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的药丸

推荐阅读:我的帝国无双明天下最后的超级战士铁骨铸钢魂权谋天下:姑姑太撩人特种兵之军人荣耀张雯小龙雯雯错误的邂逅重生之绝世弃少程璟然赵苏禾

一秒记住【书香小说网 www.shuxiang.la】,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一、

    洁伟是我的朋友。是那种小时候就成为的朋友。我们是从一个小镇上一起出来的,他考的是大学,而我却是从军。

    他学的是经济类,是城市需要的税收专业,是需要被人高看一眼的职业。每当他走进别人的生活里时,别人的目光肯定是一种仰望。这是国家经济的义务献血车,每时每刻都把金钱的血液输入到一具庞大的躯体里。

    而我当的却是列兵,那种整天在沙地上摸爬滚打、一身臭汗却被称为极其崇高的专业。

    洁伟没事找事地骚扰着各种体制的经济,从中获取着自己的利益,并在业余的无聊里点燃着自己的日子。他找到我时,我已复员留在这座我服务过的城市,因为我喜欢这座城市里那种充满着尖叫和高亢的旋律。

    门没锁,我知道不会有什么重要的人物,以关爱和慰问的形式,会光临我租来这间房子。所以,凭我的感觉,叩我门的人一定不是什么大人物,或者说可能就是一个走错房门的笨蛋。

    二

    洁伟这家伙看似挺聪明的,又经过大学火热的锻造,一定是适度而文明。实际上是我错了,他这么个文化人,有时挺没眼色的,也就是属于那种粘衣服的口香糖类型。

    第一次来时,我请过他吃了一顿火锅。就我们俩人,一阵狼吞虎咽之后,我摸清了他的行踪:大学毕业,有个情人,临时单位,东游西荡,口袋户口,特别困难

    有一些生活,是你不能进入的,只有身临其境就由不得自己了。洁伟的生活就是进入了别人的,才有了他不能躲避的难处。他不能不让自己结束这种生活,就注定了他走不了自己的路线。

    当天晚上,他住在我这里。我想放开膀子海阔天空回锅一次我们的友谊,没想到,他一会到卫生间一趟,小声接打着什么人的电话,那副神神秘秘的样子让我兴味索然,就像看着吃过后留在餐桌上东倒西歪的大片狼籍。

    最后,他把我惹火了,滚出去!

    别!别!这半夜三更的,我能到哪里去?洁伟关闭了手机,大概他的手机电池也差不多用完了,他正用目光在房间的墙壁上找插座。

    三

    我喜欢外出背着个大包,就是人称的驴族。那是一份让人放松的爱好。面对户外的风光,什么他妈的深仇大恨你争我斗,什么他娘的谨慎小心低眉顺眼全被抛在烟宵云外。难怪在大城市里越来越多的人走上这条道路。

    洁伟第二次来时,我正打理着背包。

    这是钥匙,你住几天吧,记住不能把什么野娘们引来,干什么都行。我把钥匙抛物线一样扔出去,他转过身子一个漂亮的顺势一接。

    当我背着高出头顶的大行李走出房门时,走好咧!洁伟从背后给了我一句祝福。他连门也没出,就打开了手机,我知道,我的劝说一点作用也不起,他正迫不及待招引着他的情人向这里急行军。

    四

    洁伟是学经济的,我觉得他学艺术可能更在行,那作派、那眼神、那种学生味都挺让我反感的。

    从小时候起,他就是一个挺招女人喜欢的家伙。

    我很早就是不处男了,当然,自愿!这家伙就是这样喜形于色,他没有喝醉就全招了。知道第一个女人是谁吗?

    是谁?一下子他就勾起了我的好奇心。

    你认识的,不说了。他话锋一转又不说了。

    你姐姐的,不说别这样呀。我几乎觉得自己是吼出来的愤怒。

    别这样好吧,他反过来劝我,我如真的说了对你不好,那是引导青少年犯罪。

    滚!我一脚上去。我知道我可是当兵出来的,那些功夫不是电影里的花花架子,而是对敌斗争的力度。

    那一脚下去,好一阵子洁伟真的没来我这里。有时,我觉得挺内疚的,他搞的女人又不是我妹子,何必下这么大的狠劲。

    五

    我们结伴去要去的地方,是一座叫美丽峰的原始山脉。那座山离城市近百公里远,几乎是没有多少人去过的地方,路况之差出人意料。几天下来,连我这样体力的人都觉得这样的徒步,真的是一种磨厉意志了,更何况同路的红田绿女。

    阿军是驴头,他的女友阿群也随着来玩了,同时带着一位叫戏子、一位叫舌头的二个女伴,和我们以前约好的五位,正好组成一个加强班。我总是用部队的称号命名我们的队伍的作法,多少让一起的同伴感受到一种军队和力量的兴奋。

    驴的生活总是让很多的无耻之徒,产生一种肮脏的想法和不切实际的混帐念头。其实不然,我们的行动是受一定规则约束的,没人敢去违背这样的规则,否则你就别想在这片混了。舌头和戏子都是所谓的机关里的工作人员,她们想通过这样的活动,来松驰一下紧张的神经细胞。

    六

    最后一天的行程是非常困难的,我和几位男士们背上了几位女孩子的行李,牵着她们走完最后的十几公里山路。当然,几位女孩子是真的走不动了,挪动一下的力气也没有了,上气不接下气地说让我们把她们卖给当地的牧民,还能赚几个零花钱,她们绝对不会报告政府把我们当成人贩子。

    话是这样说,我们君子淡如水般把她们弄了回来,也许这就是困难中见真情吧。上到公路,坐上来接我们的车回到城里时,我觉得她们和我们几位都有些不忍分手的意思了。

    七

    叫门,房门没开,当我几乎要举着拳头砸门时,门才打开一条缝隙。

    狗日的,没搞女人吧,我几乎要疯了。

    等一会,等一会,哥们。洁伟几乎是边系扣子边求饶着。

    等我一脸铁青冲进去时,我室里的门紧闭着。我听到一阵匆忙的声音。当我冲进卫生间时,我听到身后大门轻轻打开又关上了。这时,洁伟一脸讨好的凑过来,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想你明天才能回来的。

    一屋子女人的骚味,我告诉你不要叫女人,要搞你自己回宿舍去搞,我平静地对洁伟说道。

    对对对,对对对,你说的对。洁伟得理且饶人的地承认着。他这样子真的让我发不出火了。算了,以后不许再乱搞了,把被子洗掉。

    八

    一粒茶色的药丸,像一颗星星一样,散落在我的床头。对着阳光,我仔细看着,这是一种我没有见过的药品,是避孕药吗?不像。是兴奋剂?

    洁伟,为什么不接电话?你他妈开玩笑呀?洁伟在很长一段时间后,才慢腾腾地接了我的电话。他绝对不是在工作岗位上。

    不好意思,哥们,我们头正训话。没敢接你的电话。什么事?

    那是什么药?

    又是好大一会没说话,估计他正找一个没人的地方。

    说话呀?你狗日的不想活了!我对他训斥着。

    哥们,别声张,是好东西,你用一粒就知道了,有劲呀。

    洁伟,你小子,你是真的不想活了。

    我把拿在手里的那粒药丸抛起来,它划了一道优美的弧型,准确地钻入了马桶“噗”地一声,像我们国有企业的财产一样蒸发了。

    活够了,活腻味了。我边骂着,边火气冲天,仿佛洁伟就在我的眼前。

    搞女人就搞呗,还搞成了毒品了。这个世界上的人怎么了?

    九

    我干的活儿是一种叫钟点的工作,是一种纯正的体力劳动。说高尚是工人阶级,说不好听的就是叫蜘蛛人,就是把自已吊在一座座大楼上,用刷子和化学洗涤剂绞合着,一心一意地替人擦拭污垢。在中国有大地上,城市就像一个突然冒出来的怪物,以雨后蘑菇的速度,只争朝夕地以一座座大楼的模样,快速而突然地耸起。那些乌龟一样的汽车,那些黑烟,那些人类吐出来的二氧化碳,使城市的灰尘像阳光一样,像污秽的空气一样,像牲畜的粪便一样,一天天增加,你说大楼能永远保持清洁吗?我干的就是每天把自己吊在半空里,背对着文明而饱满的城市,面对着灰尘用一把沾着化学制成品的刷子不停的工作。

    说起这项工作,我的第一个女朋友她就表现得不屑一顾,她说那是清洁工,和擦拭马桶、卫生间一样,唯一的技术含量就是把一根绳子系得牢因些,摇摆得准确些罢了。就因为这句名言,她得到的是我一声巨响的巴掌,然后是没有一丝留恋的分手。

    这些婊子们,她们怎么能想到,就在她穿着的华丽的衣服上,在她嗲声嗲气文明地吃着的西餐里,在一件件高消费里,哪一样少得了我在半空里一刷子一刷子的技术含量。

    其实,干我们这行的,也有许多令人难以置信的欢乐。当我们休息时,脚上是密集的人流和车流,远处是一群群挤成一团的楼房,就连那城郊附近的高尔夫场、老爷太太们练习驾车的场子,都一下子拉近了。这些远处的略显模糊的美丽景色,让人体验着心旷神怡的娱乐。还有一些不能说出来的快乐事,就是在高楼里通过窗口看到的男盗女娼,看他们和她们面对突然袭击的我们,那种惊惶失措的样子。

    十

    洁伟出事的那天,我被吓呆了。

    那天我们没有什么活儿要做了,因为冬天总是让人无能为力,没事做的时候,我们的包工头就让我们休假,借这几天,我一个人背着包去了一趟上次去的美丽峰,直到把自己带来的食品吃完喝尽,才意犹未尽地踏上回去的路程。

    等我走进大楼里,过道里一大群身穿制服的政府人员,他们川流不息、兴奋不已地上上下下,就像野猫遇到了臭鱼,疯子遇见了新鲜事。

    请问,这里怎么了?政府人员没一个人顾得上回答我的问题。

    爬上五楼时,我的房门前一大群人,房间里也是一大群人,被砸开的铁门无古地靠在墙边。

    你是房主吗?我目瞪口呆之际,终于有政府人员铁青着脸问话了。

    这是怎么了?我嗫嗫地小心问道。

    刘洁伟是你的什么人?一位公安用审讯的口气说话了。

    是我同学。

    怎么死在你的房间?说!那位公安公务的口气让人难以忍受。

    死?洁伟是死在我这里?

    我怎么知道?我也是刚回来,我不知道!你能不能好好说话?我对着那位公安嚷了起来。

    别激动。一位年纪大一些的人过来劝住了我。

    结束语

    命案就这样发生了。在我坐在山里的时候,洁伟和一位不知名的女子,被一种不可知的力量和空怖左右着,在我的房间里经过生死搏斗,光荣地牺牲了自己年轻的生命。尽管这种死亡对外人来说,可能这样的情杀或凶杀更津津乐道一些,但对我来说,却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感受。

    在我的床下,一粒茶色的药丸滚落出来。

    那是一粒透明的药丸。在阳光下熠熠闪着柔洁的光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