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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三十二章割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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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全文字无广告第二百三十二章割(一)

    吕夷简看着赵祯灰白的脸道:“陛下暂且不要担心,宋州粮仓里大约还有几十万石粮食,听说郑家那边也有十几万石粮食,再从京城里调一调,救急是够了。全文字无广告臣担心的是以后”

    心里很感谢郑朗。

    若不是他提醒,可以想像,一点准备没有做,现在中书会忙成什么样子。

    并且粮食,这时只要手中有粮食,那怕是几万石几千石粮食也是好的。况且十万余石粮食,会救多大的急。

    唉,陛下将织女赐得迟了,若是去年春天就赐,岂不会能让郑家有钱筹出更多的粮食。

    心中略略有些惊疑不定,虽说郑朗也不敢肯定,可也不容易哪。难道天才,真的能掐会算?那些闲话小说里的故事是真的?

    但吕夷简头脑很清醒,就是有一些粮食能拿出来,形式不容乐观。

    此次黄河决堤,一淹可不是小地方,也不是南方破掉的一个圩两个圩,从澶州开始,一直到大名府、德州,然后扩散成三个水道上到河北北方,下到山东北方到入海口,这个喇叭状幅射了多大的地方。

    未必全部成为一片汪洋,但分出的三个新河道,就有三个新河道周围广大面积内的百姓受害。损失没有统计上来,估计最少几十万百姓在此次劫难或死,或者家破。死者已矣,生者却要救的。

    皇帝心软,最怕听到的是死人。

    然而天气渐渐会凉下来,有可能十几万,有可能二十几万的百姓无家可归,想救济他们,衣食住行,那一样不得操办。这得花多少钱哪!

    赵祯道:“阎”

    仅喊了一个字,停下不喊了,准备让阎文应再从内库里拨什么款子,或者拨一些帛出来救灾,可他想到前段时间拨给三司使一百万缗钱,还是做几次拨出来的,内库也空了。

    自己就是不吃饭,也挤不出钱帛。

    沮丧的对吕夷简说道:“将郑卿的奏折颁成诏书吧,李卿,吕卿,你们协助,将救灾的事做好。”

    又诏户部副使王沿与供备库使孙昭亲自前往查看灾情。

    但亲政两年,就有两年的大灾害,对赵祯打击很大,于是极度自虐又开始。

    看到赵祯身体一天天的瘦下去,参知政事宋绶上了一书:驭下之道有三:临事尚乎守,当机贵乎断,兆谋先乎密。能守则奸莫由移,能断则邪莫由惑,能密则事莫由变。斯安危之所系,愿陛下念之。至若朝务清夷,深居闲燕,声味以调六气,节宣以顺四时,爱养王躬,使不至伤过,乃保和平,无疆之福也。

    临事不能乱,要当机立断,谋划要缜密,若朝廷没有多大的事,应当养王身,顺四时,不能太过伤身,乃国家之福。

    赵祯这样下去肯定不行的,导致皇帝日见消瘦,有两个原因,第一个原因是操劳过度,第二个原因是两个美妹索取无度。不能对赵祯说,你处理国政处理得太勤快了,皇帝不是这样当的。清臣还不得将宋绶骂死。

    只好从另一方面着手,对女色节制。

    但赵祯才二十几岁,正是人生中精力最旺盛的时候,怎能没有男欢女爱?就是朝堂上一些中青年官员,还养着许多家妓与小妾呢。将人心,比自心,自己年青时还不是有同样的经历?

    人主总有一两个宠妃,包括李世民这样的明君在内,先是长孙皇后,后是韦氏,再后是徐氏,不是怕人君宠后妃,怕的是后宫专政,其一,宠爱后宫,不理政务,其二。皇帝有没有?没有。

    看到没有,这大半年来,皇帝下了多少诏书,每天处理了多少奏折。

    勤奋度自宋开国以来,无一人能及。

    自己能说什么?

    本来是没有什么,然而两者结合,同样很可怕,看着赵祯一天一天的消瘦下去,宋绶也急啊。又不知道如何说,于是这封奏折用了白马似马的模糊语气,说劝戒赵祯放松一下,这样太紧了,换健壮的人同样也吃不消这个工作量,也可以说劝赵祯后宫燕尔之事,少做一点。

    这份奏折并没有什么,说得也很公正。

    但传了出去,吸引一些人的眼光。至于黄河决堤几十万百姓流离失所,见鬼去吧,没有一个人能看到的。灾民不是人!皇帝也不是人,俺们一定要将皇帝的jj割下来!割皇帝的jj伟大不伟大?

    皇帝才二十几岁,有也生理需要,那也不管。清名重要啊。

    那就割吧!

    一顶顶竹棚搭了起来。

    形式类似茶棚,但力求坚固,并且也比普通的茶棚大。

    一共十顶,在城南沿着水阳江一字排开。这是未来传授织艺的地方。到九月末,从郑州带来的几个织女就要回去。不可能修建房屋,成本太高,时间也来不及。

    倒是在芜湖县城,郑朗请工匠修了几栋房屋,还种了花树,挖了池子,养着鱼与莲藕,又就着池子修了水榭廊台,以及两个凉亭,一丛假山,几片翠竹,翠竹就着原有的两片竹林圈进去的,一些花树也是如此,类似一个秀丽的大园子。

    这是郑朗自己掏钱修的,修园子不是不可以,有的官员为了居住舒适,修了一个庄园,让自己与家眷居住。然而不象郑朗的为人,再说,太平州的州衙在当涂县城,又不在芜湖,跑到芜湖修什么园子?

    赵通判曾好奇地问过,郑朗没有回答。

    引起了很多猜疑。

    当涂城内还有一个作坊,在仿照崔娴带来的织机式样,制造大量的新织机。这又是郑朗花自己钱倒贴出来的,给谢家、朱家、陆家的钱,那是奖励孝行、德悌、仁爱,可以从官府里支出。

    这种织机不行,赵祯刚在五月份下了禁民间织锦绣为服的诏书,自己偏偏传授精湛的织艺,与此诏书有讳,尽管这些织机仅赐予最贫困的人家,救贫赈困,也会有人做文章。

    王安石说道:“好难。”

    这样想问题多累。

    “不是难,是必须的,如履薄冰,才不会让人找到话柄。否则几年后,会有人盯着鸡蛋壳找蛋缝。”

    崔娴银铃般的大笑,这个比喻也妙。

    王安石很无言,老师说得很有理,万事才开一个头呢,老师做得就很好了,赈寡孤,济贫困,化纠纷,宣德化。不到一月时间,太平州上下百姓对老师交口称赞。

    但最锋利的两手还没有亮出来呢。

    这就是政绩,普通的政绩官员不会眼红,若是政绩突出到一定地步,眼红的官员必然很多,朝堂里的官员总体来说不算太坏,可范讽那样的官员也有不少。

    小心是必须的。

    搭建起来很快,几天过去,转眼间十座凉棚全部搭好。

    衙役们将织机抬出来,也是太平州一件盛事,上下官员一起出动,跟在织机后面,出了城外。

    很早就有百姓在等待了。

    命令前几天已经下达,张贴于三县县城门口,或者县衙外,无奈啊,芜湖繁昌二县连城门都找不到,只好往县衙门口张贴。

    赵通判说道:“郑知州,此举会使太平州无数人家生活得以改善。”

    现在百姓生活很简单,一个粮食一个纺织。江南的纺织业远不如北方,苏杭的纺织品与北方相比,都次了一筹,更不用说太平州的纺织业。好的青州绢每匹在东京城能卖两缗钱以上,太平州的生丝每匹不足一缗钱。若在当地收购,好的一匹不足七百文,差的仅在五百文。

    若将太平州整体纺织技术拉动上去,不要多,每匹能卖到一缗到一缗半钱,多少人家有了生路!

    这是大善政。

    然后敬佩的看着郑朗,有志不在年高,前几天德化一行,自己还以为这对小夫妻在做伪呢。

    就是做伪做成这种地步,也够了。

    “赵通判,没有你想的那么简单,来学的妇女会很多,教的必然会不细,想一下子提高织艺,不大可能。不过明年我还会让她们过来,连教上两到三年,到那时候,太平州织艺才能整体上去。”

    已经很不错了,赵通判说道:“郑知州,你来到太平州,是太平州百姓的造化。”

    “不能夸,十年树木,百年树人,什么时间我离开太平州,什么时候才能下结论。”

    “郑大夫,我有一不解。”严荣说道。

    “何不解?”

    “江南本来桑麻业产量比北方高,一旦技艺跟上去,北方百姓怎么办?”

    “咦,你过来。”

    小胖子走过来,郑朗看了看他的头道:“你不但胖,而且越长越高,以后难道想让我仰望你?”

    “等我长大,比大夫高,见了大夫就低着头。”

    诸人看着这个憨厚的小胖子,一起笑起来。可郑朗却是很欣慰,因为小胖子这句话说出来可了不得。甚至放在原来真实的历史上,就是针对王安石所谓开源来着。

    全国经济比如一块蛋糕,若干人吃,有的人吃饱了,有的必然饿着。王安石变法,是以伤害大地主大官僚的利益为主,伤害贫困百姓利益为辅,中饱国家的改革,因此必然失败。

    这句话自三个小三子嘴中说出来不以为奇,但从严荣嘴中说出来,很是不易。

    郑朗微微一笑道,说蛋糕大家不懂的,但包子馒头大家全吃过,道:“比如一个馒头,几个人吃,这个人吃好了,另一个人必然没有吃好,你说的对不对?”

    小胖子点点头。

    “那么换一个角度来思考呢,比如这个馒头本身只有一斤重,如果将它做大,做成两斤重三斤重的大馒头,那么这个人吃好了,另外一个人有没有的吃?”

    “这有的。”

    “慢慢来,我们还小。”

    一干官吏惭愧无比的低下头。这个小字,很碜人

    郑朗眼睛却有意无意的瞅了瞅东方。

    太平州条件很好的,可论前景,仍然不及东方海边那十几个州,无论那一个州,若发展起来,也远胜过太平州十倍二十倍,只是一直没有人注意。

    到了城外,崔娴已将几个织女带出来。

    人多,崔娴为避嫌,用黑纱做了半个面罩,从眼睛下面将脸蒙起来。

    郑朗道:“不用。”

    崔娴不听。

    郑朗只好由她,人是多了,不是走路,走过去就算了,成天呆在那个竹棚里面,观者如山,是有些不大雅观。然而人美也爱美,仅是一个面罩,崔娴偏偏在上面绣了几朵牡丹花,还有一些黑色缠枝纹,让郑朗哭笑不得。

    看到她绣,江杏儿与四儿学着,也各自绣了一个面罩,戴在脸上。

    远远的就看到了这三个蒙面女郎显眼的站在诸女中间,郑朗又无奈的笑了一下。

    另外悬挂着一些布帛,不多,每样仅几尺,做标本的。有绫、罗、锦、绢、绵、纱、刻丝、刺绣、丝、丝线,丝与丝线是太平州的特产,但此丝与丝线非是彼丝与丝线,远比太平州出产的丝做工精良。

    这些织女都是出身于皇宫的织作女,从全国选拨而来织工最精良的女工,又是崔娴挑了一下,挑手艺最好的织女过来的。那一个织女的手艺,也能在太平州成为翘楚。宋代还有其他一些纺织品,已非这几名织女所拿长,没有她们的样品,也没有陈列出来。

    家中几个箱子里还有一些样品,是裙、衣、衫、袍、襦、帕、巾、袜、被、帘、幔以及刻丝画,也就是成熟作品,暂时没有拿出来。爬未学好之前,学走没有用。

    这些织品正是出自这些织女之手,甚至崔娴与江杏儿做的女红,一一挂着棚边绳子上,引来一片惊叹声。举行了简单的仪式,对此郑朗很马虎,有这个钱,不如多救济几个贫困百姓,纯粹是浪费。

    放了一些鞭炮,织机抬进去,传授开始。

    观者有男有女,但外面有两个衙役看守着,只放妇女们进入凉棚,以免伤风化。本来纺织就是女子的活,一个大男人跑进去算什么?

    人多,四儿织艺稍次,自告奋勇站出来维护秩序,笨拙的指挥着进棚学艺的妇人们,站好队,先观摩,观摩后再坐在织机上轮流亲手学习,崔娴与江杏儿不停巡梭指导。

    人还是太多,天又热,于是三女不停的用手帕擦着汗。

    这让观者很感动。

    人群中两个学子说着话:“仅吏治,做到尽头了。”

    “吕兄台,恐怕难的是下一任知州。”

    两个学子皆窃窃笑了起来。

    休说下一任知州,整个宋朝,象小状元这对夫妇那样治理管辖境内的也找不出几个。

    就是有这个心,也无这个力啊。

    然后二人又艳羡的看着郑朗身边的四个学生,吕兄台拉了一下岁数稍小的学子,用一口扬州话说道:“邵兄台,我们还是走吧,说不定郑状元这几个学生,我们下一届科考就会撞上其中的一到两位。”

    明年是不会省试了,听说朝廷正在谋划以后科考改成三年一考,到时候太平州新知州四位学生中,吕公著与司马光岁数逼近及冠之期,必然参加科考。

    两人都很自负,可以在考场上与他们一决长短。

    但是他们疏忽了一件事,科考是其一,吏治与做官之道也是其一,科考是扣开进入官场的大门,后面两点才是官场高升的法则。能在科考上战胜吕公著与司马光,仕途上能战胜经郑朗精心调教过的吕公著与司马光吗?

    说完后两人上船,此次前来太平州是听说了碑赋之事,刻意从扬州与丹阳赶到太平州会合,一道拓郑朗字的。

    观者太多,两人一来一去,无人注意。

    他们的小船刚离开,另外一艘大船驶到太平州的码头。郑朗看了看,带着诸位官员回去。这是妇人的活,崔娴安排足够了,自己不便插手。

    刚到州衙,吕三叔来到公堂,对他禀报:“江宁来人了。”

    “好啊。”正等着他们。

    来的人很多,让王益帮忙,从江宁请一个落第的举子,若不想再参加省试考的,过来帮助自己,但条件有一些高,必须精明强干,最好是官宦子弟,这样有一定的官场经验,或者能对官场有一些认识,岁数不能太大,若成了老者跟在自己后面不大灵活,等培养起来,都走不动路了,那才糟糕透顶。也不能太小,太小就会毛躁。

    最好象吕三叔这样,四十岁左右上下,有一定经验,子女长大成人,不必有后顾之忧,做事也到了稳重时候。

    另外两个人条件稍低一些,只要人精明忠心,身手好就行了,做护卫的。但考虑到江南水多,附注的条件是必须有一身好水性。

    同行的还有六十几个各行各业的工匠,那不算,一个月后事一了,全部让他们回江宁。

    回到家中,家中没有其他人了,只有四个学生在读书,杨九斤在做护卫,他弟弟与丁胜以及几个小婢赶到竹棚那边看热闹去了,顺便隐在暗中做保护。

    客厅里,四个学生正在与一个少女对眼睛。

    郑朗也好奇地看着这个少女,问道:“你怎么来啦?”

    又看了看客人,恍然大悟,道:“原来你跟娘娘来的。”

    屋子中间坐着几位客人,两个大汉,大约就是王益替他请的护卫,还有一个四十来岁的文士,长得很清瘦,大约就是王益替他请的管事,并且带了一个长相清秀的妇人。郑朗也不反对,不象吕三叔,仅是保护吕公著,三两年吕公著成长起来,他就要带吕公著回去的。这个文士有可能要陪伴他很长时间的,带一个家眷过来,合乎情理。是人,总有七情六欲。

    但这个妇人与这个少女象极了。

    于是有此说。

    少女胀红了脸,妇人脸也一红,道:“郑知州,你误会了,我是大姐,她是我十妹。”

    正是在临江寺碰到的那对魏家姐妹中的大波妹。

    “十妹啊。”

    “哼,我有七个姐姐,那一天是我五姐。”魏十娘得意的皱着小鼻子。

    “七个姐姐啊,”郑朗脸上冒黑汗,一家姐妹兄弟十个,对他来说好遥远。然后看着文士,文士道:“在下名叫施从光,字去云,江宁人氏,大中祥符八年举子,家父乃苏州观察支使,在家排行为三,今年四十有一,乃是王通判邀请我过来的。”

    自报门楣,出身、年龄、籍贯、家庭背景、功名,都让郑朗很满意。

    “见过施三郎。”

    “不敢。”说完后,施从光将王益写的推荐信从怀中拿出来。

    打开后看了看,不但介绍了施从光,还介绍了那两个护卫,一个叫王直,一个叫王原,身手好,好到什么地步,对此郑朗不了解,他对武术是一个门外汉,也有一身好水性,能在长江游一个来回。

    江宁北边的长江不算很宽,可比后世要略宽一些,一个来回有可能近两公里,也许江南有此水性的人大有人在,可也让郑朗感谢满意了。至少四儿再站在船头上作呆鸟飞翔状,郑朗不会害怕她掉下长江无人解救。

    至于这个魏十娘,在家宠爱惯了,胡作非为算不上,然而耐不住,听到大姐夫要来太平州,又好奇地跟了过来。施从光与魏大娘子无可奈何,磨不过她,只好将她带来。

    以后都是一家人,不作伪,略寒喧几句后,郑朗说正事,道:“施三郎,你立即带着王直与杨九斤与工匠去芜湖。”

    “去芜湖?”

    “有可能秋后,我会做一些举措,在这之前,我必须将太平州一个毒瘤割除。芜湖你们这一行犹关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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