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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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低郁,风惨澹,男人凭立,夜已深。

    她在他梦里睡着。

    凌波透窗而来,涛声反覆。

    她睡着,忽醒。

    “丰儿?”好久没这么孤单了,她怕。

    涛声反覆,月光似水。

    “江关?”甲板上孤立一人,火折颤动。“是你吗?江哎”踩着裙摆,她惨跌。

    咚一声还来不及和船板贴实,整个人便让望江关捞起,暖掌覆来。

    “唉,怎么总是大意?”心疼匀捏。

    “都是你啦”现实里她极少穿裙,反正身材矮小如童,便专捡料子轻暖舒适的孩儿装穿。

    “穿裙不好吗?”低叹,轻抚她脸上血色殷红,触手粗糙,分明和她眼神透出的年龄不符。“以你正值青春年华,是该好生打扮。”

    “你嫌我丑?”作势咬他。

    “当然不是。”望江关哂笑,捏抚她唇。“只是我在想”

    “想什么?”

    “我在想”眼色款款,含蕴怜惜。“倘若,当年你没遇上我,抑或,遇上的是不那么自私的我”可不,女孩家最是如花般美丽灿烂的几个年头,全教他辜负蹉跎了。

    “你到底要说什么?”她觉怪,忽见他手上一纸书信,匆匆抢过,只见密密麻麻的西岛文,她不全识,可通篇“菡”字却是清清楚楚。

    “菂菂,我找到你菡姐儿了,”望江关柔声解释,细说他白日里无法出口。“她似乎嫁予西岛玄玥王储,舍了妲己名号隐逸道出,若非近来由那“菡萏”楼船领航的商队表现太过突出,我也极难做此联想。”

    “”她无言,盯著书信傻愣半晌,再幽幽看他。

    “瞧,远远那灯火通明之处便是玄玥。”望江关抬手指向,表情复杂。

    “咱现正在它应铎外港泊船过夜,明早便可登记入境。”他续道,笑容间离情依依“虽说那王储夫妇向来行事隐密,但这几日正逢玄玥“芙茜花会”你菡姐儿身为王妃定会公开露面,届时菂菂?”

    “你不要我了?”豆大泪珠徐徐下落。“你打算把我一个人丢在这”“我”他咋舌。既不能说是,也并非不是。

    当年没能为她及时寻亲,硬是结成了这番剪不断理还乱的家人情缘,如今,自己再不能还报她全心全意,或许,将她送还妲己,也是好的

    “不好不好!”菂菂捶来,梦里她总能听懂他心语。“呜你说要做我家人,你说希望我一辈子高兴快活的”呜,哭地眼泪鼻水,哽着呛了狼狈。“咳咳,你骗人明明说好不让我变回容貌,可你还是偷偷找我皇姐咳”“不是的,菂菂。”他焦急,慌着替她收拾。“我、我想要你啊,想和你酸甜苦辣结伴同行,想和你说说笑笑一生一世,但”这后辈子该算许给铮铮了,更何况望家寨重担难脱。

    “我不信我不信我不信”呜咽着,捶完又推,忙站又绊跌身子。

    望江关欲拉,却教她抱势一倒

    两人顿时上下相对,他掌护她脑,她手抵他心。

    “菂菂,我是认真的”气息紊乱,他也苦。

    “呜你好可恶,”恸极大悲,她凄嚷。“反正这终归是你一个人的梦,随你爱怎么哄我都”

    望江关突吻上她,贴合,情深意切。

    潮来,潮往,燠热难耐。

    她忽醒,意识迷离,挣扎回神

    噫?!

    谁知觉来更似梦境,他真吮她,以唇以舌,极致缠绵。

    “唔”颊畔吁息,咻咻,软暖。

    暗哝,温濡,他呼吸熨烫

    她战栗,因为陌生。她越趄,因为太喜。她僵直,任他亲啄爱怜。

    烧灼一室轻氲,撩拨如火。

    “菂菂”呢喃低唤,他认定她即将离开。“菂菂”他想着无数故事,历年点滴。“菂菂”只当从此异路,情殇欲绝。

    许是吻着浑然忘我,望江关没发现身下轻挪,更次地,两心随绻,贪恋窃欢。

    仿佛梦里月光似水,泻落两人两身银白。

    波澜崩裂,窗外涛声。

    西岛.玄玥之地.花潋王城

    玄玥不愧是海上第一大国“芙茜花会”较望家寨“馈神祭”有过之而无不及,扰攘更甚。

    “快,午时已到,陛下将为万民祈福!”

    他与她几乎是被人潮簇拥;拾级而上,遍地莲开,川流涓涓。

    “哇,蓖梳掉了”推挤间,菂菂回身要捡。

    “小心呐!”望江关快手捞扯“好险,差点教人撞倒!”他庆幸。

    “真糟,”可她懊恼,抓握一头散发。“装扮乱了,好丑!”

    “一点也不”小心痹篇要道,他让她站立池缘,拆了自己领巾,为她结发。“喏,如此可好?”

    菂菂含羞,呐呐低垂臻首。

    今日她一身素白宽袖短衣,豆绿色印染高腰麻裙,绣衿上斜簪缅栀,风掀来衣裾楚楚,清新间透出可爱。

    “这面纱不热吗?”伸手欲掀,教她躲开。

    “唔,走吧,”闪身绕后,她推他。“还说要去护河口看玄玥王家?!再让你这般慢吞龟步,连只路边蜗牛都比咱爬得快!”

    望江关莞尔,却不减脸上抑郁。

    轻轻执她小手,握实了,不自觉越拉越近

    唉,离别真到,他还是无法出口。

    菂菂怎想?忆起前夜贪快情难自禁,后来竟发现她不知何时已醒,骨碌圆睁,静静看他

    唉唉,吻了脑袋就坏掉了,今早他又不知不觉对她窃吻。

    辨规矩矩从额上点下鼻尖、颊畔,菂菂红臊了耳际也由他轻薄,屏息着,怯怯小舌舔上他胡髭。

    乱了,全乱了

    “咦,看那红紫镶边的白莲?!”她忽嚷,兴奋手指前方。“原来从前菡姐儿说的都是真的,我还当她哄”

    “菂菂!”唔,河对岸好熟悉一声呼唤?

    凝眸抬眼,不自觉眼眶红了。

    她明明连面纱都没揭下

    王城高处,循着众声喧哗,一波波,如浪云叠扑,她那五年未见的妲己皇姐惊喜交集,忘情间踏莲而来

    说不出,就别说了吧!

    望江关凝睇在后,将她稳稳推前。

    时候到了,菂菂自会明白。

    “不!”她凄喊。

    原来前晚梦里是真,那是诀别,他早打定弃她?!

    “望江关”悲愤转身,周遭好奇看她。

    人呢?那人呢?她欲回找,群众却渐阻隔;争着看那河上佳丽,可是传说间中土逍遥派的凌波微步?抑或神州大陆上古墓传人?

    “你出来!你给我出来!”人墙蜂拥,她挣不过,倒退着反离河岸越近。

    “菂菂!是你吧,菂菂?”妲己急奔犹唤,声声情挚。

    “呜你说要我的,你说想和我酸甜苦辣结伴同行的,你说想和我说说笑笑一生一世的”泪水洒将,她干脆捂耳,硬挤蛮闯,仓皇间母语尽出。“你还偷亲我,舔了我满脸口水”

    “啥?!”她被撞向一处艺摊,那武师刚巧打东霖来,骤听此话瞠目结舌。

    “你明明爱我,”旁若无人,她朝着每个她能望见的角落自顾自喊“你明明比敬铮铮还爱我!”

    “菂菂?你在哪儿?菡姐儿看不到你?!”妲己自较远处上岸,也遭人群所阻。

    “呜你好狠心,”泪眼婆娑,她忽见武师腰间长剑“反正我原先也对这一年结束后没多打算,倒不如便这样死了干脆!”

    锵

    长剑截断。地上碎落一串冰糖葫芦。

    “你”这情景好熟,又望不见人,她气苦。

    拗执拔了架上双刃再接再厉

    咚咚。两颗稀泥渍果。钢刀四折。

    欸?!这头也有好看的!人群渐拢。

    不过几个转瞬。

    艺摊前刷刷刷利斧凌空、尖矛委靡、匕首散飞、精锤崩裂哗啦啦无数烂钗烂蓖烂瓜烂玉烂糕点烂字画陈尸满地哇啊!一干小贩忙不迭搬挪摊位远离是非,匡琅琅碰锵锵咻咻咻阿娘喂闹鬼了快闪小命要紧

    “姑奶奶,算我这同乡求您了!”最后只剩武师哽咽,抢抱家当里最后一鼓。路长水远,他千里迢迢前来摆摊,可不是专程为让疯丑婆子砸的!

    “呜,那鼓我搬不动,留给你吧”她漫走,伤心欲绝,气息吁吁

    人群自动让出一路,怕极。

    另一头别有騒氯櫎─

    唔?咿?嘎?呃?哎唷?!

    “菂菂!真的是你!”原来那妲己总算发现,踩着人头跃来!

    “望江关你”她失魂,数年间历历在目,人在水岸,眼底莲茎交错,倒影迷离。“你不要我,又不让我痛快一死”

    “算了,菡姐儿”温柔回望,她揭纱轻笑“就当没遇过菂菂,就当幻梦一场,就让尘缘尽了”寻死执烈。

    人群倒抽一气

    眼见那丑东西纵身弹跳,投水极猛。

    左一声“菂菂!”轻功绝顶。

    右一声“菂菂!”飞身不顾。

    唉

    望江关幽幽喟叹,搂紧她双双栽落。

    终是跌乱一塘芙渠。

    二月后

    芙月冬初.望苗大婚前夕

    唉

    若说,这世上真有什么让望江关难以驾轻就熟的事,结婚是其一,找菂菂是其二,懂菂菂是其三,抓起来痛打她一顿屁股是其四。

    “怪了,明明一刻钟前还在,这么这会儿又不见了?”他嘀咕,绕着主屋内外不自觉踅找。

    “主子有什么吩咐吗?”贺礼繁杂,迟末末原在一旁点物,听到声音,抱着清册靠来。

    “没事,我只是自言自语。”望江关强作温笑,及时恢复主子架式。“唔,连日来麻烦你了,告大娘昨天还跟我夸你,说你吃苦耐劳,认真能干。”

    “不不,主子这几年才照顾我呢,”她摇头,表情感激。“况且,末末不像菂菂心细人巧,只能捡些不靠脑力的粗活做,实在没用得紧”羞赧笑笑。“不过末末还是好开心,主子和望大哥都是好人。”

    “天缺?”他回来了吗?

    “是啊,回来两天了,都待在居明老人那儿,说是主子大婚当日会过来,”迟末末回答,有些迟疑。“唔,主子也知菂菂欸”

    “我明白。”果然天缺还是无法面对菂菂,他轻叹。

    “那主子是要找菂菂吗?”忽而,迟末末像是想到什么。

    “呃”他将“菂菂”二字写在脸上了吗?

    “嗯,菂菂出门前有说,”迟末末据实禀告“如果主子明明手边无事却叹气不停,那就是在找她”

    “”望江关俊脸一红,仿佛被人抓着小辫子。

    迟末末浑然未觉,直把菂菂的留言说完“她要我转告主子一声,她只是忙完了出去蹓跶,傍晚前就会回来。”

    “唔。”他力持镇定,充作无事踱开。

    这菂菂

    唉唉。

    ““玥池”又叫“双心湖”由两座半圆湖泊隔着山脉一角组成”

    咦,菂菂在说东霖语?

    “你们看喔,从这角度望去,这双心湖斜插一山,望家寨隘村在后,净苗寨渡口在右,往来航程都不过那水中山脉,所以”

    “菂菂?”望江关喊道,快步走来。“你在跟谁说话?”

    “没有啊,”笑容甜美,双手摊开。“你没见我就一个人吗?”

    呃“怎么啦?”还是甜笑,拽着他衣袖无辜发问。“你不会只是来发傻的吧?”

    “唔嗯外面风大,怎么不进船舱?”他回神,柔情暖暖脱口。大概是近来忙昏了,才会觉得她身后船桅上五只白鸟方才一齐回过头来瞪他。

    “我就觉得外面好嘛”咕哝地,她鼓着腮帮子转头。“反正他们看着我闷,我也看着他们闷,这样隔开多好,大家都开心。”

    “菂菂”望江关无言。

    不只钿钿等人,连他都怀疑菂菂为何忽然回来,明明之前在西岛寻见妲己时便已又哭又闹好容易道了离别,本以为从此天涯殊途,难得相见

    “你呢?”她忽问:“你也不希望我回来?”

    唉,问得好。

    他圈来“脑袋里不想,心头上不听使唤”细密搂拢。

    “真的?”她颤抖,双手搭住他腰背,恍恍犹疑。

    “真的。”轻抚她发,望江关压根忘了自己穿着一身新郎服。

    懊怎么说呵两月前搁下她的愁苦还抑抑压在心底,这几日失而复得的狂喜便冲得他神昏颠倒,乱的,怕是他再过十年也理不清。

    所以他连她这趟回来许多疑点都忽略了,譬如她为何老是各处蹓跶,又为何妲己夫妇送了她便走

    “这样,你还要娶铮铮么?”她问,话底叹息。“现下可和你当时假娶镜鎏的境况不同!”得以隔几年便托了客死异乡的借口将她送予情郎,两不相欠。

    望江关怔了怔,轻抚她的手势稍缓,复而箍紧。

    “嗯。”箭在弦上,也由不得他。

    “你就不顾我?”轻咬下唇,她怨怼。

    船头那已经在喊人了,苗寨在望。

    “你知那是不可能的,无论何时何地,我”心一横,望江关吮吻上她,此时此际便让最真挚的感情作主吧,他与她甘愿沉沦。

    爆竹四起,余下的话含在两人口间。

    难分难舍,再听不清

    “哇!婚前性行为!”不知打哪飞来一句西岛语。

    幸好两人各怀心事越走越远

    幸好正常人类听不懂蠢鸟咕叽

    原地,四只白鸟争相痛啄那只最笨的。

    运气好的话,不久后净苗寨将有场百年难见的婚礼。

    奥~~嘎~~拍拍拍拍

    三日后

    曙色方破.铮铮闺楼

    “第一盅,敬望爷与“嫘婺”亲亲爱爱,第二盅,敬望爷与“嫘婺”甜甜蜜蜜,再一盅敬望爷与“嫘婺””

    “镂妈,你喝多了。”铮铮阻止,回头对望江关一笑。“她平常是不喝酒的,打从你来便逢酒必喝。”近日苗寨有喜,连路边奉茶都换上果酒。

    “不,铮娃儿你让我说,”镂妈醉了就哭,迷糊糊便换上家人称呼,她是铮铮保姆,打小比生母还亲。“这第三盅镂镂要敬你们圆圆满满望爷“嫘婺”在咱白苗地位崇高,向来不许外嫁,这一年、这一年铮娃儿为嫁你可是受尽委屈,好不容易得到大半村寨同意,却也乱了苗境秩序”

    传闻几个偏北苗寨拒绝承允,誓言抢婚。又传闻,更北边西极早已多年经营,军事与外交齐施,伺机而动。

    他明白,所以这两日净苗寨才风声鹤唳,表面无事结彩,私底暗藏重兵,就连进出都要探查身分,寻常贺客更是难以接近。

    “够了镂妈”铮铮脸一寒,之前她没提,就是不愿望江关勉强娶她。

    虽然,一颗芳心自始便幽幽结绕,注定缠往从今以后。

    “没事”他仰头直饮,再咕噜噜将壶酒灌尽。“我人已在这儿,镂妈大可放心。”话对镂镂,眼色却向铮铮。

    镂镂知趣退了,屋里只剩他俩。

    “你”铮铮脸红,一早起来,望江关身穿便服,不似平常严肃气息。

    “怎么了?”他问,顺手将被褥叠好。白苗婚俗与他望家迥异,打从他们一行前来,望江关便与其他迎娶者隔开,住进铮铮房里。

    只可惜,这大呆鹅突然规矩过头,铮铮气闷。“没什么”胡乱梳发。

    “还说没有?”望江关走近,欲搭她脉。“瞧你脸上一阵红一阵白咦?”“怎么了?”换她诘问,恨呐,皓腕便在他手下三厘。

    “你看,”翻手前指,甚至挪至窗边近些。“那池边树上停了五呃不,六只白鸟”他看得仔细,多出的那只个子好小,正在学飞。

    “喂!你”轻咬下唇。轻戳他臂。

    轻教他柔拢发丝。轻勾她魂。

    “还不快去梳洗用膳?想误吉时?”主子当久,说话自有威严。

    “嗯”柔顺以对,心底甜甜泛慌。

    铮铮戴好礼服,辰时已到。

    钉琅琅满身金属,压着她颈肩喊疼。

    “关哥哥,晚上晚上为铮铮按摩可好?”好容易说了几日来第一句情话,不是她敏感,一年未见,望江关真的变了。

    “这个自然。”他在房门相送,表情如常。

    望苗大婚,在望家寨看来是铮铮委身,在白苗则坚持是望江关下嫁,她将依庙礼进行颁神仪式,夕阳落下时才能正式娶他。

    族老依礼已在门外候着,众人面前,她是白苗“嫘婺”

    “给我好生照料望爷,”铮铮吩咐:“还有客馆那头的望家寨人,傍晚大典时要安排最好位置,不得有误。”

    “是。”

    转头看向望江关,铮铮欲言又止。

    “菂菂还是不肯来?”一想便明,他问。

    “嗯,再让我派人请她,或者你”“算了,随她吧!”淡淡苦笑,望江关不自觉叹气。

    “也是,反正大典上自会相见,”铮铮嘴上说,心中不安。

    几乎认识望江关一辈子,她没见过那样表情;莫名怅惘,刻着情殇。

    沉住气呐,铮铮深吸气地快步走开。

    过了酉时,他便得是她的。

    身心灵全部,一辈子。

    “望爷,用午膳了。”镂镂端着酒食走进。

    “嗯”像是教窗外事物吸引,他答得心不在焉。

    “午膳后还请望爷换上白苗礼服,”镂镂看似伺候,话底却是命令。“之前两族商议过,至少在净苗寨的时候,望家得按白苗规矩。”

    “知道了,一会儿便换。”望江关挪着步伐,温笑答来。类似话题他三日来听了不下数次,也亏得他忍气耐性,每次都让镂镂满意叨完。

    “望爷莫怪,”镂镂不好意思,老实跟笑,看着望江关神色自若的表情更加欠赧。“过了傍晚大典,望爷在净苗寨就可以自由行动了。”她以为望江关一直看向窗外,是因为强被限制的缘故。

    “不妨,这里楼高,出去了怕是没这风景。”开始吃菜吃饭,也是要镂镂去疑;其实他一点不饿,身边少了熟悉之人,做什么都失了兴致。

    “嗯”镂镂为他斟酒,一时没话好聊。

    啾啾啾啾啾

    忽然窗边飞来一鸟,小巧洁白,只脸上鼓了两酡嫣红。

    “欸,你练飞完啦?”望江关语间惊喜,一早上他就尽看这鸟,摔了又摔。

    小白鸟似懂人语,拍拍飞进,停在他手边。

    “饿了吗?”指尖逗它,那羽毛好生柔软,大眼灵透。

    “望爷你认得它?”镂镂也觉惊奇,没见过这么乖巧的鸟儿。

    “早上才发现的,就在池边树上,”他笑:“这鸟大概出生不久,五只大白鸟在教它练飞,后来学会了一群鸟移师阵地,喏,就在邵池里秋千顶上,一次一次,这小东西又不知为了什么一次又一次练习着从高处下跳。”

    “啊?”镂镂瞠目结舌,没听过这等异事。更奇的是,这古灵精怪的小东西似乎让她有某种熟悉之感呃是什么呢?放下酒壶,她努力思考

    “欸,你长得跟我家菂菂好像,”谁知,望江关玩着高兴,竟开始对小鸟说话。“你见过菂菂吗?个子小小,丑得可爱,满脸聪明精神的女孩”

    天呐!铮娃儿临走前千万叮嘱别让望江关想到那丫头!

    “望、望爷”努力想找话题,忽见窗外池塘。“望爷可知那秋千来历?”

    “唔,是用桃溪畔桂竹搭的?还是岫山碧竹?”他答非所问,撵了粟米喂它。

    欸?这小东西居然跟菂菂一样挑食,满桌佳肴,硬是只在“跳水银芽”和“清炒素心”间啁啾不休。

    “不、不是”眼见望江关越玩越起劲,镂镂直想把那鸟儿抓来掐死。

    小东西似乎察觉到了,翩翩逸飞,直落在望江关肩头看她。

    这、这仗势欺人的行径简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