我坐在桌前看书,突然觉得两条大腿上,有东西沉甸甸地,原来卧着两只猫!我恼怒地推它们下去,稍顷,它们又上来了,我再次推它们下去。如此三番,有一只猫又爬上来了,我愤怒了,想起它们曾经干过的“好事”猛然间抓起腿上这只“厚脸皮”猫,双手上举对准地板使劲砸去猫绻缩着,像一发炮弹被我呈弧线抛向空中,重重地落在大理石地板上。

    蓦地,我害怕起来。上抛的反击力把我征住了,思维瞬间停滞,出现不可预见的猜测。完了,猫肯定有一种罪恶感向我袭来,致使不敢去看看那只突遭横祸的猫,哪怕就一眼!心虚,我慌忙逃到卫生间准备洗漱。“妈妈,你看”女儿跟在我后面,手里捧着那只猫。“它怎么了?”女儿天真地问。我瞟一眼女儿手里的猫,没敢回答。

    灯下,蹲在地板上的我模糊地认出是“雪儿”我把它从女儿手中小心地接过,轻轻放在“密雪”的身边。心,不由自主地开始抽搐。

    “我把它摔伤了,它可能不会走了”我有些慌恐不安自言自语。

    “为什么呀?”女儿天真的问。

    “因为妈妈生气了,用力太猛了!”

    “为什么生气啊!”面对女儿幼小的心灵纯真地提问,我无言以对。

    夜深了,我在黑夜里喃喃自语:

    “真对不起,我刚才做错事情了,把‘雪儿’摔的太重了,现在我很难过!”

    “明天你会改正吗?”3岁的女儿认真地问。

    “改正,一定改正!”是啊,做错了就得改正,可还有机会吗?我不知道。

    那只受伤的猫,怎么样了?此时它一定很痛苦!会不会从此变得残废?此刻的我是多么后悔啊,可是,也只能由着事态发展束手无策了会不会因为我不理智的举动,就此死掉呢?天哪,我做了一件多么愚蠢的事!如果是那样的结果,我该怎样面对自己面对女儿?它也是一个鲜活的生命啊,没理由遭受如此恶毒的惩罚!我怎么会那样对它?这是我吗?!我像一个不懂医术心急如焚的医生,想要救治雪儿却找不到任何可行可效的办法!

    此时,人性的弱点把我彰显得丑陋无比!我感觉自己就是一个杀手,一个不折不扣的杀手!

    我极切盼望天快些亮起来,奇迹能早点发生。床头闹钟的嘀嗒声像正义的锤子,声声锤锤砸在我倍受煎熬的心上。

    一夜无眠。天刚亮,我急忙起床去看猫。奇怪,两只猫竟然站立着在吃食物。我又紧张地盯着“雪儿”看,经过一夜休息的“雪儿”竟然安然无恙一切安好如初!此刻,我悬着的心终于可以放下了。

    “雪儿”腿是好的,没有抖的痕迹!我长舒一口气。

    “妈妈,小猫会走了”女儿也惊喜地向我报告。我笑了,这一切都是真的!中午,我投入地用心做好猫丰盛的午餐,先给两只猫洗澡,接着拿吹风机吹干它们身上的毛发,最后在铺着浴巾的我的腿上,用剪刀小心翼翼地给猫剪短所有的趾甲。猫儿们乖乖地配合似乎很通人性。冬日阳光的午后,它们抖着湿润的毛发,伸着懒腰打着哈欠,慵懒地躺在窗台上晒太阳。

    做完该做的一切,我静静坐在窗户边看一本新到的杂志。不知过了多久,我的双腿开始沉重,原来是两只猫分别爬上了我的两只大腿。

    瞬间,烦燥和怒火在胸中升腾,想要掀掉它们的冲动,接踵而至。

    可是,最终我冷静了片刻,握书的手始终没动。生怕惊扰它们,只是低头看着两只綣缩,沉睡香甜的小猫,欣然独笑。这两只“祸害”!

    2003年10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