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推荐阅读:我的帝国无双明天下最后的超级战士铁骨铸钢魂权谋天下:姑姑太撩人特种兵之军人荣耀张雯小龙雯雯错误的邂逅重生之绝世弃少程璟然赵苏禾

一秒记住【书香小说网 www.shuxiang.la】,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求人不如求己。

    是夜,楚绫绢趁霍元樵不在的时候,女扮男装,带着那袋爬虫类,悄悄潜向东厢院的佛堂。

    这座青蓝别院,黑夜中益显森森然,如一袭过时的重裘,遮天盖地困囿着,令人喘不过气来。

    门廊低垂,蓝漆金环,里面有股暗香飘送,然阒无人声。

    楚绫绢蹑足趋前,屏气倚向窗台,正待往里窥视,那烛火却忽地给熄了。不久,一名阿娜女子推门而出,转身,朝里深深一颐,才合上木门,缓步离去。

    会不会是她?

    楚绫绢稍略迟疑,旋踵尾随那名女子绕过莲花池,来到西首的寝室。

    房内的灯光灿然一亮,只见该名女子,眉目如画,肤白胜雪,身形曼妙地坐在菱花镜前卸除发上的珠簪。

    好美。难怪秦冲之那色鬼不肯放过她。幸好霍元樵没答应来,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楚绫绢环视她的卧房,见墙上挂着半阕词:

    聚散苦匆匆,此恨无穷。

    今年花胜去年红。

    可惜明年花更好,如与谁同。

    “唉—”幽幽一声长叹,彷佛蕴含无限哀凄。

    是了,一定是她。

    楚绫绢凭着很久没用的第六感判断,她应该就是柳衣蝶。

    确定寻获目标之后,即刻转向门口,轻轻撬开房门。

    “谁?”那女子惊呼一声。

    “柳姑娘,小生楚樵,这厢有礼了。”楚绫绢装模作样地鞠躬打揖。

    “你是谁?半夜闯进我房里想做什么?”柳衣蝶仓皇地拎着一把利剪,护卫在胸前。

    “柳姑娘切莫驾慌,小生今夜前来,绝无恶意,只是想陪姑娘小酌一番,共度凄清冷夜,以慰彼此孤寂心灵。”语毕,还自以潚洒倜傥地朝柳衣蝶挤眉弄眼。

    “呸!”哇!她火气好大。“半夜私闯民宅,非偷即盗。你若是再不走,莫怪我呼叫外头的守卫,将你送官法办。”

    真气馁,说不到两句话,就让人家“看破手脚”猜中她非偷即盗。

    楚绫绢尴尬地例嘴傻笑。“姑娘误会了,金银财宝我多的是,根本用不着偷。你看,”她倒出一大把金光闪闪的圆润宝石在茶几上。“如果你喜欢,我可以送你两大箱,只要你别那么冷冰冰的,拒人于千里之外。”天晓得,她那些“高档货”都是从秦府的帐房摸出来的。

    “你休想!”柳衣蝶“唰”地一声,将宝石全数扫到地面上。“说,你究竟是什么人?为何三更半夜跑来这儿,疯言疯语,一再的羞辱我?”

    “不是羞辱,是纯粹的、发自内心的爱慕。就好比是西厢记里的张生和崔莺莺!”

    “放肆!”柳衣蝶的眉毛全部朝反方向倒竖上去“你当我是那么随便的女子吗?出去!否则我就自刎而死。”

    一怒,那利剪直接顶住脖子。

    “姑娘千万不可卤莽,难道难道你嫌我长得不够帅?”楚绫绢绝不相信,她的男妆扮相有那么差劲。

    柳衣蝶没想到她会有此一问,不得已按捺住怒火,马马虎虎她一眼。

    哼!一个大男人居然面若中秋,色如春晓,虽然发怒又像是在笑,即便是不高兴却似在发娇嗔;尤其是那双贼兮兮的眼睛,似喜非喜,默默含情,吓!明摆着是个如假包换的娘娘腔。

    “依我看,‘帅’这个字和你根本八竿子构不着边。”

    太瞧不起人了。

    “你照子给我放亮点,天底下有哪个男人长得比找更具吸引力。”楚绫绢冲动得将整个人凑到柳衣蝶跟前。

    “你你”柳衣蝶被逼得必须紧贴着墙面,才能痹篇她的脸。“你退后一点,这样太太挤了。”

    “噢!”她很合作地往后退了半尺“现在看清楚了?”

    “看是看清楚了,不过答案还是一样。”柳衣蝶纵使与外界已经隔绝很长一段时间,但踩扁她也不肯相信,一名身高不过六尺的小弟弟,会是天底下最具吸引力的男人。

    “你—”气死了,楚绫绢极少这么糗过“我真的有那么丑?”哼!抬头挺胸缩小肮,让她别门缝里瞧人。

    “你不丑,你只是”嘿!那是什么东西?

    柳衣蝶被她的两个“小山丘”震惊得膛目结舌。迅速地,她将眼光移向楚绫绢的侧面的耳垂。

    “好啊!你这死丫头。”柳衣蝶一巴掌击下,仍气不过,反手拿起壁角的鸡毛撢子,迎头劈面便打过去。

    “柳姐姐别激动嘛!”楚缓绢不敢施展武功抵挡,深怕一不小心伤了她,只好拚命抱头鼠窜。“我这样也是不得已的。”奇怪到底是那里露出破绽,怎会被她识破呢?

    “还有借口你,”楚绫绢平时不太爱运动,跑两步而已就气喘咻咻,脸色苍白。“说,你是哪一厢、那一房的丫头?谁派你来的?叫什么名字?想做什么?”

    “我不是丫头,我是练老伯的干女儿名叫楚绫绢。”

    “吓?!”柳衣蝶霎时止住脚步,手中的鸡毛撢子应声掉落地面。“我公公?是公公要你来的。”

    “也也不全然是啦。”楚绫绢唯恐方才一阵吵闹,会将附近的警卫吸引过来,仓卒靠向窗帘朝外头张望。

    好在,外头除偶尔掠过的风声,和草丛中的虫鸣,便悄无声响。她将袋中的“小动物”倒出,希望暂时吓走可能到此巡视的卫兵。

    “我义父母很担心你在秦府的安危,所以我就自做主张,潜进来找你。”

    柳衣蝶的脸色忽地黯沉下来“他们都好吧?”

    “嗯遇到我之前不太好,遇到我之后就好多了。”“怎么?”柳衣蝶斜眼望她“你是救苦救难的菩萨?”

    “开玩笑,当菩萨有什么好玩。”她拉了一把椅子给柳衣蝶,自己则坐上另一把。“我是—非偷即盗。”

    “你—”柳衣蝶只吓了一小跳而已,因为她发现,若以审视女人的角度而言,楚绫绢一定是天底下最秀气可人的小小偷。“怎么称呼?”

    “本名楚绫绢,花名秦翠如。”

    “什么?”秦翠如在相国府内,可是凶、狠、泼、辣的总称。府里的丫环、仆人,无论男女老少都吃过她的排头,大伙避她唯恐不及。“你哪个名字不好取,偏取这个令人痛恨的名字?”

    “事出无奈嘛。”于是楚绫绢就如此如此这般这般地,将她从被练老伯救醒之后,一直到糊里胡涂嫁作人妇的前因后果,简明扼要地描述了一遍。

    当然,她把穿梭时空五百年那段,及惨遭霍元樵“欺压”的过程,统统省略。

    “看不出你竟然是武功高强的侠女。”柳衣蝶欣喜地牵着她的手“所以你今晚是来救我出去的?”

    “没错,可是”

    “甭可是了,”柳衣蝶转身,从枕头底下取出一块方巾塞在怀里,便说道:“咱们走吧!”

    “你就只带走那条手绢,其余都不要啦?”

    “钱财乃身外之物,富贵自有逃讪。”她知足地笑了笑。“我本以为今生必将终老于此,岂料,上苍怜悯,让我遇见你,有你这样朋友,夫复何求?”

    呵!楚绫绢从来不知道自己有这么伟大。陡然间,觉得长高了好几寸。

    “好,我救你出去。”为了柳衣蝶的几句赞美词,她决定两肋插刀、赴汤蹈火在所不辞。“不过,必须先把这个收拾收拾。”她蹲下来捡拾地上的宝石。

    “算了,要这些做什么呢?”柳衣蝶对钱财当其是视如粪土。“带在身上,徒增累赘而已。”

    “就算不带走,总得要湮灭证据吧?”楚绫绢把宝石装进原先的小布袋中,系在腰际间。“万一秦家的人发现你不见了,地上又堆放着这些宝石,会以为你是卷款潜逃,届时报官府捉拿你,看你怎么办?”

    “就算没有这些宝石,他们照样会报官捉拿我呀。”

    “凭什么?”

    “凭恶势力啊。”

    岂有此理?楚绫绢气得当场澳变主意,把那原包打算丢弃的宝石妥妥当当放回怀中,反正不拿白不拿。

    “你不是要救我出去吗?”柳衣蝶急得大叫:“怎么把我带到这个地方来?”她举目一望,天!这是秦翠如的寝房,再过去一点点就是秦冲之的势力范围,楚绫绢莫非要将她送人虎口。

    “太迟了。”楚绫绢一把将她推进房里头“你先在这儿待几天,咱们再找机会逃出去。”

    “不可以。”柳衣蝶早尝过秦家的酷刑,万一被逮回去,她铁定会尸骨无存。

    “明早天一亮,秦夫人若是发现我失踪了,势必会派鹰犬四处搜捕我,待在这儿,岂非死路一条?”

    “有我在,你怕什么?”楚绫绢见床上被褥仍整齐地叠放着,深知霍元樵尚未回房,竟莫名的,有股不祥的预兆袭上心头。

    “你看什么?”柳衣蝶问:“房里还有别人?”

    “没什么,来,你快坐下,我帮你改头换面,包准连你自己都认不出是你。”楚绫绢其实已经快累死了,但为了报恩,她依然振作精神,努力发挥高超的化妆术。

    “你真的行吗?”柳衣蝶很不愿意相信,她是多才多艺,而且美貌足堪和她比拟的女子。

    “试试看不就知道了。”经过一番修饰、补强、增色,镜子前面很快地出现了一名貌似潘安的美男子。

    “我的天老爷?这真的是我吗?”柳衣蝶迷惘地望着镜中人。

    “帮个忙,先别陶醉成那么样子成不成。”楚绫绢带足了易容所需的器材,却忘了带一套男装出来。不得已,只得把霍元樵的衣裳拿出来裁成适合柳衣蝶的尺寸。“快,把衣服脱了。”

    “你要我穿陌生男子的衣服?”

    “他不陌生,他是我相公。”楚绫绢简买受不了她的犹豫不决,干脆动手替她把衣服“剥”了。

    “可是你相公我又不认识。”柳衣蝶话声未尽,楚绫绢已经把她的衫裙撕得稀巴烂。

    “你也不认识我呀,还不是照样巴望着我救你?”真麻烦,既要替她脱,又要帮她穿。“把手举高,身子侧过去。”

    “好嘛好嘛,”柳衣蝶被她要待团团转,好一会儿才把弄丢的理智捡回来。“喂!待会儿你相公,不,秦翠如的相公,也不是,总之,霍大人回来时,你怎么跟他交代?”

    “实话实说啰!”大功告成。楚绫绢不槐是科班出身的(贼科的科),以最简单朴素迅速确实的本事,将所有属于柳衣蝶的衣物全数清理完毕。

    只除了那硬邦邦的手绢。

    “那手绢是我义兄送给你的?”

    “不是,是娘。”她涩然一笑“我跟你义兄在婚礼上匆匆见过一面,连话都来不及说,就让秦冲之给捉回来,他哪有机会送我这种东西?”

    “原来你们不是因为情投意合才成亲的?”这样的婚姻太冒险了。

    “那是你们的江湖中人才时兴的玩意见。咱们寻常百姓,谁不是依父母之命,媒钓之言?”瞧她说话的神色,颇有几分感慨。

    楚绫绢长大成人之后,再也没见过“父母”这两种人类,所以她体会不出被人代为决定终身大事,是如何的委屈和无奈。倒是霍元樵苦苦计诱兼逼迫她拜天地的过程,至今记忆犹新。

    “所幸你与我那义兄并无深厚的感情,否则你岂不是难过极了?”楚绫绢眼见天快亮了,霍元樵却仍不见踪影,心中隐隐透着不安。心想,反正无心睡觉,不如也开始动手为自己易容。

    “还不是照样难过。”柳衣蝶新奇地望着楚绫绢描眉擦粉,发挥她妙手生花的技能。“我现在必须以未亡人的身分去替你义兄守节,你不晓得那有多苦。”

    “怕苦就不要守了嘛,再嫁一个也就是了。”她忘了宋朝是专门打造“贞节牌坊”的年代。

    “嫁给谁?谁敢要我?”她大大地叹了一口气,把半盒的水粉,全吹到楚绫绢脸上,害得她霎时变成白无常。

    “麻烦你别在这儿碍手碍脚好吗?”糟糕!又要重新勾勒一遍了。“若是你真的耐不住,改明儿个我帮你‘偷’个丈夫也就是了。”

    “就像你偷秦翠如的丈夫一样?”

    “嘿!说话客气点,我没偷他,是他—”

    “被你霸占去了?”表面看起来,应该是这样没错。

    “不是!是他设计骗我,害我上当的。”楚绫绢禁不住暗呼冤枉。

    “上这种当一定很开心喔?”柳衣蝶问得好暧昧,她八成是想嫁人想疯了。

    “你什么意思?”楚绫绢放下手中的眉笔,转身欺向柳衣蝶。“你是不是在暗示,我是故意上当,存心中计的?”

    “这”柳衣蝶挑眉毛道:“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好啊!我好心救你,你还污蔑我。”楚绫绢很久没找人打架了,这下非得好好活动活动筋骨不可。

    “哪有?”柳衣蝶回身想逃,却让楚绫绢擒住小蛮腰,压往床沿,准备动用私刑。“我只是按常理推斯,依人性分析—”

    “还说—”

    “砰!”一声巨响,房门被重重踢开。

    “霍郎?!”楚绫绢低呼着。

    霍元樵还来不及回答,即反身将房门闩上。

    “怎么回事?你上哪儿去了?”楚绫绢松开柳衣蝶,移步到他身旁,连问道:“后头有人追你?为什么?”

    “先别问,咱们—”霍元樵见床头上坐着女扮男妆的柳衣蝶,登时勃然大怒。“你们”不假细想,用力抓住楚绫绢的臂膀,眼睛瞪得都快蹦出来了。“你做了对不起我的事?”

    “没有啊!怎样对不起你?”她不晓得霍元樵何以发那么大的火。

    “让我亲眼撞见,你还敢强辩?”

    天!楚绫绢从没见他那么痛苦,那么冲动过。

    “我说了,我没有。你放手,我的臂膀快让你扭断了。”

    霍元樵怔忡地,凄楚地凝视着她好一会儿,才瘫痪似地放开双手,朝后跌了几步。“我终究是看错了你。”

    “什么话?”楚绫绢气炸了“后悔娶我是不是?简单,我现在马上就走,从今以后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咱们—恩断义绝。”

    “慢着。”关键人物总算出面说话了。“你们两个真是胡涂虫,事情没搞清楚前就忙着苛责对方、说重话。”柳衣蝶回首向楚绫绢“快告诉你家相公,我是花木兰来投胎的。”

    “啊?”楚绫绢的脑袋瓜子又得了暂时性阻塞“真的吗?谁告诉你的?”说不定那个人也可以告诉她,她为什么会“跌”到宋朝来。

    “楚绫绢,花名秦翠如。”柳衣蝶就不信他真的那么迟顿。

    “怎么会?”楚绫绢一问,这才恍然大悟,慌忙回眸娣向霍元樵。

    霍元樵比她聪明一滴滴,柳衣蝶才开口,他便已猜出内情,现在正低着头努力忏悔。

    这下子轮到楚绫绢发火了。

    可惜她升格当家庭主妇时间尚短,还没揣摸出泼妇骂街、河东狮子吼等看家本领,因此必须仔细琢磨琢磨,才能笃得“切中要害”

    “砰砰砰!”该死,门外又是谁,竟敢打断她的思绪。

    “小姐,小姐,请开门。”是秦府的保镖?

    “什么事?”楚绫绢问。

    “有刺客闯人府内,相爷命令小的赶紧来通知您和姑爷。”

    楚绫绢迅速瞟向霍元樵,见他神色仓皇,心知不妙,立时示意柳衣蝶赶紧躲到床上去。

    “知道了,你到别处共寻查吧,我和姑爷自含小心。”

    “可是”那保镖期期艾艾地“相爷吩咐,每一个房间都必须接受搜查。”

    “好吧,你既然敢来扰我的清梦,我还怕让你搜吗?”楚绫绢和霍元樵极有默契地将外衣脱去,弄乱发丝。

    懒洋洋地将房门拉开。“搜仔细点,回头刺客跑了,可别赖到我和姑爷身上来。”她这几句话,唯是轻描淡写,却全是咬牙切齿脱口而出,令人觉得浑身发毛。

    那保镖在秦府待了有一段时间,对秦翠如的狠劲自然是耳熟能详,因此伫立在门外,久久不敢跨进门槛。

    “快呀!”楚绫绢佯装生气地拉长着脸“你不想睡觉,也要我和姑爷在这儿陪你杆一个晚上啊?”

    “呃是,”他象征性地朝里头张望一下,陪着笑脸道:“刺客不在这,小的告退了。”

    “嗯。”为免敌人疑窦,楚绫绢直等他走了好一会儿,才将房门重新合上。

    此刻,四下突然呈现一片死寂,唯有轻轻的喘息声兀自在空气中回荡着。柳衣蝶自碧罗帐申探出半个头,痴望着霍元樵和楚绫绢四目纠缠得密不可分。

    良久良久以后,楚绫绢才幽幽问道:“可以告诉我这是怎么回事吗?”

    霍元樵清咳一声,目光瞟向柳衣蝶,旋即又抿起双唇。

    楚绫绢看出他的顾忌“她就是我义父的儿媳妇柳衣蝶。”

    “对,”柳衣蝶急着解释“我不是坏人,更不会是奸细,有什么话你们尽管说。就就当我不存在好了。”她很有自知之明拉了一张圆凳,坐在墙角边。

    霍元樵沉思半晌,才嗫嚅地说:“我就是那名刺客。”

    “啊?!”楚绫绢和柳衣蝶同时倒抽一口凉气,背脊紧接着发冷。

    不用问,他想刺杀的一定是秦桧。难怪他不肯答应去诱拐柳衣蝶,原来他还有这么伟大的任务要完成。

    “结果呢?”

    “失败了。”霍元樵漾着悲愁的眼眸,整个人彷佛在转瞬间,急速憔悴了。

    楚绫绢则仅是淡然一笑。虽然她老是把书读到背上去,但仍依悉记得,秦桧确实死于绍兴二十五年左右,然而绝非命丧于霍元樵手中。

    “秦府戒备森严,高手如云。不要说你单刀直人去刺杀他,即使再多十个、二十个跟你一样拥有盖世武功的人,都不见得能够得逞。”

    “不,我不是独自前往,还有我的副将东方佑。”

    “那他人呢?”

    “他受了重伤,我担心继续留他在秦府终会被发现,因此连夜将他送了出去。”

    秦府外头还有一条二十尺宽的护城河,他如何能背着一名身负重伤的人飞来飞去。

    “哇!”柳衣蝶冲口道:“你好厉害,那么宽的河道,你都能飞出去。”太不公平了,这么俊逸、又这么出色的男人,居然让楚绫绢捷足先登,霸住不放。

    “柳姑娘赞赏了。”霍元樵惨然一笑“我娘早已在河道上安排了接应的人。”

    “这便是你娘胁迫你娶秦翠如的主要原因?”如此霍元樵方能顺利进人秦府,趁秦家喜宴宾客云集疏于防范之际,好去刺杀秦桧?

    可惜他没能得手,否则她不就如愿嫁了一个民族英雄。

    “你猜的一点也没错,这正是我娘的用意。”霍元樵极度疲惫而沮丧地握着楚绫绢的手。“对不起,我不该误会你,我只是无法忍受而且”

    “我懂。”她明白那种从生死关头逃脱出来之后,乍见心爱的人琵琶别抱的痛苦滋味。赫!他竟是如此深沉地爱着她。“我也不好,没能及时跟你解释清楚。”

    “不,”霍元樵用食指按住她的朱唇,轻轻拥她人怀“原谅我,原谅我无法忍受失去你。”

    “够了没有?”柳衣蝶逼得眼睛不晓得往哪里。“在一名新婚居丧的寡妇面前,做出如此惨无人道的举动,不觉得汗颜吗?”

    “噢,原来你还在啊。”楚绫绢羞赫地别过脸“我还以为你早睡着了呢。”

    “哼!好个旁若无人。”柳衣蝶每说一句话,就喷出一口酸水。“我才不像你们,重色轻义。也不想想,那个东方先生不知顺利逃出去了没?即使逃了出去,待会儿天亮之后,秦家的人发现你的副将突然失踪,难道不会起疑?你们又该如何应对?”

    她的话宛如醍醐灌顶,把霍元樵和楚绫绢一下子浇醒了。

    “柳姑娘所言甚是。”霍元樵道:“咱们是应该想好一份说辞,以应付秦桧的质问。”

    “何必费事。”楚绫绢指着柳衣蝶,笑咪咪地说:“把她易容成东方佑不就成了。”

    “那我呢?”柳衣蝶惊问:“我是说真正的我,又该如何解释我的去向?”

    “你就当那个逃掉的刺客啰!”

    “什么?”柳衣蝶一张粉嫩的脸,霎时刷成白色。“我根本不会武功,何况当刺客万一被逮到,是要杀头的。”

    “就说你深藏不露,蛰居相国府原来是别有用心,如今东窗事发,不得不衔命潜逃。再说,”楚绫绢喘一口气“就算你不是以刺客的身分被逮捕,你想你还有活命的机会吗?”

    “这我可不可以拒绝?”不当刺客,起码尚有存活的机会。

    “好吧,那你自己回佛堂去。”

    “你—”柳衣蝶快哭了“你给我记住,此仇不报,我柳衣蝶誓不为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